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程兄,兄弟……兄弟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这妻儿老小全指往小弟养活,还请鹏程兄就把兄弟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跪在地上的人不时的叩着头,在这滩涂上叩着头,脸上不一会就被海泥弄了一脸,整个人只显得的好不狼狈,若是换成以往,恐怕这人当真会心生怜悯之感。
可今时却不同于往日!
“庆老兄,不是国为不想放你,今日实在是不敢言之私情!”
武国为叹气摇着头,又似是无奈的说道。
“实在是军令难为啊!”
说着武国为扭头朝他处看去,未理会这哭诉着庆禄,这些人都是杭州满城里的旗丁,当初各地的逐满的时候,大人虽说令满城开城,可却没有将其迁出,而是令其开出满城,将其融入杭州,原本的那些旗丁对大人可谓是感激涕零,但谁曾想,大人当年的仁心之举,不过只是为了今天之事——杭州城内大册所有的旗丁无计老少都要杀死。
投名状啊!
这就是留了十年辫子的大人给新皇帝的投名状,毕竟,大人并不是李中堂,也不张南皮,同样也不是江宁的刘坤一,大人只是一小小的浙江巡抚,所以大人需要用这几千旗丁的脑袋作自己的投名状。
想到几千人就这么像是杀猪似的杀了,武国为的头皮不禁一麻,作为军人他不怕杀人,可他却并不想这样杀害手无寸铁之人,那怕对方是领了几十年军饷的旗丁。
心底长叹着,武国为冲着旁边的士兵吩咐一句。
“让他们歇口气,吸袋烟,再喝口茶吧!”
若是有可能的话,他倒是想给这些人送些卤肉、卤鸡之类的饭食,让他们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断头饭,可是,这只能想想,因为根本就没有,而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从是他有钱,也买不来那些饭食。
再则,大人需要投名状,他武国为同样也需要投名状!
在不远处的坐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军官,他们中大都是一些未逃往京城的旗中官长,若是论起品衔来说,他们的品衔都远高于武国为。而现在他们却都是饮颈以待“满虏”,堵着他们的嘴的绑腿刚被取下,其中一人就嚷了起来。
“姓武的,朝廷待尔等不薄,尔等为何要叛之!”
不薄?如何个不薄法,先是一愣,而后武国为反应了过来,面上顿时露出不快来。
“所谓的不薄,恐怕指提那军饷吧,可是那军饷是汉民供之,与满清朝廷何干?再者……”话声稍顿,武国为继续说道。
“你为满,我为汉,朝廷之恩,只是个人恩义,国为所需遵守的唯有民族之大义!”
义正词严的回答没有一丝的停顿,说着话武国为朝那人走了过去,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富明哈,富明哈直视着他,眼中没有怒意,只有坦然面对的平静,他们两人过去曾是朋友,也曾一同把酒言欢,甚至富明哈也不止一次说过,这满清朝廷早在几十年前,就该亡了,可现在,在满清朝廷当真亡后,富明哈也要跟着陪葬了,而下手的正是曾经的好友……
“今日老兄必定要杀我?”
富明哈的语气依然平静非常,似乎对于一切,他都能接受。
“职责所在,还请富兄见谅!”
“能否放过众兄弟?毕竟……”
顿了下,富明哈苦笑道。
“他们大都只想当个普通的老百姓,难不成,这中华朝,连个给满人当普通百姓的魄力都没有吗?若当真如此,这中华朝,也不过如此吧!”
武国为摇摇头,他并不赞同富明哈的看法!
“你知道,要杀尔等的,并不是皇上!”
“大人入朝为官可需以我旗人人头作投名状!”
“不需!”
准确的来说,这投名状不是必须的!
“那反叛朝廷是否又需我旗人人头祭旗!”
“仍是不需!”
“那为何不愿放过众兄弟?让众弟兄当个平头百姓!”
“大人之军令,我等不敢有违!”
“袁大人为何要杀我们!”
“尔是满,我是汉!”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仅次一项便足够了,
“满……汉满本就一家,何有诛杀一说!若非当初太后对汉臣之信任,又岂有天下九督皆为汉臣一说?”
富明哈套用着官话,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夫以民籍计之,满人之数,裁当汉人百之一,而服官者,其数乃等于我,天壤间不平之事未有若斯之甚者况夫藉口于不分满汉,举枢要之职,壹以属彼族之私。”
武国为冷声用报纸上言语作回答,随后他的话声又是一沉。
“非我等要诛尔等,亦非汉族光复意欲诛满……”
“只是袁大人需一张投名状罢了!”
