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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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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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看似的感叹,却带着浓浓的可惜,同文馆是一个“磨人”之地,如曾纪泽一般,都于同文馆郁不展志,最终郁郁成疾,原本他曾以为唐浩然在同文馆中,只需数月便能想通,然后自会顺理成章的前往天津或贤良寺拜访自己,进入引其入幕,可谁曾想到,他却视同文馆的闲差为优差,每日上课讲习不说,还顺带着做起了生意。

倒不是他瞧不上做生意的人,办了这么多年的洋务,他又岂会不知,这富国首当重商,若非国人偏见,怕他早都提及重商了,而是他没想到的是,一个看似不起的煤行,不单在唐浩然的手里变成了“摇钱树”,甚至就连开平煤在天津的销路都受到了影响。

“我听人说,现在华扬洋,每月于北京、天津售煤不下十万担,每月所得不下五六万两!”张士珩的一句话,倒是让张佩纶倒吸了口冷气。

“一月五六万两,那每年岂不就是六七十万两之多!”

这会张佩纶倒是真正佩服起唐浩然了,若是如此,便是开平煤矿亦不能与之相比。

“如此看来,唐浩然经世之才倒是远非他人所能及!”

张佩纶的夸奖,听在李鸿章的耳中,却让他更觉得的可惜。

“幸亏将其调往京城,若是任由其为张南皮所用,岂不坏中堂大事!”

“熬鹰不成啊!”

当着两个心腹幕僚的面,李鸿章倒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这生意做的风声水起,想来也无意入仕了!”

入仕,这当然不是李鸿章所希望的,他身边需要的像唐浩然这样的“通财之人”,办洋务需要钱,而他与张南皮不同,张南皮能从朝廷要来银子,而他却只能于河北百般筹措;其间艰难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惜张南皮短视,若是留其于湖北,任其主持禁烟局,湖北洋务,又岂会……”

冷冷一笑,李鸿章笑说道。

“估计现在的张之洞早已生出悔意了吧!”

“后悔?”

张士珩笑说道。

“怕是后悔两字全不能释其之心,只可惜悔之晚矣啊!”

岂止是后悔,若是身在湖北的张之洞听到张士珩的话后,顿时会生出知己感来,几乎是在接到学生信后,得知唐浩然于京中垄断煤业,每月获利数万两后,那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阵,颇不是一番滋味。

“仲子,夫为官数十载,所悔之事,怕只有子然一事了!”

放下手中的信,当着桑南平的面,张之洞第一次吐出自己的心思。

“香涛,当日情形怕亦只能那般了,如此那般方能全翁宾一场的情份……”

桑南平依然站在张之洞的立场上为其开脱着,尽管明知道在那件事上,其有负唐浩然,但张之洞毕竟是其幕主。

“好了,仲子,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我又岂不知当日所做之事,可谓是伤尽子然之心,子然有意报效朝廷,而我啊……”

摇头长叹着,张之洞右手却紧握着茶杯,全是一副恨不得把杯子握碎的模样。

在唐子然没走的时候,禁烟局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同样也是一块心病,之所以会成为心病,原因再简单不过,赵凤昌等人主持的禁烟局,虽看似推行迅速,不过数月,便将禁烟一事推于全省,但禁烟推行全省之后,每月所得不过只有六十余万两,扣以禁烟局支出,每月解藩库不过二十万两,用人之弊尽显无疑,若是当初其用唐子然,又岂会……

有些话,既然是当着桑治平的面也很难说出来,纵是现在道出后悔之意,亦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香涛,京城是天子脚下,当初您放子然入京,也是为了子然的将来,子然又岂不知你的一番苦心!只是……”

桑治平笑道。

“香涛,您于子然有活命知遇之恩,子然于国朝无亲无故的,您也应该去封信点拨一二,免得其行误身!”

“嗯,确实如此,虽说现在其初入煤业所获颇丰,可这为官者焉能与民争利,若是朝中言官,有人进言,恐怕只会误其前程,这件事,子然考虑欠妥啊!”

右手抚须,心知再召其入幕已无可能的张之洞,闭目沉思片刻,而后又是一副不甘心的瞧着桑治平问道。

“仲子,你说,若是我向朝廷要其,委其为武昌知府如何?”

自唐子然走后,瞧着禁烟局的种种乱像,虽视若无睹但张之洞心里却极为清楚,也正因如此才会生出再请其回湖北的心思,虽心知机会渺茫,但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心底长叹一声,桑治平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笑说道。

“香涛,现在子然于商海正值得意之时,怕就是拿一省布政使之位,其亦不见得愿意外放地方吧,”

委婉的点出张之洞的想法不可能之后,桑治平又接着解释道。

“再者,子然置产煤业,所料不差的话,眼下正值关键之时,其又焉会弃家业于不顾?兴许,过两年,等生意稳定下来之后,没准到时候,香涛也能与其重续翁宾之谊!”

