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别怕。”
102 黑骑士
“安家?”顾蔓蔓扫向座上人,此时位上的高官群臣们都已离座,共分为三派人各自退至角落处,满满的一堂人只剩安太师父子与那公子月没有离位,这三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刀剑近在眼前,他们却都置身事外。
“不好了,国舅爷……”一士兵冲忙敢进门,见情况不对忙刹住了话,凑近赵可政耳旁低低报道,赵可政闻言,脸色大变。
“圣旨到!”老公公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几位公公怀抱圣旨箭步入内:“段文常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丽国内乱,流寇四起,边疆告急,冀州府人民陷于水火之中,命段文常速速赶往冀州平乱,钦此!”
高丽国内乱怕是出兵的借口罢了,这朝代的人真会为自己找借口。就像朝廷,要除段家可以找出一万个借口,现在要用到他时则以一道圣旨要人为其出生入死,顾蔓蔓苦叹,这再大的官也不及皇帝的一句话。
“万岁万岁万万岁!”段文常接下圣旨,段府谢恩,再起身时,只见围于堂中的士兵早已退下。
“皇上隆恩浩荡,给予段家将功赎罪的机会,候爷好好把握机会。”话毕,赵可政拂袖而去。
一场寿宴不欢而散,虽有惊无险却迎来再度出兵的消息,这一夜,注定是段府的不眠夜。
夜色渐深,床榻中的顾蔓蔓辗转难眠,秋月白今日在堂上所说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今日所见,就连一直不相信“算命”之说的她也不得不心服,那精准无误的预言实在叫人惊叹,难怪区区茅山道长竟能获得皇帝御赐“大华第一奇人”之匾。
如今亲眼所见玄真道长的确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顾蔓蔓不得不认真对待玄真道长原来的预言,那句“女流氓竟是人中之凤”的意思其实很浅明,若我是凤,何人是龙?段夜凌只是候爷之子,他是不可能为帝的,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之间没有结果?!
这个来到异界后第一个让我想跟他在一起的人,难道也是有缘无份吗?越想思绪越乱,段夜凌那纯真的笑脸总在她的脑海徘徊,还有那句话一直在她的心底缠绕,“不管以前发生何事,以后夜凌都会一直守着桃花,桃花也一样,不能丢下我,哪怕……是死。”
不行,她要去找玄真道长,要问清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若是真是要嫁给为帝之人,那么他们可以在知道了预言后逃离,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顾蔓蔓看了下天色,已是四更天,天亮了玄真道人便要离开,她翻开被褥,急急下了床。
顾蔓蔓顺着记忆中的路道掌灯朝西厢走去,据知玄真道人昨夜留居西厢。
漆黑的夜,三房却灯火通明,唯独南房黑暗如昔,经过南房时脚步便似长了根般无法移动,从外处往里望,昏暗夜色中黑影如幻,正手握墨银剑穿梭于夜色下。
顾蔓蔓躲至门前的盆栽后,他会是谁?背影像极了段夜凌,但穿着打扮却与段夜凌有着极大的区别,细细端详着眼前人,那人长发披散,身着一袭墨色紧身套装,足上长靴过小腿,短衣只过双肩,隐约可见那人臂上的火形纹身。
“黑骑士?!”她脱口而出的称号,对,眼前人给顾蔓蔓的第一感觉就是黑骑士,他像极了动漫版中的骑士,那身打扮以其手中的墨银剑冰冷得让人难以亲近。
正想着,一股杀气袭身而来,颀长的手如水冰冷,就这般掐上了她的颈项,“说,是哪房的人?!”
顾蔓蔓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人,那张熟悉的脸庞正来自她日夜想念之人,潋滟紫瞳此时冷酷而明亮,纯真的脸上没有无邪笑意,只有刚毅与冷漠。
小屁孩是我……被紧扣着的咽喉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慌乱的挣扎着,这孩子即便有弱视也不会离着般近都看不见我的样子啊!
103 原世子
“放……放手……”顾蔓蔓竭力的说着,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喊声。
“可知道……误闯南房是死罪?”他淡淡的说着,双目依然看着手中的墨银剑,手中的力道微微加紧,顾蔓蔓竭力地挣扎着,盘绾着的长发缓缓散落,意识亦在挣扎的过程中越发漂浮。
“不……不要……”巨大的黑幕淹没了眼前人的脸庞,她停止了挣扎,无力瘫软。
……
北房小间内,灯火微弱的闪烁,段文常静候于榻前,目光温柔的望着榻中人,指尖轻触那如凝滞白玉般细腻的肌肤,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她,弄醒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苦笑低喃:“心月,本候让你受苦了,知道吗?本候对自己说过很多次,若是你能回到本候身边,本候绝不强迫于你,只求把你留在身边。”阿史那心月,主上所赏予他的女子,这个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却成了他毕生苦苦痴迷之人,成了他午夜梦回最想见的人,“待本候班师回朝便正式迎娶你入段家,虽不能休了芸儿,却能给予心月同样地位,让你与她平起平坐。”
……
好美……顾蔓蔓望着眼前的一切,好多好多的蒲公英,好美!
