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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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第5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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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景便知虞灏西已经断绝了她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说明虞沨的计划正在按步就班,并且进行到了关键时候。
但是这时,旖景已经不需要与外界接触了。
所以,她很淡定。
也暗暗〖兴〗奋。
没有察觉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她忘记了关注为何肖蔓没有亲自送入嫁衣。
这让草木皆兵的大君感觉到了蹊跷之处。
他开始怀疑肖蔓。
于是大君主动与沿氏家主来往,打听得肖蔓竟然并非西梁国民!
来自大隆……
孔奚临早察得肖蔓的夫主姓王——为何不是姓金?那是因为金七当年担心被家族连累,从经商之时,就改名换姓,这也是起初迷惑了大君一方的原因。
而虞沨明知大君识得金七,为稳妥起见,自从肖蔓渗入大君府后,就让金七暂留楚州。
这也导致了大君虽然对肖蔓的身份产生孤疑,但追究起来,察明真相也并不那么容易。
大君干脆釜底抽薪,防范于根本。
所以这日傍晚,旖景怀抱着晓晓坐在绿卿苑中的一角红亭,正努力尝试着与晓晓用彼此都能听懂的语言达成沟通时,就见大君一如往常般“和蔼可亲”地踏着斜阳慢步过来。
鸦青长衣上,郁金纹染着霞光,那般艳丽。
晓晓在旖景怀中,呵呵笑着对大君伸出胖胖的手臂。
孩子清澈的乌眸熠熠生辉。
大君已经十分熟练地回应晓晓的热情,接过她,兴致勃勃地抛举了两下。
当旖景并未察觉有丝毫不妥时,大君却将晓晓交给了乳母。
他落坐,很淡然。
眼见旖景目光追随着乳母与晓晓的互动,大君却忽然说道——
“晓晓会去别苑住上几日。”

☆、第六百五十七章 艰难决断,依计而行

四百余日以来的处心积虑、小心翼翼,一切伪装与周旋,就被这样一句轻轻松松的话变成了毫无意义。
傍晚的风尚且带着微微的炙意,但旖景的背脊徒升一股森凉,籐蔓般地吞噬着她的感知。
但她似乎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脱身之策,无非明暗两条。
从她下定决意暂时隐瞒晓晓的存在时,其实就已经预见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不希望虞沨最终选择“明”路,因为这就意味着必须用强,无关花费的时间需要更长,一旦他选择如此,势必会面对更加莫测的风险。
稍有疏忽甚至就算尽在计较,也有可能一败涂地。
而且她能够体会,彻底的颠覆决非他心头所愿,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从不是他梦寐以求。
只要有一线可能,虞沨定会用“暗”。
倘若用“明”,那么主战场就是在大隆,而如果用“暗”,关键是在西梁。
而晓晓的出生,会让“暗策”更添艰难,得以顺利施行也就只有十之一二的机会——因为旖景要从防备森严的大君府,要从西梁大京“不翼而飞”,势必需要施行障眼之法,需要外力协助,好让虞灏西分心,最终骗过他放松防备。
能让之分心者,唯有虞沨。
可虞沨一旦来到西梁,虞灏西势必严阵以待,就算他这时全心信任旖景已然不记前事,并无逃脱之念,也不会有任何松懈,极有可能采取万一无失的方法,便是将旖景母女分开,用晓晓为质,让旖景甘愿留在西梁。
虞沨若是知道晓晓的存在,决无可能采用“暗策”,怀有丝毫饶幸。
旖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孤军作战,冒着巨大的风险行那所谓“逆国逆君”之事,一旦他选择了那条路,就是非生即死,甚至很有可能连父王都不会支持,而她的家族,她的祖母与父亲,也不可能为一己之私而逆君国。
她的夫君,曾经为了君国不惜以自身为饵,孤身入险,说服袁起悬崖勒马,将一触即发的内乱消于无形,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逼于无奈而行非常之事,何况这非常之事更非他本身意愿。
他不应当在青史丹书上留下权欲熏心的恶名,被后人评价为逆君篡位,他不是那样的人。
倘若不是她一时大意身陷西梁,即使新帝步步紧逼,凭他之能,凭两府之势,也有转寰余地,决计不会导致他被逼无奈而为并非意愿之事。
所以,旖景明明早有预见,可还是选择了隐瞒女儿出生。
可是事情演变成为这般境势,远扬,我究竟应当如何?
我很后悔,那时不应该妇人之仁,就算会让余生不安,也当干脆利落的了断孽缘。
可是旖景这时,仍然心怀饶幸。
她抬眸,却没有对上大君的眼睛——他在回避。
很可笑的态度,难道他也会心虚?
