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马的缺乏。因此这一批调到西北的新兵,有意训练成骑兵的比例数量减少了,不足两成,也训练骑术,那仅是为了达到会骑的目标。然而南河套黄河畔开垦出大量牧场以耕地,不能将它们荒废,于是改放牛马羊。还有马,但只以为了获取战马的,与骑兵关系不大。同时又驻扎了一万余步兵,战斗力同样不是很乐观,一边屯田,一边操练。但如无其他意外,在这里练兵还行。
辽国那边,耶律休哥等辽国官员正在努力使燕云百姓恢复生机,做得还不错,不然没有那么多汉兵为辽国誓死而战。
同时还有一支军队在丰州。也就是辽国西南招讨司所在。
宋军在西北的弱点契丹肯定是看到了,不过折王两家顶在前面,让辽国也不敢动弹。
然而宋朝在西北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辽国西南招讨使韩德威看着手边的奏报。
韩德让成了萧燕燕正牌皇后之后,韩家更加得宠。
韩德让女儿嫁给耿家的耿延毅死后,在她的墓志上写着一句话。曹公辅汉,运霸世之机筹,伊尹匡殷,树格天之勋阀,说他在辽国的地位相当于曹操与伊尹。因此韩德让的兄弟韩德威、韩德颙、韩德冲等人陆续走上舞台。甚至萧燕燕与韩德让死后,韩德让之子耶律遂正,耶律遂正之子耶律元佐韩德冲之子韩制心,仍然权倾朝野。
然而未必韩家所有人都服气,包括韩德威在内,他同样很想证明自己不弱于大哥。
看完后,韩德威说道:“将他带上来。”
手下将一个胡人带过来。
韩德威问道:“你就是胡克族少酋长胡克嗣明?”
“禀大王,小的正是。”
“你是吐谷浑人?”韩德威又问道。经过多年的迁徙,以及少量联姻,夹山各个种族不易区分了,甚至所谓的吐谷浑人,就包括党项人与鞑靼人。但若留心,还能从他们服饰上看到一些不同之处。
“大王,小的正是吐谷浑人,当初父亲被猪油蒙了心,不顾大辽天威,将整个部族两百来帐全部迁到屈野川。我劝他也不听,到了屈野川后,才知道他错了,哪里多是党项人与少量吐蕃人,我们吐谷浑在哪里饱受欺凌……”
“所以你才劝说诸部叛宋?”
“大王,不是叛宋,是叛折家。但大王有意,我们做内应,协助大王攻破府州,然后乘机宋朝不防备,小的愿意做乡导,带大王去河套上的宋军兵营。现在哪里的宋军皆是新兵,军纪散漫,战力羸弱……”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韩德威说道。
这确实是宋朝在西北的一个弱点。
某些方面,诸多部族迁徙而来,分散在南河套上,多少抵消了横山诸豪的力量。
但有利的一面,必然有不利的一面。
西北诸羌多结仇,夹山诸羌也未必会好到哪里,这些部族又没有打散,因此在南河套上多次发生冲突,好在宋朝开始在西北练军,兵力雄厚,加上轻徭薄敛的低税政策,各族勉强地听从了朝廷官兵的调解。
可这种税务政策肯定不能持久的,渐渐西北安定下来,朝廷尝试着征一些税,实际税很低,但分摊下去,就产生了一些不公平。
那支熟悉西北,战斗力还可以的军队多调走了,来了一群新兵蛋子,契丹那边在夹山实施的政策同样有各种优惠,终于有些部族开始蠢蠢欲动。
胡克嗣明便是其中的一员,他来丰州之前,甚至还联络了一些府州附近的部族,与他组成同盟,又悄悄地将府州等各地地形绘制成图,一道带到丰州来,以图邀功请赏。
韩德威派斥候潜入府州打探。
因为辽宋之间商贸阻断了,夹山商路越加繁荣,几名斥候顺利潜入府州以府州后方各处,不久就带来一个个好消息,甚至折御卿恼羞成怒之下,于府州城门前绞死了数名不轨的各族族民,以示惩戒。
并且这些斥候还验证了胡克嗣明探知的一条小道,一条以前大家都没有注意的道路,这条道路人烟稀少,并且一个堡砦也没有。只要做得好,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几天内,将几万大军顺利驶达府州城下。
