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送过去,想来会快些!”
虽说慈禧已经年近六十,但能在这宫里凭着后宫出位,虽说会做一些糊涂事,但心思细密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相比,不过只是几口气的功夫,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会她之所以提及北洋水师,却是在告诉李鸿章,你们汉臣疆吏的面子,给你们顾下了,现在轮到你们去体典朝廷了。
“回太后话,这琉球虽说大事已定,可派往琉球陆师是靠租用洋船运去,若要调派陆师水路前往,恐需租用洋船,洋行者素不体贴朝廷,若是不给足银子,只恐其不意派船往杭州……”
李鸿章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到了事儿,租船要银子,想要租船,得朝廷先给银子。
“这军事大事,自然不能顾虑着花银子,该给的人家的银子,不要少给了,省得少花了银子耽误了大事!李鸿章,这事还是得靠你去办,朝廷现在银钱窘急,恐怕还是得靠你去想办法,当年你没让朝廷失望,现在自然也不会让朝廷失望。”
慈禧的一句话,等于又像当年一样,把财权交给了李鸿章,至于他怎么筹款,是借是筹,那就是他的全权了。
第158章如我所见(第一更,求月票!)
尽管《东亚日报》作为官方报纸,但并不意味着其完全为统监府的喉舌,至少在《布告全国电》传至报社后,作为《东亚日报》总编辑的立即拍板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撤下头版的广告,全文刊载大汉浙江省都督府发表的《布告全国电》。
从清晨时分,那售报的报童便开始奔走着,那些操着生硬汉语的朝鲜报童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带至整个仁川、整个汉城,以至整个朝鲜。
当人们争先恐后的买下报纸,看着上面的文章的同时,所有人都被报纸上的电文给惊呆了,更有许多人因电文而激动非常,相比于国人,在过去的两年间,朝鲜的华人却因处于某种“迷茫”之中,一方面,他们于朝鲜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中国的余荫,朝鲜人对他们的敬畏源自于他们是中国人。而另一方面,脑袋后面的辫子却在提醒着他们,他们是清国人。是为蛮鞑统治的清国人。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膏腴,耽我文绣,利我国土,遂窥神器。惟野蛮之不能统文明,戎狄之不能统华夏,少数之不能统多数。故入关之初,极肆凶威,以为恐吓之计。我中华之父老兄弟诸姑姐妹,莫不遭逢淫杀,靡有孑遗。若扬州,若江阴,若嘉定,屠戮之惨,纪载可稽。又复变法易服,使神明衣冠,沦于禽兽,而历代相传之文教礼俗,扫地尽矣。乃又焚毁书籍,改窜典册,兴文字狱,罗织无辜,秽词妖言,尊曰圣谕,戴仇养贼,谬曰正经,务使人人数典而忘其祖。是其害乃中于人心风俗,不但诛杀已也……”
东亚同文学校的校园内,手拿着报纸的青年学生大声朗读着大汉浙江省都督府发布的《布告全国电》,而于台下,数以千的学生在那里侧耳听着同学的宣讲,无不是神情激动,纵是那些刚刚入学的青年学生,这会亦显得激动非常。
我是谁?
在这一瞬间,似乎这个问题得到了回答,曾经困惑着仁川近万学子的问题,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曾经的困惑、迷茫,于这一瞬间都消失于无形了。
我是中国人!
我是汉人!
在这一瞬间,再也不需要如同过去一般迷茫了,再也不需要困惑了。那种迷失的民族认同、家国情怀,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回答。
“大汉万岁!中国万岁!”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声生硬而又激动的话语,喊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日本人,是英文系有川本教授,作为一名教授,当他听说这个杭州起义成功消息候,整个人顿时变得的激动起来,以至于无法自控的喊出了了这句话来。
对于川本来说,作为一个日本人,在喊出这“大汉万岁”的时候或许有些荒诞不经,但是在喊出“中国万岁”的时候,立即引起了周围的“日本同胞”的一阵共鸣,因为他们之所以离开家乡,是因为日本即将为西洋鬼畜所占领,在他们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头就觉得,中国和日本其实是命运共同一体。像过去这个有色人种的世界中,日本即将被西方列强吞并、消灭掉的。但如果作为主宰亚洲数千年的中国,如果能同历史上一般崛起了,那么日本就有一个依靠,即便是日本现在灭亡了,将来也可以借助中国的力量复国。
对于不思进取的满清,他们从来没有心存那怕一丝希望,甚至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来到朝鲜。而现在杭州的起义,却让他们看到清……不,是中国的希望,推翻了满清奴役的中国势必将来迅速崛起,就如同统监府一般。
“中国万岁!”
