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亦,你说什么!!”清舞突然尖声叫了起来,那声音,从未有过的锐利,如刀锋,划过之地
,鲜血,喷 薄 而出。
“来XX医院。”那边清晰地又说了一遍,似乎再吝啬多说一个字,已经收了线。
嘟……嘟……嘟……
从话筒那边传来,仿佛来自异世界的声音,那么遥远而不真实,就像在梦境里,逃不出来。
清舞一下子,如秋天的落叶,失魂落魄的身子打起飘,却,久久不能落地,被大风吹得四分五裂,
孤无所依。
身后一个温柔有力的臂膀,拥住了,她。
“走,我们去医院。”一旁的凌墨优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着领会了大概。
清舞原地一个激灵,对,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快点去医院,赶快!!
她飞速的爬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一颗心,整个都死命揪在了一起。
凌墨优连忙抱住要像火箭炮般射出去的清舞,“先把衣服穿好。”
他拿起床边的一个纸袋,一条纯美的蓝色连身裙,标签都还没拆。
清舞看都不看,一把抓过来就套在了头上,准备硬拽下去,却……生生卡住了,脱不出,拉不下,
非常狼狈。
凌墨优拉住一脸逼 红 躁 郁的清舞,找到侧边的拉链,拉开,帮她穿上,然后把拉链拉上。
“车子就在外面,我们走。”凌墨优拍拍她,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源源不断的传递着安定的力量
。
“嗯。”清舞点点头,朝外走去,一扫之前无头苍蝇般的慌乱失措,登时稍微清醒了一些。
###################最快速度抵达医院的分界线########################
一路狂奔到手术室,清舞一眼就看到坐在那儿的三个男人。
一老,俩小,坐成一排,像三尊雕塑。
老的,紧抿着唇,一脸严肃沉稳,却隐着让人不忍卒睹的心焦和悲痛。
江若希,脸上没有了往常灿烂的神采,人显得黯淡了下去,就像快灭的星火。
此刻,他呆呆的看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灯,就好像,整个人已经*在天外。
江若亦,静静的坐在那里,微颔首,不发一语,他的眸里有浓浓的雾气,藏着复杂的情绪,让人看
不分明。
“怎么样了?”清舞放开凌墨优的手,几步走上前。
还没等到他们的回答,这时,手术室的灯突然暗了,手术结束。
“我妈怎么样了?!”清舞第一个冲上前,一把抓住走出来的护士。
护士一脸冷若冰霜,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情态到麻木,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吝啬于给出一丝哪怕
委婉的慰藉。
“撞击太严重,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失血休克,抢救,无效。”
一句话,每个字,咚咚敲在清舞的耳鼓上,轰隆作响。
身体,灵魂,仿佛被呼啸而过的火车碾压过去,碎裂,四散,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她一下子腿一软,倒了下去,被身旁的凌墨优接了个正着。
所有人都没看到,身后那清隽少年,微伸出来而僵住的手臂,幽深的眸色。
抢救无效?
就是说……死了?……
闻言,江爸爸霍地站起来,大步走进手术室,若希跟在后面。
而清舞已经软作一滩,全身都失去气力,勉强靠着凌墨优立着。
如海滩上搁浅的鲸鱼,被太阳暴晒着,生气一点点,离她身体而去。
她面如死灰,唇干裂,伸出舌舔了舔,舌如同长了倒刺,所过之处,更加疼,疼到骨头里去了,疼
到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一起,让她呼吸都困难了。
她,连头也不敢抬,不敢往手术室的门里望,她突然觉得害怕。
眼前的情境……
藏在她记忆深处中的场景,一下子保护膜被撕开,悲戚地*在眼前,真实而残忍,历历在目。
她还是真正意义上内心到身体的中学生的时候,冲到医院里,看到的,就是盖着白布静静的躺在那
里的,双亲。
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没有任何条件宠她的,爱她的两个人,因为车祸,同时,离开了,她。
当时的所有悲伤,都被自己选择性忘记了,随着那两个紧靠在一起的冢,深深埋葬。
然后,寄人篱下的孤女,早早体会社会的艰辛,打工,表面上的自立自强,她扮演的很好。
再然后……一眨眼间,她就到了适婚年龄。
但是,身边没有人唠叨她,没有人每天碎碎念着女儿呀,你什么时候找个女婿回来,女儿啊,你什
么时候嫁人啊……女儿啊,快成老姑娘了喔……
生活,如绚烂的风景,一晃而过。
她,一次次谈着不咸不淡的速食恋爱,玩着看似精彩的激 情,一觉醒来后,是对虚浮空洞生活的厌
弃,对自己的厌烦。
早已经忘记了,那有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宝疼爱的感觉。
而杨妈妈,带给她的,是一个母亲全心全意的慈祥和宠爱,竟在不知不觉中,缝补着她的残缺。
脑海中,是那个娇小的女子唤她小毛,帮着她一起压榨那俩兄弟的鬼灵精,敷着面膜一边看肥皂剧
的婆妈。
以及,那次,她惹她生气,她一脸怒其不争地像包租婆一样咆哮着追出好几条街。
人,怎么会,这么,说没,就没了。
她,不是下定决心,要代替原来的清舞好好孝顺她的吗。
她,都不等她们多做几年母女,就这么走了啊?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她会不会遇到自己真正的女儿呢?
