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看着,她很喜欢你,看你的眼神比看流云还亲昵。”萧流云淡淡笑着,对此也有些不解,又说不出那里不妥,只能归结为缘分。
“真的吗?真的吗?王妃会喜欢我?真的会喜欢我?”灵奈猛跳起来,奔向萧流云身边,不顾形象的搂住萧流云的脖子,
“会吗?那你呢?喜欢我吗?”萧流云轻轻环住胸前的女子,
“小丫头,越来越不知道矜持,你可知,”话未讲完,有人便以吻封缄,腰间的手渐渐收紧,灵奈的主动也慢慢变为被动,娇红的脸颊如火烧一般,萧流云一手敷上灵奈的后脑,冷硬的门框将灵奈的后背挤得生痛,心中却如蜜汁般甜。直至呼吸都有些停滞,萧流云才开禁锢,松开娇喘连连的灵奈。
“真是越来越大胆。”萧流云轻轻刮刮灵奈鼻尖,胸口有些痛,却极力抑制,不让灵奈看出来。
“因为我喜欢皇叔,爱皇叔,大胆又怎样?我再也不要又笨又傻的自己逃走,却独自体会那种思念痛苦,再也不要了。”灵奈毫不惧怕,直视那双眼睛,自从由芙蕖轩死里逃生,知晓天命,灵奈便不想再抑制自己的感情,人生太多变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幸好,她终于面对自己了,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内心是什么,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染夜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理想,便是安安静静的生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她萧灵奈,想要的便是跟萧流云在一起,天数也好,命数也罢,上穷碧落下黄泉,她绝不再让他受一丁点伤害。
“就算你是我皇叔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不伦之恋。”
一轮弯月,半悬在天际,偶有一两个颗星星贯穿其间。
附身轻轻吻住怀中的女子,伸手抚落帷幔纱帘,荡漾一室馨香。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你再也别想离开。”霸道的声音,让灵奈心中升起丝丝甜蜜,
还想再说什么,萧流云却再不给她机会。
迷乱的灵奈脑中更是一片混沌,没有一丝力气,唯一记起的便是牛峤的那首《菩萨蛮》。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二八如玉,酥胸如雪,眉眼如莲,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晨曦初露,萧流云披衣起身,看看身边尚未醒来的灵奈,眼中霎那间变得温柔。
“嗯,皇叔,你醒了啊……”似乎感觉到身边的温暖离开了,揉揉迷离的双眼,想起身,稍稍一动,却立刻羞红了脸。
“你睡会儿,我还要上朝。”萧流云轻轻拍拍灵奈的小脑袋,唇边满是笑意。
“嗯,好,我等你下朝回来教我写字。”灵奈歪着脑袋,拉拉萧流云的手,真想永远,永远拉着他的手,再不放开。
坐在窗边,一面数着地上的落叶,一面计算萧流云下朝的时间,灵奈怎么也回忆不起这两年在笑江山,是怎样让自己麻木,如今,却连分开一会儿,都感到是种煎熬。
不过,要说灵奈感到煎熬 ,那此刻毓秀宫的那位主子也更是煎熬,
“嬷嬷,怎么,还没消息吗?”
“主子,寿王妃……似乎,似乎对那个,女人,很满意……”
“什么!很满意!她那样一个不懂规矩水性杨花的贱民,王妃会对她满意!?”不得不说,许元夕很有一种挫败感,她怎么也想不通透,怎么连寿王妃都会喜欢那个女人,一个花盆砸在地上,室内满是泥土的味道。
“好,好,好,我许元夕,容谁也容不下你,总有一天,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元夕猛然阴狠的话语,将跪在地上的李嬷嬷都吓出一身冷汗。
承乾宫内,灵奈却不知,不过是顺一回自己的心意,竟招来这么多怨毒的诅咒,此刻,她正满心欢喜的泡在布满玫瑰花瓣的华清池里,洗净一身清爽。
“请,贵人更衣。”温柔的女声在背后想起,
玉足踏上白玉石阶,初听闻那一声,灵奈便有些恍惚,好熟悉感觉,感觉手有些颤抖,抬头,
“兰儿,”一句话,两个字,却有种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觉。
“皇上许我进宫来看你,灵奈,你长高了。”兰儿轻轻笑了一下,灵奈眼中瞬间充满晶莹的液体。
一步步靠近华清池边的女子,极力保持镇定,一开口的颤抖却毫无保留的泄漏了内心,
“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知不道,看到你死了,兰儿心跟着死了,幸好,幸好天可怜见,越王妃,兰儿总不负你的恩情,你的女儿没有死,没有死。”
华清池边,兰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这么担心,对不起,我真该死。”灵奈心内悔如火烧,还好,从流云处得知,兰儿有了黑落这依靠,否则,她真的要悔很死了。
轻轻为灵奈穿上轻纱薄衣,眼见那如玉的颈间散落着些青青紫紫的印记,兰儿别过脸,他们可是……这种关系,究竟还是段孽債,但面对这错位的感情,有时她也说不清了。
感觉到兰儿的目光,灵奈脸皮再厚,也忍不住阵阵发烧。毕竟在别人眼中,他们可是亲叔侄,却不知,在兰儿心中,她与萧流云的关系,更为不堪启齿。
“灵奈,我希望你幸福,很幸福。”兰儿轻轻抱住灵奈,事已至此,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自己心里吧。
“
阴谋
兰儿有了自己的幸福,自己身边有了皇叔,就在相拥的那一刻,灵奈觉得,幸福就在自己身边。
她一直等着萧流云下朝,等到的却是现实的沉重一击。
“普渡大师!我皇叔他怎么了?到底怎么样了!”
