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边丞相大人却开始冒汗了,能坐到丞相的位置,总不是草包,对朝堂内廷都是有一定的了解。最近盛传摄政大boss与女帝的风流韵事,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得不做完全准备,万一女帝与摄政王真的暗通款曲,那自己儿子岂不是只有当炮灰的份,而且,就算没有,摄政王又怎能让皇夫出在位高权重的丞相家呢。
“舒儿,不许出风头。”爱子心切的丞相小声叮嘱爱子罗舒,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男子。
“爹,你不是一直要求我不能丢你的脸?今日怎么反过来了?”带着叛逆挑衅的语气,罗舒直视自己的父亲。
“逆子,为父是为你好,今日不许你出风头!”丞相手微微颤了一下,
“爹,那你带我来这百花宴又是什么目的?做皇夫不好么?”罗舒似乎故意在气丞相,
“我既然是逆子,自然不该听话了。”罗舒握紧手中的长剑,“儿子不会让您失望。”
“逆子,逆子!……”丞相一时又急又气,却说不出其他的话。眼睁睁的看着罗舒走近玉华台。
“罗舒拜见陛下万岁,摄政王千岁,容臣献丑了。”
“不丑,不丑。”看着稍显稚嫩的罗舒,灵奈忽然想到自己的弟弟,与他差不多的年纪,现在应该已经升上大三了吧,弟弟比他小四岁,小时候常常跟她抢东西打架,到了大学仍是相互怎么看都不顺眼,现在,她不在了,弟弟应该过的很滋润吧,不用担心有个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将球打的正欢的他抓去教室上自习,也不必担心回到家会有人向爸妈告黑状,而她在古代,再也不用担心正做美容面膜时会突然出现个小怪物惹你发笑,让面膜前功尽弃,也不必担心某人会抢她心爱的半梅,只是,心里空落落,数不尽空虚。
“罗舒献丑了。”一柄剑,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俊朗的身子瞬间注满力量,掩盖了那分稚嫩,灵奈不住点头,羡慕啊,大学时报了个社团,学过几天太极拳,当然,灵奈是属于那种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型的,每次看到学长学姐们英姿飒爽的舞剑翻飞,心中都无限感概,臆想着某年某月也能变得像他们一样厉害,只是,还没来得及实践,就被送到这个破地方来。
清风适时的吹起满地细碎的桂花,整个空气中都是甜甜的香气,剑之轻盈一如花之飘零,白衣翻飞,乌发随着风也舞出美丽的弧度。灵奈越看越羡慕,两个眼睛很有变成桃心的前兆。
老丞相不住的擦汗,脸色铁青,灵奈每点一次头,丞相的脸便黑上几分,偷偷像摄政王那边瞅了一眼,王爷倚在龙椅上,面色无异。逆子啊,丞相小声嘀咕了一句,此刻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把他拽回家。
潇洒的收式,罗舒站定,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灵奈使劲拍拍爪子,她要是有这样的功夫,那逃出宫肯定没问题啊,灵奈似乎已经看到美丽的江湖和美男冲她招手了。
“精彩,精彩,不知罗公子练了多少年了?”
“罗舒三岁学武,至今一十五年。”罗舒抬起头,这还是第一次距离这个女帝这么近,小小的脸,大眼睛,清清秀秀,只是穿着庄重的龙纹华服,与她通身的气质很不合适,若不是皇帝,应该是个可爱的姑娘吧,只是……她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丞相脸上汗更多了,真怕女帝就这么把他的儿子拐跑了,虽然这儿子很不听话,毕竟是亲儿子啊。
灵奈脸上确实很奇怪,僵了,十五年啊,等她学有所成,都三十了。逃出去又怎样?那个美男会喜欢三十岁的大婶!何况十五岁就要被逼大婚了,她等不起啊。
“你,退下吧。”灵奈怅然若失,手轻轻一挥,示意罗舒可以退下来。那边尚书大人那张笑的合不拢的嘴猛地合上,怎么,难道女帝不喜欢丞相之子?怎么这么冷淡?这边丞相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女帝对他的舒儿没兴趣。台上的罗舒一时有些诧异,怎么情绪变化幅度这么大,难怪人家说女帝脑子有病。
灵奈是不知道群臣是怎么想的,扭头看向萧流云,小声问,
“皇叔,武功可以速成吗?”
萧流云淡淡看了一眼抱着最后一分希翼的灵奈,突然笑了,
“有。”
“啊!?皇叔可不可以教我啊!”萧流云的话像一支兴奋剂,灵奈死鱼般的眼睛又灵活起来。
“以你的资质跟本王学的话,不需要十五年便能像罗舒般。”
“那要多久?”灵奈凑过去,第一次觉得萧流云也有可爱的一面,
“十四年。”
“皇叔,这叫俗称吗?”灵奈眼神阴涔涔的,萧流云像后移了移身子,
“若是跟别人学,陛下三十年也比不过罗舒,本王替你节省了十六年,如何不速成?”欠扁的语言加欠扁的人,灵奈幽幽扭过头,您还能再气人点吗?
