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切莫如此谬赞,顾某不过是一介山野之人罢了”
墨宇辰不置可否,又是一抹说不清的笑意。
“贤侄不必这样客气,我和你师傅是至交好友,按理你就叫我一声伯父可好?”
“理应如此。”顾希牧点头致意,淡淡回应
“不过,有一事不明。‘
“贤侄有何疑问?尽管提出。”
“我隐居于流枫谷已有十几年,江湖之事也未曾过问插手,本无缘由出现于今日剑展。”
“不瞒贤侄,几天前你师父曾来信说他那徒儿也该是时候出来散散心,于是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你出来走走。”
顾希牧再无言语,站在一边的墨宇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呐。
想当年,木然子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的,他的徒弟又岂是泛泛之辈。
“那么,这位?”
“墨宇辰。”
话刚说完,只听得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不禁冷汗,难道江湖之中那个神秘莫测的组织的主人竟是这样一个颠倒众生的人物,没有人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想来这墨宇辰也不是简单的人物,顾希牧微眯了眼,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能有这样出众气质的又怎会是凡夫俗子?
然而江湖之人人人皆晓墨宇辰是轩城的最神秘高深的人物,拥有着强大的神秘组织,同时又是全国各地的最大商号经营者,一定程度上掌控着多数地区的经济命脉,这样的人物却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一直以来世人皆难以理解墨宇辰手下的这个组织到底是黑是白,于白,这个组织经常清理江湖之中人人忌惮的邪恶势力,也不仗势欺人,看似低调,实际实力却深藏不露,于黑,却也是出手狠毒,毫不留情,只要是他们锁定的目标,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于是也就没有真正的知道他们的能力,据说见过的已经不存在着这个世界了。而墨宇辰更是从来没有直接现身过,只是今天,为什么这个最高的领导者却赫赫站在这里,没有人不胆战心惊的,更让人诧异的是没有人想到世人惧怕的这一人物却是这样年轻俊美的人,也没有人知道这苏老爷子为何会邀请这么一号人物出现。
“早闻墨公子的大名,今日终有幸得以一见。”
神情冷寂,半点无接话的意思。
于是某老头尴尬的咳嗽中。
“即已到此,还望公子不要嫌我们怠慢。”
慵懒斜眼。
终于
“不会。”简洁明了。
人群中有人不满,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傲慢无礼,而且对方还是苏家这大户的主人,然而终是敢怒不敢言,开玩笑,得罪了他,还会有你好果子吃吗?
顾希牧微皱眉头,继而又自嘲,这与自己又有何干?
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隐没了神情。
第四章
一时之间,大院的气氛不甚冰冷,幸好时辰已到,剑展即将开始,人们即刻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即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各种名剑上。
只有两个人至始至终都只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仿佛这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无。
那些个人的热情和喧闹并没有干扰他们的心境。
顾希牧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虽然没有拒人千里,但也是让人无法轻易靠近,总觉得没办法站在他身边,只需远远的看着便好。
也许就是因为他脸上淡淡的疏离,让墨宇辰忍不住注目。
而且这人难得跟自己一样喜欢随身携带玉佩。
忽而唇角勾笑,反正这剑展如此无趣,倒不如和这不无悲喜的的石头聊聊,顺便探探这人的真实身份。(拜托,大哥,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同样的石头,还好意思说希牧是石头)
“这玉佩对你有特别的意义。”直截了当。
顾希牧微怔,想来是没想到这般石化的人会和自己说话,继而轻笑:“只是自小就有这个习惯罢了。”
“哦,如此,顾公子,可对这剑展有兴趣?”
“罢了,只不过是称了师傅的心意。”
“这般正好,这江南向来有人间佳境的美誉,何不借此机会出去走走?”