接着武国为的话,富明哈苦叹一声,不再言语,而这时一个士兵却走过来报告道。
“长官,坑已经挖好了!”
武国为转身朝着一辆马车走去,马车上摆满了酒坛,取过一个倒满的大碗,又走到富明哈面前。没有断头饭,却有一车断头酒,酒是烈酒,而不是浙江的黄酒。
“一碗水酒,还请富兄弟一路走好!”
未再言语的富明哈喝完一碗酒后,脸红着盯视着的武国为,原似平静处之的双目露出些许血丝。
“鹏程兄,若是他日老兄有机会途过家门时,还请……”
“富兄放心,只要小弟在杭州一日,自会照料富兄家人!请富兄不用挂怀,毕竟,大人也不是嗜杀之人!”
点点头,富明哈不再言语了,好一会,他又长叹道。
“请鹏程兄转呈袁大人,在旗百万亦有为国忠烈之士,还请他刀下留情!这汉满之分……当以弥和……”
“这是自然!”
又取过一碗酒,武国为与富明哈干了一碗酒后,手一挥这几人便被朝着那边挖好的大坑押去,有的人如富明哈一般走着,可有的人却早已经瘫软的身体,甚至于双腿间早已湿成了一团,谁想死呢?
没有任何人想死,可是他们的哭求声却没有换来那怕一丝的同情,只有少数几人平静的走到坑边,面对人深的泥坑,背对着枪口。
“放!”
随着军官的一声口令,枪声在滩涂上响了起来,站立于坑边上百名普通百姓打扮的旗丁,随着枪响倒毙下去,未掉进坑里的又被一旁士兵踢到坑里。
一队人刚行完刑,又有一队人被拖着推着朝着大土坑推着,他们站在坑边有的人跪在那哭求着,有的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勇敢与懦弱在这个时候,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景像,
“举枪!”
“瞄准!”
“射击!”
枪声一排排的滩涂上响起,无主的尸体躺在坑里,天空却是艳阳当头,终于枪声停了下来,看着十几个大坑里尸身,武国为却是无奈的摇头叹气,虽说不愿杀死这些手无寸铁之人,但这一切却都是无法避免的。
杭州城内,荷枪实弹的北洋护兵在大街上巡着逻,在大街的高台上,普通百姓正在众目睽睽下剪辫子,辫子齐根剪去后,旁边新学堂里的学生,又用剃头推子将那人的头发剃掉,这些百姓的额前大都留着半寸左右的头发,这是为了省钱,负责剃头的学生,也大都将是给他们剪成半寸长短发,看起来和东北那边洋学生有些相似。
“辫子一去,大汉复颜,米饭一碗,指宽肥肉一块,以做奖励!”
旁边的护兵手提着一根辫子在那里喊着,剪掉辫子的百姓立即到旁边趴在桌上吃着一大海碗白米饭,那指宽的肥肉,更是引得人们大流着口水。这会更多的人却是在人群中观望,人群中一个穿着无补官服的老人却是骂了一声。
“祖宗之法岂可丢,天诛袁贼!天诛袁贼!”
说罢就待他掩面而逃时,却一下被巡逻的护兵一把拉住。
“棚长,这有一个满遗……”
“剪了他的辫子,看他还做什么遗老”
棚长一喊,旁边的百姓不管是愿不愿剪的,这会却是看起了热闹叫起了好来,国人爱看热闹的毛病在这尽显无遗。
“我不剪辫子!我不剪辫子……”
被士兵强拖上台的老头的双手护着辫子大声嚷喊着,见拖着费事,那位棚长却是抽出了刺刀来。
“给俺按住了”
老头被两人强按在台前,刺刀沿着辫根用力一割,辫子除了,原本挣扎着的老人这会却是的挣扎不动了,他的嘴唇轻颤着、面上再无一丝血色,而台上的学生却是跳了下来,不一会便推掉了他后脑的残发,头剃完后,被松开的老人顿时瘫软在地,脸上却是流出一脸老泪,呒喃着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最后这老人甚至挣扎着爬起来,朝着北方叩起头来,嘴里请着罪,脸上挂着老泪。
台上的青年学生看了眼台下的那朝着京城方向叩头的老头,目中尽是鄙夷之色,最后又啐了一句。
“做不够奴才的败类!”
“这剪掉辫子也不味着从奴才变成了一个人啊!”
“可不是,这北边还有满清的皇帝吗?”
“没有了,早就没了,只有咱们中华朝的汉人皇帝!”