结论,萧流云自然是可以更气人些。
“陛下既然开了口,本王岂能驳了陛下面子,百花宴后,本王亲自教陛下武艺。”
“呃啊,皇叔,我不学的,真的,我不是那块料,就不劳烦您了,您每天日理万机的,国家大事这么忙,今天这个使臣来朝贡,明天那个邻国来造反,您,我就不劳累您了。”灵奈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萧流云会怎么折腾她,每天在那个怪里怪气的御书房学习“治国之道”已经够惨的了。想起众多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一个身负满门仇恨的男孩,历经千辛万苦投在高人门下,入门招数无不是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最后高人感动,收下此徒,从此悲剧开始,烈日下寒风中,不到数九三伏天都不出来练武,一身皮都晒脱了,耳朵都冻红了,牙都磕掉了……灵奈可不想受那个罪,吃那份苦。
“皇叔,我就是块朽木,就不麻烦您了。”
“本王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
“皇叔……”记得萧流云曾说过,他最喜欢看灵奈那种欲哭无泪的表情,此刻,他应该很享受吧。
“皇叔……”灵奈真的欲哭无泪了,
“摄政王千岁,臣女愿为王爷献舞一曲。”突然,一个柔柔的声音生生打断灵奈,扭过头,发现玉华台下站着一个十分十分美丽外加温婉的女子,一袭粉衣包裹着玲珑的线条,梳着堆云髻,更添柔美。此刻她正死死盯着灵奈和萧流云,这是谁呢?灵奈迷茫的眨眨眼。
“她是许将军的女儿,许元夕小姐。”兰儿看着不知该说什么好的灵奈忙轻轻提醒,奥,原来是许将军的女儿,许将军灵奈还是知道的,此次齐王造反,正是许将军请缨带兵,中秋佳节,许将军尚没来的及班师回朝,许小姐应该是跟母亲和哥哥来着百花宴的吧,灵奈仔细打量下这许小姐,人长的美,气质也不错,又会跳舞,应该算是个才女,只是怎么取了元夕这么个破名字,真是臧情绪。
“许小姐真是多才多艺啊。”想归想,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灵奈回想了下当初建军节慰问军属时的情况,用极为亲切的语气赞叹了下这位许小姐。奈何,不知是不是灵奈的错觉,人家似乎并不太领情,冷冷的并不回答,一双大眼睛只是看向萧流云。
灵奈张张嘴,感觉出没趣,只是人家一个小姑娘,又是军属,实在也不好跟她置气,于是顺着目光也看向萧流云。
才艺大比拼
只见萧流云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并没听见,
“陛下请赎罪,元夕无礼,请陛下降罪。”一个虽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的女子忙跪在地上,
“夕儿,还不跪下!”看来,这老阿姨是许小姐的妈了,看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许夫人平身,呃,许小姐花容月貌,多才多艺,朕不忍心苛责。”
“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夕儿,还不谢恩!”老妈发话了,许美女冷冷瞥了一眼龙椅上的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来,
“臣女冒犯天颜,请圣上恕罪。”一句话,说的不咸不淡,那神情好像是在说,你不恕也得恕。灵奈淡定的又看了看天,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位许小姐貌似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没得罪过她啊。
灵奈不说话,元夕便跪在地上不能起来,然而灵奈已然陷入沉思,细数来到古代每一天的生活经历,第一天,对,睡着了,第二天,差点被萧流云掐死,后来,如月死了,再后来,容嬷嬷来了,再再后来,她开始学习治国之道……一炷香过后,灵奈终于数完了,得出结论,这一个月她一直重复着简单而充实的帝王生活,从未见过这位许小姐。
而玉华台下的许元夕,跪在地上,银牙都要咬碎,心中的越发愤恨,凭什么这个没有她一半聪明手段的傻女人可以坐上他身边的龙椅,凭什么她可以与那个日月不能与之争辉的男人肩并肩俯视群臣,又凭什么她可以让自己受尽屈辱的跪在地上这么久,百官群臣各府小姐都在看,她许元夕,绝不能就这么认输!