“蒲公草只是最不起眼的花。”红衣少男立于一片白茫茫的蒲公英海中,火红的锦服随风飘然,蒲公英的在风中起飞,还有那七彩蝶儿于风中翩翩飞舞。
少女着一身异国服饰,在风中轻轻起舞,“看,蒲公英也能引蝶。”舞动中的少女回过脸来,那熟悉而绝色的脸蛋叫顾蔓蔓猛地惊退,少男亦回过脸来对她温柔微笑,那张绝代的脸庞还有那妖艳的丹凤眼,竟然……是公子月!
顾蔓蔓猛然睁开眼,怦怦直跳的心仿佛就要从口中迸出来般,为何,为何她会梦见公子月?为何,每次看见公子月那温柔惬意的笑颜,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阴影笼罩下来,几次的相遇,她总觉得心底有种莫名的恐惧,说不出来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桃花哥哥,你终于醒了?”侍候左右的家婢上前相扶。
“我怎么回来的?我……”我昨晚不是被那个恐怖的“黑骑士”杀了吗?那个人住在南房,还有那样貌,明明就是段夜凌,可是……想起昨夜那张冰冷的脸,顾蔓蔓的心隐隐作疼。
“哥哥不是一直在房里歇息的吗?”家婢被问得莫名其妙。
“啊?”难道是他把我送回来的?“那……是谁让你们过来看着我的?”
“候爷吩咐的,说哥哥为段家立了功,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哥哥。”
“候爷……”她有些失望,原来是候爷救了我,而不是小屁孩的心软,但是,小屁孩为何会那般对我?难道……他不是小屁孩?!“可不可以问你们一个事?”
“哥哥有事便问,我们知无不言。”
“除了二少爷以外,凌世子可有其它兄弟?”
“这……”
“有还是没有?!”
“有,是原世子,夫人当年产下的是孪生儿,凌世子为小。”
“孪生儿……怪不得长相如此相似……”揪着的心微微得到缓解,只要对方不是小屁孩,心里会好受很多!“凌世子的孪生兄长是否喜欢着墨色紧身衣,上衣这么短,还有靴子,这么高。”她说着,比划着。
“是,哥哥怎么知道?”
“废话,我昨晚刚见过他。”
“见……见过?”二家婢闻言睁大双眼惊恐至极的看着顾蔓蔓,脸色越发青白。
“见过他怎么了?”顾蔓蔓不解,莫非她们也遭受过孪生兄长的虐打?
“原世子他……早在十年前就不在了。”
“不在?什么意思?”顾蔓蔓脊背一凉,看着二人的脸色亦猜到了几分。
“夭折了……”
“什么?夭折?!”她惊叫出声,差点昏死过去。
104 去吧!
夭折了,我竟然见到一个离世十年的人,这种事竟然让我遇上了!顾蔓蔓倒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那从脚底窜起来的寒气足以使她全身冰凉,全身哆嗦。
“手为何如此冰寒?”清幽幽的声音在传进耳内,温暖的手正覆在她的柔荑之上,是秋月白,他此刻已来到了床榻前。
“小白……”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夜受寒了?”他的另一只手探上了她的额间,“为何发抖,怕了?”
“你想说什么?”顾蔓蔓有些警惕的挪开距离,能让无良白登门造访的肯定不是啥好事,说不定他是兴师问罪来了!
“疼吗?”如冠玉般的脸庞透着一丝温雅的笑,指尖轻轻触上顾蔓蔓的面颊,缓缓下滑来到咽喉处轻轻摩挲,有些心怜道:“很深的瘀痕。”
“不疼。”顾蔓蔓拍开秋月白在她咽喉间摩挲的手,就知道,无良白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遇见他难得温柔而迷死人的笑脸时,背后一定隐着什么阴谋!
秋月白微怔,手顿在了半空,许久才问:“知道离开东厢,你的处境有多危险吗?”昨夜他与师傅到北平苑与候爷商讨要事,她则半夜离开东厢,这女人总不能让人安心。
“危险?”她抬眸看他,只见秋月白微微侧过去的脸笑得有些苦涩。
“也罢,”秋月白收起了凝重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悠闲寡淡的模样,“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他轻轻的说着,唇边有笑,眉宇间却如卷着霜色,仿佛永远都无法化掉。
顾蔓蔓白了他一眼,干嘛突然这个模样?弄得好像咱惹他不高兴似的,呀,怎么还是这模样?!静默间,她始终忍不住要抬眼看他。
“离开东厢是你的意思?”秋月白突然问。
“啊?不是啊!”
“可愿……”
“不过……呃?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打断的,你继续吧!”