浙江巡抚衙门里,穿着身德式军衣的袁世凯无奈的叹了一句,今天他颁了军令,要用军法去辫子,这“举义”诸省都剪辫子,剪辫子是“举义”的象征,即便号从了他唐子然,自然的也要跟着剪辫子,可这事轮到自己身上,却又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些。
旁边在昨夜已经自己动手剪掉辫子的杨士琦却是笑说一句。
“大帅,这剪掉辫子不味着从奴才变成为了人,可若是留着辫子,可不就是想继续当满虏的奴才嘛!”
听着他的劝,袁世凯无奈的握了下已经剪掉的辫子,脸上尽是些不愿的表情,虽说这辫子妨事,可真到剪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虽说有百般的舍不得,可这辫子总归还是要剪的,相比于这辫子袁世凯更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杏城,你觉得……”
语沉着未待他说完,杨士琦倒是先接到一句。
“大帅,您是不是担心北边?”
杨士琦摇着头。
“大帅,昨晚咱们商量的时候,已经提过,那位既然已经登基为,虽说各地吩吩响应,但诸事未定之时,我等大可不必担心,毕竟……现如今,地方上也就是举个义,至于其它,这地方可还不是地方?”
虽是点着头,可袁世凯依还是皱着眉头,对唐浩然他并不陌生,那个人心狠手辣远甚过自己,就像当年在朝鲜一样,他袁世凯考虑了数年未成之事,却被唐浩然一到朝鲜便给办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说着那人双手捧上一份电报,电报却是朝廷新下的旨意,这朝廷指的自然是中华朝。
而一接过电报,袁世凯的脸色却是一变,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闽浙总督!”
第317章自作聪明(为新书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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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浙总督!”
唐浩然说笑着用一种较为平淡的口吻说着提着给袁世凯的官职。
实际上,在确定了对内统一的方式之后,他就已经给袁世凯准备好了他的官身——闽浙总督。
“虽说闽浙总督一职,自卞宝第去世后,其位便为满清所据,加之浙江又为北洋控制、台湾为卞家所掌,可无论如何,其也算是天下九督之一,可以说,现在袁世凯勉强也算是天下第九人了!”
说到这个九人的时候,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面上带着嘲讽似的笑容,无论是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刘坤一也行,他从未曾担心过,因为年青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到时候熬也能熬死他们,可袁世凯却不同,毕竟在近代史上,这位可是真正的枭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得不小心啊。
“天下第九人啊……”
唐浩然说笑着,表面上看来的是天下第九人,可是实际上呢?
想着这唐浩然便在心下冷笑着。
所谓的第九人,不过只是名声上罢了,至于将来,是不会有所谓的天下第九人了。
对于陛下的想法,李光泽多少总有那么一些了解,所以他并没有表露多少情绪,出于对陛下的了解,他隐约猜出如果说过去,陛下心中最大的顾虑是满清,那么现在就是军队,为了保持自己对军队的控制,重用军校生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原则,现在充斥于东北军中的那些军校生,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真正的“天子门生”——陛下是他们的校长,师长,而现在在这校长、师长之外,又多了一层君臣之谊,可以说,东北军这边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现在对于陛下来说,国内最大的稳定因素是什么?恐怕就是内地的六十余镇协新军了,这近百万分属八督的各地新军,才是中华朝最大的心腹之患,当然也包括那八位总督!
天下第九人……若是搁古代,那么除了皇上之外,其它的天下八人,恐怕都是属于最该杀的八个人。
“在北洋诸将之中,最长于练兵者,既然是袁世凯,甚至可以这么说,当年若非袁世凯于台湾操练新军作为基础,就没有今天的北洋新军,而现在的北洋常备军之中,又有多少人出自台湾新军?出自浙江新军?”
尽管北洋常备军为李鸿章所练,但恰恰如另一个时空中一般,隐隐的在北洋常备军中却又有一个以袁世凯为中心的北洋系,许多中基层官佐皆是又几乎都是台湾或者浙江出身,袁世凯对那些人皆有知遇之恩,也正因如此,唐浩然才会对袁世凯颇为忌惮。而李光泽的这番话更是让唐浩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如此,所以,对内地诸军才要慎之又慎啊!”
点着头唐浩然自然知道,未来影响中国稳定的会是什么,不会是那些旧式的官员,而是这差不多一百万内地军,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那些分属各省的陆军,正是几十年军阀混战的根源,对于任何一个欲统一政令的国家而言,军队的地方化都不可接受的。
“北洋常备军有十六镇人马,嗯,加上两广的八镇新军,也就是二十四新军,可以说,北洋常备军是当下关内最强大的武装,而袁世凯北洋常备军的影响力,应该在六镇左右……”
沉吟着唐浩然看着袁世凯电报中附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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