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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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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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半个月前,一踏上中国的大地,在离开租界之后,他的心马上便凉了半截,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破败不堪、满目疮痍的景象。东亚的贫穷和落后,他是深知的,但他没有想到,相比于日本,中国的城市尽然脏乱非常,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在天津的一个夜晚,他曾于城中漫步,在街道两侧在那低低的屋檐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都是来自各地的流民、乞丐,数量多的惊人。都是逃荒到天津的。而在日本,尽管日本的农民更为贫穷,但是在长崎在那样的城市,宽敞的街道上百米之内也不曾见着十数个乞丐。中国向来以地大物博,土地远多过日本,可为什么会贫穷如此?

同样佐腾又见识到了中国繁华的一面,在那一家家饭馆、酒楼里,随处可见把酒买醉的中国人,在他们的饭桌上永远都堆放着堆积如山的鸡鸭鱼肉。也就是在那一天,他终于体会到汉诗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而随后真正让他绝望的却是清国对待他的态度,他于北洋衙门求职时居然被索要红包。

在天津所目睹的一切,最终让他对清国绝望至极,他甚至无法相信,这就像所谓的“东亚守护者”,这就是“东亚的希望”,随后他立即选择了离开,在天津日本商社的建议下,来到了东北。

“你来错了地方,中国是东亚的希望,但清国并不是中国!去东北吧,佐腾君,那里以后一定会成为中国的!”

商社同胞的话让佐腾有些迷茫,清国不是中国,东北却是中国?这又是为什么呢?在焦灼和不安中,商船缓缓的靠上了牛庄港,在船靠码头的时候,他赶忙提起行李箱,随着人流朝着船舷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座港口。

“第一通道是官员、商人、教师、学生和旅游者专属通道……”

一踏上牛庄港,佐腾就发现这里与其它地区的不同,幸好在船票上已清楚的写明了这一点,如果是普通移民需要走第二通道,他们将统一接受移民培训,而且将享受新移民的基本福利——数月的口粮、田地。

因为东北人少地多,所以两百多年来直隶、山东等地便有闯关东之说,不过都是百姓自发的,而在东北总督府成立后,却将百姓自发的迁徙变为政府主导的迁徙,移民必须要接受移民培训,因此其海关会对乘客进行甄别,只有官员、商人、教师、学生以及旅游者能够享受豁免。

作为舰船工程师的佐腾自然按照天津商社友人的建议,走第一通道,除非他想去种地或者他有家人在东北,否则进入移民培训只有一个选择——种地,他们不需要于移民中招收工人——劳务公司每年都可以从关内招聘数十万计的身体素质良好的工人。

而佐腾之所以来到中国,可不是为了种地,他是为了继续自己的事业,而且士族出身的他同样耻于同村夫为伍,通过海关时,他发现海关出口处官员对乘客甄别时方法极为简单,只是拿出硬质一本书,令其念出某一页的十个字,而到了佐腾时,见他是日本人,关员又拿出了另一本书,书上面写的是日语。

几分钟后,走出港口的佐腾,终于见到了牛庄,在他的眼前映出的是一个显得很是繁华的城市,街道两边的房屋甚至不及天津,都是低矮的中式房屋,虽说房屋老旧,但显然都经过一番收拾,路两侧的门铺遮阳布,也是尺寸款式相仿整齐非常,而道路一眼便能看出是刚刚修建的沥青路,行人沿着左右行走着,虽说许多路人的衣着依然破旧,可衣着却显得很干净,都是靠右行走,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天津有着明显的区别,至少道路是整洁的,更看不到路人于路边方便,空气中亦没有那刺鼻的臭味,非但道路极为干净,就连同街边的商贩每每看到门前有脏物时,也会主动跑过去用清扫干净,那模样显得很是紧张,有时候甚至能看到两家门对门的商铺伙计冲出来抢拾一片垃圾。

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主动的抢拾垃圾?

尽管内心充满的疑惑,但因为还要赶着时间前往公司的佐腾继续往前走着,待看到牛庄港“职业登计所”的那座两层高的洋楼时,他连忙加快脚步,以赶在对方关门前到达那里,以把自己的工作落实下来,与北洋衙门的差事,既便是报名亦需要由大人们点头同意不同。在东北无论是政府机构亦或是公司的职务,都是公开招聘的,非但中国人可以报名,外国人同样也可以报名。

“哦?舰船工程师?”

负责职业登计的职员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日本人,尽管他接触过不少日本人,其中不乏造船工程师,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舰船工程师。

“是的先生,我曾于横须贺海军造船厂工作,曾参与“桥立号”巡洋舰的建造!”

