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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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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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追究这些,却也是没用。”旖景叹息:“诸位想想,虽说百姓们的一时议论无妨,可家族声誉却大有损失,若再不挽回,就别说言辞沸沸了,就连圣上……原本让诸位家里筹集药款,也是小惩大戒,好在施德阴谋暴露,这疫情一笔帐,自然得算在他的头上,但权贵们若就此不闻不问,那灾地施建之事又当如何?”
见贵女们面面相觑,旖景略微正色:“论说来,圣上原本也是打算由户部拨银赈灾,偏偏察明两县水患非是天灾,而因人祸,因得时日久远,不知者无罪方才宽恕,但若不略施惩戒,将来难保不会有人再生贪心,将盘算打在滩涂用地之上,三殿下这次奉谕前来,并未施行强令,无非是给大家留着几分体面,为的是让大家占个主动,自发赈灾,挽回家族声望,平息民怨,百姓们才不将权贵与施德这等贪吏联系一起。”
一番话让诸位贵女谨记于心,打道回府后都禀报了长辈,众人这才体会过来——这回想饶幸抠财怕是不能了,若真为此惹恼了天家,从重追究,不仅名声扫地,今后荣华更是难保。
卫国公府的暗示显然——你们且当破财消灾,等平息民愤,天家便再不会深究,今后前途才能有所保障,否则,还请自求多福,金相一旦获罪,牵连甚广,诸位敢保不教秦相拿捏住把柄?到时……
数罪并罚下来,别说家族声誉荣华富贵,怕是连小命都难保,在这关健时候,还是不能为了数万银冒着丢脑袋的风险,被金相那艘破船连带着沉江。
而随着雨水停歇,恢复了北方应有的秋躁,又随着受灾两县清淤灭瘅的进行,以及疫区全面展开的隔离病患,灭蚊挂帐等防疟措施,疫情总算在九月中旬得到了控制,据报,已经延续五日,再无新增病患,而隔离区的患者已有一半人全愈,险情已经解除,委实让并州百姓欢欣鼓舞。
时机适好,勋贵与望族各自推选了一家代表,于风和日丽的一日,趁着秋高气爽,上报代任知州,在并州府衙当众举行筹款赈灾,场面尤其壮观。
大长公主只是出了个面,见勋贵们俱都“态度真诚”、“仗义疏财”,不耐烦众多勋贵围绕着溜须拍马、痛表忠心的虚话不断,只交待了旖景作为代表镇场,就称乏回了公主府中,勋贵们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卫国公府进一步“联络感情”,为将来“同甘共苦”“福祸相依”铺垫,得了公主一句“都是大隆臣子,只要不再行那欺民贪墨之事,尽好本份,自是可保荣华”,尽都放了心,见公主起驾回府,只留了个闺阁在偏厅与女眷们应酬,自是不好再“趋之若鹜”,只交待了各家夫人、小娘子定要好生讨好苏氏五娘,都归位正坐。
各家“捐助”之钱粮皆由州官登记在册,一一向民众公布,又将誊抄之副录交三皇子送呈圣案。
这场盛大的“筹款”义行,共为灾区筹集了白银一百三十八万余,谷物粮米八百余石,委实超过了虞沨与三皇子的预期,故而,那妖孽自是眉开眼笑,更显唇红齿白,眸光熠熠,莫说让偏厅的一应贵女们看得心猿意马,便是那些前来旁观的平民女子,也受不住上座皇子的“倾国之色”,个个娇红了面颊,只用那羞涩的目光,从眼角暗暗打量。
