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看着下定决心后显得坚定稳重了不少的慕丛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慕丛云得到鼓励后,又对薛穿心道:“哥。”
薛穿心看着他难得的坚定和倔强,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金灿灿的脑袋,算是妥协了。
“我帮你安排。”
“好。”
至于是怎么回到珠宝店的,慕丛云完全没有印象。他从薛穿心答应了会安排自己见那位叫“如烟”的琴娘后,就有很多问题在脑子里晃来晃去,不由自主地猜测一会儿的情形,让他很是犹豫。结果还没等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人就被请来了。
如烟站在门口,并不靠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而慕丛云也被自己的熟悉感蛊惑,碧蓝的眼睛清澈又迷茫地看着门边的人。两人隔着大半个房间站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如烟开口唤了一声:“小殿下。”
仅仅一句,就让慕丛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怎么确定地吐出了个名字:“。。。。。。柳絮?”
如烟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是奴婢。”
慕丛云微微眯起眼,疑道:“你是谁?为何唤我‘小殿下’?”
如烟垂着头恭敬地答道:“奴婢是服侍皇后娘娘的人,小殿下是彦国的太子,唯一的继承人。”
“。。。。。。什么?”
这回不止慕丛云,在门外听墙角的几人都愣了。
如烟抬起头,坚定地道:“小殿下是彦国太子,唯一的继承人!”
☆、第九章
第九章
如烟抬起头,坚定地道:“小殿下是彦国太子,唯一的继承人!”
胡铁花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张着嘴顿住了。
楚留香单手抱胸,靠在柱子上,道:“怪不得。。。。。。”
胡铁花凑过去,一脸求解地问:“老臭虫你又猜到什么了?”
楚留香摸摸鼻子,看了眼浑身冷气的薛穿心和面无表情的南宫灵,道:“从大漠回来的那一路上,我就有些猜测了。虽然有些差别,但大体上还是差不多。我一直以为丛云跟皇家有些关系,但没想到会是别国的太子。”
胡铁花若有所思地道:“我就说怎么总觉得小云朵身上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呢?”
楚留香接着说道:“其实就丛云的生意来说就可以看出来一些问题。首先无论怎么说皇帝不可能任由一介商人来掌控海运,其次在皇都的这几天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论平日里多么嚣张跋扈的贵族子弟,没有一个人敢对丛云出手。据我所知,就算是皇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薛穿心看了一眼正侃侃而谈的楚留香,沉默了片刻,道:“随我进去便知道了。”
说完不等三人的反应,直接走了进去。路过仍旧跪着的如烟的时候,冰冷的视线刺得她微微颤抖。走到慕丛云身边,拉着呆住的某人坐到椅子上,无视掌下微微颤抖的手,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说清楚。”
如烟攥紧了拳头,掌中的刺痛让她又鼓起了些许勇气,声音微微颤抖地道:“是。奴婢原是在宫中伺候皇后起居的,小殿下出生后又调去照顾小殿下生活。直到小殿下7岁的时候,大将军夺权,彦国换了新王。原本伺候小殿下母子的宫人全被赶出了皇宫,奴婢也在其中。之后便随路过的商队辗转来到了关内,又意外流落到了烟花之地。小殿下,奴婢。。。。。。”
薛穿心却打断了她的话,扶着慕丛云的肩膀,担心道:“丛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灵闻言看向慕丛云,发现他面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唇,眉也痛苦地皱着,忙走近,担忧地道:“薛兄,不如我先带丛云下去休息一下。”
却被慕丛云按住了扶他的手。
“丛云?”
慕丛云摇了摇头,道:“无事,我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说罢,闭上眼沉沉地吐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看向垂首跪在地上的如烟的神色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来人。”慕丛云拂开南宫灵放在他小臂上的手,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对下人吩咐道:“带她下去,看好了。记得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
“小殿下?!”
