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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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狂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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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气得眼前一阵发黑,狠狠将蓝衫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下山去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来俊臣和鱼品龙的人在江边搜寻蓝振玉的尸体,而李臻在寺院内摆脱了赵印的追踪,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龙门山。

他和狄燕的马匹都寄存一家客栈内,他取了马,在客栈门口稍等了片刻,只见狄燕从旁边幽深的小巷子里钻了出来,她已撕去假发和面具,脱去了男装外衫,穿着一身紫色的襦裙。

“等了我多久了?”狄燕跳上前轻轻给了他肩窝一拳,笑嘻嘻问道。

李臻松了口气,笑道:“我也刚到,就害怕你被他们抓住。”

狄燕调皮地眨眨眼道:“除非他们真以为我是病怏怏的蓝振玉,否则以我的身手,你觉得他们能抓住我吗?”

李臻并不担心,他们之前已进行了周密安排,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就算来俊臣心生怀疑,也是明后天的事情了,那时蓝振玉早已毒发身亡。

“他们现在还在沿江搜寻蓝振玉的尸体,我们快走!”

两人翻身上马,催马向城内疾奔而去…净土寺位于洛阳城内,是隋朝的皇家寺院,也是唐僧玄奘法师最早的出家之地,目前是洛阳的三大寺院之一,有僧侣两千余人。

玄奘阁位于寺院的观音堂旁边,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这里是寺院为了纪念玄奘法师而保存,一般不对外开放,大多数时候都封闭院门。

当李臻和狄燕赶到玄奘阁时,狄仁杰刚刚离去不久,只有陪同他的酒志还守在院子里。

院子很小,地上的青砖上长满了青苔,覆盖着一层枯黄的落树,院角一株百年老杏树上站着两只昏鸦,不时发出刺耳的嘶叫声。

酒志就坐在一座靠墙边的石墩上,手中摆弄着两把飞刀,无神地望着院子里一群觅食的麻雀。

狄燕快步走进院子,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了起来,她心急如焚,担心父亲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蓝振玉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心狠手辣,而且有可怕的毒药,每个人都对他异常的警惕。

“酒志,我父亲呢?”

酒志抬头看了她一眼,懒精无神道:“你家老头子已经走了,和蓝振玉谈了不到一炷香时间。”

“蓝振玉呢?”随后走进院子的李臻又问道。

酒志指了指玄奘阁,“在三楼,你自己去看吧!已经死了。”

李臻快步向阁楼大门走去,刚走到门口他蓦地想起一件重要之事,停住脚步问道:“那封信呢?狄相国拿到了吗?”

酒志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老头子把它烧掉了。”

李臻和狄燕都愣住了,“为什么?”

“你们问我,我又问谁去,我比你们更惊讶,老头子烧信时脸色那个严肃啊!我估计蓝振玉最后就是被他吓死的。”

李臻和狄燕面面相觑,两人都想不通,那封信是洗刷老爷子冤屈的关键证据,他居然把信烧掉了。

但信已经烧掉,他们也无可奈何,李臻只得走进了阁楼,阁楼的房间门都锁着,只有紧靠门边的楼梯可以上去。

楼梯很陈旧了,布满了灰尘,走一步就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仿佛马上要坍塌。

李臻走到三楼,小门半掩着,推开门,空空荡荡的房间内躺着一人,便是已经死去的蓝振玉。

他身体蜷缩成一小团,满脸漆黑,眼睛已经闭上,似乎死得很安详,怀中抱着他的长剑,在他身边的一只小炉子里,有一封烧掉的信件,虽已成黑炭,但依然保留着信件的原样。

李臻叹了口气,在敦煌、在高昌、在河西道上,在长安,他和蓝振玉斗了一路,那么剑法高强、武艺出众的一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最擅长毒药之人却死在毒上,让人不得不感觉到命运的讽刺。

“李大哥,你打算把他葬了吗?”狄燕在一旁略有点伤感地问道。

李臻轻轻摇头,“我还需要他替我了结一个隐患。”

……

天还没有完全黑尽,夜幕中还有一丝青明之色,李臻拎着一只木箱子出现在靠近皇城旁的麟趾寺大门前。

麟趾寺已被河内老尼和她的女弟子们占据,没有得到朝廷的拨款安置,他的上万信徒只得暂时离开洛阳。

寺院门前的空地堆满各种杂物,她们带来的大量物品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完,几名女尼正嘻嘻哈哈地打闹嬉戏,忽然看见李臻走近,她们立刻警惕起来。

“这里已是尼姑庵,男子不宜入内!”几名年轻尼姑态度凶蛮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寺院里有个宫里人在等我!”李臻语气平淡道。

几名尼姑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是李公子。”

李臻点了点头,“我正是!”

“你随我来!”