直到申正,这场轰动全城的“仪式”方才落幕,百姓们散出州衙,州官清点钱银入库,与三皇子商议好何时将赈灾银粮送抵两县,这才请了众权贵与家眷往州府后院,参加三皇子代天子赐下的赏宴,劳众位“仗义疏财”之行。
公主的长史官问得旖景应准,方才与代任知州交待——大长公主有令,下半年并州应享之邑收尽数捐助受灾两县百姓,但公主不欲张扬,这一笔就无须记录备案,待年底整集邑收,由知州下发即可。
除了三皇子在赏宴时被一众权贵竟相追捧,女眷那边,旖景自然也成了“忙人”。
贵女们尽都将她围在核心,起初的话题,尚还是说那在并州“声名远扬”,其名气传扬之广,毫不逊于施兰心的霍起之女霍巧。
“早有传言,那奸商霍升原是霍起手足兄弟,待得疫情平息,圣上御审此案,任得霍起为了这回行事,如何瞒天过海为霍升捏造身份,必然也将水落石出,霍家兄弟必被治以重罪,万死难逃其咎,那霍巧从前仗着娘家的势,跋扈任为,既是不守妇道,又虐打公婆,原本就是恶名昭张,眼看这时已经大祸临头,且还不知收敛。”一个贵女用锦帕沾着唇角,满是兴灾乐祸。
旖景洗耳恭听,关于那位强悍的妇人,她可是记忆犹新。
“霍起才下死狱,霍家宅屋被封,家财尽没,一应家眷豪奴尽被软禁待罪,但那霍氏因着早已出嫁,才未被波及,可她手中之财,却被自家的两个小厮席卷一空,逃得人影不见。”关于那两个小厮,其实众人皆知是男优戏子,但闺阁女儿,自是不好细论这些“有伤大雅”之事,且就事论事。
“霍巧还有心思来州衙报官。”那贵女乐不可知,连连摇头:“因她失了这笔钱财,更是窝火,竟然要将待嫁闺中的小姑拉去卖给妓坊。”
旖景:!!!这位霍氏,还当真是胆大包天,视国法为空文,纵使她夫家是平民百姓、贫寒之家,小姑子又不是她的奴婢,这等强卖为妓之事,她也敢为?
“公婆相阻,霍巧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对公婆拳打脚踢。”
“我当日可巧经过,是亲眼目睹,霍巧手里端着个瓷枕往那老妪身上砸打,围观百姓怒不可竭,便有人冲上前去扭住了霍巧,要送官衙治她个不孝忤逆之罪。”
“以往有霍起撑腰,众人敢怒不敢言,眼下百姓们可都恨毒了霍家,哪里还容得她这般放肆。”
便有人问:“她那夫君怎么不阻止,枉还是人子,眼看着父母妹子受霍氏打骂,难道还由得她?”
“那倒也不是,据说,当日那人去了别处做工,并不在场。”
旖景心说,若是从前,就算那男子在场,恐怕也是阻止不得霍氏发威的,不过现在,霍氏已无以为靠,尚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男人稍微还有一分血性,也是容忍不得。
果然,便听说那男人知情,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甩下一纸休书。
“虽说有那三不去,霍氏眼下是无娘家可回,但她多年所为,众人皆知,就连里长,都不顾那‘三不去’的说法,称霍氏非但不事公婆,更有打骂之行,送去官府可得治个‘忤逆’罪。”
“我听说霍氏并不在乎休与不休,但坚持要将男方一家赶出家门,称宅子是她嫁妆,既然被休,便不让旁人居住。”
旖景连连摇头,虽说在贵族之家,有条不成文的俗成,女子嫁妆归属自己,与夫家无涉,而民间但有和离出妻之事,为了“名声”一说,夫家大多会送还嫁妆,可这事说穿了便是俗成,并无律法可依,就算闹去官府,霍氏也是站不住脚的。
霍巧这些年仗着娘家之势,半分不尽为人妻的本份,七出之条犯了大半,更兼着眼下百姓们对霍家恨之入骨,就算那男方不还嫁妆,也无人同情她而指责男方。