如烟惊惶地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却见慕丛云不耐地挥了挥手,就被人捂了嘴,拖下去了。
慕丛云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沉沉地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薛穿心也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安静得压抑。
“。。。。。。”
胡铁花抓了抓头发,张了张嘴,可看着这样的慕丛云却连那句“小云朵”都叫不出了。只能有些别扭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对楚留香使个眼色。
结果这回老臭虫看都不看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儿。
很尴尬,很别扭。别扭得胡铁花直想跳起来大吼一声,来打破这种折磨人的沉默。但看慕丛云那样子,他又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坐下来别扭着。
良久,慕丛云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混血,父亲是彦国的国王,母亲是汉家的公主。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备受宠爱。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家庭和睦,国家安宁,人民安和。”慕丛云慢慢地说着,神色中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但在我7岁那年,曾经与父王亲如兄弟的大将军竟然勾结外国发动了叛乱。。。。。。”慕丛云叹了口气,闭起眼,继续说道,“他们与敌国里应外合夺了王宫,残忍镇压了王都人民的反抗。曾经因为信任赐予的力量,就这样回报给了我们。”
“母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温柔的人了,父王很爱她。他们在一起时总是让我感到那种令人沉溺的温暖,似乎他们可以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对那时的我来说,幸福,是那么的清晰。”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我就被你弄哭了呢。”慕丛云笑了,碧蓝的眼睛弯弯的眯起来,看着薛穿心,笑得开心。
薛穿心把慕丛云的头按进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叹息道:“。。。。。。不要再笑了。”
然后看向楚留香三人,微微点了点头,待三人离开后,轻声说道:“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
怀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思念,悔恨与沉重的痛苦。。。。。。
薛穿心任由慕丛云紧紧搂住自己,在他怀里颤抖着哭泣,发泄心中的痛苦与思念。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像小时候一样的安抚,让慕丛云哭得更凶了。
感觉到胸口被浸湿。晕染的温度,灼热地燃烧在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慕丛云仍旧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哥,我想回去。这么多年,我。。。。。。竟从未给父王上过一炷香,妄他那般疼爱我。”
“好。”薛穿心应道,并未告诉慕丛云自己曾经寻遍周边,也未曾寻到前王之墓。
看着慕丛云哭累了沉沉睡去,为他掖了掖被角。薛穿心坐在床边,轻轻揉开慕丛云紧皱的眉间,看着他睡着时的样子,抿了抿唇,悄声离开了房间。
他始终没有问慕丛云究竟想起了多少,是否也记起了之后的事情。
走到院中,薛穿心看着几步外那个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道:“已经睡着了。”
那身影似乎微微点了点头,道:“多谢。”
只见那道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梦里,慕丛云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小小的殿下。
不断地奔跑着,穿过条条廊道,粗喘着,胸口很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
不能。。。。。。
不能什么?
他稍稍的疑惑了一下,就马上被心底涌上的不安恐惧夺去了注意。
见到了!那是母后的宫殿!
慕丛云努力跑上台阶,宫门没有关。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继续往里跑。
不要!
心底有一个声音这样喊,不要靠近那里!
可是母后。。。。。。
慕丛云握紧了拳头,他答应了父王要保护母后。
想到父王,慕丛云狠狠擦掉了眼泪,继续奔跑着。
转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跌坐在地上。
“小殿下?”
低沉带着恶意的声音。
慕丛云听到那声音,顿时惊醒了。
床边,烛火微微摇晃。
慕丛云闭上眼,左肩隐隐作痛。
☆、第十章
第十章
李玉函看着手中的消息,喃喃道:“没有收到联络,看来那个如烟已经被关起来了… …”
柳无眉轻步走到他身边,递上杯茶水,道:“这不正如了他的意么?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位究竟要做什么,但… …”柳无眉顿了顿,不说了。
李玉函环着柳无眉的肩,两人依偎在一处,静静地交换着气息。
窗外夜色深沉,树影漆黑地充斥其间。
良久,柳无眉轻叹一声,靠在李玉函肩头,道:“希望那位不会对慕老板做些什么… …”
李玉函轻轻抚弄她的长发,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柳无眉点点头,道:“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翌日,楚留香带着胡铁花正坐在包间里喝酒,就听见窗外呼的,飞进了个东西。楚留香忙侧身躲开,就听嘟的一声,竟硬生生把墙壁穿了个洞。
胡铁花忙到窗边四下张望。台上刚结束了一曲歌舞,到处都是欢呼喝彩的人们。今天他们两人选的还是昨天慕丛云带他们来的地方,虽然节目是看不进去多少,但好歹比呆在现在的珠宝店里光着急却帮不上忙要好一些。
胡铁花回到座位上坐下,打量了下楚留香面前放着的小东西。啧啧两声,道:“老臭虫啊老臭虫,真不知你是不是偷偷娶了麻烦做妻子。要不,怎么一天两头的被找上!”