“丫头,你急也无用,本来阎王令的余毒已经很麻烦了,上回,又中了瀚海的毒箭,这几日,因为你受了伤,又为你熬干了心神,我也只能用雪莲暂时压制,这两年,流云已经从咳血演变到皮肤下渗血,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直到此时,灵奈才真正明白当日马面话中真正的含义,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即便用自己的血,也只能压制毒性吗。
“普渡大师,皇叔的药,让我来熬吧,我不想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那样,我会很害怕。”灵奈安静的对着阳光发了会儿呆,原来,死亡距离他们,一直这样近,不管她相信还是不信。
“也好,唉,流云如今这样,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你……灵奈,老衲不是怪你,只是愿你们都能看清自己的心,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了。”
“是,普渡大师,灵奈谨记。”
轻轻扇着炉间的火,烟雾袅袅,虚化了一切,轻轻掀起衣袖,锋利的刃在大臂上重重划下,让鲜红的血流进墨色的药锅。接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止血草药覆在臂上,外表看不出一丝印记。
痛吗?比起心内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皇叔,你一定很疼是不是?
“皇叔,吃药了。”轻声唤着榻上的萧流云,生怕吵闹惊扰到他,
“你怎么起来了,身子还没好,该多休息,头还痛吗?”
“不痛,一点都不痛,你今后,若是再敢呕血了还强装镇定,我就再也,”灵奈想说再也不理你,却已是啜泣,言不成句。
“是普渡叔叔,他又多嘴了是不是?”
“你闭嘴,吃药。”灵奈舀起汤勺,将满满一勺药灌进萧流云嘴里。
“真苦,灵儿是想喂我吗?”萧流云摸摸下巴,像个小孩子般,蹭蹭灵奈的胳膊,手心微微一抖,灵奈笑着抬手,将有些黑红的浓汁喂给萧流云。
“这次的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多了些腥味。”萧流云看似随意,将一勺勺的药汁饮尽,
“这是我熬得,你难道嫌弃我,我还会害你吗!”灵奈有些急,不留意撕裂了臂上的伤口。
“自然不是,不是,灵奈。”萧流云揽过扎毛的灵奈,端过药碗,悉数饮尽。
七日,萧流云终是摆脱了那渗血之症,连普渡都诧异,早已没太有效用的雪莲,如何变得如此有效。
夜深了,独自守在内寝宫的灵奈才敢悄悄将臂上一道道的伤口处理,她不敢向太医院要太多止血药,怕惹人怀疑,更不敢说出实话,因为她知道,萧流云绝不会让她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救他自己,明明知道以血换血,根本不能治本,却义无反顾。
“许姐姐,许姐姐,你不能进去,陛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米主子的,您,不要让奴婢为难,您真的不能进去。”
外室传来一阵吵嚷声,让正在床上发呆的灵奈猛然一惊,连忙将双臂上的绷带缠好,又套上宽大的寝衣。
“你们在吵什么?”
