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渐渐的下沉,有金色的鱼儿从她的脸颊游过。还有那一袭水蓝色的身影。她的眼眸紧闭。在水中也是这么的美丽。
她想伸手去拉她一把,可手渐渐的无力。
在她闭上眼眸的那一刻,有人将她的身子托起。
“你醒醒,不要死,不要死,朕不允许你死,朕不允许——”
朵薇听见了一声怒吼。缓缓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文如玉的脸。木辛的头发湿漉漉的垂在她的脸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侧目,不远处,南门东篱正紧紧的抱着那一袭水蓝色的身子,怒吼,悲痛,绝望,隐隐有着乞求的意味。
他也会乞求,也会怕失去?
可是怀里的人儿眼眸紧闭。
朵薇注意到,此时,南门东篱脸上的金色面具已经除去,可惜,她的眼神有涣散,看得不那么真切,隐约觉得那一双眸子很深邃,很美,和她想象中的竟一样。
这张面具,她从未见他拿下过,就连新婚之夜,欢好之时,也未曾拿下。现在为了救那女子,竟也不顾自己的脸上的面具。
忽然朵薇就笑了。她想笑。刚刚,她还以为那一声声的怒吼是为了她,可当她一睁开眼睛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为她心疼。
若是有一个男子也会为了她这般焦急,她会怎么样?也许会幸福。可是,她不会去爱。
那双悲痛的眼睛忽然与她四目相对,里面有着怒火。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不明白,为何差距这样的大,低眸面对着那女子就是温柔无限,可是,一抬眸,和她四目相对竟是这样的冰冷。
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累。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双手明显的加重力道。朵薇侧过脸,望向他。
他仿佛是在同情她,又好像是在给她力量。
“你怎么样?”木辛皱了皱眉头。
朵薇觉得自己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很冷。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身子也不自觉向他的怀里靠。
他的怀抱很暖。
朵薇明显感觉木辛的身子很僵硬。可她还来不及多想,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木辛望着怀中的人儿,正出神的时候,便听见了一声怒吼。
“木辛,快点救救她——”南门东篱眼中划过一丝痛色。手都有些颤抖。
木辛不敢怠慢,立刻将朵薇交给了一旁的宫婢。
他心里真的为她不值,他根本就没有顾她的生死。刚刚他本是路过,见到南门东篱不顾一切的跳下去,他便停下了脚步。当南门东篱将虞美人救起来之后,却听见一旁的宫人大声吼道:“皇后娘娘还在水里——”
望着静谧的湖面,他想也没有想就跳了下去。找了许久,才将奄奄一息的她找到。
君王的多情和无情,他都看在眼里。多情或是无情,都只是因人而异。宫中本就是这个样子,有人得宠有人失宠,他早就看透,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可她不一样,她和别人都不一样。她的眼神总是很寂寥。一个人在深宫之中孤军奋战,但从不认输。
木辛小心翼翼的为虞美人把脉。
一旁的闻人贵妃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许久之后,木辛放开虞美人的手腕,伸手在她的胸口一拍。
虞美人从嘴里吐了几口水。
“咳咳,皇上——”虞美人艰难的说了两个字之后,便晕了过去。
南门东篱脸上的表情,由绝望到欣喜,然后再到绝望:“木辛——”
“回皇上,娘娘只是身子柔弱,晕过去了——”木辛淡淡道。
他始终都没有问过朵薇的情况。
听了木辛的话,他的脸色稍稍的缓和,对着一旁的闻人贵妃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贵妃闻言,小声的抽泣,一副委屈的样子:“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只看到皇后娘娘推了虞美人的轮椅一下——”
“哼——”南门东篱冷哼一声,抱起虞美人便大步的离开。
听了闻人贵妃的话,木辛的眉头越蹙越紧。
第一卷 江山如此多娇,美人如此妖娆 第五十章 反败为胜
当朵薇醒来之后,发现周围很黑。张了张嘴,想要唤采萝,才感觉到喉咙干涩难受。像是要裂开一般。身上还直冒冷汗。
宫娥们鱼贯而入将宫灯点亮。
朵薇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自己只记得白天在荷花池为了救虞美人,自己差点被淹死。然后就是看见木辛将自己救了起来。白天在荷花池那一幕又浮现出来,只是此时,她心中已经不再似那般难受。人在经历了生死,会显得特别脆弱。此时的她,已经恢复自己往日的冷漠。
“娘娘,您醒啦——这是木药师送来的药,说是娘娘一醒来便服下——”
采萝端着一碗药,款款而来。她坐在床沿,将药送至朵薇的嘴边。
朵薇吮吸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
看来,他倒是很细心。
那个温暖的怀抱,暖暖的,可惜,不属于她。
“啪——”
药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与此同时,深褐色的药飞溅,青色瓷碗摔成粉碎,在床前一一摆开,像极了迟暮的老人。
朵薇一抬眸便对上了南门东篱那双盛满怒气的眸子。此时的他,还是戴着那金色的面具,遮住了眼睛部分。
他竟然一把拂掉了她的药碗。粗鲁而决绝。
朵薇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怒气。
又是‘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死不了,却疼到极致的痛。
南门东篱挥舞着手中的皮鞭,一下接着一下打在朵薇的身上。
“皇上——”
一旁的采萝跪在地上,死死的抓着南门东篱的衣袖,苦苦哀求。
南门东篱睬了采萝一眼,一脚便将她踢开。
采萝的身子立刻飞了几丈远。
“皇上,皇上,娘娘可还病着呢!你这样会打死她的!”
