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没有来得及说不,也并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们之间龌龊的关系就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替代了谁?
张凝越来越害怕晚上了。
原本的单身大龄女青年的晚间时光,只是让她觉得寂寞难熬而已。可现在,她只觉得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害怕夜晚的到来。
每一场夜晚的喘息,都让张凝从骨子里感到羞、耻与难堪,她害怕这样的日子久了,她会渐渐麻木,会渐渐习惯这样的夜晚,会渐渐地说服内心认定她被压迫的命运。她亟需有人来打破她的僵局,比如文小姐。
文小姐果然不负众望,在一个暴雨突袭的凌晨,不要命地闹腾。
凌晨的时候,张凝被顾湛压在怀里沉沉睡去,隔壁却突然发出了爆裂的重物倒地声音,接着是文小姐熟悉的凄厉哭喊声。她仿佛正在经历非人的痛苦,一声声好似都是从身体里嘶喊出来的。
张凝被惊醒的时候,顾湛早已经醒了,他像似没有听见隔壁的响动一样,维持着搂着张凝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想要过去查看的先兆。
文小姐还在嘶喊,断断续续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身旁的男人却无动于衷,张凝觉得心底发寒,痛恨眼前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除了周峰,她没有爱过其他男人,也不曾试着了解过其他男人,张凝总以为,男人都该跟周峰一样,重情重义,不会轻易地放弃一个曾同床共枕的女人,更不会在这个女人伤心痛苦时,冷漠无视。
张凝为文小姐不值,内心隐隐地竟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绝望感。在黑暗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刀刻般冰冷的下巴,薄情寡义的双唇,暗暗告诫自己,失了什么都不能在这个男人身上失了心。
张凝最终敌不过内心的选择,起身想去隔壁看看文小姐。顾湛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拧着眉端问她,“你想干什么?同情心泛滥当自己是救世主?张凝,不是所有事你都可以去逞能的,她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张凝真想不到,男人无情起来可以这么冷漠,那不是别人,那是不久前曾与他翻云覆雨过的女人。
“你一直都是这么漠视别人的吗?你就不害怕因果报应?”
在这个男人眼里,没有道德伦常,没有规则律法,能惩罚他,能令他惧怕的,或许只剩下因果报应了。
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张凝竟然已经能熟悉的分辨出是刘叔了,真是可怕的习惯。
她用力地摔开顾湛的手,率先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的刘叔神色慌张,面露急色,见来开门的是张凝,微微一愣,随即定了定神色,朝张凝点了点头,“张法官!”
张凝没有说话,也没看刘叔脸上的慌乱,侧身让刘叔进了门。刘叔在门口踌躇,等了一会儿见顾湛没有出来这才犹豫着进了张凝家。
顾湛穿了浴袍,双手环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刘叔神色不对劲,才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她又想干什么?”
刘叔看了一眼立在客厅里的张凝,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她的面说。
顾湛也看到了客厅里的张凝,一脸愤愤,盯着他看的眼神好像他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说吧,也许我们张法官有办法帮帮文小姐呢……”
“……文小姐刚刚在浴室割腕自杀,被看守她的人及时发现了,所幸不算太严重,已经给文小姐包扎好了,目前没有大碍,只是……文小姐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她说她不想回去,要留在这里……做……做你的女人……”
“做我的女人?”顾湛冷笑,“我可不喜欢我的女人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对不对,张法官?”
原来文小芝迷上了毒、品,她被带到锦城来之后所有的银行卡都被顾湛冻结了,她答应做顾湛的女人后,顾湛每个月都会给她固定的钱,她靠着顾湛给的钱买毒、品,顾湛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她擅自堕胎,顾湛恼了她断了她的金钱来源。文小芝没有金钱来源,又不敢回西港去,她知道爹地对毒、品深恶痛绝,假如发现她吸、毒,铁定会打死她的,文小芝便求了顾湛让她回来,谁知当晚文小芝毒、瘾发作,顾湛当场震怒,如果不是顾忌文小芝的身份,怕是当晚就要一枪毙了她。
顾湛不可能去碰一个瘾君子,将文小芝绑了要她戒、毒,派人二十四小时守着她,文小芝开始也听话配合,她是怕了顾湛的手段,更怕顾湛真的将她送回西港任凭爹地处置,后来实在忍受不住,为了讨要毒、品,竟然做出勾、引看守之人的事情来,现在竟然还敢玩割、腕自杀?
