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给娘问安!”她笑靥如花,那透着少女娇媚的脸泛着莹莹光彩,看来她跟段夜凌的小子日过得很滋润!
我冷笑,宁心郡主这句问安的话对我来说比任何言语都来得讽刺,这声娘更是让我气结攻心。
“娘,媳妇正跟您问安呢!”见我不语,她有意提醒我,笑颜越发明媚,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有口难言的痛苦。
“郡主嫂嫂做得不对哦!”甜甜的嗓音为我接下了话,其其格跨步上前为我解围,“大华的礼仪,媳妇见到婆婆得福身敬礼的。”
宁心郡主闻言笑容为僵,她贵为大华郡主,尊贵如她,高傲如她,怎会甘愿对我行礼,哪怕是婆媳之礼也不可能。
“没关系啦!”其其格像个小三八似的摆着小手,“郡主嫂嫂现在还没过门,待凌哥哥把你娶进门了再学也不迟啦!”她眼波回转看向我,“我们额格其是不会跟后辈计较的!”话毕,灵动的眸子朝我眨了眨,小脸泛着得意的光芒。
其其格话中之意很是直白,她在提醒宁心郡主还未进门想要找我麻烦还早着,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刻薄的字眼,其用意却极为尖酸。
我忍着笑欲,朝宁心郡主投去一副正经幽雅的微笑,牵着其其格跨步进了东厢。
原来,这里有一处偏门,这个门是条直路,但却是一条到不了寒月轩的路,我跟在其其格的身后,感觉这路段有点熟悉。
“这是月白哥给我们留的小路。”其其格轻声说着,甚是愉悦,“就连慕靑额格其都不知道这条路呢!”
我一怔,其其格所指的是以前的我吗?这是秋月白为了我跟她所留的路,这是不是暗示着我跟他有着很好的关系?
沿路走来最后停在了荷池旁,这个池很大,它将我们与东厢隔开了,虽可以看见不远的对面正是东厢,池塘很大还飘着轻烟,以至人无法跃过。
“额格其在此处等我!”其其格突然停下脚步,叮嘱我“不能动”,我点头,她朝荷池那边走去,踩上了一片荷叶,一时间河池烟雾弥漫,我看不见其其格的身影,不由得紧张起来,欲迈步,却闻荷池中飘出了口琴的声音,是其其格方才在玉清小筑里吹的曲子,琴音柔美,韵律起伏有序,听得出吹奏之人的心情正处于平和的状态,我悬着的心放松开来,那丫头定是知道我会担心而用曲子来告诉我她此时的状况。
我静候着,荷面上的烟雾渐渐飘散,我隐约看到其其格小小的身影,她正在湖面上踩着荷叶往池中走去,池中的荷叶跌浪起伏,她每踩一步,便会升起另一株荷叶,有时候连续增长好几株,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荷池竟带有机关,更不可思议的是其其格通熟这个机关。
“额格其,我们走吧!”神游间,其其格已回到了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带我迈向荷池,“额格其要跟着我的脚步走,我踩那边额格其就踩哪边。”
我点点头,随其其格从荷池的荷叶上踏过,带烟雾散去,我们已经进入了寒月轩。
这里是寒月轩的一处别院,位置宽阔,清静而幽雅。
步近才发现地面上写着:乾天健,坤地顺,震雷动,巽风入,坎水陷,离火丽……
眼下所写……竟然是周易?!我可以认得出地面上的字迹,可以确定这些字出自秋月白之手。
四处寻望,不见秋月白的踪影,但石桌上却摆有酒盏,酒杯有两。
莫非玄真道长来过?他跟小白正于园中研究周易?这便是小白多日不出东厢的理由?
“若玄真道人有来,一定会到北平苑见我父侯的。”不知道是其其格观人入微的优点,还是我太过形色于脸,而让她容易猜测我心中的想法。
她的一句话打消了我心中的疑问,却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玄真道人没有来也就是说秋月白自己在研究周易,再次看向地面上的字迹,只写了六位,剩下的两位可能还在研究中,我拾起树枝,为其补下了欠缺之处,写下:艮山止,兑泽悦。
如果小白近日忙碌的缘由便是为了研究周易,我所写下的补充将会引起他的重视。
我静静的看着地面,不由得想起了当日段文常六十大寿那时秋月白所说的话。
“师所言差矣,候爷所设之位于乾,乾为天,寿堂的千手图、万寿图乃是集福之物,对皇上龙体百益而无一害,听闻近期禄存星骤现,位置偏往东北边,恐那方会陷入危难,而位于禄存星近处的武曲星越发暗淡,若武曲星隐去恐会发生不可收拾的战乱,试问若东北边失守,续而冀州府陷入危难,危急的可是我大华的百姓,玄元道长能可担当此责? ”
“国舅爷无需动怒,寿堂强弱之冲只是国师一时误算,而禄存星渐近,孰轻孰重国舅爷自个斟酌。”回想当日小白的神情不像是代人传话,而那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他的预料。
如果说小白精通五行之术并独自研究周易,也就是说……小白很可能有着跟玄真道人一样的潜能。
“额格其,救我!”其其格的呼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闻声望去只见其其格正被困于八卦图中,周边的白烛泛着七彩光芒。
这画面我见过的,不久前,我见过这七彩卦象中,秋月白静坐其中,身边也是围放着无数白烛,七彩之光与白烛的灯火交集,当狂风乍起,卦中之位便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字体。
我清楚的记得那日所显示的字:仲秋月,豫州失守,四国交战,烽火再起……
“额格其,救我!”其其格被狂风卷在里处,周边的白烛渐渐熄灭,风越刮越大,我冲过去想将她带出来,却发现有一道无形的墙阻拦着我的前进,其其格,我看着在卦中挣扎的其其格,慌乱之余心中隐有抽痛,其其格……不可以,我一定要救她!
