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本事,别以为宫主一句话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魏坛主一路憋着气带苏景走到大厅,对着在大厅内伺候着的一名下属递了个眼神,那下属心神领会的点了点头,这一切,被眼尖的苏景全看在了眼里。
正在饭桌前等待的莫涣之见到洗漱干净的苏景,内心也有些不定,这个所谓天定之主,似乎太过平常,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是从万毒窟中走出来的,而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也说不一定,而关于那只金凤,也只不过是百年来莫家古书上的一个记载,也从无人见得。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赌博,用莫家百年传承的基业和自己的一条命,来赌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子会带给他、带给莫家怎样的结局。
“主上,请上坐。”
看着一桌不算丰盛却看似可口的菜肴,苏景也不客气的坐到主坐上,拿起筷子就大吃特吃起来,整整三天,她没吃任何东西,现在要放头牛在面前,她也能给吃下去,唉,现在才发现能吃饱真是件幸福的事。不一会,整桌菜风卷残云般被苏景吃得所剩无几,看得包括莫涣之在内的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他们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子,更何况还这般瘦小。
“你不吃么?”苏景放下筷子,抹着油腻的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坐在一旁发愣的莫涣之。
“我一会回房间吃。”
“哦,那随便你吧。”
苏景忽略了他还带着面具,看来他还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再多说,吃饱了,该去好好睡一觉了。
“既然主上吃完了,我叫下人带你去休息吧。”莫涣之起身欠了一礼,挥手叫过一旁的下属给苏景带路。
走在路上,那名下属不时回头看看苏景的脸色,到了房间门口,见那下属还没有退下的意思,苏景问道:“怎么,还有事吗?”
“没、没有,请问姑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那下属心虚的问道。
“没有啊。”
“呵呵,没有就好,那姑娘歇息,在下先告退了。”
看着那下属有些不甘心的离开,苏景冷笑一声,关上房门躺到了床上。
半夜,苏景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于是故意佯装熟睡,只听见纸窗被戳破的声音,紧接着房间内便弥漫了一阵浓香。
门,被人悄悄推开,装睡的苏景仔细听了一下,有三个人的脚步声。
三人来到苏景床前,看了看闭着眼睛的苏景,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她昏过去了。”
“哼,她中了我的迷魂散,不昏才怪!都怪你刚才没在菜里多加些料,害得我又多浪费一些。”另一个男人不快的哼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赶快给我看看她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此时说话的,竟然是魏坛主的声音,本想就此醒来的苏景还是决定装睡,她倒要看看这几人到底想怎么样。
“坛、坛、坛主,里、里面……”其中一个打开包袱,惊讶得话都说得不利索起来。
“臭小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把你吓成这熊样。”魏坛主不悦的走上前,一看被打开的包袱,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乖乖,里面竟然都是黄澄澄的金沙!
“坛主,我们这样做万一宫主怪罪下来怎么办?看她身上带这么多金子,怕是来路也不简单。”
“哼,一个来历不明的黄毛丫头竟也想骑到老子头上,只要你们给我做得干净点,宫主是不会发现的。”
“这宫主也是,怎么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就让她当咱们天阙宫的宫主,他如果不想当,倒不如把这位置传给二当家的还合适。”
“我好像听跟宫主一起来的那班弟兄说这女子是从咱们村里的万毒窟里走出来的,这次宫主就是专程为这事过来的,万一这要出个好歹,咱们几条命都陪不起啊。”
“哼,少听他们吹,那万毒窟是什么状况你们还不清楚?谁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你们看这黄毛丫头哪像那块料?准是宫主病又犯了,有些糊涂而已,咱们这也是为了宫主好,你两个还不快些,手脚麻利点。”
“是。”
三人话毕,两个属下将苏景粗暴的塞进了一个粗麻口袋,抬着就出了门。
随着一阵小跑,似乎到了目的地,苏景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痛得苏景差点叫了出来。
“把被子也仍这儿吧,免得她被冻死。”说完,一床被子盖在了麻袋上。
“坛主,那些金子怎么办?”