侧头思虑半响。
“如此甚好。”
“浅飏,这里你就先待我看着吧。”
风浅飏抬头看自家主子,轻易地明了话中之意:“是,我知道了。”
“那慕枫,你也留在这里吧。”
“恩,公子,放心吧。”
那一天顾希牧和墨宇辰两个人走了很多地方,他们都没有太多的话,相对沉默,并肩走着,也不去闹市,二人皆是喜欢安静之人,只是在一些了无人烟的地方,静静地徜徉于难得的宁静之中。
对顾希牧来说,太久没出来的自己,这样的地方恰恰不会显得烦躁和喧嚣。
而墨宇辰呢,一直处于那么高的位置之上,虽说一般之事他不会过问,但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脱离自己最亲的亲人,一步步走到现在,这其中他的难处,他的寂寞,他的难言的苦楚,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懂,他时时要去用心,要去保住自己辛苦想要保护的这一切,即使他从来不说,可是那个人毕竟是自己曾经那样亲近的人,他又怎么真的放心不管他,他又怎么能那么自私的置那些跟着自己一起走到现在的人于不理。
如今却走在这样的天地里,暂且放下心中一切的繁杂,很久很久没有过的安心的感觉,让他不忍打破心里的宁静,所以两个人即使谁也不说话,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反而像是融进了这样的天地之中,似真似幻。
顾希牧第一次走出自己呆了十几年的地方,而墨宇辰也是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世人眼前。
明明第一次相见。
明明两个人都是不喜欢接近别人的人。
明明不该有什么交集的人。
却可以这样并肩看江南宜人的风景。
却可以这样安心。
“顾公子,十几年隐于山中,可有什么不习惯的。”他脚下不停,却突然发问。
“习惯?”他轻笑。
“这世间种种即使不见,却也明了,山野之中反而自在,又岂会不习惯。”
“是吗?”
顾希牧不经意偏了视线,却见此时墨宇辰眼里的那种冷漠分明淡了许多,夹杂着柔和的色彩。
竟是像墨玉一般明亮,就连整个人都像是披着一层光。
顾希牧竟突然在脑子里蹦出来这个人安静温暖的感觉。继而又暗笑自己白痴,这人怎么可以用温暖这样的字眼来形容?
见他许久不出声,墨宇辰便也转了头去看他,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那人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副无奈的表情,偏偏带着笑,少了疏离,他的笑那么真实,眼角的泪痣淡了许多。
明眸辗转。
真是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的最真实的写意。
他似是透明了一样,翩翩而立。
映衬在这江南的水色里,带出了不一样的微妙感觉。
顾希牧抬头,刚好撞到墨宇辰看着他的眼神,相视,展颜。
也许就是这一眼便注定了日后他们的纠葛与痴缠。
也许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本无任何交集的他们会最终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舍了天下。
倾尽心力去这样爱着,痛着。
容华谢后,是不是仍旧只是一场山河的永寂。
第五章
后来有一次左慕枫问顾希牧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和墨宇辰出去,他本该是拒绝着所有的人靠近,怎么就轻易的靠近了第一次相见的他。
顾希牧无言沉默。
婉转开口“不知道,就是答应了。”
而风浅飏也曾问过墨宇辰,为什么那天会邀请一个不认识的人出去,大大违背了自家主子的脾气。
墨宇辰凝眸,他说也许只是无心,却结下了无法磨灭的痴念。
沉默
“不过,我自是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风浅飏自是知道那个人对自家主子有着怎样的意义和影响,一时找不到话接应。
也许,遇到那个人以后自己的主子才是真的活着吧,会没有防备的笑,会失了理智,大发雷霆,不再像过去生气了也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行动在告诉着别人他的心情,他的喜怒哀乐。
也许,这样也好。
对的,这样很好。
顾希牧在说完之后,转身看着左慕枫,笑了笑,那笑却是极尽苦涩的。
他说顾某这一生也许最正确的就是答应了他的邀约,不然这红尘之中就真的再无牵挂了。
即使知道结局的惨痛,也想要感受这过程的哪怕一点点幸福。
墨宇辰,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与你同行,只是这繁华之中,并没有容纳我们的那一方天地,我知你不怕,我也不怕,只是爱也许便像那世人犯困打瞌睡,眼皮就是我们,拼了命的想要靠近,总是因为种种阻力而又分开。
于是转身之后,便了无痕迹,只在心底刻下无法忽视的疼痛,在一个人的时候汹涌发作。
直视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顾希牧无声抓紧自己的领口,关节发白,心又痛了么?