一名尼姑带着他走进了寺院侧门,来到一间小院里,院子里守着两名宫廷侍卫,拔剑拦住他,警惕地望着他。

正好这时,一名俊美的少年从房间走出,一眼看见了李臻,连忙回头喊道:“阿姑,他来了!”

“让他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公子请进屋!”少年带着李臻走进房间,这里原来是僧房,僧人都搬走了,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物品,打扫得非常干净。

在窗前站着一名头戴帷帽,身着白色宫裙的年轻女子,当李臻走进房间房间,年轻女子立刻转身,掀开脸上的轻纱,露出了一张秀美的脸庞,这个年轻女子正是韦团儿。

虽然韦团儿今天没有化妆,也没有带什么首饰,看起来似乎天生丽质,但她上次给李臻留下了恶俗印象,使李臻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韦团儿打量了一下李臻,淡淡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李臻把木箱子放在地上,把蓝振玉的剑也放在旁边,“箱子里是他的首级,那封信已经被他烧掉了,信灰也在箱子里,还有他的剑。”

韦团儿轻轻拍了一下手掌,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向韦团儿施一礼,韦团儿指着箱子道:“你鉴定一下吧!”

侍卫在箱子前蹲下,慢慢打开了木箱子,他眉头一皱,仔细端详片刻,点点头对韦团儿道:“启禀阿姑,正是此人!”

“你们都下去吧!”

俊美少年和侍卫都躬身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韦团儿和李臻两人,韦团儿围着李臻慢慢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笑得如桃花灿烂。

“你确实很能干,比鱼品龙那具臭皮囊要能干得多,我很喜欢,我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李公子,你说吧!想要什么?”

李臻一指箱子,“我就要这只箱子,来俊臣那边恐怕还得有个交代。”

“来俊臣不过是条狗,理他做什么!”

韦团儿不屑地撇了一嘴,柳眉又轻轻挑起,对李臻低声笑道:“如果你愿意效忠我,我想,说不定你还可以取代鱼品龙,你觉得呢?”

李臻笑着摇了摇头,“韦姑娘,这件事你要去和高府君商量,我让高力士给你送信,我以为你会明白。”

韦团儿先是一怔,脸色随即便慢慢地阴沉下来,她冷冷注视李臻半晌,才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李臻抱拳行一礼,拾起箱子和长剑,“在下告辞了!”

他慢慢退出了房间,韦团儿只是冷眼看着他离去,至始至终,再没有说一句话。

……

夜色中,李臻和狄燕在安业内牵着马缓缓而行,狄燕叹了口气道:“我今天问父亲,为什么要烧掉那封信,父亲只是笑而不答,他说你明白,你明白吗?”

狄燕一双美眸注视着李臻,月光下,她的美眸十分明亮,闪烁着一种宝石般的光泽。

李臻笑了笑:“如果你父亲说我明白,那我想他应该是在顾全女皇帝的颜面,或者说这和朝廷的某种权力斗争有关。”

狄燕轻轻哼了一声,“我父亲倒是想得宽宏,顾全天子颜面,我就怕天子不领情,最终不会饶过他。”

李臻低下头注视着脚尖,沉吟良久道:“阿燕,其实我觉得女皇帝已经明白了真相,否则她不会下令暂停御史台调查,更不会解除对你父亲的软禁。”

“但愿吧!可我父亲说,他恐怕要回家种田了。”

“回家种田不好吗?”

狄燕摇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

这时,关闭坊门的鼓声轰隆隆敲响了,李臻笑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南市关门了。”

狄燕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好像谁稀罕你留下来似的。”

李臻翻身上马,笑着看了一眼狄燕,催马疾奔而去,狄燕望着他背影远去,笑骂一声道:“臭小子!”

她长长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欢快地奔跑着向家里跑去。

……

三天后,武则天下达了圣旨,以政务处置不当为由,免去了狄仁杰的相国之职,贬为彭泽县尉。

又过了两天,武则天再次下达旨意,魏王武承嗣进献假舍利,欺君罔上,罪不可赦,夺其王爵,免去一切官职,将其囚禁于鹰犬坊,终身不赦。

第三卷月下美人谋

英雄舞剑,美人吹箫

第0091章东宫之变

太初宫东北角的隔城内有一片密集的房舍,这里便是宦官们宿舍,近万名宦官便集中住在这里。

当值时宦官们入宫侍奉,停值时则回宿舍休息,只有高延福这种内侍省高官才可能在宫外开府。

此时在隔城内的一座小院前,千牛卫将军武攸绪率领数百名侍卫将院子严密包围,校尉鱼品龙则带领十几人在房间内仔细搜查。

在远处,大群宦官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不是罗忠诚的住处吗?人都死了,他们还在搜查什么?”

“你难道不知宫中在排查给佛经下毒的人吗?听说已经抓了不少人。”

“我听说了,不过这件事莫非和罗忠诚有关,他不是检查进宫寿礼时中毒死了吗?”