“好,我这就准备。”旖景像是完全没有意会大君话中涵义。
“是晓晓去别苑暂住。”
大君的目光越发往遥远处,似乎突然被天边那一片艳丽的霓霞吸引,他微微握了一握膝上的指掌:“五妹妹要留在大君府。”
很长的静寂。
一时间微风卷过花叶的碎音,吹拂着衣袂裙角的轻响,突的就清晰起来,越发明亮的是乳母怀中的晓晓清脆愉悦的笑语声,衬托得两人沉默的对峙更显森寂紧张,以致于一旁的盘儿与夏柯绷紧了心弦,就连乳母都手足无措,将晓晓搂得略紧了些,稚子便不满起来,开始扭动着身子,发出一串不那么愉悦的“抱怨”。
旖景看着女儿努力从乳母怀中探出手臂,向她伸来。
眼角就那么湿润了,酸涩难忍。
她无法控制摁捺已久的怨愤,目光移开时,已经森寒渗人。
“我是不该相信大君的话,你曾说过,决不会让我与晓晓分开。”
大君“霍”然起立,但他依然不愿与旖景对视,走开了两步,又生生顿住。
他冷沉下令,让乳母带着晓晓离开,薛东昌已经候在绿卿苑外,会带她们前往别苑。
旖景默然目送乳母仓惶走远,晓晓一直趴在她的肩头,没有哭闹,只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直看向她。
这一晚大君并没有留在绿卿苑用膳,而旖景自然没有食欲,她在亭子里一直坐到暮色四合,月色如水。
她没有理会盘儿与夏柯的焦急。
盘儿不止一回地提示夏柯,应当规劝夫人安心,大君这般行事定是出了什么不及预料的变故,不过只是暂时,决不会让夫人母女分离,说不定只消三、五日,小娘子就会归来——她担心的是旖景埋怨大君,使得两人好容易日益缓和的关系又再僵冷。
夏柯当然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劝导旖景用膳。
当然她也焦灼难安,这时的她已经得了旖景“信会”,知道王爷已经布置好一切,就等着时机合适即可脱身,但眼下徒生变故,大君以小娘子为胁,不知王妃是否还会依计而行?好不容易才盼得的机会,难道又要白白放弃?
可是夏柯知道这时不能催促王妃,她只是坚定地伫立一旁。
旖景觉得自己只是没有力气计划将来而已。
她甚至想到今日的态度已经让虞灏西生疑。
但又怎么样呢,那人决意留晓晓为质时,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伪装再无任何意义。
明明预见了结果,却束手无策。
一念之差,功亏一篑。
远扬,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我们的女儿,当他以死相逼时,我就该痛下决心。
懊悔与不知所措的情绪让旖景心神恍惚。
直到夜深,有婢女来请——大君让夫人前往花苑芙蓉堂。
旖景这才起身,膝盖的僵硬麻木让她一个趄趔。
但她坚决阻止盘儿与夏柯的跟随,挪动着缓慢的步伐,穿过曲长的廊庑,花叶扶疏的小径。
月色清亮。
芙蓉堂华灯高照,远远就有丝竹乐音传出。
她看见妖娆妩媚的舞女彩袖翩飞。
一条长案上,鲜果佳肴。
长案后的榻椅,那人倚坐着,醉态毕现,手里扣着琉璃盏。
他一挥手,乐音戛然而止。
敞开的轩窗,晚风卷入一池芙蓉幽暗的浮香。
裙裾磨擦在她的脚踝,分明是柔软的触觉,怎么会有刺痛锥骨?
她每接近一步,都感觉到刺痛攀升一寸,沿着血脉,直入心上。
红毡尽头,那张长案上碟盏密布之间,一把利匕在灯影辉煌里吞吐着幽冷的锐光。
这让旖景的目光在上面停顿数息。
然后她看向将她逼至绝境的人。
眉深入鬓,眼角妖娆,醉态让他目光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屈膝下去,如此逼近的距离,甚至能清晰辨别他呼吸间的酒息。
她看到他扣在手里的琉璃盏,已经虚空。
她甚至微笑着替他斟满,然后平静地抬起目光。
大君眼睛里全是笑意。
很痛快地饮了酒,于是她又斟,他又饮。
直到长案上所有的持壶空空如也。
他的眼神越发飘渺,半撑额头的手臂开始摇摇晃晃。
“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他这才说话:“旖景,虞沨来了。”
她只是沉默地看向他。
大君唇角轻卷,可那不是笑意。
“明日,他便会被我迎入大京。”
“旖景,我知道他此行真正目的,所以,我食言。”
“我不想功亏一篑。”
“旖景,我必须让你留下,所以,当虞沨离开之前,你只能与晓晓暂时分开,我保证,只是暂时。”
“旖景,不要想着离开,我不会给你机会。”
他说完他想说的话,缓缓阖上眼睑。
胳膊放了下去,呼吸平缓。
旖景一直跪坐榻畔。
卷入榭堂的晚风渐有凉意。
窗外的星河如此遥远。
澜漪微漾里,满塘月色,却不见月影。
一切都寂静下来,只有他沉缓的呼吸。
旖景看见榻上的人似乎觉得不适,翻了翻身,成了仰躺的姿势。
微敞的衣襟里,玉色中衣底下,胸口起伏。
她又再看向长案上的利匕。
依然吞吐着阴寒。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够了过去,紧紧握住刀柄。
锋利朝下,抵在毫无知觉的人胸口。
虞灏西,我能说我悔之不及么?