“里长自然是不理会她无理取闹,民众们更是指责怒骂,倒还是那男方没有赶尽杀绝,称当初无处安居,走投无路之下得霍氏提供了个住处,眼下他也没钱置居,自己倒是无谓,但父母已老,妹子尚小,不能露宿街头,那宅子既是霍氏嫁妆,他也不贪,由里长作保,立下一契,他们一家只占三间厢房,于此双方再无瓜葛。”
“好笑的是霍氏还不答应,硬要让那一家付给每月二两银的赁资。”
那男人拖家带口,只凭着手艺赚些小钱养家,衣食之余,还得负担老父治疾的药钱,若是有钱赁居,当初也不会娶这么一个悍妇。
“结果新任的判官明断,称霍氏打骂公婆,欺凌小姑,已犯忤逆,但男方不告,遂不与论罪,既然男方已经出妻,霍氏不得再无理取闹,假若男方一意返还霍氏嫁妆,此宅也属罪产,当由官府收没,待霍起论罪后再行处置。”
旖景抚额,她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霍氏这才没了声儿,还是那男人可怜她,将那两进的宅子转了手,多半银子交给霍氏另置安身之处,自己也置了几间屋子安置老小,于此两无干涉。”
旖景暗叹,那男人虽有些懦弱,到底还是心善老实,霍氏家逢巨变,若她能改过自新,收敛性情安于家室,今后未必无靠,纵使不能再像从前锦衣玉食,却也能图个安稳,不过如她的性情,那跋扈彪悍早已根深蒂固,又怎能做到屈服于情势,虽说眼下,她还不至于居无定所,那霍起虽犯死罪,仅只于此,却也不会累及家眷,待定罪处刑之后,霍家妇孺必会解除软禁,但家财已没,应是不会由得霍氏一人独享“嫁妆”。
那处宅子顶多也就值个百余两银,将来一大家人衣食无着,日子必定凄惶。
活该霍氏咎由自取。
这话题告一段落,不知哪个贵女率先议论——
“早闻三殿下才华出众,却好游山玩水,吟风弄月,不务政事,岂知这回一见,才知传言不实,这回施德入罪,三殿下也有大功。”
于是风向一转,旖景耳边便是贵女们滔滔不绝地,对那妖孽的仰慕欣赏之辞。

☆、第两百八十三章 淑女怨愤,殿下发狠

关于这个话题,旖景自然更是不会插言,但贵女们渐渐不满足三皇子口中“五妹妹”的沉默,废尽心思套话:“三殿下暂住公主府,与阿景定是熟识,不知阿景可曾见过殿下笔墨、诗才?”
旖景只好回答:“殿下此行,是为圣命,哪里顾得上舞文弄墨。”
“从前应也是见过的吧?”大有追根究底之势。
“不知并州可曾流传殿下之诗赋?”旖景顾左右而言他。
成功地耍了一招太极,引发不少人开始吟诵三皇子在那些“游手好闲”的年月,写下的锦绣篇章。
又有人问:“不知殿下往常喜好,听说除了诗赋,一手琴棋也是上佳。”
“眼下疫情已缓,殿下之务业已完成,可幸的是正值秋高气爽,殿下可有兴致游赏这并州山水?”
“殿下应当还会停留些时候吧?”
“总得待疫区患者尽数痊愈,才好回京复命的吧?”
旖景无语——姑娘们,还请矜持一些,我又不是三皇子的长史官,哪知他行踪?
话题越往下去,渐渐失控,勋贵出身的闺阁们本就不如世家女的“婉约”,一言一句便提起了三皇子的婚事:“原本圣上已经赐婚,都怨那黄五娘自身福薄,累得三殿下背了个‘命硬’之名儿。”
关于三皇子“天生贵格”,不是普通人配得的传言被天家大力“扭转”,眼下成了“命硬”,而问话的贵女眼见起初还和颜悦色的旖景旋即蹙眉,似有不悦之色,尚且莫名其妙,却被人狠狠扯了扯袖子,附耳提醒:“说什么呢,黄五娘可是阿景的外家表姐。”
但大多数人,因着心怀良愿、“浮想联篇”,尽都忽视了这点,只想着旖景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儿,又得太后宠爱,必是知道一些内情,这时有心打探。
“眼看着五、六两位殿下也将婚配,三皇子妃应当再择了吧?”