采萝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向南门东篱的身边爬。
“啊——”
朵薇都能够听见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血渗透水色的寝衣。她紧紧的咬住嘴唇。她不明白眼前的君王为何会这样。他不怜惜就算了,竟还趁着她生病,这样待她。虽不知道原因,但朵薇觉得,这一定虞美人落水有关。她还记得,他当时那怒气。莫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南门东篱虽是无情之人,然却不是情绪外露之人。他会这般怒不可遏,定是忍到了极致。
“皇上——”采萝不顾一切的抱着南门东篱的双腿。
一袭罂粟花袍子宛如修罗。
朵薇双手环肩,巨大的疼痛使她额头的汗水如雨下。血和汗水湿透了寝衣。一扭头,眼神冷漠:“不要求他,不要求他——”
采萝也被朵薇这一声怒吼震住了似的。呆呆的望着她。
“你好大的胆子——”南门东篱的脸抽了几下,嘴角挂着阴冷的弧度。手一挥,皮鞭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朵薇身上。
朵薇双手紧握,脸色泛白,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如困兽一般绝望的呼喊。
第一次, 她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这表情也使得南门东篱一怔。一个求死
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什么也不怕。
他丢掉手中的皮鞭,反手握着朵薇的下巴:“你想死?朕成全你——”说着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脖子。
朵薇满眼愤恨的望着南门东篱,眼眸中的泪水流转,但却不落下。她说过,决不再流泪。
南门东篱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眸,第一次看清了她眼中委屈愤恨的泪水。第一次,他觉得这双眸子也很美。
他缓缓加重力道,而后放开,重重的吐了口气:“你真的那么想死?”
朵薇瘫坐在床上,用手支撑着身子,尽力不使自己的身子坠下去。
“皇上曾经跟臣妾说过,想要跟臣妾换取一份信任,并肩作战,可皇上可曾有一分相信过臣妾?一遇到问题,皇上首先怀疑的便是臣妾。任何人说的话,皇上都会相信,但惟独不会相信臣妾,就连听臣妾解释一句也不愿意,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她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句。
这话听在任何人的耳里也是会感动。
南门东篱睨了睨朵薇身上的鞭伤,一条条血痕。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也有几分尴尬:“朕,你。”
“臣妾不知皇上为何这般对臣妾,臣妾嫁给皇上,做了皇上的皇后,皇上想要怎么打骂,臣妾都认命,都欣然接受,绝对不会有怨言,可臣妾只是想求一个明白。”朵薇望向南门东篱:“臣妾自己也不会游泳,但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一心想着去救虞美人。皇上抱着虞美人声嘶力竭的时候,可曾有一分想到过臣妾?”
南门东篱望着朵薇甚是委屈的脸,愣了许久,一把揽她入怀:“是朕错怪你了——”
朵薇趴在南门东篱的怀里,身子不断的哆嗦。可那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是他教她的,一个女人有时不要那么倔强。
一句错怪就可以挽回吗?一句错怪,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良久之后,朵薇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当臣妾昏迷不醒的时候,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听见了皇上的声音。很努力才醒过来,可看见的是,皇上搂着虞美人绝望的呼喊着!”