尽管内心深处轻视白劳易设立的“三景舰”,但现在这艘大型军舰却成为了他加重自己份量的筹码,毕竟那是一艘四千多吨的巡洋舰,而不是几百吨的炮舰。

“哦,是这样啊……”

职业登计员甚至没有看表格有没有空额,实际上对于工程师这个职业,无论是公司也好,政府也罢从来都是敞开怀抱的,他审视着对方的提供的证件,最后拿出一张表格说道。

“佐腾先生,你可以参加这个月应聘考试,考试地点是奉天,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所里可以给你提供一张二等舱的船票,明天前往奉天,你看怎么样?”

因为铁路尚未修通的关系,牛庄往奉天一带的客货运输完全依靠内河商船,实际上现在无论的物资的运输亦或移民的安置都是依靠河运,尤其是大规模安置移民更是严重依赖水运,数十吨的商船可以沿辽河驶入铁岭,正因如此农垦署以及移民署才会将最近两年的开发重点放于辽河两岸,交通决定着一切。而像佐腾这样经海路来东北的人前往奉天,水路同样也是最便捷的道路。

“一切听您的安排!”

对于对方的安排,佐腾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这正是他试图赶在其下班前来到这里的原因。

“好吧,这是一张登计表,你可以凭表以员工待遇住进港口的东亚旅社,至于船票明天早晨,你可以直接在服务台领取!”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相比于在天津时推荐信的一纸难求以及求见大人时的红包,这里的一切简单的甚至有些过份,以至于直到接过那张登计表的时候,佐腾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方才起身向对方道谢,而中方的职员也很客气,甚至一直将他送到门外。

离开了职业登计所后,提着行李的佐腾看着眼前的这座港口小城,偶尔会有一位穿着汉服的中国人从身边经过,因和服源自汉服的关系,那些中国人身上的汉服总会让他生出一丝亲切感,而在亲切之余他却想到了日本,一想到日本,那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消失了,为愁容所取代,甚至直到住进了东亚饭店,置身于饭店房间之中,凝视着海平线上的夕阳,佐腾的心底却浮现出些许感慨,这夕阳不正如日本一般……

(这两天琐事缠身,别人放假,无语却在外地出差,且不能于今天返回,原本承诺的加更,现在已经无法保证了,只能保证不至断更。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第28章梦想(求月票)

十月的日本列岛飘着阴冷的秋雨,凉凉的秋雨打在人们的身上,只使得这初秋更显几分阴冷,而在那阴冷的街道上人高马大的露国兵成队地走过,他们那落着秋雨的脸上尽是耀武扬威之色,瞧着路边的日本人时,那目光中更是带着轻蔑之色,面对露国人投来的目光,几乎没有多少日本人敢于迎视,只有一些胆大的行人才会靠着墙边,默默地望着这些露国兵——今天露国、军不费一枪一枪便拿下了大宫市。

之所以不费一枪一弹,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了任何部队守卫这里,这只是一座被放弃的城市,而这里的日本民众也和这座城市一样,只是被放弃的民众。面对入侵者,这些奉市长的命令前来迎接入侵者的民众,无不是心情复杂的面对着这一些。

原田一郎和川越从店门内默默地向外面望着,他们看到靠于墙边的路人无不是默默的鞠着躬,尽管他们向入侵者弯下了脊梁,但是那眼帘中却噙着泪水,相比于这些因被奴役和国家的失败而悲痛不已的同胞,让人恼怒的却是其中不乏一些全无廉耻之心的日本人,他们竟然手举着露国的三色旗,甚至用生硬的露国语欢迎着入侵者,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刻,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日子,是啊,这可不就是他们期待已久的脱亚入欧的机会嘛。

相比于日本人的心情的复杂,露国兵的反应却更为简单一些,那些曾在战场上杀气腾腾的露国兵,此时无不是得意洋洋的扛着枪,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这座城市——城市已经作好“迎接”露国兵的准备,于主街两侧的建筑上插了数百面露西亚的三色旗,而更有许多日本人忘记了侵略之痛,欣喜的手摇露国旗欢迎着露国、军……

“哎,难道日本真的要灭亡了吗?”

所谓的欢迎会随着进城仪式的结束而结束,在其结束之后,看着那悬于街上的三色旗,原田一郎不禁长叹了一声,在那一声叹息发出时,他的不禁握紧了拳头,目光中更是流露出愤恨之色。

“日本是不会灭亡的!”

川越朝着门外看一眼,他的目光却显得很是坚定,这一句话似乎是在为他打气一般。

“帝国也许会灭亡,甚至天皇也许会投降,但是,原田,你愿意做露国人的奴隶吗?”