“这就是你消息闭塞了,据说上面已经认定了,就是罗忠诚下的毒,他后来畏罪自杀。”

……

这时,房间传来鱼品龙兴奋的喊声,“找到了!”

只见鱼品龙从罗忠诚的房间里快步奔出,手中捧着一只沾满泥土的铁盒子。

他上前单膝跪下,将铁盒子呈给武攸绪,“这是在墙角挖出了铁盒子,请将军过目!”

武攸绪看了一眼旁边的两名御医,“你们查一下吧!”

两名御医战战兢兢打开铁盒子,里面是三只小瓷瓶,他们小心翼翼检查了片刻,不由惊呼起来,“将军,瓶子里就是金毒!”

周围人顿时一片哗然。

武攸绪却暗暗叹息一声,现在证据确凿,恐怕这次东宫难逃劫难了。

……

当天晚上,上千名宫廷侍卫和百余名宫女宦官气势汹汹闯进了东宫。

他们兵分两路,千牛卫将军武攸绪率领宫廷侍卫搜查皇嗣李旦的书房和起居之所。

而韦团儿则率领百余名宫女及宦官搜查李旦妃子们的居住之地。

随着狄仁杰被贬黜和武承嗣被囚禁,一度沸沸扬扬的佛经案便渐渐地不被人提及。

但这件事并没有完结,武则天始终对宫中下毒者耿耿于怀,她命令韦团儿在宫中密查此事。

很快,韦团儿便有了结论,宫中下毒之人正是负责检查进宫寿礼的宦官罗忠诚,只有他有机会接触狄仁杰所进献的佛经。

罗忠诚后来被毒死并非有人杀他灭口,而是他畏罪自杀,随着在罗忠诚房中搜出了金毒,罗忠诚下毒的证据已经确凿无误。

但罗忠诚曾长期在东宫侍奉,刚调到太初宫不久,他成为下毒者,那么曾经住过东宫的两任皇帝,李显和李旦都难逃嫌疑。

李显因身在楚州,可以排除嫌疑,而住在东宫的皇嗣李旦就难脱干系了。

东宫明心殿内,一群群东宫的宫女和宦官被带出了大殿,一名负责搜查的大宦官高声指挥手下,“东宫所有的后妃和宫人都统统送去祈福阁暂避,任何东西都不准携带。”

韦团儿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站在一座亭子里冷冷地望着惊恐万分的东宫宦官和宫女,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宫裙,脸色铁青、目光阴冷,在月光映照下显得颇为诡异。

这时皇嗣李旦的两名妃子,皇嗣妃刘氏和德妃窦妃也被几名搜查宦官带了出来,窦妃和刘妃脸色苍白,头发披散着,被几名宦官无礼地推搡。

窦妃走过花亭,她扭头怒视韦团儿,愤恨道:“韦团儿,你挟私报复,必不得好死!”

韦团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先替自己想想吧!你才会不得好死。”

窦妃狠狠啐了她一口,韦团儿大怒,上前便是一记耳光,喝令宦官道:“把她拖走!”

在一阵叫骂声中,窦妃和刘妃被宦官推了下去,这时,负责搜查的大宦官上前对韦团儿谄笑道:“阿姑,所有人都走了!”

韦团儿眼中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她缓缓道:“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尤其窦、刘二人的房间,每一寸地方都不准放过,我觉得她们房中必然藏有妖邪之物。”

……

这几天由于天气变冷,武则天身体酸痛的症状又有点加重了,只有靠御医沈南谬的推拿和针灸才能减缓她身体疼痛。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芙蓉帐内温暖如春,御医沈南谬跪在床前,衣袖半卷,全神贯注地为圣上按摩。

武则天慵懒地躺在铺着厚厚丝绒的象牙榻上,身上盖着一条百翎云锦被,凤目微闭,很舒适地享受着沈南谬在她身上和腿上的推拿。

“嗯!再上来一点,对了,就是那里,稍稍用点劲!”

在房间一角,薛怀义面沉如水地望着沈南谬的手,当沈南谬的手稍稍碰到武则天的敏感部位时,薛怀义再也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武则天凤目睁开,极为不满地看了一眼正大步离去的薛怀义背影。

这时,韦团儿快步走进了武则天的寝房,她见圣上正在推拿,脚步不由迟疑了一下。

“团儿,查到什么?”武则天睁开眼缓缓问道。

“陛下先治疗,奴婢等会儿再向陛下禀报。”

“你现在就说!”

武则天示意沈南谬将自己扶坐起来,沈南谬知道圣上只穿了一件丝薄的内衣,他正要退下,武则天却轻轻按住他的手,对他赞许地笑了笑,凤目中流露出了温柔之色。

沈南谬心中怦地一跳,慌忙退了下去。

两名宫女上前给武则天穿上了衣服,武则天轻轻舒展了一下身子,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她便问韦团儿道:“你说吧!查到了什么?”

“奴婢不敢说。”

武则天脸一沉,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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