拉拉杂杂……许许多多的想法一下子飘到很远很远。
清舞一下子很怨恨,既然会失去,为什么之前又让她得到?!为什么?!!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不能相信!!!
她猛地站起身,朝手术室的反方向狂奔。。
去哪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逃离,她不顾一切的想逃离这满是刺鼻消毒药水味道,冷清而残
忍的地方,呆在这里,她只觉得五脏六腑死命的揪在一起,难受的她想吐。
她现在,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杨妈妈不在了,她这个身体的亲人不在了,她,又成为孤儿了……
一下子,似乎全世界都把她抛弃了。
凌墨优追着疯了似地清舞,此时的她,就像穷途末路的人,奔跑的背影,看上去那样不顾一切的绝
望……
所过之处,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
眼见着,她就要横穿那无数车子正在呼啸的车道。
“清舞!”终于,他一把抓住了奔跑的女孩,强大的作用力,让他们双双摔倒在粗糙的水泥马路上
。
他在下,她在上。
他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到无情,没有一丝波动的死寂。
没有一滴眼泪,干干的,就像……沙漠……
但是,就是这个样子,却让他生生疼到揪心。
“清舞,还有我,还有我。”他摇着她,试图将她唤醒,哪怕有一点表情也好。
但是,这个女孩就像失了魂的木偶。
凌墨优就地坐起身,抱着她,席地而坐,无视着周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投来各种复杂诧异的目
光。
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凌墨优轻轻拥着她,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粉樱般的唇在她的额上,面颊上轻啄,一下一下,带着羽毛般的温柔,如和风煦日,试图温暖暖她
的遍体寒凉。
然后,他的唇在她的唇上,停住。
他的温度贴着她的,只此,便不再进一步动作,轻轻的触碰了下,离开。
“清舞,我们订婚吧。”
他如是说,墨眸里装着的,是能将千年冰山化开的柔情,似水一样,涓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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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5。他们的柔情,似水?似冰?
“清舞,我们订婚吧。”
一句平静地提议,却一下子将清舞给震住了。
她的眼睛眨了眨,原本一潭死水的沉寂注入了些许生气。
当一个男人跟你求婚,即使你对他没什么意思,你也会心情愉悦,这是对自己魅力的认可。
当一个深情,俊帅又多金的男人跟你求婚,你会欣喜万分,受宠若惊。
而当一个深情,俊帅,多金的少年跟你求婚,你会怎样?
看着凌墨优认真而专注的深幽眼神,清舞摆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第一次被人求婚,只是,对象能不能好歹是个适婚年龄的?而且时候,要不要挑在她刚差点崩溃时
分,好不好?
不过,也拜他所赐,效果甚是明显,清舞一下子被刺激得清醒了过来,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渐渐
趋于稳定和平和。
就像地震之后,虽然仍有余震,但是心里至少已经接受了这现实。
虽然残酷,但是,接下来的路,人还得继续面对,不是?
“呵呵,墨优同学,谢谢你的安慰。”她伸出手,调侃般地捏了他温润如玉的脸颊。
“我没有想寻死,只是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让我安静一下,就好了。”她支起身,挣开凌墨优的
怀抱,爬起来,利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才发现,原来膝盖擦破了,流了一些血,还夹着沙砾,发现伤口以后,竟苦逼的隐隐作痛。
她叹了口气。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你回去吧。”看着他,她笑了笑,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去,看她最后一眼。”她转过身,朝医院的方向,往回走。
凌墨优知道,她把自己刚才的话当成了安慰,当成了玩笑。
“我想陪着你。”是的,他不需要此时去与她争论这些。
他,此时此刻,只想陪着她。
凌墨优握住她的手腕,不想让她一个人离开,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只想,静静地默默地陪着她。
他手心的温度,仿佛带着让人迷恋的魔力,一沾上,就不想松开。
清舞的身影略微停顿了一下,“你在,不方便。我一个人,能行。”
她轻轻拉开他的手,没有回头,说完这句,继续朝前走,身影虽然落寞,但是背却笔直得像一棵雪
松,带着坚毅,挺 立。
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
清舞走到医院门口,发现江若亦早已站在那里,等她。
“我们走吧,阿姨,在等你。”
清舞点点头,默默跟着他,朝那散发着刺鼻消毒药水的冰冷地方走去……
“等一等。”突然,江若亦拉住她。
“怎么?”
