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大人来了。”
听到这个,刘梅宝以及一众妇人忙都站起来,果然见一身官服的卢岩带着大批将官走过来。
“哎呦。”站在刘梅宝身后的一个妇人忽的撞了撞另一个妇人,冲卢岩那边使眼色,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怪异。
这时大家也都看到了,就在卢岩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一行走一行跟卢岩说什么,在这一群男人中煞是惹眼。
不知道说到什么,她先是眉头微蹙,紧接着笑起来,露出珍珠般的牙齿闪闪发亮,也让周围的人看直了眼。
这女子柔美与英姿混合,就如同清冽的小酒一般,让男人们都忍不住嗅了嗅。
“这就是那个郑小娘子?”
“听说日日跟着大人…。。”
“跟着算什么,我还听说她当着众人的面说…说…”
“说什么呀?”
“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身后的议论声低低的传入刘梅宝耳内,她不由竖起耳朵,保持淡定笑容的脸上也浮现一丝好奇。
她说了什么?
卢岩等人走近了,此起彼伏的问好声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卢岩伸手接过早已经张开手如同学飞的小鸟一般冲自己扑腾的卢舫,与刘梅宝并排坐下来。
郑姑娘一直跟在他身旁,见状随意就也跟着坐下来。
“郑姑娘,请到这边坐吧…”有一个妇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含笑开口对她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郑姑娘回头看她,面上浮现一丝不屑的笑,那眼神中的鄙夷只看的那妇人有些羞臊恼怒。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太太,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虽然是兵备府的千金,也不能如此无礼吧。
光看看还不算完,这郑姑娘紧接着抛出一句话。
“你们也配和我坐一起?”她哼了声说道,“坐一起你们要跟我说什么?穿什么吃什么戴什么还是谁家长谁家短,谁家夫人压倒了小妾谁家小妾压倒了夫人啊?”
顿时这一排的妇人皆变色,愕然的看着她。
“你,你,”那妇人气的有些头晕,手扶着胸口喘气说不出话来。
郑娘子毫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乎,话一说完翘着玉头圆鼻,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卢岩身边。
“我还就配和他坐一起。”她口中还说道,“有本事能干的人才值得人高看一眼。”
说着看着卢岩笑了笑。
“那你怎么就觉得自己配和我家大人坐一起了?”刘梅宝忽地问道,一手按着卢岩的肩头,阻止他起身,一面借势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第二百五十章笑话
第二百五十章笑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尤其是那位被顶撞了的妇人,见守备太太起身说话,只觉得满腹委屈要倾诉,又觉得无比的安心。
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有守备太太可以依靠,已经当了两个孩子娘的妇人眼圈忍不住红了。
“姑娘可是说自己是有本事能干的人?”刘梅宝笑道。
郑姑娘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至少比你们强。”她毫不客气的说道,拍了拍自己腰里挎着的一把腰刀。
“我知道郑姑娘是嫌弃我们不会刀枪棍棒,不能上马杀敌,可是这天下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用,可不敢这样说话哦。”刘梅宝笑吟吟的说道,带着几分训斥小孩子顽皮的神态。
那郑姑娘绷着嘴要说什么,刘梅宝没留给她机会。
“这些妇人们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奉养公婆,让这些大人们没有后顾之忧,得享天伦之乐,如果家里不得安生,那想必这些大人在外工作也会安心吧?”她接着笑道,一面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妇人们。
郑姑娘看着她哼了声。
“我说不过你,我知道,你们这些妇人伶牙俐齿的,怎么都能说出理来。”她微微抬着下颌,带着几分不屑说道,“随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爱怎么想怎么想。”
“郑姑娘,这理不是说出来,是做出来的。”刘梅宝看着她依旧含笑说道,一面看向那些在一旁对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的将官们,“但有些事呢如饮水冷暖自知,要说我们这些妇人有用还是没用,助夫还是拖累丈夫,外人说也不确切,大人们可是最有资格来评说的,是不是啊?”
将官们被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这些女人们斗嘴的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些事在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眼里,都不需理会,好男怎么能跟女斗?
守备太太这话是要他们干什么?