墨宇辰曾经给顾希牧说过一个故事,他说他们就像那刺猬和蜗牛,爱上了之后,刺猬的刺阻碍着他们,蜗牛的壳让它没办法跟上刺猬的脚步,于是,刺猬一根根拔掉了自己的刺,他疼,可是他说这样我就可以给你一个简单却温暖的拥抱,尽管他几乎流尽了身体里所有的血,而蜗牛为了跟上他,掀掉了自己的壳,他说这样我就可以快一点,可是即使这样他们的爱还是没有延续,刺猬拔掉了刺,它还有什么可以拿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而蜗牛,没有那层壳,他又能支撑多久?
最终的结局呢?
墨宇辰说他们就像刺猬和蜗牛,就算爱到骨血里,还是会有很多很多的伤害,尽管那些伤害都源于爱。
想起那个人的眉眼,剩下的只有无力感。
痛过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冷漠的心。
只是希牧,遇到你之前,我本就是一颗没有温度的心,遇到你之后,像是飘摇了很久的虚无终于找到了可以安身的地方,如今,再一次的失去,怎么会不痛?我一直认为这一生至少该有这么一次,让我放肆的去爱,可是就这么一次,却结果遍体鳞伤。
这一份爱太过于沉重,你我要怎么背负?
不,我墨宇辰才不是这样惧怕世事的人,只是因为害怕给你伤害罢了,我想要的不是简单的再见。
这一生,你都注定要陪在我身边的。
这是我与你的誓言。
你听到了么?希牧。
彼时,隔着一程山水,他是他回不去的情劫,坐忘于遥远的彼岸。
他是他不能想的宿命,沉默于心心念念之中。
墨宇辰他知晓顾希牧的苦心,所以他安静守候,他安静等待那么一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走到他面前。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明明拼了命的想念,却要说服自己不能相见。
长街处,烟花繁,谁挑灯回看。
短亭内,红尘辗,谁把萧再叹。
终是谁使弦断。
终是谁和谁的执念。
若说无缘,百万菩提众生里,为何独与你相见?为何只看得到你。
若说有缘,无奈灯花百结后,怎堪朝夕心难全。怎忆得了那过往。
第六章
顾希牧和墨宇辰回到苏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两人各自道了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白天的剑展早已经结束,苏家准备了很多客房给远道而来的人,此时人散去的散去,可依然有很多人在外面兴奋的讨论着今天所看到的各式各样的名剑,墨宇辰冷笑,风浅飏早已等候着自家主子汇报,今天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都只是些江湖之中爱剑的人慕名而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
该来的总会来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左慕枫看到顾希牧回来,忍不住开口问他:“公子,江南可是他人所说那般,公子你今天出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跟我们谷里的感觉一样么?”左慕枫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顾希牧看着左慕枫,难得的笑了出来,现在的左慕枫跟平时的他还真是不一样,像好奇的孩子。
“还好,毕竟也是有着如此美誉的地方。”
“没了?”左慕枫疑惑。
“不然呢?”顾希牧反问。
“公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么?”
“对我来说,这里和流枫谷没什么区别,只要安静就好。”顾希牧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
左慕枫也就不再多问,知道自家公子心境淡然,即使十年没有出来过,可是却始终是平淡如水,没有多余的情绪。
第二天,依旧是和第一天一样的安排,早上的时候,苏家把所有人都聚到了前厅,给众人准备了早饭,顾希牧和墨宇辰在一个桌子,二人依旧没有多余的话,左慕枫和风浅飏也不说话,于是便各自沉默,其他桌子的人都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今天会有什么好剑可以一饱眼福。
“顾公子昨天可还住的习惯?”
“还好。”
“之后有何打算?”
“等到剑展结束,我就回去流枫谷。”
“怎么,不出去到处走走么?”
“顾某是喜静之人,便不去凑什么热闹了。”
墨宇辰嘴角噙着笑意,不再言语。
“大家吃完饭了,就到院子里吧,剑展马上就要开始了。”苏家管家出来招呼着大家。
“走走,我可是很好奇今天会有什么宝贝出现。”一人嚷嚷着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于是大家伙都相继出来了院子,好不热闹,顾希牧不觉皱了皱眉头,大概是不适应这么多人吵闹吧。
“大家安静,剑展现在开始。”苏老爷子开口。
“好,好,赶紧开始吧,我早都等不及了。”众人齐声道。
“今天,我们的剑展最主要的就是这江湖之中人人皆知的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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