进入暗道,白辕惊叹不已,更加相信此地有宝藏的传言是真。只可惜才刚进入洞口处,便被弥漫的瘴气逼退了回来,不得已,只好退出洞内,派了重兵将整个魏家村全部占据,自己则折回宫里另想他法,这一想,直想到月底也没个辙,无奈,白辕找好让穆耘准备了几车炸药,心一横,干脆直接将洞全给炸了!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已到,苏景带着浩浩荡荡的部队朝幽崑出发,穆耘则早早的带了部队守在边境龙里县,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此番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穆耘抱着同归于尽的心,誓要为母报仇。他学会了奸诈,在沿途设置了很多陷阱,等着苏景的部队自投罗网。
果然,苏景在刚进入幽崑边境就遭到了埋伏,走在前面的部队死伤百人,苏景没想到穆耘会来这一招,不得不放慢了行程小心前行。穆耘果然精明,以此拖住苏景等的速度,先一步布好阵队,占据有利地形,等苏景带着部队走出埋伏区,穆耘已高高站在山顶之上,冷峻的俯视苏景的队伍,灰色的盔甲将他包裹得如同一个铁人,一个没有感情的铁人。
穆耘看到了坐在马背上的苏景,她依旧那般令人炫目,炫目得令穆耘胸膛不断震颤,一时让他无法自控。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对仇人还如此眷恋?
莫涣之就在苏景身侧,一头白发随风飘摇,刺眼得让穆耘流连在苏景身上的心一阵吃紧,仇恨再度袭来。
苏景也看到了高站在城墙上的穆耘,不禁拉住缰绳让马止步,队伍也随着苏景的停下而停下。
这一天,终于到来,苏景和穆耘在战场上相见,一如同他们预见那般,两人相互对望,说不出的辛酸滋味。
苏景和穆耘对望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半响,还是穆耘先打破沉静:“你终于还是来了!”
“该来的始终要来,不是么。”
“我没想到我们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是啊,真让人意外,不过穆将军一定非要与我为敌么?我一直都很仰慕穆将军你的才华,我们何不一起匡复这片大陆呢!”
“哼,志不同不相为谋,弓箭手,准备~”穆耘一下令,埋伏在山上等候多时的百名弓箭手拉弦开弓,蓄势待发。
“一队,护盾准备,二队掩护,三队,准备手榴弹!冲——”
“冲啊——”
喊声震天,三个方队奋力朝着城门冲锋而去,穆耘的军队也不甘示弱,箭如雨点般从山上射下,一大队人马也从山上冲了下来,手中的葫芦飞雷一个接一个的扔向苏景的队伍。
刹那间烽火连天,轰鸣声、刀兵厮杀声不绝于耳,两边人马死伤半数,打成平手。
两方各自召回队伍,从长作战计划。
说实话,苏景的兵力远远胜过穆耘,但穆耘带兵打仗多年,战术及各方面能力也甚是了得,苏景不想鲁莽行事,以免让士兵死伤更多,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就是要先了解对方的实力。于是苏景派了士兵前去传信,一对一与穆耘单独会面,地点由穆耘选择。
穆耘答应了,正好,他也有很多痛苦与愤怒。
地点选在两军对垒不远的一处平地,视线很好,而且两军达到此地的时间相当,很是公平。
与苏景单独面对,穆耘无法言喻自己的心情,似乎酸甜苦辣全都聚集在了里面,他想冲上前去狠狠摇着苏景的肩并质问她为何要派人杀害他的母亲,但与苏景只有咫尺的时候,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苏景。
“穆耘,天下归一是迟早的事,你何必逆天而行,与我作对呢?你的葫芦飞雷是我教的,你军的兵力我也很清楚,如果我要硬攻的话,你是阻挡不了我的。我实在是不想与你为敌,如果你归顺于我,这幽崑之地日后便由你掌管,如何?”
“你知不知道我娘已经死了。”穆耘并没有接过苏景的话,而是装作云淡清风的道,但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苏景,想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什么?穆老夫人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苏景有些不敢相信,吃惊的问道。
“难道不是你做的么?”穆耘嘲讽道。
“我?我为什么要杀你娘?”苏景不明白穆耘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难道不是很恨我娘么?”