“留着给咱们魏家村死去的村民们立个碑,然后给留下来的几家一家分点,其余的留着坛里用,他日好作复仇物资之用。”一想到那上百条人命,魏坛主的声音顿时变得哽咽。
原来魏家村的人并没有全部遇难,复仇?看来魏家村民的死并不是一场瘟疫那么简单,那所谓的天阙宫又是个什么组织?这些遗留下来的魏家村人跟天阙宫又是什么关系?自己与天阙宫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莫涣之要认自己为主上?……
五十九:魏家村的冤情
一个个的问题像一团乱麻,弄得苏景头脑一片混乱,她决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于是手上轻轻用力,麻袋顿时被撕成了两块。
还没走出几步的三人听见声响,回头一看,只见苏景披散着长发从口袋里爬了出来,凌乱的长发将脸遮住了半边,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幽魂,将两个年轻的下属顿时下得瘫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口中大喊道:“妈呀,鬼啊!”
没想到这魏坛主还真缺德,竟然把自己弄到一个乱坟岗来,苏景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气不打一处来。
魏坛主倒有些阅历,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定睛一看是苏景,随即便镇静了下来:“姑、姑娘,你怎么……”
“想问我怎么没晕过去,是吗?”苏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姑娘,我……”
“你们还真是有心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带本姑娘出来赏雪,够创意!”苏景“啪啪”的拍着手慢慢靠近三人,声音冷得让两个年轻的属下不停的哆嗦。
“魏坛主,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景把话锋转向一旁的魏坛主,佯装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魏坛主并未答话,只是眉头一拧,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向苏景刺去。苏景见状,细腰轻轻一闪,右手在三人都还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已捏住了魏坛主手持匕首的手。
犹如一道闪电,霎时震得魏坛主虎口发麻,面如白纸,“嘡”的一声,匕首从手中松开,掉到了地上。两个下属没想到苏景仅仅一抬手间,便将平日以一抵十的魏坛主制住,心惊得赶紧跪下求饶:“姑娘、不、宫主饶命啊~”
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景并未松开魏坛主的手,厉声的问道。
魏坛主心里大惊,他没想到苏景力道会如此之大,手腕被苏景捏得“咯咯”作响,想抽回却被牢牢钳住无法挣脱,只好紧咬着牙硬挺着不哼一声,他知道在属下面前丢了脸,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恨恨的道:““哼,要杀便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宫主,求你放过魏坛主吧,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才这么做的。”两个下属开始为魏坛主求情。
“放了你们也可以,不过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苏景甩开魏坛主的手,使得他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宫主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是魏家村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开口,反倒是魏坛主大着嗓门道:“你想怎的,难不成你想斩草除根?!”
苏景不禁摇了摇头,这魏坛主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发现这魏坛主简直没有脑子,十足的莽夫、愣头青。
“据我所之,魏家村不是染了瘟疫,全村人都死了么?你们又是如何幸免的?”
“我们村根本就没染过什么瘟疫!全他妈的都是别人胡说八道!”一提到魏家村,那魏坛主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们的确是魏家村的人,但我们村子并没有感染瘟疫,而都是被别人害死的!”一个下属红着眼睛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苏景看着面色沉重的三人,心情也为之莞尔,于是缓和了语气道:“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而已。”
“那是五年前的八月,当时的柳主簿也就是现今的柳相国带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来到村子,借着收购纸张为名鬼鬼祟祟的各家查看,结果等到那伙人一走,村民们便都开始身染疾病,浑身长痘流脓不止,当时我们几个正在幽州城里做工,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多人。我们本想向官府求救,只是没想到官府不仅不作为,还将整个村子封锁起来,任何人都无法出入,更别说找药请大夫,于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几百条人命啊,那种滋味,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到此处,魏坛主等三人仿佛又回到当时的情景,眼睛都开始潮湿,特别是魏坛主,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这下,苏景反倒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是好,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魏坛主七十岁的老母亲和刚成亲没多久的娘子也都死了,所以魏坛主才会这么伤心。”一个属下看了魏坛主一眼,哽咽着对苏景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瘟疫,可是我们几个却好好的都没被传染,直到我们无意中在水井旁发现一包白色粉末才联想到肯定与柳大人及那伙人有关,虽然不知道他们意欲何谓,但那么多条人命不能白死啊,于是我们几个偷偷逃出村去报官,谁料官官相护,审理此案的知府将此事告知了出去,结果我们一路被追杀至此,幸得莫宫主刚好经过此地,将我等救下,他还将村里还活着的人带了出来并将他们治好安置在此。”
六十:暖心
封建的旧社会就是如此,对官府来说,老百姓的命就如草芥。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村子底下有个地洞,据说里面藏了一批财宝,那些人定是为此才陷害我们村。”
“那莫涣之怎么会到此来?”