文小芝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顾湛断了她所有的资金来源和跟外界的联系,日日派人严加看守她,西港她是不敢回去了,她在锦城,除了仰人鼻息的活着,没有其他的方法。在顾湛这里,文小芝的大小姐脾气被磨得一干二净,她必须依附着顾湛而活,所以她才会恳求顾湛,让她继续做他的女人,以为凭着德善堂文老千金的身份,顾湛能不计前嫌。文小芝此刻才意识到,如果能生下顾湛的第一个孩子,她文小芝在西港,就不仅仅只是青鸿帮德善堂堂主独生女的地位了,凭借顾湛在西港白道黑道的地位,她的身份也必定水涨船高。
张凝没有理会顾湛的含沙射影,知道文小姐没事后便回了卧室。顾湛似乎真的痛恨他的女人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听他的语气,文小姐似乎是有了其他男性朋友。
顾湛刚刚问她的话,明明就含了警告的意味在里面,不为别的,只因赵强昨日的突然到访,成了他口里的‘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赵强在那日被打后,赵母又怂恿他冷着张凝,不给张凝打电话也不发短信,让张凝干着急,结果晾了张凝一个多月,张凝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赵母也有些急了,派了堂姑姑赵姨去张家父母面前吹嘘,夸赵强的工作如何如何优秀,单位福利如何如何好,领导如何如何看重,有意为他介绍自己的外甥女云云。
张家父母在赵姨的一句‘现在像赵强这样稳重可靠的好男人越来越少了,年轻的小姑娘层出不穷的,你们家张凝可抓紧点,别到时候让小姑娘给撬走了,后悔都来不及了……’后,更加的觉得要加快两个年轻人的节奏,听赵姨说这赵强并没有住女儿家里去,以为是赵强不中意自个儿女儿,急得不行,后来才知道是张凝闹了脾气,将赵强留在小区门口,死活不让赵强进门。
张家父母就恼了,觉得女儿都二十七八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任性,这么好的男朋友竟然把人给晾在小区门口,一点情面都不留,幸好赵强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孩子,没有跟她计较,还愿意跟她继续交往。
张家父母当晚合计了一宿,综合考虑下决定替女儿认下赵强这个好女婿,以免女儿不懂事错过了这么个好男人。第二天,张家父母就将张凝留在他们二老那里的入户钥匙和门卡都给了赵姨,托她转交给赵强。
赵强拿了门卡,二话不说当天就气势汹汹地当着保安的面,刷卡进了小区,直奔张凝家去了。
赵强去的时候,张凝还在上班,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家已经被人攻占了。赵强到了张凝家也不含糊,将张凝家的大门打开,四平八仰地躺在张凝家的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地发出点响动来,生怕路过张凝家门口的人不知道张凝家住进了一个男人。
只可惜这层楼人气太冷清,除了顾湛这唯一的一个观众就没有其他人了。赵强正百无聊赖,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立着一个黑影,冷飕飕地盯着他像要吃了他,赵强定睛一看,不得了了,竟然是那天在小区门口将他打了的男人。
赵强气冲冲地就要揪了顾湛进行理论,还没近顾湛的身,也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出的手,赵强就被顾湛撂倒在地,半响爬不起来了。
顾湛说了一句,‘不想再被揍一顿,就把电视剧声音调小!,’闪身回了房间。
赵强想起那天那顿胖揍就心有余悸。他回去后就想着报警,结果又是上次赔他车款的那个中年男人找上他,给了他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金,并警告他如果敢报警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赵强得了赔偿金,又真的是怕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威胁,便一直都不敢做声,今天见了顾湛,他一时自我感觉良好就想着上前去撩两把,没成想又惹了一身骚,当场便蔫了,乖乖地躺着看电视了。
当天是刘叔给张凝打了电话过去,告诉她赵强在她家,顾湛问她是她自己回来处理还是他帮她处理掉?
张凝一听,当下就反对顾湛出面处理,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她还真怕顾湛出面,在赵强面前胡说八道,她不想父母知道她和顾湛的关系。再说,这是她和赵强之间的问题,即便没有顾湛,她跟赵强也不可能继续下去。下意识里,她不希望顾湛介入进她的任何生活里。
张凝打了物业电话,说有人擅自闯进了她家,不顾赵强的厚脸皮和大喊大叫,夺了赵强手里的钥匙,让物业的员工强行将赵强赶了出去。
赵强被赶出去后,当晚父母就打了电话过来,质问张凝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男人被她硬是推出门,到底还想不想结婚,想不想嫁人了?