结果却不见楚留香有反应。
胡铁花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面色严肃的楚留香,道:“老臭虫,老臭虫,怎么了?”
楚留香伸出右手,掌心上放着一枚碧绿的耳钉和一张纸条。
上书:“姑苏城外寒山寺。”
胡铁花看了半天,不耐地道:“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楚留香指着那枚耳钉道:“怕是蓉蓉她们出事了。这是蓉蓉的耳钉。”
胡铁花皱眉,道:“你确定?”
楚留香点头,声音里难掩担忧地道:“这耳钉是我很早以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蓉蓉一直都很珍惜,绝不会把它弄丢。而且如果她们要联络我,有更方便也更安全的方法。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是… …”
胡铁花接道:“只能是有人用她们要挟你!”
楚留香道:“没有写上时间,但从这里到姑苏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将近一周的时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这一周里很可能还会有些危险。”
胡铁花刚想说什么,就被楚留香打断了。
楚留香看着他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店里。”
胡铁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可小云朵现在那个样子… …”
楚留香的脚步顿了顿,道:“薛兄和岳兄还在。有他们在,丛云会没事的。”
胡铁花想了想,道:“说的也是。我们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快快去救了人再回来看他。兴许那几位还能有什么办法。”
楚留香听着也不反驳,只是暗自思索这事情来得时间太过巧合。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苏蓉蓉她们放着不管,而慕丛云这里又有薛穿心和南宫灵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
回到店里,只见南宫灵正靠在门边望着街市沉默,而薛穿心和慕丛云则不见人影。
楚留香突然有些担心,问道:“薛兄和丛云呢?”
同样刚从外面回来的碧秋听闻回道:“老板刚刚和薛大侠去城门那里了。”
楚留香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们去那里做什么吗?”
碧秋见楚留香问的严肃,就认真想了想,道:“虽然老板没说过,但自从老板在这儿住下,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和薛大侠一起去城门那边呆上一天。不过具体做什么碧秋就不知道了。”
见楚留香好像没有更多的问题了,碧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对了,对了,方才在刘家老铺那里薛大侠离开了一会儿,有两个人还跟老板问路来着。碧秋离得有些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男的那个似乎给了老板个什么东西。他们一走,薛大侠就回来了。”
楚留香问:“男的那个?另一个是女人吗?”
碧秋点点头,道:“是啊,要是碧秋没猜错,还是个大美人呢!路过的男人眼都直了!难得有人能在我们老板面前显得出颜色来!说起来那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年轻夫妻,看起来还十分的贵气呢!”
楚留香只觉心底实在是慌得不行,对南宫灵道:“岳兄,丛云也许有危险。事不宜迟我们三人先去寻他们吧,理由我等会儿再解释。”
话音刚落,南宫灵就已经窜了出去。
楚留香和胡铁花也随之离开。
虽然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他的猜测,但楚留香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多少次生死之间带给他希望的感觉。
城外,草木森森。阳光被高大的树木阻挡,即使在白天依旧显得幽暗阴森。树林深处,时不时有几声啼叫传来。
南宫灵冲到林外,左右回顾,除了清风刮过时带起的阵阵林声。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还是找不到慕丛云的消息,只知道薛穿心应该是在大概一个时辰前往东边去了。
城门上的守卫说半个时辰前见过慕丛云独自站在这里,但那时正好要轮班,等他再次回到这里时人已经不见了。
南宫灵目光深沉地盯着那据说是慕丛云最后出现的地方,紧紧地握起了双拳。
“该死!”
南宫灵狠狠地捶了下树。
上一次让他被人趁机带走,可这一次自己明明就在他身边竟还是把人弄丢了么?
楚留香走过来,黯然道:“南宫兄。”
胡铁花也站在一旁,恨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