“呃,许小姐,你怎么还跪着?平身吧,对了你不是说跳舞吗跳吧。”刚刚回神的灵奈瞅瞅地上的许元夕,古人还真是死心眼,皇帝不说动,真就不动。
百官擦了把汗,女帝眼里还真是不容沙子,众人皆知,许将军一直是摄政王的心腹之臣,手握重兵,且一直想将唯一的女儿嫁给萧流云,这次齐王与瀚海国叛乱,边关一战,许将军又立大功,很多人都以为许元夕做王妃是迟早的事。但是,鉴于后来宫中又传出女帝与摄政王的风流韵事,所以许元夕的王妃梦似有破灭的迹象。
如今中秋百花宴,女帝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让许元夕在百官和使臣面前跪着么久,看来,许是吃醋呢。
许元夕站直身子,眼神毫无避惧,站起的那一瞬间,身体微微倾了一下,似乎是因为跪得太久,体力不支,娇柔的体态,让每个男子都情不自禁的有一种怜惜的情愫。但显然,萧流云并不属于普通人的行列,今晚,他的话似乎特别的少,自表演开始,便始终坐在龙椅上,除了不时的喝点菊花茶,便是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见萧流云一直不不说话,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许元夕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镇定的吩咐乐师奏乐,她要跳舞,百花宴这支舞,她练了近一年,天天盼,日日思,就是为了百花宴这天能跳给萧流云看,即便心里的那个人不肯多看她一眼,她也犹如飞蛾扑火般,在所不惜。
琴筝叮咚,如缓缓流水,元夕水袖轻挽,定格在玉华台下,看了一眼仍是半眯着眼的的男子,呼吸一滞,扬起飞袖,顺着音乐的急缓舞动,恍若九天仙子落云间。灵奈傻傻的看着台下的女子,古典舞啊,水袖舞啊,柔软的腰肢,脉脉含情的眼神,谁见谁怜啊,虽然这美女是不怎么待见她,但看在这位许小姐如此多才,又是将门之后的面子上,灵奈觉得还是可以原谅她的。
琴瑟声渐快,元夕舞动的水袖身体也开始随着音乐旋转,越转越快,灵奈有些担心,这女孩腰这么细,你说万一扭断了可怎么整。音乐停,元夕也刹那间停住,飘起的飞沙水袖将粉色的倩影映衬的异常娇柔,让人恨不得立时拥入怀中好好疼惜。
这一舞算是博得了满堂彩,百官皆赞,连寿王妃都露出难得的微笑称赞。说起寿王,是天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据说在萧流云政变时,出了极大的力,才封做异姓王,而寿王妃更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很少称赞别人,但萧流云却异常尊重她。
“呃,许小姐真是天朝的才女,兰儿将那副紫玉耳环赏给许小姐。”眼见元夕一舞将整个御花园都衬的黯然失色,连寿王妃都称赞有加,灵奈也得表示表示不是?况且刚刚一失误,害人家跪了半天,唉,这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吧。
“谢陛下恩典,只是小女子卑贱,又冒犯天威,实在不敢受赏。倒是,中秋佳节,臣女做的一首诗,献给摄政王,陛下,还请陛下指正。”作诗?普天下都知道女帝刚刚恢复神志一个月,能写几个字就不错了,那还会品评诗词,这不是难为灵奈吗,再加上不卑不亢的语气,挑衅十足的眼神,这个元夕,倒是很有个性嘛。
灵奈倒也不在乎,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该赏的也赏了,人家不要,总不能逼着人家要吧。况且,不知为什么灵奈打心底不太喜欢这个女孩,或许是因为她叫了元夕这个敏感的名字,又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她傲气的性格,抑或是因为她眼中对萧流云那抹明显的在不能明显的爱恋,总之,灵奈烦了。
“既是这样,兰儿,就将那紫玉耳坠就收起来吧,朕也从不带这么庸俗的东西,本觉得许小姐应该很适合这紫玉的。”灵奈的声音很低,刚好能使靠近玉华台的许元夕听见,又不会传到远处的群臣那边。
果然,元夕身子一震,灵奈话中意思很明显,是说她许元夕庸俗。然而,她是帝王,她只是个臣女,萧流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根本不放自己在眼中,又能怎么办呢,除了将怨恨深深隐藏在眼眶,元夕紧紧抠着指甲,只能是忍。
“中秋佳节,月色正盛,臣女捻得一诗,廖记心中牵挂。”
真要吟诗啊,灵奈噎了口水,话说回来,她对这诗词还真是没什么研究,只是她真的不想输给眼前这个“多才”的女子。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飘渺的声音,配上如此动人的诗,尤其是那句不知秋思落谁家,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一语双关意,一来是讲出了对许将军的挂念,而来也是委婉表明了对摄政王的心意。
好聪明的女子,中秋佳节,父亲征战边关不能回家,只有母亲在身边参加百花宴,月光下,好个凄婉无助的形象。这也是许元夕最后一张牌了,那么动人的水袖舞,萧流云都不多看她一眼,假若这诗还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在说的了。
诗吟罢,御花园内众多年轻公子已是醉了,今生能得如此佳人做伴,足矣。只是该有动静的那个人,仍是不动,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灵奈真怀疑此人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见心爱的不回应,许元夕彻底失落了,看着龙椅上比自己小的女帝,安然理得的坐在他身边,回想起他们亲密的一起题下那花好月圆四个字,元夕心中的滋味愈发不好受。
螃蟹
“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好。”灵奈拍拍爪子,写的好啊,又有真情实感。
“陛下有摄政王教导课业,自然是懂诗之人。”怎么这么酸,灵奈缩缩鼻子,搜肠刮肚想着曾经背过的诗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