明明做好了被父母质问的心理准备,可当母亲真的这样问她的时候,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张凝还是被伤到了。
她能怎么想?又到底想怎么样?她想的也不过只是想找一个过日子的男人罢了,可能没有周峰那么重情重义,那么爱她疼她,但至少该顶天立地,至少她打心眼里是看得起他的,至少她能觉得有一丝的开心和愿意。
张母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要她这几天回家来住,要跟她好好谈谈。张凝推脱说过几天要出差,张母不信,第二天竟然找到张凝单位来确认出差消息。
张凝的确是被单位安排了出差,是省里组织的一次关于刑事案件审判实务方面的培训,为期一个星期,在省会进行。张凝认为她要去出差的事,顾湛没有必要知道,自己更没有义务要告之他,所以,直到张凝出差的前一天晚上,顾湛见她在收拾行李,才知道她要出差的消息。
因为这件事,顾湛竟然发脾气了,冷笑着问张凝,是真出差,还是只是想借机逃避?
张凝因为顾湛这句怀疑的话,当场就火了,抓起正在收拾的行李就往顾湛身上丢。刚丢出去,张凝就楞了,她想不到自己竟然火气这么大,都敢往顾湛脸上丢东西,抬眼一瞟,见顾湛果然黑了脸,当即也有些心虚害怕了。
顾湛也愣住了,盯着张凝丢过来的东西半响,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咬牙切齿地问张凝,“不怕我了?胆子越来越肥了,都敢朝我丢东西了,现在我倒是越发好奇你出差的目的了……”
张凝自己也发现了这段时间她的变化,总是无缘无故地莫名发脾气。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工作上的,与顾湛不清不楚的龌龊关系,还有家里父母的逼婚,夹加在一起,让张凝觉得身心俱疲,心情也一直很郁郁,碰上一丁点小事都能让她情绪失控。
母亲怀疑她出差的目的,一声不响地跑到她单位来确认真假,现在连顾湛都敢来怀疑她出差的真假。他凭什么?他既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男朋友,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要去哪?
“我是不是真的出差跟你有关吗?我有这个义务要跟你报备我的行踪吗?顾先生,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顾湛眼神一暗,口气也很冲,“张法官是学法律出身的,既守法又懂法了,不会是忘了我们签订的合同吧?我不仅有随时要求你提供性、服务的权利,还有知道你行踪的权利。”
张凝被顾湛提到的‘性、服务’三个字刺激到了,压根就忘了刚才的心虚害怕,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挡都挡不住。
“我没有忘记我的义务,更不会放着权利不行使,合同中白纸黑字写着不干涉我的工作自由,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是不是该给我工作的自由?”
顾湛没意料到张凝竟然会同他针锋相对,反唇相讥,一副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的样子。顾湛望着张凝脸上的倔犟强势,一刹那陡然清醒过来,这样的张凝哪里有半分梅樱温柔乖顺的影子,如今仔细瞧着,当初觉得相似的脸庞现在竟然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了。每日对着张凝的脸,他想起梅樱的次数竟然越来越少了,梅樱的脸在他脑中竟然开始模糊了。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他曾经以为走不出的魔障,现在也能心如止水的直面。可不知道为何,顾湛却高兴不起来,从他知晓男女之事起,一直占据他心房,十几年来无人能替代的女子,他却渐渐地将她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结果的结局
张凝想着这一个星期的培训该是躲闲的日子,虽然单位一起也派了小柳跟她培训,小柳跟她一起去的时候还扭扭捏捏,害得她也觉得尴尬,但想想一个星期不用上班,不用面对父母,更不用应付顾湛,张凝就觉得这些都是浮云了。
张凝想得很美好,到了省会才发现一切的美好都是她的杜撰。上午上课,下午上课,晚上竟然还要上课,四五天的疲劳战下来,张凝明显觉得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加上素有火炉之称的省会,都已经是九月份了,竟然还能热的人透不过气来。
上午课程结束前,培训班临时通知,考虑到天气太炎热,根据部分同学的提议,培训班决定取消下午和晚上的课,给大家充分的时间休息。
大家一听这个消息都乐开了怀,培训班里就有那么几个活跃分子,叫着囔着动员大伙去聚个餐。大伙都是从地市抽调来的,有些经常被抽调来培训的人相互之间比较熟,倒也挺能玩得开的。有几个是上次和小柳一起参加法律知识竞赛的,相互打过照面,这次便自来熟地过来邀请小柳和张凝。
张凝明白所谓的聚餐不单单是为了放松心情,更是为了扩大本身的交际圈。张凝虽不喜欢钻营,但也不排斥在本系统多认识几个同行,便和着过来邀请的人笑着答应了。
省会以鱼著称,他们去的又是生鱼馆,等一桌子各式各样做法的鱼端上来的时候,张凝闻着窜上鼻端的鱼腥味,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闹腾,喝了几口水也没有压制住那股想吐的冲动。起身跑到洗水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才觉得人舒畅了不少。
小柳见张凝吐得眼眶泛红地回来了,赶忙上前替她拉开了椅子,关切地询问张凝,“张庭长,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