苏景是恨她,但从没想过要她死。
“因为我娘反对我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怀恨在心,而为了让我毫无牵挂的归顺于你,所以你才派人杀了我娘,是不是?”没有证据,穆耘却厉声的指责道。
也许多作解释穆耘也未必听得进去,也许他此时已恨她入骨,罢,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口舌解释呢。
“既然你认定是我做的,那么就算是我做的好了。”
“你——”穆耘一怒,拔出腰间的剑挥向苏景,苏景不避不让,伸手抓住了锋利的剑尖。
远处的士兵见状,赶紧提着刀枪朝着两人的方向奔来,却被苏景抬手阻止。
“穆耘,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但两国交战,死伤也只能在战场,是我叫你出来的,所以我放你走,我们在战场上一决胜负。”苏景放开手,转身向队伍走去。
穆耘看到剑上苏景握住的地方,有抹鲜艳的红,在冰凉的剑锋上显得尤为刺眼,心也跟着揪痛起来,再抬头,苏景已被拥在士兵当中,走向赤炎的队伍……
两军又开始对战,一守一攻,一天一夜,打得好不激烈,因为有莫涣之和莫涣允的加入,穆耘的军队开始感到吃力,葫芦飞雷也所剩无几,不得已,只好节节后退。
战争持续到第二日,穆耘的军队已经死伤无数,被逼退到了龙里县城内,好在苏景那边暂时没有紧逼上来,苏景也不想逼得太紧,给了穆耘足够的缓和时间,她是要穆耘心服口服,而不是一刀将他解决那么简单。
此时的营房内,穆耘正与几个副将讨论作战之事,却有随身的侍卫来报说看到了丫鬟杏儿!此时她正在龙里县城里。
穆耘顿时来了精神,派人将杏儿找到带了过来。
杏儿家在龙里县,此时别人都逃难而去,而她因为有个瘫痪在床的奶奶,不得已只能留了下来。
见到穆耘,杏儿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抽泣不止。
“杏儿,你告诉我,当日你和我娘一同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娘会死?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快告诉我!”
“杏儿该死,将军和老夫人对杏儿一家恩重如山,但杏儿却……”杏儿擦着眼泪,面色难看,似有难言之隐。
“你再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和你奶奶!”穆耘急了,狠狠的啪了桌子一掌。
这一掌倒是吓着了杏儿,她一阵哆嗦,断断续续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她刚走到巷口的转角处就听到了声响,出于好奇就躲在转角偷看,没想到却看到了穆老夫人被杀的一目,她被吓傻了,脚软得不能动弹,直到白辕等人离开,她才逃离现场。她想将真相说出来,但对方却是皇上,她纵然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出于害怕,将军府也不敢再呆,只得连夜逃回了龙里县城。
一切真相,终于大白!
穆耘瘫倒在座椅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他的娘亲,竟然是被白辕的侍卫所杀!
一百三十六:穆耘的决定
穆耘彻底崩溃,无情的事实让他难以接受也难以承受。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是磨灭不了的:白辕的侍卫杀了穆老夫人,但白辕却命人将尸体藏匿,事后却故意好心安慰穆耘,甚至于那所谓的白发都是他一手安排故意栽赃陷害,故意让穆耘和苏景彻底反目。
说来穆老夫人的死,白辕可谓是直接推手,或许更应该说他才是真凶,他果真是只狐狸,竟能不表露分毫,如同置身事外。
想想穆家对白辕忠心耿耿,穆老夫人更是对白辕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亲,他落难的时候对他的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这就是救蛇反遭蛇咬!
也许,在白辕心目中,任何人都比不过他的权利、他的江山,他们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想弃谁就弃谁,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以至于穆耘不得不怀疑他们十几年的兄弟情谊也是假的,只是虚构一场,要不然,他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
这,就是穆耘得到的真相!
穆耘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被白辕玩弄了还在卖力的帮他卖命,如今,这场战争又有何意义?
幽崑的生与死与他何干?百姓的生与死又与他何干?
“哈哈哈……”穆耘一阵凄厉的长笑,扯下盔甲,冲出门狂奔而去。
“将军——”
“将军——”
众人大惊,呼喊追赶出去,却已没了穆耘的踪影,如今城外全是赤炎军,穆耘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幽崑岂不是……不得已,几个副将赶紧带了人马四处寻找。
二月底,幽崑本应开始迎春,但此时天气却异常恶劣,萧萧的狂风伴着鹅毛大雪,吹迷了众人的眼。
每一年,似乎都有一个倒春寒。
这个时候,碍于天气的寒冷,双方都停止了动作,苏景的军队停在龙里县城百米开外的地方扎了营,等待天气的好转。
城外没有人烟,穆耘一路狂跑至城外的河边,不顾一切的跳进已结了一层薄冰的水里,愤怒的拍打着水面,溅起一层层的水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穆耘狂啸,愤怒的声音却淹没在了风雪之中。
发泄半天,穆耘终于精疲力竭,他已明显感觉到整个身体被冻得麻木,麻木到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但却还是不愿意从水中走出,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将要何去何从,继续做幽崑的将军?不,绝不再可能!可是他又能去哪呢?