“莫宫主好像也是为此而来,当他救了大家后,我们就投靠了天阙宫,莫宫主便叮嘱我们随时注意观察村子,如果发现什么异像一定要及时通知于他,刚好此地与村子相隔不算远,于是我们平时就乔装成戏班守候在此。大概五个月之前,村子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层黄色光芒,于是我们赶紧禀报了莫宫主,他才过来的。”
“对于那个地洞,你们知道多少?”五个月之前?那不是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么,怎么会这么凑巧,苏景摸了摸手上的金凤镯,掠过一丝惊讶,一切,是天意还是巧合?
“我们也是在村子出事后才知道有这个地洞,后来也有好些人进去找财宝,但从没见有人活着出来,所以我们也不敢下去,只是听莫宫主说洞里很危险,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够进入,他便是来此寻那个人的。”
难不成真的只有自己进过那个洞吧?苏景暗自咋舌,那个莫涣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天阙宫又是什么样的组织?
此时的三个人,被苏景叫在雪地里问话,早已经冷得紧抱着手,上下牙齿直打架,而苏景却像没事似的,好像她享受的是夏日的夜风,而不是这刺骨的寒冷之夜。
看来,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余下的,就等着与莫涣之一起回天阙宫再行了解。苏景看着已被冻得面色发青的三人,和气的道:“回去吧。”
两个下属见苏景并不怪罪,赶紧点头谢恩,扶着已哭够但依然绷着个脸不说话的魏坛主,合同苏景一起往回走去。
……
天亮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苏景推开窗子,见几个小孩正在铺着厚厚积雪的院子里玩耍,顿时童心大起,只着了件单薄的衣裙就跑了出去。
几个小孩初看到陌生的苏景,都有些惧畏,但看到苏景随手堆出的雪人,都纷纷围了上来,嚷着苏景教他们。于是才几分钟的时间,苏景便与小孩们熟络起来,教他们堆雪人、捏白兔,与他们一起打雪杖……
院子里,不断响起孩子们天真的笑声,像一股暖流,温暖着宅子里每一个人的心。有多久,这里没有了欢声笑语,有多久,孩子们的脸上不再天真,这里的人们每天都被悲痛和复仇的心所束缚着,于是大家渐渐忘记了笑,忘记了生活的模样。
大家都探出头来看着这温暖的一幕,会心的笑了,尤其是魏坛主,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这些都是村里遗留下来的孤儿,为了复仇,魏坛主每天都在逼他们习武,他哪想过,其实孩子们也需要玩乐的。
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莫涣之,看着在雪地上娇笑奔跑的苏景,看着孩子中间仿如传说中的精灵一般的苏景,心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泛起一阵涟漪。
这,便是日后他的主子,他要尽忠尽职陪伴的人,只是,他还有多少时日呢,一想到此,面具下明亮的眸子迅速暗了下来。
“好了,大家也玩得差不多了,该回屋了,要不然小心着凉哦。”玩累了,苏景看着大家已经通红的小手,温柔的道,孩子们也都很听话,乖乖的进了屋。
“你也进屋暖一暖吧。”不知何时,魏坛主已走了过来,手拿着一件披风递给苏景,脸有些发红,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女子并没有那么糟糕,相反的还很可爱,也很美,只是他还是不习惯唤苏景为宫主。
“谢谢!”苏景虽然不觉冷,但还是接过了披风,并对他微微笑了笑。
“呃,不客气。”魏坛主脸愈发红了起来,赶紧转身朝屋子里走去,他觉得最尴尬的是作为一个大男人,昨晚上还在她面前嚎嚎大哭过。
等苏景回到屋子洗漱完毕并吃完早点来到大厅,莫涣之已经侯了多时。
“主上,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等一下,”苏景见桌上自己的包袱还在,于是拿在手里提了一下,重量没变,不禁心里暗笑魏坛主那傻大个还真是可爱,“魏坛主,你过来一下。”
一旁的魏坛主见苏景叫他,心里一虚,极不自然的向前走了几步,他担心苏景会因为昨夜的事当着莫宫主的面戳穿并责罚他。
“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和魏坛主有事要谈。”
莫涣之诧异的看了看苏景一眼,奇怪怎么才一个晚上她便与魏坛主如此熟络,却也不敢违抗,只得与一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