“为何总是不听话?”清幽幽的一句在空气中荡起,白影掠过,如幻影般的走进卦中,卦中白烛瞬间点亮,我隐约可见秋月白正变动着白烛的位置。
风静止,一切恢复了正常。
“额格其,我很怕,很怕!”其其格哭着扑进了我的怀中,不断啜泣。
“知道怕,为何要贪玩?”秋月白迎面走来,语调略有不悦,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其其格已不是第一次误闯。
我帮其其格理好凌乱的发丝,抬起她的脸为她拭去泪花。
“额格其、月白哥哥我以后不贪玩了。”其其格垂下的眼眸不敢正是秋月白,她掌心合并朝秋月白认错,“月白哥不要气我。”
“以后莫要再犯。”秋月白轻轻说着,雾蒙蒙的眼眸如昔平静,一如既往的淡然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恩!”其其格忙点头,转身向我时,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我感觉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似是有股敌意正围绕在其其格与秋月白的身旁。
其其格跟我来此为的便是这个卦吗?她冒险进入卦中到底有何意图?我没有多想秋月白,倒是对眼前这小不点的心思做了无限猜测。
“公子,太子妃正于北平苑,候爷请公子、蔓姑娘到北平苑一聚。”唐先生打破了几人的静默,我明显感觉到其其格的异样,那泪盈满框的眼里忽地一沉,参杂着些许不悦。
“先生送小小姐回玉清小筑,再为她开些定惊散。”秋月白话中有话,其其格的脸色有些沉淀,抓着我的手始终不愿放开,我俯下身对她笑笑,在她的面颊上印下一吻,她才点点头,跟我挥着手。
北平苑中,段文常端坐正位唇边勾起痴迷的笑,坐于他身旁之人是段慕靑,她一脸温和,射向我的目光略带恨意。
我避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却迎来了段夫人、二夫人满是嫉火的眸光,我看向段文常,脸上带着冷笑,段文常,你真有本事!才几天的时间,这一屋子的女人都与我为敌。
“太子妃吉祥!候爷、段夫人、二夫人好。”我轻轻施礼,始终不愿喊段文常的老婆为姐姐,在我心中,嫁入段家一直只是段文常一厢情愿,过了十六,我便会随小白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与段家便再无瓜葛。
默想着,段夜凌的话声再次响起,“往后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谁愿意与你黄泉作伴,谁便可以要你。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救你,我愿意等,等到你求我的那一天!”
他狠艳的笑脸如同一把无形的锋刃,深深刺痛着我,好一个玉石俱焚,好动听的名字。
【还有一章】
144 草原第一美人
“父侯、娘、二娘、慕靑姐、月白哥……”磁性的嗓音透着冰冷的语调传来,我心中一紧,鼻间泛起了酸楚之意,段夜凌问候所有人唯独遗忘了我,我知道,他不愿意承认我现时的身份。
“蔓丫头,原来你也在。”淡漠的一句僵化了屋内的气氛,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笑看我,俊秀无比的脸庞犹如盖了三尺厚的冰层。
“蔓儿来,这边坐。”段文常插下一句,淡化了僵硬的气氛,我朝他轻施一礼,坐到秋月白的身旁。
“她始终还未正式进门,自不能与我娘同坐一位。”未等秋月白开口,段慕靑便已发话。
“本候既已认定她是段府的人,她便是。”段文常神色一凛,话中透着森冷与怒意。
一句话出,无人再敢吱声,我拽着袖口的手越收越紧,只听秋月白幽幽说道:“候爷正事要紧。”
正事?他们之间的正事岂会让我这个外人参与?我忽然明白,其其格方才为何生怒。
“我与父侯说过,带你进宫小住一段时间。”段慕靑此话一出,我、段夜凌、秋月白几人的脸色骤变,显然,这件事她早与段文常、还有二位夫人沟通过了,今日叫我们到此只是通知一下罢了。
“妹妹,青儿在宫中住不习惯,你随她进宫小住一段,正好有个照应。”段夫人发话,我在心中臭骂段慕靑大牌。
住不习惯?这么牵强的借口实在欠缺技术,段慕靑早便想除掉我,如果我跟她进宫岂不是自寻死路?!但眼下的情况,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午,我跟段慕靑的贴身婢女交换了衣裳,随她进宫,临走时,小白把他随身佩戴的凝脂玉佩给了我,让我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利用它保命,我暗笑,若真有紧急情况它能作甚?