“朕”南门东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眸望着她绝美的容颜,他心中忽然一动,若不是因为娶她非他所愿,就凭这一张脸,他也会宠爱她一辈子。
还不等南门东篱说完,朵薇接过话:“皇上,虞美人怎么样了?她那么善良,深居简出,不知得罪了谁——”
朵薇当然没有那么傻,直接告诉他是闻人贵妃将虞美人推下去。且不说闻人贵妃的家族势力,闻人贵妃和她也是有过节的,这样明说反而有些陷害的意味。他那么聪明,自己心中应该明白,虞美人得罪过谁,他比谁都清楚。她只需要提醒一下就可。
提到虞美人,南门东篱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可在听见朵薇最后那一句话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太医说她已经没事了,只是惊讶过度,要注意休息——”
朵薇的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 她没事,她都挨了一顿打,若真有什么事,还不得五马分尸?
南门东篱抱着朵薇,一不小心,就触摸到了她的伤口,手上一片湿润的感觉。他抬起手,看了看,上面满是鲜血。
“疼吗?”
朵薇笑得没心没肺:“不疼——”
怎么会不疼,她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恩?”南门东篱疑惑的望着朵薇。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心里更疼——”朵薇温顺的垂下眼眸。无限委屈。
这句话,让她自己都有些恶心。
只是垂眸那一瞬间,眼中还是一片冰冷。
第一卷 江山如此多娇,美人如此妖娆 第五十一章 君王发怒
南门庭院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门东篱一袭罂粟花袍,正坐在主位上,左手拿着皮鞭,右手食指在几案上饶有节奏拍打,浑身散发着冷气,令跪在下方的奴才们忍不住打哆嗦。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将虞美人推下去的!”
跪在前面的一个宫女肯定的点了点头,似在让眼前的君王相信,又似乎在说服自己。
听见这声回答,成一字型跪在后面的宫女面面相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趴在地上:“回皇上,是皇后娘娘将虞美人推倒的!可皇后娘娘一时没有站稳,自己也掉了下去——”
南门东篱用手中的皮鞭轻轻的拍打着自己宽大的手掌。充满魅惑的声音:“是么?”
淡淡的的两个字,却是寒冷之至极,令跪在地上的宫婢们心一下子就跌进了冰窟窿。在他的面前说谎,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可是,她们别无退路,她们收了闻人贵妃的好处,闻人贵妃为人骄纵,她们背叛了她,说出真相,也是一死。
“皇上,奴婢们不敢撒谎——”
南门东篱从座位上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绕在跪在地上的人转了一圈。大厅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和宫女们的心跳声。
跪在地上的宫婢们不敢抬头看南门东篱,只得低头盯着他黑色的靴子,不一会,皆汗如雨下。伸手不停的用衣袖擦汗。
他伸出右手食指,忽然按在一个宫女的头顶,冷笑着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笑声令人汗毛竖立。
“皇上——”
那个宫婢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君王的手段她们都是了解的。在南门庭院当差的奴才,稍有不慎便会丧命。而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门东篱举起手中的皮鞭,‘啪——’的一声,扫过几位宫婢的后背,立刻惊现出了血痕。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啊——”
宫婢们身子都比较娇弱,这一打,没有几下,就有人支撑不住了,接连昏厥了几人。
哀嚎声,尖叫声不断。
“皇上饶命啊,皇上,是闻人贵妃将推皇后去撞击虞美人的轮椅的,皇后娘娘为了救虞美人而跳入了池子。闻人贵妃还逼我们说谎——”
一个宫宫女忍受不住疼痛,跪在南门东篱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此言一出,其她的宫女皆跪在地上请求宽恕。
站在门口的非喜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南门东篱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皮鞭扔在了几案上。
宫女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然,她们又错了。
南门东篱大步的向外走,头也没有回:“你们连皇后娘娘也敢陷害,去冷宫了此残生吧!”
“皇上——”
身后的宫女们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做宫女的为主子做牛做马,受人奴役,本就够苦的了,但是她们心中有盼头,宫女满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去和自己的亲人团聚,然后嫁人。正是由于这个盼头,她们才那么任劳任怨,无论多么的委屈,也要忍受。
可是君王的一句话,无疑是将她们推入了万丈深渊,毁掉了她们所有的希望。做宫女并不可怕, 可是冷宫的宫女一辈子都是不能出宫的。这样还不如杀了她们。
“走吧!”非喜站在门口冷冷的望着屋内的人。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不——,我还有几天就出宫了——”一个宫女几近疯狂,拼命的朝门口跑。
可是,她永远也逃不掉。
非喜只用了一根手指便将她揽住。手一挥,那宫女的头便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其她宫女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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