“主子,许姐姐,要见你,可是……”看殿的小宫女垂着脑袋,毕竟许元夕是侍从女官,得罪不起的。
“许小姐,许久不见了。”灵奈看了眼打扮端庄的许元夕,立时想起那日芙蕖轩那茬事来,心中直冒火,只是,战事在即,流云对许将军还多有仰仗,因此暂时动不得她,灵奈自然不能在这时拖她皇叔的后腿。
许元夕自然是没想到灵奈会如此淡定的对待自己,更没想到灵奈因祸得福,连那双眼睛也复明了,复又想到萧流云对灵奈的体贴之处,认定灵奈是在向自己寻衅炫耀,心中瞬间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拆皮坼骨,喝血食肉。却不知,灵奈一心在萧流云的伤势,哪有闲心争风吃醋。
“许小姐还是请回吧,小米我今日已经歇下了,就不留诸位了。”本来因着流云的伤势,灵奈心内便烦躁,一见许元夕又是这种态度,索性下了逐客令,
“放肆!”元夕的脸已经如同猪肝一样,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却还是忍不住将这两个字从口中说出。
“放肆?我看放肆的人是你,许女官难道不知,你我皆是有品衔的人,陛下今夜正是歇在这里,惊扰了圣驾,你担待的起么?”灵奈翻翻白眼,这次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此刻萧流云正在普渡那里例诊,若是许元夕真的闯进去,她还真没办法。
“你,你,你,”许元夕脸色更难看了,果然萧流云竟是她的死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睡在别的女人身边,任谁也会很痛苦吧。
“元夕小姐,你若无事,还是请回吧,陛下正在等我,失陪。”说完,灵奈挥挥袖子,冲小宫女招招手,随即恶狠狠道:
“关门,放狗。”
“你,你一个小小的采女,竟敢如此放肆无礼!”许元夕真的火了,上前一把拉住灵奈的胳膊,尖利的指甲,隔着衣服,刺得灵奈生痛,隐隐感到臂上的伤口又震裂几分。
身边的宫人早已唬住一片,却谁也不敢动,一个是许将军的宝贝女儿,一个是皇帝陛下的新宠,得罪谁都是个死啊。
忍住痛,灵奈轻轻抽出胳膊,
“送客。”
灵奈将送客二字说的掷地有声,宫人立刻跪了满满一地,许元夕感觉到手掌有些湿滑温涩,心头一凛,余光一瞟,丝丝缕缕的血痕已经在月黄的寝衣上渗透出来,当时心下疑窦顿生,却不动声色,只是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急躁,但她已经十几天未见到过萧流云了,也着实等不下去了。
“告辞。”元夕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人,转身带李嬷嬷一众离去,心中却有了计较。
“你们都下去吧。”灵奈转身回到内寝,掀开长衣,看着那一片殷红,心中满是可惜,若是萧流云服下这血,也免得浪费。只是这伤口,却千万不能被流云看见。
“主子,你,你怎么了?”储秀宫,看着手间那抹若有若无的血色,想起宫内那些传言,许元夕陷入沉思,连李嬷嬷在旁,都没有留意。许久,慢慢收紧手指,
“李嬷嬷,替我传消息,明日要见我父亲,元夕有要事相商。”
“是。”
窗外最后一片叶子终于落尽了,旋转着离开枝头,今后再无什么来见证宫内一幕幕的灰色白色。
十一月,第一场小雪飘落在紫禁城时,瀚海终是起兵。
细心的将雪帽斗披为萧流云穿好,
“今日上朝,早些回来。”
“好。”拍拍灵奈的小脑袋,萧流云轻轻的吻了下女孩光洁的额头,
看着白雪中渐渐离开的身影,灵奈轻轻扶住门框,身旁的宫女慌忙扶住灵奈,也不是很明白,怎么只要陛下一离开,这新贵人的身体就来越差。
灵奈自然明白这是为何,为清除余毒,每日都要取血,又适逢天葵将至,更是支持不住,但为了流云,即便是死,她亦无憾。
却唯有一点想不明白,许元夕是怎么知道流云的伤势,又是怎么知道她以血养药的事情。
还好,许元夕答应不会告诉其他人,竟还愿意帮助她处理伤口,将伤痕掩盖的全无痕迹。灵奈虽也不解,但用许元夕自己的话说,便是她也是真的爱萧流云,生命尤关之事,她还权衡的清。这也便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战事迭起
“陛下,瀚海突发奇兵,边城,边城失守了。”
“臣等罪该万死。”众臣立刻跪了一地。
看着朝堂下满跪的臣工,大殿上悬着正大光明四字异常耀眼,殿外茫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风来,雪来,该来的总是要来。
“朕,御驾亲征,天朝之威,威加海内,扫平瀚海。”萧流云站起身子,傲然立在殿上,气势逼人。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但,瀚海,确然已是心腹大患,他早以做好御驾亲征的准备,唯一担心的便是灵奈。
“传朕旨意,笑江山掌柜潋河国,才俊毅然,指婚馨雅郡主,朕不在朝中,寿王督政,寿王妃协理后宫,许将军加封上元帅,随朕亲政,退朝。”
萧流云淡淡将早已想好的旨意搬出,不给任何人反驳机会,便退朝而去。满朝文武皆心领神会,唯有丞相一人,有些失落,只疑惑皇上怎的不对他做安排?眼中除了失落,还有些常人看不懂的东西。
“你要御驾亲征?!不!我不同意,我不要你去,你伤的那么重,他们怎么能让你去战场呢!”承乾宫,听到萧流云要亲征的消息,灵奈一刻也不能平静,仿佛这一别,便是永别。
伸手揽过脸色苍白的灵奈,将她慌乱的手握在掌心,
“灵奈,灵奈,我是天朝的皇帝,我必须去,你也知道苏洵是怎样的人,这次,不是梨容政变,也不是不自量力的叛乱,而是一场真正有关存亡的较量,我必须去,为了守护你,也必须去,明白吗?”
一眨不眨的看着灵奈的眼睛,萧流云说出自己的誓言,
“我保证,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不,不,我要陪你去,我一定要陪你去。”灵奈眼泪一滴滴落在萧流云怀里,他中的毒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