那些激动的日本教授们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无不都是流泪高呼着,他们的呼喊声,立即得到了的周围的响应,那是震耳欲聋的吼喊声。
作为一名数学家的藤沢利喜太郎,此时跟在人群中兴奋的嚎喊着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日本人,在高呼着“中国万岁”的时候,他似乎又回忆起小时候学习的汉熟中学的汉字,还有家中悬挂的中国字画,是啊,日本不也是中华的一部分吗?
千百年来,日本之文明不正是习自于中国吗?若无中国之文化,又岂有今日之日本,而脱亚入欧给日本带来的是什么,是灭种亡国,这正是背弃了中华带来的报应啊!
此时藤沢利喜太郎越发的激动起来,此时,他第一次真正发自肺腑的认同了“中华”,甚至隐隐觉得日本人同样也是中国人。
“中国万岁!”
这是发自肺腑的言语,在这一瞬间,无论是中国人亦或是朝鲜人、日本人,似乎都结成了一体,就如同千百年前一般,受中华文化影响的他们,又一次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归宿,那种心灵上的、文化上的归宿,在这一瞬间,将三国人汇成了一个群体。
此时,再也没有了清国人、日本人或者朝鲜人了,有的只有一个“中国人!”。
“仲彭、仲彭,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在东亚学院的校园中,柳麟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张带着些皱纹的脸上的全是激动的泪水,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中国复国的希望,他甚至忘记了身边的李经述是清国重臣的儿子,而是抓住对方的手说道。
“你看,你看,人心如此,人心如此,中国复国有望,复国有望啊!”
尽管对于柳麟锡来说,他坚信“朝鲜国帝大明,是朝鲜孝宗与宋时烈所立光明大义而世守者也。”,但在另一方面,皇明已不可复,所以在他看来朝鲜只得谨守华法,以帝先王先祖所帝之皇明,为待天下真主之作而已。
而此时,杭州的起义、仁川学子的群情激昂,让他看到了中华复国的希望,对于数百余年来秉承中华正统思想的他来说,如何能不激动,虽是作为长者,可这时柳麟锡却完全没有了长者的风范,而是如过去他曾于内心鄙薄认为其习西洋而不习中国的青年学子们一同欢呼起来。
“中国万岁!”
“中国万岁……”
周围的一声声一阵阵呐喊,只震得李经述头晕眼花,一时间不能自己,在那似浪潮一般的呐喊声中,年青如李经述,亦也感觉到一丝迷茫。
看着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恍惚中,李经述的心中却不断的浮现出父亲的言语。
“李家世受朝廷重恩,需知皇恩浩荡……”
但眼前这激昂的一幕,却是他从未曾体会过的,甚至在这一瞬间,这震耳欲聋的呐喊,激动的脸庞给他带来的冲击,亦是从未曾体会过的,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亦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我是汉人,我是中国人”。
尽管那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他,可是在另一边,父亲的训导却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开着,两者不断的撞击着,以至到最后,他甚至只觉身体不住的轻轻的摇晃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而此时在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面面“日月旗”,那蓝色的“日月旗”于人群中飘扬着,那旗帜不大,却是甚至刺眼。当一面“日月旗”被扛上讲台的时候,现场的气氛似乎达到了最高潮。
在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要给大汉浙江都督府捐款助饷,这一建议立即引起周围的一阵赞同,那些平素拿着统监府津贴的学生,纷纷你一元,我几块的将一张张纸币一块块铜元丢到临时用纸箱制成的募捐箱中。
跟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到台上的藤沢利喜太郎看着那募捐箱,从衣袋中取出钱包,然后将所有的钱都取出投入到募捐箱中,似乎因为感觉还不够的关系,他又将口袋边系扣的金质怀表取出。
“把金表也拿去吧,拜托了,给中国的义士们多买几发子弹吧!”
藤沢利喜太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郑重其事冲着学生深鞠躬,似乎眼前的学生正是杭州的义士一般。
“是的,请一定要光复中国啊!”
又一名日裔教授在那里说道着,同样将钱包掏空,并将怀表捐出,在效仿着藤沢利喜太郎捐出怀表的时候,那位教授甚至看着学生们不无动情的说道。
“日本千年受教于中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中国实是日本父之邦,我们也是中国人啊!”
台上的言语只引得一阵掌声,而在那掌声中,台上的话语透过前排的学生传至李经述的耳中,只让他浑浑噩噩不敢相信自己所目睹的这一切。
“我们也是中国人啊……”
我是中国人啊!
