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画刻骨(一) (1934字)
春光甚好,离宫门不远的园子里处处能见到衣着统一的宫人,忙碌的修剪着身边大丛大丛的花草。
一名小宫女忙碌之余抬头轻轻拭了拭额头间的汗,对着身边的另外几名小宫女说:“我看啊,今年的秋葵可开的特别好,看看这园子里大片大片的淡粉色和粉色,想必再过些时日就能结出肥大的羊角豆,皇后娘娘可最喜欢它的味道,虽然咱没福气吃,但光是闻着这味儿都能满足好几天。”
另外一个此时也抬头赞同的吆喝起来道:“可不是,每到了采摘的时候,我就喜欢站在园子外面闻着,不光是羊角豆味道好,其实你仔细闻闻,这秋葵花的淡香也好的很呢。”
“是么?我倒是没注意,闻闻。”
听到后面那位宫女的话,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女子倒是都将鼻子凑到花边上使劲的闻了起来。
此时就听站在最靠近园门的一位宫女一边挥着手一边不停的小声喊着:“哎,你们快别闻了,快看啊。”
顺着那小宫女所视方向看去,一群小女子几乎都愣住了。
“天啊,这是谁?”其中一个小宫女情不自禁的呼出了声,被身边的一个女孩捂着嘴,大家纷纷凑到一起蹲了下来。
“嘘,小声儿点儿。那可是月眠大人。”
“真的?就……就是狼月岛今年跟随祭司一同觐见的……月……月眠大人?”
“不是他还能有谁身披白狼皮,畅通无阻的走在这儿啊?”
“难不成传闻是真的?前几天在这园子里,皇上……”
“嘘……他过来了。”
所有的小宫女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只见她们口中说着的年轻男子几乎无声的走过了她们身边,有礼的淡笑了一下。
“看到没!他朝着我们笑呢……”
“他长的可真好看,可算的上是昭丰国第一美男子了。”
“胡说什么呢,他可不是昭丰国的人。”
“我看啊,也快了。”
“别说了,把头低下,别乱看,听说他可有神力……”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小声言传并没有影响月眠赏花的心情,他只淡淡的一笑,走到安静处,看着明媚阳光下开的姣好花儿,想起了前日的情景。
虽然玉龙宫在众人口中传说的极尽奢华,自己亲自见到的时候方才知晓,有时候传言并不一定是真的。要说奢华,也仅仅是这满园子的花草才能衬得起这个词儿,一进宫门那十二个大花园,每个都有大量的人精心管理,但藏匿其后的宫殿却看不出任何富贵之气,暗色的宫墙不染一尘,配着并不张扬的瓦色,颇有韵味,因着这些,月眠心中对于皇上奢侈浪费印象的抵触情绪略减了一些。
狼月岛虽风景秀丽,但很少见到开的如此灵动的花,鲜嫩又绝不做作,到昭丰国的第一日,月眠的心思就飞到了园子里,尚未觐见皇上就自行跑去赏花,反正自己还不是正式的祭司,见不见皇上其实都无所谓。
这日的正午过后的日头也不毒辣,秋葵大部分喜在午后开放,月眠靠坐在一丛花间,用脸贴着开的正好的一朵秋葵,舒服的闭着眼。
“不怕这烈日灼了皮肤?”吵了月眠的是一男子声音,清朗亦带着几分扑面而来的气息。
月眠微微皱眉,轻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未见人面,只看眼前的墨绿色长袍,绣纹精美,身份定然尊贵。
这样地位的人,还是少牵扯为妙,月眠未抬头,仅起身轻轻拜了拜,打算转身就走。
这一点自己和父亲母亲不同,甚是不喜看这玉龙宫内的脸色,不管是谄媚的还是摆谱的。
“公子可是月眠?”
月眠听闻此人问话,停了脚步,既然人家都已经问了门面,不回头总是不礼貌,况且他的声音并不惹厌。
轻轻转身,看向面前的人,一瞬间的沉默。
他和自己想的不同,眼神与身份似乎更是不同,没有什么张扬的情绪,就和自己一样,仅存着一份逛园子的闲情。
他的眼神,丝丝缕缕却总给人感觉在发生着什么变化。
形容不出来的变化。
月眠微微颔首,礼貌的答了一句:“我是月眠,狼月祭司之子。”说罢抬头看着面前那人问:“你是谁?”
那人淡漠一笑,亦是颔首答曰:“东延哲。”
月眠微点头,一边捉摸着那人的名字,只是觉得耳熟。
“东延哲。”
“东延哲?”
“陛下。”
一番语气更替过后,月眠已经拜倒在东延哲脚下。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逛园子居然碰上原本应该正在接见自己父母的皇上,最郁结的是,自己还连喊了两次他的名字……
这分明就是犯了大忌。
“不必拘礼,旁的也没什么人,你是狼月的人,本也不用拘泥于昭丰的礼节。”东延哲说罢将月眠扶了起来,一番话说的倒是风淡云轻。
皇上走后,月眠站在原地傻愣着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不是犯了忌了?