“继续说!”平和的语调略有不满。
“说了不准罚我!”
“说!”
说就说,怕你不成?!
“我想去颐凌斋侍候凌世子!”顾蔓蔓昂起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咦?无良白怎么整张脸都黑了?!
“呵呵,”秋月白低低笑开,没有一丝笑意的笑容让人心酸,“去吧!”话毕,他转身出了门,如仙子般背影在日光下渐渐隐去,但背影上的孤寂却印进了顾蔓蔓的脑海中。
小白怎么了,好像是怒了,但他不罚咱就这样离开实在有点不正常,这家伙不是应该让我去磨墨或者换种方式整我么?他刚刚想说的又是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顾蔓蔓,秋月白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虽说这家伙好几次都压迫自己,但始终是有所保留的,至于这份保留出于何原因她真的不能确定,因为那脱离喜欢与爱意以外的,若说是他那也算是爱,被这家伙爱恋定是件很痛苦的事!
大寿的次日,段文常带兵出征,顾蔓蔓被提前调到颐凌斋,名为侍候,实为伴读,候爷不在,段慕靑招亲一事也就此搁下。
105 一言为定
午膳时分,顾蔓蔓接到家仆的通知说管事的要带她去看住房,必须立马回去收拾衣物,于是待收拾衣物回来,她的膳食就只剩下窝头了,抓着窝头随管事的带领走在长长的围廊上,委屈感油然而生。
怎么人家穿越过来不是当妃子就是千金小姐,为啥咱就是当弃妇、下人的命啊!生咽着发硬的窝头顾蔓蔓心里赌气,这又冷又硬的东西若是放在“前世”她死也不会吃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不吃只有挨饿,所谓的志气只会饿死自己。
“这儿是你休息的地方。”管事的黑着脸将顾蔓蔓领到南房颐凌斋内的一处厢房,这桃花不就肚子里多了点墨水,就有资格住进颐凌斋,他在这段府里任怨任劳十余年才坐上管事之位,而这主子所住的地方,即便是大总管都没有资格入住的!
“谢了!我进去了,拜拜!”顾蔓蔓感觉到管事那好生嫉妒的目光,也不多言些什么急急推门入内,对于这种人最好的方法是避之则吉。
门推开,一股浓郁的菜香味扑鼻而来,顾蔓蔓猛咽了几口口水,闻香望去只见段夜凌正坐于桌前,逐一掀开盖于饭菜上的瓷盖。
“小屁孩……”怎么回事?都过了午膳时间,怎么还会有饭菜?
“今日午膳他们只给你留了一个窝头,怎么吃得饱?”
啊?这屁孩午膳时分不是还在宫里吗?怎么消息来得这么快,就连午膳吃馒头这般紧密的事他也知道?!
段夜凌话声余音里带有怒意,“管事的管教不力,我让他洗茅房去了。”
“你让他去洗茅房?”呀,这屁孩真是……不知道这样做会让我树敌更多吗?!
“今后没有人再敢欺负桃花,还有,桃花往后的膳食随我。”段夜凌摆好饭菜,端坐于位上。
“膳食随你?”啥意思?
“我吃什么桃花就吃什么,当然,桃花喜欢何口味可以对我说。”他抬起眼来,如紫水晶般璀璨的紫瞳带着甜而温柔的笑,“娘常教姐姐说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学会抓住男人的胃,我想抓住桃花的心,所以会照顾桃花的胃。”
“照顾我的胃?”顾蔓蔓喃喃念着,看着桌上备好的饭菜,一股暖意在心中飘开,眼眶有些湿热起来。
“我的烹饪及不上姐姐,但也是段家数一数二的。”段夜凌上前将她带到座上,话语中略带得意。
“你?”顾蔓蔓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少来吧!”这就是男人骗死人的甜言蜜语吗?不管大小都一样,都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若我说的是真话,桃花就亲我一个如何?”他拖着腮边看着正进食中的顾蔓蔓,唇边勾起满足的笑意。
“你嘛?”顾蔓蔓好笑的瞥了他一记,“若你能做出这些菜,亲你十个也没问题!”开啥玩笑,这些菜可是大师级的水准,若小屁孩只能做出这样的菜式,那姐姐我就可以上京当御厨了!
“真的?”潋滟紫瞳绽放异彩,眼中是迫切的期许,见顾蔓蔓点点头,他才笑开来并举起手示意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对上段夜凌那一本正经的脸顾蔓蔓有些迟疑,再回神看看桌上的菜式她还是举起了手与他击掌,“一言为定!”
寅时初,睡梦朦胧间顾蔓蔓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睁开眼时那正对这她笑的人竟是段夜凌。
“我的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可以随便进姐姐的房间?!”顾蔓蔓本能的裹好身子,瞬时全然清醒。
“快起来,厨房此时较为少人。”
“啊?厨房多少人关我什么事啊!我要睡觉,你也赶紧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