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低暗流转的哀伤的气息开朗不少,“那当然,这可是我花费重金、不远万里去元国买的花露沉香,能让肌肤恢复到最初的婴儿嫩白,没有一丝瑕疵。”他骄傲仰起头,流露出几分炫耀的神色。整个一孔雀男,打扮得花枝招展,轻狂默默想道。
“怎么样,你看,这结实的胳臂,雄壮的胸肌,噢,还有……”某男打量着自己完美身材,忍不住唾液猛飞向轻狂介绍,那感觉就像在做产品促销的介绍。轻狂抹了抹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无语干瞪着眼,额角滑下几条黑线。
他的身材,几乎全部暴露在空气里,还一个劲说得兴奋。
安慰后爱吃飞醋的某人后,轻狂立即赶到她的卧室,准备看看夏无忧的伤势,正碰着出门的诊治医师。医者是名儒雅的青年男子,着一身青色隐白的衣袍,发裹方巾,反倒有几分书生的气质。轻狂闪了闪神,目光灼灼发亮,疾步上前,“孔大哥!”
被她唤为孔大夫的男子,全名孔竣,是天龙大路上有名的大夫,是近几年崛起的医学天才,神医玉无玑的弟子。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无论任何的疑难杂症,棘手病状,只要经过他手,绝对都有恢复的可能!世人皆道,若是连孔医师都救不活的人,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是这位孔医师,脾气也古怪的很,能够请得到他的人在天龙上少之又少,因此又得了个“怪医“的称号。他能在白狐狸的院子里出现,也足以说明狐狸有这个资本。
“千狼教尊。”见到来人,孔竣的心情也颇有几分激动。教尊,是外人对神秘千狼教主的尊称,狼徒才称教主。世人都说千狼是邪教,是个教规极为残忍的杀手并兼情报组织,狼徒行事作风都是以诡异冷血着称,然而那千狼至尊,比堪比恶魔的四大堂主还要略胜一筹!
千狼教尊在由情报组织玫宫编排的江湖武功强者排行榜上,从前年起就独霸第一,即使是独步武林的黑白逍遥二仙也只落得个久居第二。能与其抗衡的,除了二仙之外,只有那名号称“千里独行风无尘,落花飞去染殷红”的行风落公子。
就是这般世人皆畏惧的教尊,年纪翻一倍还不足于他!记得那年学医至玉峰山下,受伤的他一人独闯玉峰山,差点被狼啃了个尸骨无存!那年少年一身黑袍出现于他的视线,俊美容秀,似弱不禁风的他一掌劈死一只狼,他才幸运活了下来。
玉峰山上住着的是隐世几十年的玉无玑,现在享年一百三十岁,天龙大陆最老龄的人。玉无玑原名御无斩,是现在的太上皇的父亲,称为为太太上皇。他从出生到二十五岁时,就一直被人看好为凌国的国君,能带领凌国开拓一片新的视野!但,过了二十五岁后他却脱离皇室,从此远游天涯,习得一身绝世医术,却从不救治任何一人。
他那时候是疾病缠身,遂想拜师学好医术,无奈玉无玑的性格古怪,哪怕他在门前跪了足足五夜也依旧不为之所动。亏得那少年,年纪小小,却心思满腹,才思敏捷,破天荒让玉无玑破例收他为徒,让他在山上暂居一年,为他教授一年的医术。若不是没有他,自己哪会能够治得好顽固的疾病,舒服活到现在。
“孔大哥,你还叫我小狂吧,不然我听得怪怪的。”轻狂可爱的挠了挠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好,孔大哥就叫小狂。”孔竣满眼的笑意,这个少年虽为江湖武林的风云人物,其实对待自己人是迷糊的很。“自从玉峰山一别,你过得可好?”他伸手温柔抚弄着她的头发。“还好了。”轻狂满不在乎的。
“你又坑了不少的人吧?”知晓轻狂爱财的个性,孔竣笑着打趣。“嘿,哪有孔大哥日进斗金!”轻狂厚脸皮谦虚,对于被她坑的人没有丝毫的愧疚。做生意嘛,就是要你情我愿!这样,她坑的容易,也骗的容易!“你呀!”孔竣一副被她打败的样子,连连无奈叹息。
“对了,孔大哥,无忧现在怎么样了?”轻狂从故人相逢的喜悦中醒过来,急忙询问伤重少年的伤势。“他?”孔竣闻言叹了口气,“我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疾病。他的脉象时而混乱,时而平稳,他丹田内似乎被股诡异的内力包围着,气血顺畅之时便会直直冲撞心脏,使心脉受损大出血。”
“诡异的内力?”轻狂疑惑地咬唇。“是啊,一时之间,我也猜不出那股内力究竟是从何而来。”孔竣回想起自己诊断的那刻,那内力在少年的丹田内不断翻涌,一波比一波更为强的撞击着心脏。诡异,着实难懂!“那……无忧会怎样,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十年,不出十年,便会因心脉受损严重而死去!”孔竣眼里添了抹浓重,轻狂知道他不会说笑,心情也缓缓下沉,沉入谷底。那般笑得风雅的少年,那样鲜活的生命活不过十年?“把握,孔大哥,你有几成把握医好无忧?”轻狂抬起头直视孔竣,那种凌厉的眼光似尖锐的刀子刺破一切。
孔竣被她的目光镇住了,暗暗心惊的同时,才缓缓说道,“不足两成的把握。”轻狂的眉紧紧蹙起,连名满天下的医师孔竣都束手无策,看来还真是有点难做。“那若是那个怪老头出手呢?”轻狂喃喃道,听得仔细的孔竣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该是说他是一贯的放肆性格还是根本就不把人放在眼里?