重续翁宾之谊,虽说桑治平说的好听,可精明如张之洞又岂不知这话中的安慰之意,从自己违背当初约定之后,或许子然不会对自己心生怨意,但这翁宾之谊,怕也就局限于此了!

想到这忍不住又想到赵凤昌等人,当初若不是他们一味游说自己,自己又焉会弃贤才于无视?心间的恨意一生,那不满之意顿时更浓,正欲吩咐查办时,张之洞的眉头便又是一皱,查办他们之后,又能如何?

突然像是想通什么似的苦笑道。

“仲子,你说,子然他日离开湖北时,会不会早已料到今天禁烟之局?”

“香涛,不是离开湖北时,便已料见今日,而是当初其提议禁烟时,便已料到今日,否则其又岂会与香涛您约法三章?”

桑治平的话让张之洞心间的悔意暗生之余,他站起身默默的走到门边,朝着北方望去时,想到其不过数月间,便于京中风声水起,嗓间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仲子,老天送给我一个人才,可我啊……唉,悔之晚矣啊!这京中煤行,碰着子然这个人啊!算是他们……”

第18章谣言(求推荐)

茶馆是京城内外最常见的铺子,这里卖茶,也卖简单的点心与菜饭。玩鸟的人们,每天在蹓够了画眉、黄鸟等之后,要到这里歇歇腿,喝喝茶,并使鸟儿表演歌唱。商议事情的,说媒拉纤的,也到这里来。那年月,时常有打群架的,但是总会有朋友出头给双方调解;三五十口子打手,经调人东说西说,便都喝碗茶,吃碗烂肉面,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总之,这是当日非常重要的地方,有事无事都可以来坐半天。

在茶馆里头总能听到最荒唐的新闻,如某处的大蜘蛛怎么成了精,受到雷击。奇怪的意见也在这里可以听到,象把海边上都修上大墙,就足以挡住洋兵上岸。这里还可以听到某京戏演员新近创造了什么腔儿,和煎熬**烟的最好的方法。这里也可以看到某人新得到的奇珍,各种各样的奇闻怪谈更是不一而足。

这阵子这茶馆里聊的却是今天京城的奇闻,一群煤黑子扛上了。初时人们听着新鲜,可后来,这馆里里,众人却还押起了赌来,堵是那煤商联合能赢,还是华扬号能赢,一时间这茶馆里好不热闹。

“哟,九爷!”

“九爷,给您请安了!”

不过是刚一进茶馆,茶馆的伙计和些许茶客便同瓤子九打起了招呼来,应着声瓤子九便径直来到了二楼的一雅间里,人不过是刚进门,便连忙请安道。

“田先生,瓤子九给您请安了!”

若是唐浩然在这,一定会认出来,这雅间里坐着的便是高价买走《泰西策》日本发行权的田边次郎,不过这会他身上穿着的却是长袍,甚至还戴了个假辫子,全是一副中国人的打扮。

“田先生,最近在那发财啊!”

瓤子九脸上陪着笑,作为在军机处听差的旗人,眼前这田先生可就是他的财神爷,每次只要把军机处中那些奉折什么的抄上几份送到他这,那可就是十两的银锭子。

“在那发财倒是谈不上,不过今个找你,倒是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说话的功夫,田边次郎便从口袋里取出厚厚的一叠钞票,这是汇丰银行发的银两券,五十两一张,足足二十张,这次公使阁下可是铁下心了,一千两银子,这是公使馆两个月的特别事务费。

瞧着桌上的汇丰银两券,瓤子九双眼顿时一亮,虽说心底生出了贪念可却也知道,这事定然扎手,若不然这田先生绝不会下这么大的手笔。

“田先生,瞧您,有话您尽管直言,只要小的能帮上忙的,没二话,尽管包在小的身上!”

瓤子九拍着胸脯作着保的时候,双眼却盯着桌面上的花花绿绿的银两券。

“其实吧,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搁旁人手里是件难事,可搁您九爷的手里,不过就是件小事罢了,毕竟这京城黑白道,谁不知道你九爷的大名!”

先拍了个马屁,接着田边才道出自己的要办的事情,他的声音不大,以至于瓤子九得凑过身去,才能听清楚声音来。

“田先生,这……”

听清楚了田先生的吩咐的事,瓤子九脸色微微一变。

“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这不,这才麻烦您了不是!”

“容我想想、容……”

瓤子九想事的功夫,田边却把一半的银两券往怀里一收。

“先付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若是您不愿意的话,那在下便去找旁人!”