、月下画刻骨(二) (1442字)
“怎么,这么喜欢秋葵?”
听到身后人的声音,月眠断了思绪,回头不假思索的行礼。
东延哲在月眠俯下身之前将他扶了一扶,便又很快的松了手。
“皇上。”月眠有礼的跟在东延哲身边,二人一同看着面前的花丛,颇有默契。
“这狼皮可还喜欢?我听你母亲说你自来了昭丰国就一直喊冷,这也难免,狼月四季如春,昭丰四季分明,这个时节夜晚已经很是寒凉了。”东延哲说罢回头看了月眠一眼,神情甚是柔和,月眠微低着头一手不经意的抚了抚肩上的白狼皮,小声答曰:“谢皇上厚爱,只是觉得太过奢侈了。”
东延哲微垂目看着月眠身上狼皮的边缘,淡笑着说:“不过是放在库里的一条皮子,能让你觉得暖和也便是件好事。”
“臣谢皇上。”
东延哲凝目,看不出心思的背对月眠站着,此举倒是让月眠心中捉摸不透。
昨儿和他在园中一面之缘,晚上夜宴时再见到皇上就完全变了样子,宫人阵仗和气势衬着他的恢弘威严,一切礼仪规矩都需明确遵守,整一场宴席中,他并未发几言,却让人觉得只要他坐在那里,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逼人气场震慑众人。
这不禁让月眠疑惑,东延哲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包含着很多面,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
只是在席间轻咳了几声,他却很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晚上就有宫人送了白狼皮给自己,说是皇上吩咐的。
自己从到了昭丰国就一直都觉得寒凉刺骨,整晚整晚的睡不好,棉被加的再厚还是不舒服,这条狼皮却真的解决了很大问题,裹在身上烘的暖暖的。
可就是这样,月眠感觉越来越摸不透皇上的心思,看着平日里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晚宴的时候,他那威严的神情和平日又判若两人,这会儿看起来又成了亲切和蔼的男子。
想问他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感觉是在带着面具与人交流的,可碍于身份,月眠还是没能开口。
初来的时候本以为昭丰国没什么守卫,可宴请众人的时候他身边分明有那么多的护卫,就连皇后身边的侍卫数目也十分众多,只是……
为何他每每逛这园子都穿的这么随意,身边更是一个随从都见不到?
“今儿早朝想起,我曾得到过一块温玉,据说对于身体寒凉有很好的趋避效果,戴着试试吧。”东延哲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鸡心大小的玉石,递在了月眠手里。
“这……皇上,这太贵重了,臣不能收。”
“有何不可?”东延哲见月眠跪在了自己面前,双手捧着那玉石举在面前,沉沉的笑了笑。
这孩子还真是和他父亲母亲说的一样,凡事规规矩矩,却透着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劲儿。
满是偏执和执拗的,却总是能直达人心中的。
“臣已经受了皇上太多恩惠,实在是不敢再收……”
“祭司通天,你们狼月对我昭丰国有功,如一的保我百姓安宁,国运亨通,更是养育了你这样优秀的继任祭司,你就当我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拉拢你吧。”
月眠不可置信的看着东延哲,哪有皇上这么说话的……
“说起来昨儿宴席上我本是想介绍几位皇子与你认识,但看你一直苦愁着脸,想必食不顺口,心情也不好,便没有多言,今儿晚上我命人摆了家宴,你便一起过来吧。”
月眠近乎惊慌失措的看着东延哲,自己脸色难道真的那么不好,居然都给他看出来了?