穆耘完全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里,以至于有人走到了岸边他都未曾查觉,直到水中倒映出一个倩影,穆耘才惊觉的抬头。
他看到了苏景,一身素白,长发飘飘,有刹那的时间,穆耘以为站在岸边的苏景就是下凡的仙子。
苏景看到狼狈不堪浸泡在冰水里的穆耘,她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如钢铁般的穆耘,是经受什么样的打击才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要知道她被白辕带走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难过。
苏景应该幸灾乐祸,应该狠狠教训他一下,最少也应该讽刺他几句才对,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穆耘,看着这个如今在她心里逐渐变灰的影子。
“景~儿~”穆耘说话间,身体不住的打颤,白雾从口腔中散出,瞬间被凝固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怎么会在他最窘迫最痛苦的时候让苏景看到?穆耘羞愧难当,他在想接下来苏景会是怎么样的嘲笑他,奚落他,以至于会把他大卸八块。
“上来吧,水很冰的。”苏景没有过多的问为什么,只是淡淡的道,像对一个陌生人,又像对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说话的口气,那份淡然,那份不经意的关切,让穆耘更是羞愧不已。
司徒剑的失踪,穆老夫人的死,白辕的利用,如今,穆耘才发现自己已是孤独一人,他纵然是七尺男儿,但此刻他却想大哭一场,倒在某个可以依靠的地方,痛哭一场。
穆耘听从苏景的话,想要从水中走出,但此时的身体早已冻得无法使唤,身子一斜,向水中倒去。苏景见状,赶紧冲进水里将他扶住,雪白的衣裙瞬间湿透。
待穆耘站稳,扶在他肩下的苏景身体的温度随之传来,他似乎抓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僵硬的抱住苏景,伏在他柔软的香肩上,顿时泪如雨下,温热的泪水透进苏景的衣服,让苏景不由得想起那时她伏在穆耘怀里痛苦的情景。
苏景想为他擦干眼泪,身子一动,却被穆耘抱得更紧。
“不,不要看,就这样,一会就好。”穆耘的声音在颤抖,显得无助、彷徨。
苏景就这样静静的任由穆耘抱着站在水里,不动也不说话,直到穆耘哭够抬起头,睁开红肿的眼睛。
苏景默默的扶着穆耘走上岸,她不知道自己是基于同情还是旧情复燃,或许,她是希望看到穆耘的不幸,当她伸出手时,一切都为了显示她的宽宏大量和博爱。
很复杂,甚至连苏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走上岸,苏景松开了手。这时,穆耘才看到苏景手心里淡淡的一条伤口,他才瞬间记起,那是他的剑指向苏景时所划的伤痕。
心痛,愧疚一时间如洪水袭来,他误会了苏景,从始至终,他都在伤害着她,他,竟然一直都在伤害着他深爱的人。
“景儿~”穆耘颤抖着双手拉住苏景,展平她娇小的掌心,那道伤害虽很浅,但却很醒目,深深刺痛了穆耘的心。
“对不起,景儿,对不起……”
上了岸,寒风吹来更是让穆耘受冻不住,衣服上的水滴渐渐被冰冻,穆耘身子身心疲惫,软软的倒在了苏景面前。
苏景只能背在背上,正巧,前来寻找的一个幽崑士兵见状,以为苏景掳走了穆耘,忙不迭的连滚带爬跑回去禀报。
苏景将穆耘带回自己的军营,找了件莫涣之的衣服给他换上,让他在自己的帐篷内休息,自己起身去找莫涣之。
她想向莫涣之解释,毕竟,现在她真正爱的人是莫涣之,穆耘,不过是从前的一个影子而已。
苏景和莫涣之的帐篷紧相挨贴。似乎知道苏景要来,莫涣之早早的热好了一壶茶,暖暖的、清香的空气在帐篷内弥漫。
莫涣之的笑容依旧灿烂,绝美的容颜让苏景呆滞片刻。待莫涣之走近,苏景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禁微微脸红。
苏景不明白为何与莫涣之在一起这么久,对他还如初恋般能让她脸红心跳。
莫涣之似看透了苏景的心思,宠溺的将苏景搂进怀里道:“穆将军还好么?”
“嗯,他没什么事,涣之,其实我和穆耘,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碰巧与他在小河边遇到,他似乎受了某些打击,晕倒在那里,所以我才将他带回来的。”苏景迫切的解释。
“景儿,你不用解释,你是女皇,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穆将军其实是个好人,况且他一直都很爱你,只是你们身处的立场不同才导致今日的局面,其实,你们……”
莫涣之还未说完,苏景已经封住了他的嘴,她不希望他再多说下去,她感动,感动到只想与莫涣之拥有现在最浪漫的时刻,是的,她是幸福的,她不管能否拥有世界,有他,足矣!
其实穆耘并未真的入睡,苏景前脚走出帐篷,他后脚就跟了过来,不巧的是,让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他痛苦,正要黯然退开,帐篷外一阵熙攘,惊动了穆耘,也惊动了正在缠绵的苏景和莫涣之。
“穆将军!你已经醒了?”掀开帐帘,莫涣之和苏景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