“好机会啊!”韩德威说道。
宋朝那个宰相让韩德威有些忌惮,他就赖在西府不走了,提起这件事,包括萧燕燕等人都感到头痛。
一旦让他察觉,只要调回一万训练成形的轻骑,这个机会就眨眼流失了。
于是迅速集结大军,又让胡克嗣明迅速返回去,与他的盟友们联系,想办法进入府州城,不求人多,但求保密措施做好。等辽军攻城那天,里应外合,一举将府州拿下,然后兵临后方的宋军营地!只要成功了,那将是奇功一件。
第四百五十一章乱战
正当韩德威准备举兵西下时,宋朝官场却迎来一场巨变。
王沔上蹦下跳,宋九没有当成一回事,与赵普相比,王沔太嫩了。
可是有人很不快活。
江政来到三司度支部司,王化基推荐的,江政想表示感谢,王化基便将其中利害关系隐晦地说了一下。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但千万不能瞒怨宋九,没有宋九就没有书院,甚至宋九这个大旗倒下,书院子弟未必能上位。宋朝官员越来越多了,冗官现象严重,许多大臣都注意到这一现象。
官宦子弟亲戚要荫补,有功将士要升迁,进士更要做官,每年腾出来的官员名额会越来越紧张。没有宋九,那么最弱势的会是谁?必然是书院子弟。甚至文人会渐渐侵占到武官这一领域。
江政在下面也做了很多年地方官,王化基一说,他什么都明白了。
然后什么也没有说,默默进入三司做事。
度支部司,故名思义,主要掌出纳的。
然后他就发现一件事,王沔弟弟王准掌香药榷易院时,贪污数万缗钱。
这是一笔巨大的贪污数字。
现在还没有进入两府宰相执动辄一年几万缗钱薪酬与赏赐时代,薪水拿得最多的宋九与赵普一年各项薪酬与补贴赏赐也不过一万缗钱左右。然而两家对此都不大在乎。
或者说整个宋朝的财政收入,各项累计起来折合缗钱也不过六千万缗左右。这个数字是相当惊人的,几乎相当于宋朝开国初的两倍半到三倍。
但不是两税,其中各个坊场河渡,不仅是宋九开办的诸作坊。大多数还是朝廷开办的作坊,只是盈利情况要差一点,以及拍卖承包的钱,加上各矿的收入,与几项禁榷专营收入。就接近了四千万缗。还有商税以及其他的,这个又占到近千万缗钱,也就是两税看似数量大,但折合缗钱,不过一千五百万到一千七八百万缗左右。若是象前两年免税或者赈灾,这个数字还会剧烈下降。
也就是说宋朝三百多个州府军。一州两税折合在一起,也不过五万缗钱。
王准一个人,就将一州一年的两税贪了下去。
畏于王沔的权势,朝廷发觉后仅是私仗敷衍了事,三司还要继续填这个黑窟窿,然而却无人敢说。
江政也不敢说。毕竟他初来三司不久。
宋九与赵匡义开始执行那个制订已久的计划,王沔蹦得更欢快了。
当然,他也有蹦的理由,毕竟朝廷似乎在执行着什么重大的行动,作为西府二号宰相,他蒙在谷里,也不符合宋朝的制度。
江政却看不下去了。毕竟当年他受过宋九的恩惠,可以说没有宋九那个小学舍,就没有他现在的地位。
因此在进中书汇报事务时,便将这些件向陈恕反馈。
陈恕可不会给王沔面子,便将这消息写了一个札子递到内宫。
赵匡义看后将两府宰相喊到政事堂议事,先是说道:“大家说说看,国家政务有那些失误,导致天降蝗灾?”
比起春天蝗灾,现在的蝗灾情况要好一点,但还是有。一些地区粮食产量陆续出现严重欠收。
但与前两年的大灾相比,今年灾害情况要好得多,只要不是大的灾害,与大的战事,以现在的宋朝财政情况。就不算是危机。
许多人都知道了王准的事,但没有人吭声。
何谓公平,到了这地步,还有人相信神马的公平?
然后寇准却主动站出来,说道:“据《洪范》所言,臣推测蝗灾旱灾是刑罚不公引起的,祖吉与王准均是贪赃枉法情节严重之辈,可是祖吉处死,抄没家产,王沔之弟王准只在私室接受仗刑,继续为官。两个人同样的罪,一个判得极重,一个判得很轻,如此不公,老天怎能不降下灾害示警?”