青媛殿:
“你愣着作甚?”回到青媛殿时,段慕靑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她转过身来对我低斥:“还不快帮本宫更衣!”
我冷冷一笑,应声上前,她果然迫不及待。
“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来?”段慕靑忽地问,我摇头,暗叹我悲催的命运,她转身给身后的麽麽使了一个眼色,老麽麽会意,带着群人退了出去。
“我本以为你有何过人之处,原来,一无是处,连更衣都不会!”我甩开我正为她褪去外披的手,手劲极大,我脚步踉跄失去了平衡,连退两步扶住了身后的座椅才稳住了身子。
“大小姐是气我跟了你父侯,还是气我夺了你的心上人?”我心中来火,心知若真随她为所欲为,我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难看,只见她脸色骤变,我呵呵笑道,“大小姐与其拿有限的时间教训我,不如先把事情办完。”来这里的路上,我分析了下她带我进宫的真正理由,以段慕靑的个性,她绝对不可能为了羞辱我而带我进宫,除非我有利用价值,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
她眼中闪过惊诧,目光随之一沉,“很好,父侯果然跟你提起过……”
“大小姐多虑了,你父侯公私分明,岂会随便将要事告知于我?”我打断段慕靑的话,心中谋划着跟她做个交易,“大小姐要我做何事尽管开口,但,我有一个要求。”
段慕靑沉思片刻,冷问:“你有何资格与本宫提要求?”
“我有没有资格,大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的是时间,你大可以慢慢考虑。”我不冷不热道,段慕靑现在有求于我,怎会对我使暴?我鼓起勇气笑道:“当然,你大可杀了我。”
她凤目一凛,厉芒乍现,手随之扣上我的咽喉,“你以为我不敢吗?!”
wk!这丫头真没修养,动不动就要杀人!我昂起头,闭上眼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模样,她忽然放开我,咬字而言,“说!”
“事成后,送我跟其其格离开豫州。”我想离开段家,既然其其格是我的女儿,我必须带上她!
“其其格?”她喃喃问,片刻后收起眼中无比的震撼,“好!”
段家安排我进宫的目的是要我进藏经阁取先皇的遗旨,据段慕靑所言先皇在世时写了两份遗旨,一份是传位的圣旨,另一份则是兵权的分配,但这份兵权分配书是份空白书,当今皇帝用了不少法子都无法得到里面的秘密。
据说从太宗皇帝开始便已开始暗中操练铁骑,这是大华的地下兵权,若非大战绝不可能动用到,段家对地下兵权的初步估计是三十万,这三十万兵马相当于大华的三分之一兵力,若落进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而段慕靑所指的他人,指的就是皇后那边的自己人,国舅爷。
这份兵权分配书关系着当今圣上的命脉,也关系着御家的命运,能够为御家平反,能否与赵可政抗衡、保住大华江山,就要看这兵权分配书落入何人之手了。
我的任务不是偷遗旨,而是让遗旨现字,段慕靑之所以会冒险带我进宫,只是看上了我那用旁门左道糊弄人的把戏,她认为我可以有办法让那份兵权分配书现字。
三日后,太后于宫中设宴看戏,段慕靑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替我打点好藏经阁的一切,我潜进藏经阁中,找兵权分配书,这是初次进藏经阁,为的是打探兵权分配书的所在。
我取出用荧光粉制成的夜光烛,在藏经阁里来回搜索。
照段慕靑所给的指示,兵权分配书藏在一副画卷之后,但我寻遍了整个藏经阁都找不到那副画卷。
正烦恼,顶上有东西掉落下来,砸落在我的头顶处,我被一张纸卷挡去了视线,取下纸卷一看,竟是画卷,画中人是个异国少女,她正于草原上正翩翩起舞,金边白纱裙随风飘扬,长长的裙摆如云浮动,金丝白茸头戴上垂帘叮当轻响,少女眉如远黛,双目含春,鼻梁微挺,红唇吟吟带笑。
我一惊,手中的荧光烛落地,画中人,画中人竟然是我!
“怎么?连自己的都容貌不认得了?”温柔的男声透着笑意传来,我腰间一紧,被带进了身后人的怀中,“好皇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闯藏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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