“也不知谁有这等福气。”
“我说,这皇子纳妃之事,可不容咱们议论。”终有一人阻止,却忽然提起旖辰:“阿景,未知福王妃往常喜好?”又是个自作聪明之人,暗忖三皇子当年对福王妃倾心,不知福王妃有何过人之处,打听得一二,若是有样学样,或者能争取三皇子倾心。
旖景早已不耐,当闻这话,心里更是添堵——都怪那妖孽,当初为争取国公府之势,又是负荆请罪,又是赋诗传情,引得谣言四起,全不考虑会给姐姐引来非议,直到这时,尚还有人拿这事嚼牙!
忍了几忍,旖景方才平息了几分怒意,看着那满脸期待的询问者,轻轻一笑:“家姐历来稳重知礼、温和娴静,家里长辈就常拿大姐姐为典范,教导我们姐妹要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既是敷衍,又是暗讽这些个被三皇子“美色迷惑”的贵女,为图姻缘,连基本闺阁礼仪都不顾。
不过这讽刺的确太过隐晦,在场贵女自是没人领会。
但旖景敷衍的态度还是让一些人看明白了,心下未免暗疑——难道苏氏五娘也对三皇子有意?假若真是如此,以她卫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三皇子妃别家可不能肖想了,满腹热忱一冷,这才转了话题。
旖景心里依然窝着火,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打道回府之时,当出了角门,眼见候在门外的三皇子立在月色灯火下,因脸上薄染酒意,更显得那唇角笑容妖丽,一双凤眼有如星月生辉,正意气飞扬地向她看来。
旖景强忍不满,上前见礼:“有劳殿下久候。”
因大长公主早归,三皇子又暂住公主府,两人自当同归,旖景身边尚且跟着秋月与夏柯,三皇子也领着一队侍卫。
但见那妖孽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要说,旖景已经转身:“早已犯困,快些回府歇息才好。”
由得丫鬟们扶侍上车,看也没看妖孽一眼。
三皇子准备的话不及出口,也不沮丧,几步随到车旁,敲了敲车窗:“五妹妹,今日我成了‘众矢之的’,被那帮权贵狠瀼了些酒,实在担心骑不稳马……”
秋月与夏柯面面相觑,心道殿下这是要蹭车?
旖景也不开窗,只微微卷起锦帘:“如此,殿下无需顾忌。”
三皇子且正欣喜。
“这点时间我还等得,殿下快让州衙备车相送。”
三皇子:……
只好说句“那倒不用”,唇角的笑意终于撇落,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侍卫,个个仰首望月,似乎毫无察觉,三皇子终究还是略带尴尬地拂了拂身上那件鸦青大氅,落寞地踏上金鞍。
州衙与公主府相隔不远,但若不欲绕路,只得穿过那条仅容两车并行的街巷。
三皇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依稀听得身侧马车里,传出女子笑谈之声,不由更是郁怀,竟生出“愁肠一寸,千杯难慰”的酸诗情怀,抬头寻向月色为籍。
夹道屋宅,一处高阁瓦上。
箭簇的冷光在月色下仅是一烁。
那烁光却被三皇子眼角捕捉。
旖景正听着早已摁捺不住的秋月、夏柯议论起关于霍巧的种种悍行,两个丫鬟在席上听闻,不好发表见解,憋到此时,方才忍不住啧啧称奇。
忽闻外头“砰”地一声响,便有侍卫惊呼——
“殿下坠马了!”
旖景一惊,忙推开一角车窗,果然见外头“兵荒马乱”,侍卫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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