愿意做露国人的奴隶吗?

对于几乎每一个日本人来说,这似乎都是一个问题,需要他们认真去考虑的问题,尽管对于有的日本人来说,露国的占领意味着日本终于实现了“脱亚入欧”的目标,尽管日本将是以露西亚的一部分成为“欧洲的一部分”,但他们仍然认为这是值得庆祝的,因为为他们可以骄傲的告诉外人“我是世界第一大国露西亚的国民”。

但这只是极少数的一些人。对于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说,他们所面临的和需要承受却是从未曾体会过的亡国之痛,这种痛甚至超过其它任何痛苦。

我需要一支枪!

山口原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渴望一支枪,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那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在巷子中传来女人哭喊声的时候,看着那几个赤身的露国兵追赶着女人那一幕,他认得那个和服被撕碎的女人,是隔壁的早田太太。

然后一切就像是怪梦一般,对于只有十三岁的山口原来说,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所感受到的却是愤怒,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从那时起他便渴望着拥有一支枪,甚至每当看到露国兵走过时,他都会用手指悄悄的于他们身后比划着。

如果我有一支枪的话……

一定会杀死他们!

杀光那些露国人!

可是什么地方会有枪呢?

他的父亲是个警察,可却只有刀,现在只有一种人有枪,那就是露国人。但露国兵绝对不会把枪给日本人,那怕就是一支他们在战场上缴获的,根本就不会使用的村田步枪,他们也会谨慎的放在仓库之中看守着,以防流落到日本人的手中。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得到枪,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杀死一个露国兵,抢走他的武器,这显然有很大的风险;还有一种就是从露国兵那里偷走武器,相比于前者,这同样有很大的风险,毕竟在绝大多数时候,露国兵都会背着自己的武器,除非睡觉的时候。可即便如此,也比前者更有可能。

怎么能偷到露国人的枪呢?毕竟露国兵只有在军营中才会睡觉。

现在山口原已爬过门槛上,他光着脚,头已伸过了布帘,他已经能够闻到了那股露国兵所特有的有些刺鼻的臭味,还有一种令少年充满好奇的女人的味道。他能够看到房内家具的影子,最让人好奇的是那带支脚的西洋式浴盆,这是特意为招待露国人准备的,过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因为拒绝并不远的关系,山口原甚至有够听到从浴盘的另一边传来的声响,那是两个人的声音,露国人放肆的声音和女人痛苦的声音了。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山口原的注意,在他看来这些可恶的**就像他学过的汉诗中里描述的那样只是一群不知礼义廉耻的“商女”罢了,不过他同样需要感谢这些“商女”,正因为她们,他才有机会从露国兵的身上偷到武器——妓院是他们在军营外少有的几处取下武器的地方。

现在可以慢慢地匍匐前进,山口原盯着浴盆边的椅子,在那椅子上除去露国人的白色军服外,还有一条皮带,皮带着带着枪套,其中有一支手枪。

虽说只有短短几步远,但山口原却用了好一会才爬到椅边,终于摸到那条皮带了,不是想象,是真的触到皮带了,皮带上扣着一发发子弹,黄铜子弹壳看起来就像是黄金一般。突然,就在这时候,皮带却从椅子背上滑下来,山口原顿时被吓了一跳,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皮带和沉重的枪套落在地上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声响。

“呼!”

深吸一口气,山口原用手感觉了一下枪身的重量,虽说只是一支手枪,可依然很重。

现在要赶紧把皮带卷在枪套上,藏在衣服里面,还不能绊住腿和胳膊。然后按原路爬回来,慢慢地慢慢地,更不能让人发现了,否则的话一定会有可怕的后果——他曾经看过露国兵在街道上吊死的那些同胞——试图抵抗露国人的同胞,被露国兵随意的吊死在街头。

即便是出去了,也不能回到自己房间里将手枪藏在房间里,没准再过一会,那个露国人就该起床然后找枪,最终把一切都弄得底朝天,甚至可会的搜查附近的可疑的对象,会不会搜索到自己的家里呢?所以房间里也是不安全的。

走出妓院后墙的那个阴暗的小巷,山口原来到了街上。那支偷来的手枪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心神不定,手枪藏在衣服里和其他东西一样,甚至让人忘记有枪。他不喜欢这种无动于衷,宁愿感到害怕,提醒他藏枪这件事。一支真手枪。

一支真正的手枪!

可以杀死人的手枪!

山口原以此来激励自己。一个人有了真枪就什么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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