我也是中国人啊!李经述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可他却没有任何勇气说出这句话来,似乎在这一瞬间,父亲所教导的感恩忠君的思想,都在慢慢的坍塌着,以至于完全不能自己,不断于嘴边喃喃道。
“父亲,若你如我所见,又会作何,又会作何……”
第159章尽人事(第二更,求月票!)
“这朝廷还是想让北洋水陆师去剿匪啊!”
李鸿章在心里凄凉地叹息着,对于杭州逆乱一事,就他的本意来说,他并不想插手,浙江属闽浙,虽说驻着几营淮军,可就李鸿章的本意而言,他能接受闽浙总督卞宝第、两江总督刘坤一权节驻两地淮军,如此一来,无论是胜是负,北洋都不必承担责任的,这种事情赢了没什么功劳,可若是负了,到时候言官们的弹劾便足够人头痛的了。
丧师辱国之类的言语看似不能杀人,可曾用笔刀杀人的李鸿章自然深知这笔刀之利。现在朝廷全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甚至要调北洋水师去杭州,水师到杭州能干什么?可这却透露出一个信息——朝廷想要速战速决,想在杭州逆乱之前的影响扩散开之前,就加以平定。
“拖!先拖着!”
想到这一层后,李鸿章心里略为开朗了一些。他把张佩纶、周馥、张士珩等人叫来,将朝廷的想法与他们一一勾通,大家的看法与他一致。
“荃帅,这淌泥水,咱们还是能不淌就不淌的好,至少现在不能淌。”
虽说作为大清国的臣子,可张佩纶倒是没有一丝为君分忧的念头,这倒不是因为他被《布告全国电》给影响了,而是因为他必须要考虑到整个北洋群体的利益。
“可朝廷那边崔的急!”
李鸿章想了想说道,有些主意即便是心底定下了,到最后还是要借着旁人的口说出来。
“荃帅,这客军于异地素来多有不便,纵是朝廷催的急,没有几个月,各营怕也难行吧!”
周馥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
“就是这舰队……”
“舰队,舰队不是在琉球嘛?若是英国人不让撤,咱又有办法。”
张士珩于一旁附和一声,相比于其它人,他的办法无疑更直接,实际上对于才学有限的他来说,有时候,他的一些看似颇似市井无赖的建议,却又能解一时之难。
“嗯,这倒也是个法子。”
李鸿章捋着长须,安静地坐着,他的心境已基本平息了,同样也拿定了主意,暂时不淌杭州那池浑水。
“这朝廷若是追问下来,怕根子还得落到这银饷上,这饷银如何筹?”
身居官场的李鸿章这些年最深切的体会就是“银钱窘急”,这大清国的银库里都跑耗子了,自然也没银子拨,这银饷无外就是让地方自筹,剿了那么多年的匪,李鸿章岂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我看先同洋人的银行谈谈,能不能借上一笔款子!”
“还是中堂想得周到。”
张佩纶说,他从心里佩服李鸿章处事的老练,简单的银饷两字,其实就是最好的借口。
“不过,职以为从银行借款,固然能解一时之需,可归根到底,这解决不了根本,所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李鸿章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
“幼樵,你有什么想法?”
“铜元!”
张佩纶直截了当的吐出两字,甚至还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铜元。放到大人面前,而张佩纶的这句话,却是让众人无不是一阵心动,从前年唐子然于朝鲜开制铜元,这两年来,仿洋式的铜元可是日益实兴,且极受百姓欢迎。
“中堂,自朝鲜铸行铜元,因其图案精美,样式整齐,加之国内制钱久缺,所以其一经投入既受百姓追捧,前年个,这朝鲜铜元刚入天津时,对银元的作价甚至比行定的一比一百的发行价还要高,银元一元兑换铜元比价在天津是90枚,在京城是88枚,即便是现在,也是9092枚铜元即可换一元铜元!铸铜元一枚可获五成之利,这两年朝鲜所铸铜元于直隶、山东、江浙河南等地,更是流通无阻,朝鲜统监府以此获利何止千万!”
看着手中那枚精美的铜元,李鸿章又一次忍不住称赞道。
“唐子然操财之术极是了得!”
这一声称赞倒是肺腑之言,或许李鸿章看不明白唐浩然的一些举动,或对其时而捅娄子的做法时常叹息,可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操财本领。
“归根到底,这两年他在朝鲜办的事,不还是靠着这铜元的利撑着嘛!”
张士衍有些不屑地接了一句。
“幼樵,你的意思是,咱们开铸铜元?”
张佩纶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