他拉着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她看着他从护士站那儿借来了纱布和酒精棉球。
然后,他在她面前半蹲下,用酒精棉球轻拭她的伤口。
“嘶……”酒精的灼痛感,让清舞忍不住逸出一声痛呼。
“忍一下。”江若亦没有抬头,用棉球继续擦拭她膝盖上的伤处,手上动作,小心翼翼而又轻柔得
,像在*一只刚出生的小鸟。
江若亦处理伤口的动作专业而熟练,“若希打球经常会受伤,一直都是我帮他擦药。”
他的声音如珐琅般悦耳,语气平和而舒缓,带着让人莫名舒心的气质,清舞的疼痛似乎都在这样的
抚慰中缓解了很多。
从清舞的视线角度,正好对上他头顶的发旋,他的发丝柔软而轻盈,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清舞忽然想起那天在宿舍里,那光影晃动中他的身影,清洗水壶的琐碎杂声,他的担忧,他的无奈
,他的妥协,还有,他身体的温度。
记忆的身影与眼前的叠 合在一起,在这种专注而细腻的动作中,清舞闭上眼,这样子的温柔,她有
些,承受不起。
####################摸摸可怜女主的分界线##########################
接下来的丧事,处理的很快。
现在这个社会,一个电话,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妥当,自然,也包括白事。
丧礼举行的盛大隆重,但是到场的人并不多。
因为事出突然,杨母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大舅舅都在国外,赶不及回来。而江爸爸是一个
素喜低调安静的人,也只通知了一些亲密的好友。
丧礼第二天,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清舞一身黑衣,安静地坐在殡仪馆里。
她的面色沉静如水,就像窗外的夜色,静谧,不见一丝情绪波动,仿佛与这肃穆的氛围已经融 为
一体。
“爸爸,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守着。”江若亦对江父说。
才2天而已,食不知味,不眠不休,这个男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憔悴得让人叹息。
重婚的家庭,自然分外懂得珍惜眼前人。
夫妻俩的感情很好,伉俪情深,妻子突然去世,换做谁都接受不了,特别是江父这种严肃又一根筋
的男人,就跟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似地。这点上,杨母真没有挑错男人。
清舞看出江父的不愿,跟着也出声柔劝道,“是啊,爸爸,你去歇一会儿吧,你若病倒了,我们三
个该怎么办呢?”
“嗯,好吧。”孩子,戳中了江父的软肋,是啊,现在妻子不在了,他要担负起照顾孩子的责任,
他,不能垮下。
江父回去休息了。江若希也被若亦和清舞赶回去了。
守灵,两个人,够了。
寂静的夜,两个人,无话。
半夜的时候,清舞有些扛不住倦意,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做了很多离奇古怪的梦,怎么都睡不安稳。
突然,她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一下子惊醒。
睁开眼,却陡然与一双如潭水般清幽的眼神对上,她浑身一激灵,若亦,什么时候坐过来的?而且
,她靠着他的肩膀,睡了多久?
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个问题,原本悄无声息的厅内,被门边的喧哗所打破。
大门突然被推开,殡仪馆的管理员大叔挡在前面,似乎他正急着阻拦想要进 入的一群黑衣人。
清舞揉了 揉眼睛,看清楚门外的人,她一愣。
“叔叔,让他们进来吧,是我们的朋友。”清舞清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看守的大叔很是疑惑了一下,看看一身冰冷,却长着一张魔魅邪美容颜的少年。他身上冷漠萧杀的
气质,在殡仪馆素白的灯光笼罩下,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而他的身后,站着几个黑衣大汉,一脸不善,浑身上下一股煞气,让人望而生畏的浓重黑帮气息。
既然认识,那就不是砸场闹事的,原本就有些胆小怕事的大叔马上见风使舵的假笑一下,迅速溜走
。
“你……来干什么?”清舞看着姚梓叶,分外不解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姚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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