可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昨儿的宴席上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克制情绪了。
“我……”
“便就这样,太阳不错,多晒晒对你有好处。”东延哲说罢拍了拍月眠的肩膀,转身悠扬的走了。
、月下画刻骨(三) (1678字)
香味扑鼻的膳房里,成群的小太监忙碌的进进出出,此起彼伏的切菜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首领太监都带头忙碌,精致的菜肴一盘盘有序的被端出去,不管是色泽、香气还是味道都是无可挑剔的。
“快着点儿!不能耽误了上菜的时辰!”站在门外的一名看着来很是年长的老公公认真又严肃的盯着进进出出的小太监,生怕有什么差池一样。
装饰的十分考究精致的大殿中,东延哲一身便装坐在正中,不像想象中的皇家分桌而宴,屋中摆着一张能围坐十几人的长方形大桌,皇后、皇妃和所有皇子按着身份就坐,狼月狐月两位祭司也都在位。
坐在东延哲对面的就是几乎没什么名位的月眠,不过这样直接的被皇上看着,月眠总觉得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今日用家宴的形式宴请二位爱臣,以及你们的继任祭司,是为了能够彰显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友情。”东延哲手举玉杯,面前的所有人都在他说话的瞬间站了起来。
“谢皇上。”众人谢过之后,东延哲率先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相反的,月眠只是小的抿了一口,显得十分拘束。
也是因为这皇家的宴席,哪怕是家宴都会显得十分拘束,虽然桌上有烤肉,但相比在狼月幕天席地的饮食生活,这里总是太让人难受了。
狼月祭司看出了儿子的不自在,更是发现皇上有意无意的总在看月眠,生怕宝贝儿子有什么地方会触怒了皇上,赶忙出来打了圆场:“皇上,月眠自小没有出过狼月,实在见不得世面,还请皇上原谅他的无理。”
父亲这一番话说的月眠有些犯懵,自己也没做什么,只是不敢对着皇上的眼睛看,怎么就成了无理了。
“祭司多虑了。”东延哲接了狼月祭司的敬,仰头干了酒。
坐在东延哲身边的皇后眉头在不经意间微皱了些许,东昭弘发现了母后的细微变化,有意无意的看了月眠一眼。与此同时,对面的东昭远也意味颇为深长的看了月眠一眼。
“皇上,既然是家宴,就不要让孩子们那么拘束了,便让他们多交流交流吧。”东延哲右手边的女子一边说话一边不忘看着皇后,看那样子是也想得到皇后的应允,却不想皇后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发话。
她讨了个没意思,只能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的东昭远一眼,他便立刻明白了,起身举酒对着二位祭司和月眠说道:“各位祭司,我乃是父皇长子东昭远,以后还请二位祭司多多照拂。”
说罢还未等祭司有反应,东昭远就率先干了酒,更是张狂的直接坐了回去。
他这一番张扬的话说罢,月眠几乎没什么反应,东昭远恰恰触了自己的霉头,最不喜欢这样摆谱的人。
两位祭司有些尴尬,看着东延哲,见他只是微垂着眼没什么反应,便只好缓缓的喝了手里的酒。
“昭弘,你皇兄敬了祭司大人,但我见月眠却未曾动酒,想必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便也替着父皇和母后敬他一杯,毕竟他将来也一定会是十分优秀的祭司。”
东延哲听到身边皇后的话,眉头看起来舒展了不少,虽然不曾皱着,可此时的神色却明显能看的出来好了很多。
东昭弘听了母亲的命,起身端起酒杯,认真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月眠,这男孩子确实比传言中的还要好看,一双晶亮的眼没有任何俗世的杂质,干净的诚如一块上好的水晶。
“月眠大人初来昭丰国,许是有很多的不习惯,时日还久,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就请尽管开口。”
月眠在东昭弘开口的时候就也站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说话的少年,在他语罢的时候淡然一笑,对着正位的东延哲说:“恭喜皇上,有位如此杰出的皇子。”
东昭弘愣住,发现月眠已经喝干了杯里的酒,才将自己手里的酒喝了下去。
“皇上,月眠从小就不喜说话,但族里的人都认为他的话很重要。”坐在月眠身边的狐月祭司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为儿子答了一句。
月眠听到母亲的这句话,手里的杯子险些倒在了桌子上。
包括东延哲在内的所有人都几乎是带着诧异看着狐月祭司,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话题太过敏感,只得举杯赔罪。
皇后却是最淡定,微垂着眼慢慢喝了酒,假装无视了来自右侧的那两双充满了敌意的眼睛。
、月下画刻骨(四) (2006字)
宴席之后,东延哲邀了狼月祭司和狐月祭司商谈国事,尽管东昭远极力的邀请月眠共赏花园夜景,却还是被月眠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了。
月眠也实在不想和那个张狂的东昭远说话,看得出来,皇上的内嗣之争已经很有矛头。
虽然东昭远很招人讨厌,但那个东昭弘看起来却是温文尔雅,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让人很愿意和他接触。
自己隐约的在他周围看出了王者之气。
今日在席间本是想挫一挫那个东昭远的锐气,却不想母亲的一句话瞬间加剧了权力纷争的矛盾,虽然皇后看起来也很是难懂,但那东昭远的母亲也绝非善类。
想到这些就已经够头痛,最头疼的还是东延哲对自己的态度。
自己隐约能够感觉的到,他在不停的探究着什么。
莫不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继任祭司?所以身为王者的他,必须要看清一切可能隐藏的神秘?
郁闷的是自己居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是皇上么?
月眠无奈的抬手扶住了额头,思维第一次变的这么混乱。
有人轻轻叩门。
这么晚了又会是谁来?
虽然有些担忧,月眠还是起身去开了门,惊异的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宴席上的皇子之一,东昭弘。
他倒不像是宴席时穿的那么高贵,只是套了身随意的青蓝色布袍,衣摆还不讲究的塞在腰间,鬓角间挂着汗,手里捧着一壶酒,眉眼带笑。
想必是刚跑了不短的路。
“这……”哪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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