眼瞧着那银两券就要被收起来,猛的一咬牙,心下发狠的瓤子九把桌上银票一把抓了过来,盯着田边说道。

“得,这事我应了,不过咱先说好了,我怎么办这事,您可别问!”

“那是自然,我只管拿银子,至于这事怎么了全在您!不过以我之见,若是能推到煤商身上,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嘿,还是你们读书人!”

听着田先生的话,瓤子九立即佩服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站起了身。

“不过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了眉目,那刘东家就在楼下,办事要趁早,您就尽管等候佳音吧!”

茶馆间,那四爷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独自坐着喝茶。茶馆门口的掌柜则高高地坐在柜台里。松二爷和常四爷都提着鸟笼进来,掌柜的向他们打招呼。他们先把鸟笼子挂好,找地方坐下。松二爷文诌诌的,提着小黄鸟笼;常四爷雄赳赳的,提着大而高的画眉笼。

茶房伙计赶紧过来,沏上盖碗茶。他们自带茶叶,那茶可不是馆里的茶能比的。茶沏好,松二爷、常四爷向邻近的茶座让了让。

“今个怎么样,谁输谁赢的,有个结果没有?”

松二爷一落坐,嘴里便嚷了起来。

“还不是和昨日一样,没个劲头,两家都不落价了!”

庆二在一这嚷了声,可不是没个劲头是咋的,打从十天前起,两家就定在“5文”上了,自然的这边也就没办法赌了,不过也不是不能赌,现在大家伙赌的是联号和华扬号谁输谁赢,这盘子都开了几百两出去了。

“反正一时半会的也定不胜负来,瞧这生意做的,两家可都亏大发了!”

“那可不是,这一块煤往日里可得17文钱哩!”

听见了常四爷的话,那四便在一旁说道。

“还17文那,等过了今个,没准20文都买不着一块了!”

“那四儿,怎么说的!”

松二爷连忙凑过去。

“怎么着,是不是有什么信啊?”

“松二爷,瞧您说的,我能有什么信啊?”

松二打量了那四一番,然后说着。

“来,坐下喝一碗,有什么信,说出来听听!”

被这么一奉诚,那四喝了口茶便说开了。

“还能是什么信?今个我去漕运码头那逛着的时候,你不知道,那地方船上装满了煤,都是京西的,说是朝天津发的!”

“啥?朝天津卫发煤?”

常四爷一听顿时愣信了,连忙问道。

“这是什么事啊,朝天津卫发啥煤?”

“这京城里头煤价低成这样,卖煤的有几个不亏的,眼皮活见的都往天津发煤了,天津那地方,虽说远了点,可比起京城来,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亏本吧!我数了下,至少几十条船,那可就是几十万斤煤,那京西才出多少煤?再这么下去,咱这四九城里的百姓,可就得啃生米了,没煤了!”

那四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顿时愣住了,别的茶客依旧进行他们自己的事。可茶馆掌柜的却急忙跑过来。

“那四,你说的是真话?”

“那可不是,我说,老方,平时喝你两口茶的,也算是个香火情,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赶紧的,去买煤吧,我瞧着漕运码头那执着,差不多要把煤全运到天津去,天津那地方,可不单老百姓烧煤,洋人的轮船那也得烧煤!那轮船若是一动,可就是万把斤煤没有了!”

管他是真是假,那四这么一说,听着觉得有些道理的方掌柜更是喊来了伙计,取出几两银子来。

“快,快去,去胜成号,下定金买煤,两千块煤球,让他直接送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伙计却拿着银子走了回来,把银子往柜上一搁。

“掌柜的,胜成号的许掌柜说,号里没那么多煤球,咱要是要的话,只能卖两百块!”

伙计的声音不大,可却在茶馆里传遍了,

“胜成号没有,不会去德理号嘛,快去,有多少买多少!”

一听当真是没煤了,刘掌柜顿时急了,若是茶馆里没煤,拿什么烧茶、做点心。

原本看似不为所动的茶客顿时慌了起来,纷纷起身走人,显然是去买煤去了,这煤若是都卖到天津,往后他们吃饭用啥烧。

“松二爷,你瞧,这当不得假吧!”

那四喝了口茶,瞧了眼松二爷。

“这煤号说是没煤了,可谁知道是不是把煤卖到天津去了,咱们烧煤,天津人就不烧煤了,我可是听同文馆里的人说过,那个什么火轮船,就是烧煤的,海河停的那么多洋船,可不都是烧煤的!”

那四像是生怕火着的不旺似的,继续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似乎那煤行之所以不卖煤,就是因为他们把煤都卖到天津去了,然后又不无得意的说道。

“这不,一大清早,我就直接从号上买了一千块煤,趁着便宜可得多买点,省得以后有价无市的时候,想吃口热饭都难!捧着银子都买不着煤!”

那四的话,只说得松二爷、常四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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