满目森凉的女子握紧利匕,依然跪坐着,但腰身笔挺。
垂直的锋刃在灯火映衬下,冷光四溢。
只要微一用力……
一直是你在逼我,逼我与你纠葛,逼我在生杀之间抉择。
虞灏西,你从来就没有给我真正的退路。
女子手腕一沉。
刀锋已经紧逼起伏之处。
可是……
一直颤抖着。
灯火辉煌中,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她的身影渐远。
榻上男子睁开眼睑。
隐约的湿红从珀色瞳仁一掠而过。
你从没遗忘什么……旖景,我知道了。
这不是杀机四伏的夜晚。
清晨如期而至。
盘儿眼见着夫人安安静静地用完早膳,一扫昨晚的忧怒,总算松了口气。
这个清早,大君在散朝后,率领礼部官员浩浩荡荡地出城而去,迎接大隆使臣。
正午,大隆楚王抵达大京,西梁王大设宴席——在商谈军政之前,自然要循例一尽地主之谊,表达对友邦使臣的热烈欢迎。
做为即将成为西梁王储的大君,也自然担负接待使臣的重任,无论是宫宴,还是在国驿,大君都要全程做陪。
正午,旖景小憩醒来,遣退侍婢,独自在书房里练习书法。
一直到晚膳时分,才从书房出来。
当着盘儿的面,旖景嘱咐夏柯:“早先把团扇忘在了书房,你去寻来。”
扇面上绣着的是玉兰花。
所以夏柯“奉命”之时,偷偷取下了书架上那册《花间集》。
轻薄的纸页上,簪花小楷简明扼要——今夜,依计而行。

☆、第六百五十八章 调“虎”离山,火烧“虎穴 。。。

王宫的酒宴一直到了傍晚才彻底散场。
这一日的霞光灿烂似乎更胜昨日。
即使早有准备严阵以待的大君殿下,也不能预料这一日计划已经布成,只要旖景痛下决心,结局已经无法更改。
肖蔓事先交给夏柯那封虞沨亲笔书信上,已经与旖景约定——抵京首日,即可行计。
虞灏西也早有准备这日会被虞沨晚留国驿,两人之间的摊牌无可避免,实际上即使虞沨没有提请,大君也势必要纠缠不放的,他怎么甘心不将对手严密盯防,好教虞沨有避人耳目联络暗人行动的机会?但大隆使臣为国之贵宾,若非大君亲自上阵,这任务交给谁也无能担当。
更何况大君万万不曾预料金元公主已经“倒戈”。
三日之前,当使团派遣的仪官率先抵达大京,确定虞沨已经进入西梁国境,于今日被迎入城,金元公主便即说服王后,为了安抚“倩盼”,同时也让大君安心,赐下诸多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以为王后认同这桩姻缘的姿态。
实际上就是暗示旖景——三日之后,东风将至,准备行计。
因为早有约定,并不需要明示,就算大君多疑,也不会将月王后这番“示恩认同”的行动与旖景脱身联系起来。
即使大君没有以晓晓牵掣的打算,也没有直言虞沨今日抵京,旖景照样会在今日依计而行。
不过大君既然严阵以待,诸多戒防当然不仅限于禁止旖景与外人接触,将晓晓分隔至无人察知的密苑。
比如他让薛东昌驻防大君府,严令不能让人出入内宅,甚至授意孔奚临寸步不离,以便在大君不得不分身防范虞沨之时,对旖景进行暗中盯防,弥补薛东昌这大老粗万一被人欺瞒的漏洞。
至于明面上就与虞沨有亲戚关系的卫冉,即使大君没有察到任何他与虞沨“勾联”的际像,也并没有轻疏。
他让卫冉顶替薛东昌日常职责,并没将他留在府邸,而是带在身边。
比如这日傍晚,当大君以主人的姿态,将虞沨迎去国驿,负责招待时,卫冉其实就在国驿随侍。
这当然不利虞沨的计划。
不过并不代表着卫冉不能脱身。
因为虞沨既要与大君摊牌,身边自然不能伫着闲杂。
当着诸多仪官的面,大君若对楚王严密盯防也不符合外交礼仪,是以,大君也只好利用“旧情私交”的借口打发闲杂,与虞沨把盏话旧,在两国军政协商正式展开之前,温故从前私谊。
洞悉旖景真实身份之人,皆为大君无比信任之亲卫,以薛东昌为首,这日都在府邸盯防。
是以卫冉做为队副,以巡视为由悄悄脱身的机会就没有办法周避,再者,大君其实还有自信,并不以为卫冉是虞沨的暗人,认为把卫冉调离府卫已属杞人忧天之举。
仅凭卫冉一人,绝对不可能将旖景从防范森严的大君府带走,正常情况下,有薛东昌在明,孔奚临在暗,卫冉甚至不能进入内宅与旖景接触,事实上卫冉也从没表现出对内宅有所企图,无疑让大君放松警惕。
卫冉在铲除庆氏一事上立有功勋,大君不可能将之利用后就弃之不顾,更何况当初为了利用卫冉引庆氏入瓮,大君还曾张扬过他的“救命之恩”,倘若表现得寡恩薄情,大不利大君将来收服部众。
是以,大君虽严阵以待,对卫冉稍有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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