赵匡义便看着王举正,有些不满意。
何谓言臣,就是不避亲仇。
宋九做错了,照样弹劾,王沔做错了,也要弹劾,这才是好言官。
王举正无奈,第二天上言五件事。
一废三司复尚书省,宋朝有尚书省,但是一个虚职机构,没有实权。就是恢复唐朝的一些官制,让尚书省代替三司,成为新的执行机构,中书与枢密继续成为一个决策机构,两制与御史台保留审核之权。提高效率,减少冗官。
谨公举,朝廷想不使民间人才流失,于是下诏求人,但所举上来的人良莠不齐,因此进一步落实保举制,确实替朝廷推荐了能人当赏,但所举非当也要罚,那么各级官员举人就会慎重。
惩贪官污吏,不要等事情发作了才处理,诸路转运正副使兼采访之名,今察部内州府军临长吏清廉贪污情况,在地方上就直接杜止各层官吏贪墨现象。
四是老生常谈,省冗官。五是择远官,朝廷所用远官多用负罪之人远任,然而越远越难治理,这些官员下去后,多非良善之辈,纵毒伤残,远民遭秧,不能上诉,非是朝廷怀远之意。请朝廷以后不许负罪之人去四川与广南为长吏。
未必赵匡义会接受,如给转运使采访之权,那么各路转运使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管辖地区又广,发展不好,便会成为变相的唐朝各个藩镇。
但这五条都切中了宋朝的时弊,赵匡义下诏赏赐,并且正式任王举正为御史中丞,而不是权知御史中丞。
然后王沔就悲催了,不久罢相。闻听诏书下,王沔去找了赵匡义,痛哭流啼,这两年他太猖獗了,一旦离开相位,保不准有多少人会借势打击报复。他又非是赵普与宋九。比较抗打……
所以希望赵匡义手下留情。
可让赵匡义撵了出来。
不数日,才四十来岁的王沔须发皆白,忧郁之下,第二年王沔去世。
实际也非是王沔之错,老一辈大臣马上陆续退出舞台。这些新人上来,多是进士上位,不管是谁,皆或多或少沾了一些书生意气。这与王明等从胥吏上位而来的截然不同,或许各有优劣,但少了胥吏办事的那种沉稳。多了一份浮躁。
然而还没有结束。
陈恕转到东府后,朝廷让樊知古担任三司使,这个人用一个小舟便将长江宽窄丈量出来,也是颇有才干的。
宋九在东府时还为了江南时政,与他好几次交流。
樊知古可能因为压力原因,到了三司后。不及陈恕等人,有的没有做好,因此赵匡义时常批评。
赵匡义越批评樊知古心情紧张,便越容易出错。
陈恕与樊知古不是老乡,一个是池州人,一个是洪州人,不过都是来自江南。平时关系不错。每当听到赵匡义对三司不满,陈恕就有些急,护友心切的陈恕便时常找到樊知古,将皇上的不满泄露,他就是从三司来的,又有本事,对三司十分熟悉,因此也时常提出一些建议。
然而樊知古不知轻重,每次去向赵匡义汇报工作时,便对赵匡义不满之处一一进行辨解。一次赵匡义不注意。次数多了赵匡义便感到纳闷,便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做得不好?”
很糟糕,樊知古可能说得激动了,没有想,便说道:“是陈恕告诉我的。”
这里就牵涉到宋朝的制度。
首先是各部司官员必须要保密。不但在宋朝,在汉朝大嘴巴乱喷,将政务轻意泄露给不相干的人听,都是犯错误的。
再就是宋朝的分权制度,各个部门不得随便交往,所以宋九将枢密院撑起来,赵匡义喜欢,也能说,说在明处,陈恕本来就是副相,将樊知古召到东府,哪里做错了,那里做对了,这也不算过份的。然而不能在私下里说,这是宋朝忌讳的事之一。
连犯了两个严重错,尽管陈恕是一个能臣,还是被罢相,樊知古贬到四川做转运使了,也无妨,还是一个不小的官职。可是可是……
他悲催度不亚于王沔。
但没有结束,就在赵匡义思考何人顶替这两空缺时,又来了。
赵匡义腿伤严重,许多官员都知道。
又正好赵元僖任开封府尹五年以来,政事没有缺失,做得还不错吧。宋沆、尹黄裳、冯拯、王世则、洪湛五名言事官共同上了一个奏折,他们请求赵匡义立许王元僖为皇太子。
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明处的,二皇子做得不错,是合格的帝国继承人。不立皇太子,国家东宫名位始终不正。如赵匡义上位,若是赵匡胤将赵德昭或者赵德芳那一个人立为皇太子,得到正名大义,赵匡义那就头痛了,甚至只好悲催的等死。
还有一个暗处的原因,赵元僖也想上位,倒不是他想做皇帝,想的就是将这个皇太子名位定下来,所以才与赵普吕蒙正勾勾搭搭,甚至想拉拢宋九。这几人全部被他拉拢,因此为赵元僖造势。
但他们想错了!
赵匡义当真不知道儿子背下的小动作?
只要做得不过份,是默许的。然而一立皇太子,就得要象汉唐正式组建东宫,一个与朝廷对立的小朝廷,儿子动作又不小,赵匡义如何放心?
不要象李隆基那样轰轰烈烈,只要学他,一杯毒酒下肚,自己这个老子就见阎罗王去了。
看到诏书后,赵匡义大怒,说道:“皇子们现在还小,习性尚未成形,学业未精,等他们成人后,朕自有主张,这些言官怎么不理解朕的苦衷?”
五人全部被流窜。
这件事本来到此结束,可这时温仲舒却果断举起大义灭亲的旗帜,说是宋沆乃是吕蒙正推荐提拨,又是吕蒙正妻子的族兄弟,然后大肆批判吕蒙正以援引亲昵,窃禄偷安。
书上后,吕蒙正也下去了。
但想一想吕蒙正为温仲舒所做的一切……
所以一代名臣杨徵看到寇准与温仲舍一道在京城骑马,春风得意,杨徵之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句:“温仲舒与寇准博取直名以取贵位,给后辈树立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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