怪老头啊,谁会敢用这个称呼用到玉峰山上的太太上皇头上?而且还是名医术精湛到出神入化地步的玉无玑!
“我从师博的藏医阁内,并没有发现有关这一类型的记载。不过若是师傅出马的话,恐怕也有五成的把握!”五成?轻狂仍是不满意敛了敛眉,对她来说还是太少了点。“小狂,这已经是最大的把握了,除非是有人能超过师傅。”孔竣无奈摇摇头,表示他真的只能是尽力到这个地步了。
“不,我好不甘心!”轻狂握住拳,心里的怒气隐隐要爆发。她很讨厌,讨厌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淹没她一切的情绪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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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回忆流年恋(一)
“小狂,你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你为何要这般帮他?”孔竣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他看得出来,小狂并不是个热心的人,她只对自己人才好,这样的爱虽然自私,但很真。“不,他不是陌生人,他在七年前,便是我要纳入保护范围的人。只属于我的忧忧。。。”轻狂摇摇头笑道,目光闪闪,一幕片段掠过眼前。
那是她被逐出羽家放逐荒郊野外时候的事了。。。
雾气湿湿的地面上,僵硬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有着道道血痕在脸上绽开,腐烂坑洼一片的脸,比恶鬼更加恐怖和丑陋。“唔。。。”烧焦的睫毛颤了颤,紫黑的肿唇不自然动着。痛,痛了极点!痛醒过来的轻狂只觉得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楚,几欲斩断她的神经!
尤其是双眼的刺痛,更叫她生不如死!双手总是使不上力,软绵绵趴下去。干脆就这样动也不动躺着,直至太阳高挂空中,射到她狰狞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在全身蔓延。
要死了吗?快要了吧。。。轻狂脑袋一片混沌,身上灼热的热度让她不适抿了抿干裂的血唇,嘴里再也没有唾液可润嘴,干渴的喉咙似被灌入了沙硕般难受着。是要死了吧,现在的她,形同废人一个,没有了眼睛,连身体也几乎被打得残废了!
可恶的羽家!
正在轻狂陷入生死边缘的那刻,在寂静森林响起的小小脚步声,让她的理智稍稍清醒了些。那脚步走的很缓慢,好像是拖着的,隐忍着某些疼痛,来人渐渐走进她,当靠近时,竟是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冰凉却满是伤痕的小手探上她发烧的额,“你,痛不痛?”沙哑的嗓音带着孩儿般的稚嫩。
“渴。。。”发烧昏迷中的轻狂梦呓着,恍惚间唇瓣贴上冰冷,嘴里被伸进一个凉凉、软软的东西,随之而来,是湿润的水,让她干渴的喉咙得到了缓解。那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及时救了她的命。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轻狂醒了又昏,朦朦胧胧间,只觉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渴了,给她水喝,饿了,就把野果碾碎再放入她嘴里,她就是依靠这些得到她的生命。在寒气湿重的夜,会有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也拥暖她的心。
直至第三天的上午,轻狂的高烧才艰难的退了。醒来时,她还被人紧紧禁锢在怀中,她动弹不得,也无法动弹,只得安静枕着那小小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几天的修养,让轻狂的力气恢复过来,虽然只有小小微弱的力,但是也已经是很珍贵了。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她的眼,凹凸不平,眼皮正中,还有深深凹下去的表皮,那是冰魄银针穿过的痕迹。心更加沉到谷底,她的眼,永远是没有复明的可能了吧。
黑暗,她所触及的东西,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很痛,对不对?”划满伤痕的小手也抚上了她的眼,相较于初次听到的沙哑,语音微微清越了点。“我的眼,死了。。。”轻狂无力垂下手,扬起头,凝固在眼角的血液显得那般触目惊心。“不怕,咳咳。。。”男孩话还没说完,身体猛地一震,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带着怀里的轻狂也震动了。
肩头被温热溅到,顺着胳膊流下,未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泛着剧痛,轻狂不动声色忍着,额角渗出冷汗。
平稳了好会,男孩才缓缓停止了咳嗽,捂着她双眼的手未曾放下来,轻狂说道,“你还有心,只要心跳还在跳动,就不会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自己所在意的人也保护不了了。所以,不要死。”疲倦的身心似乎被注入了一股清泉,男孩的话一语点醒了低迷的她。
轻狂向后拱了拱头,仰起脸想看一看男孩,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也想记得清楚。可惜无论她怎样用力想要把眼皮撑开,她依旧还是看不见他。“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男孩似乎察觉她的意图,低低的笑着,那笑意,比出谷的黄莺更为清悦,轻狂不由得怔忡。
“你叫什么?”她问。
“夏无忧,夏国的夏,无中生有的无,忧君之愁的忧。”他答。
“夏无忧,好特别的名字。依你这样的解释,你以后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轻狂扬眉浅笑,动听的笑语使她丑陋的容颜,添了几分阳光的耀眼。“也许吧。”盯着她的容颜发愣,夏无忧忍不住猜测,她的眼若是给复明了,睁开眼后,那该是怎样的纯撤?或许,那样光芒万丈的太阳,不过是她的衬托。
这一刻,他觉得被这张丑陋的容颜掩盖的,是绝色和倾城的美。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夏无忧淡淡看着她,纯黑的眸子里,多了抹期待的气息,“御轻狂,驾驭在九天之上傲视天下的轻狂强者!总有天,我要让天下羡慕的江山踩在我脚下!”稚嫩的语音,却在坚定不屈述着她的雄心壮志。她,御轻狂,从来就是名强者,没有人可以将她推到!
“御轻狂。。。”夏无忧低低呢喃着,语气间带着连他都不知道的羡慕。此等的雄心霸志,好勇敢的武士!
“不过,我现在叫秋无虑。”峰回路转,让夏无忧惊愕地瞪起眼。“夏无忧,秋无虑。夏秋,无忧无虑。”自然从口逸出,轻狂自作主张替自己改名。听完她的解释,夏无忧眼儿弯弯,有些干燥的嘴唇弯起,挂上了柔和淡漠的笑意,吹皱一池春水。
见她不停抿着干涩的唇,夏无忧就知道她渴了。“无虑,我先去打水给你。”他微微倾身,将靠在他胸前的轻狂轻轻移动到背后较粗的大树下倚着。拍拍轻狂的头,以一种哄人的语调说着,“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回来。”轻狂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点。”
“嗯。”夏无忧绽开笑颜,才扶着树缓缓站了起来。“咳咳。。。”又是一阵痛苦的咳嗽,夏无忧紧揪着带血的襟口。与轻狂一身同样的灰色的粗布麻衣,满身都是血迹,尤其是腿上溢出的鲜血浸红了整个左腿。“无忧!无忧!”闻得他的咳嗽声,轻狂担忧起来,可她却无法帮得上忙。
“咳咳,没事,不过是吃了一点毒药,我命大,还暂时死不去。”夏无忧捂住嘴,拼命的忍住要咳出的鲜血,不想让她担心,才以轻松的曲调对着她说。“你就等着,我就取水。”夏无忧痛苦的低吟几声,才拖着几乎残废的左腿,缓缓前进。殷红得血迹一直沿着林道直到小溪边。
“无忧。。。”轻狂感动的无以言复,眼角忍不住溢出泪水,滑过那满是伤痕疙瘩的脸,直流心间。他明明是受伤了,左腿还被伤了!揣着一身的伤痛,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他不过是路过的伤人,若是他不理她,他就不用受那么多的奔波!
仰起头,深深呼吸,曾经为她誉为骄傲的眼泪越流越多。
等夏无忧在回来时,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因为这里离小溪很远,而且他左腿还费了。
“无忧,你回来了。”月出云,带着暖意的月光懒懒撒在林梢,落到一旁大树下倚着的男孩。丑陋比恶鬼还惊悚的容颜,却因他唇边泛起的笑意变得光芒夺目,夏无忧呆愣了会。只见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双手在空中挥动,摸索着方向前进。
夏无忧看着她离他不远的前面,有节粗壮的树干挡着。她会跌倒的!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口。“无虑,不要,咳咳。。。”刚想出声提醒,该死的喉咙却偏偏罢工开始咳嗽起来,鲜血尽喷在落叶上。“无忧!无忧!”他又开始咳嗽了,想到这,轻狂的脚步不由得急促了点,她迫切的想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无虑,咳咳!”该死的是,这咳嗽一直不断,夏无忧开始恼怒自己为什么这样弱!看着那羸弱得人儿就要跌倒,夏无忧一边掩住带血的嘴唇,拼命挪动着受伤的身躯,想快速奔到她前面挡住她继续前进。可是他不能,他伤残的身体阻碍他前进,他跌倒了!手中用荷叶捧着的水撒落一地。
“无忧,无忧!”听得重物落地的声音,轻狂急的团团转,担忧咬了咬唇,力气之大直到嘴唇破皮流出血。她真是没用!死了就死了,何苦来拖累人!这样无力的她,让她最为恼怒!一个废物还能做什么?屁,简直是连屁都不如!轻狂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崩溃。
“无忧,对不起,对不起!”略带哭腔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