“夫人幸苦了。”忽地其中一个将官说道,且迈上前一步,在那群妇人中寻到自己的妻子,有些别扭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妇人显然没料到,夫为尊为天,侍奉丈夫是天经地义,听说有些受丈夫娇宠的妇人会私下被丈夫夸赞,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丈夫如此感谢妻子,这可是天上地下第一出。
妇人又是激动又是羞臊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夫人幸苦了。”
“有夫人为**劳,才有我安心在外…”
立刻所有将官都反映过来了,那些皮糙肉厚五大三粗的男人纷纷跟着站到自己的妻子身前说着感谢的话,而那些面皮薄的则红着脸站过去说不出来话,只用眼神表达。
一时间场面极为热闹,人多壮胆,妇人们也不害羞了,有掩面笑的,还有坦然接受的。
“大人那边做什么呢?”远处的群众看得清听不到,瞧着很多男人站到女人跟前,便忙忙的打听。
“大人们在谢自己的媳妇呢。”从前边传回来详细的解说。
“啊?”
“谢?”
“谢什么?”
戏台前变得议论纷纷热闹非凡,还有些大胆的年轻人吹口哨凑趣起哄。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这时台上忽地响起童声合唱,渐渐的盖过了底下的喧嚣。
“…。我为了家任劳任怨,你为了家流血汗,军功业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这谁这么机灵啊,刘梅宝不由向台上看去,见一个佝偻歪脖的男人站在柱子旁,见刘梅宝看过来忙有些自惭形秽的躲进帐子后。
这是河东堡负责教养这些孩子的人之一,听说年轻时是戏班子的锣鼓师,当年也是玉树临风,只可惜不知道怎么得了病,背也驼了脖子也歪了,最终失了业也没得成家四处流浪求生,因为身有残疾,在河东堡被归为孤老残弱,跟所有的孤老残弱一样,大家都想出一份力,于是他便捡起曾经的技艺,在河东堡教授这些孩子们唱唱跳跳。
一如其他,《十五的月亮》这首歌除了开头的两句外就只有旋律是刘梅宝的贡献了,那时候卢岩出征在外,她有感而发哼唱这个,得到了其他军妇们的喜爱,因为刘梅宝记不起歌词,大家便只哼唱调子,渐渐的成了河东堡妇人们哄孩子的摇篮曲。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将它也改编了,又在此时唱出来,真是应景的很,刘梅宝冲着台上的孩子们点头笑。
歌唱起来,这边发生的事也传来,最先是那些携家眷看戏的兵丁们跟随长官们的行动,立刻向自己的媳妇爹娘表达谢意,再后来那些不是军户的民众们也各自感触,对自己的家人表达谢意,伴着童声的合唱,戏台周围成了感恩大会。
郑姑娘怔怔的坐在原处,看着四周哭哭笑笑的人群,猛地站起身来。
“就知道,这些女人只会耍嘴,万变不离一哭二闹,这里的男人们也神神叨叨的,有病”她重重的啐了口,抬脚走了,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这一天的庙会唱的戏比以往要精彩,但很多年以后,那些垂老的民众却忘了戏台上唱的什么,都张着没有牙的嘴,给孩子们讲,那时候可是瞧了稀罕事……。
这件事后,所有人都认为郑家姑娘会恼羞成怒的离开平阳卫,结果让大家意外的是,那郑姑娘完全跟没事人一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不过当再想跟着卢岩四处逛的时候,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哎呦,这是给你媳妇长脸呐?”郑姑娘晃着手里的马鞭,似笑非笑的问道。
“郑小娘子,本官有公务在身,恕不能陪你游玩。”卢岩只是答道,神情漠然,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郑姑娘啧啧几声,目光在他脸上打转,只看的卢岩身旁的亲兵们都不好意思。
“卢岩,人都说你暴虐好杀,曾将你辖下的异己全部打杀,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她瞪眼笑道。
此言一出,听到的人立时脸上变色,那些亲兵再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戒备。
“真假又如何?”卢岩神色依旧淡淡答道。
“真的话,我都要怀疑是不是那些人得罪你家媳妇了?所以你要为媳妇出头啊?”郑姑娘笑眯眯说道。
这一下卢岩那些亲兵看向这兵备千金时的眼神已经是愤怒了。
卢岩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待走。
“喂,卢岩,你那媳妇有什么好的啊。”郑姑娘几步绕过他身前拦住他,笑道,一面打量他,“你要是再长得稍微好看点,倒也配得上我了。”
亲兵们的下巴就要掉了,瞪眼看着这姑娘。
卢岩看着她忽的一笑。
说实话,这男人笑起来还挺不错的…。。
饶是爽朗无比的郑姑娘也不由稍微脸红了下。
“你可配不上我。”卢岩说道。
说罢大步走开了。
郑姑娘反应过来,又羞又恼,跺脚喊卢岩,卢岩几步已经进了营房。
郑姑娘追过去,却被守卫拦住。
“有紧急军务,闲人不得入内。”守卫神色严肃说道。
“呸,有什么紧急军务?”郑姑娘瞪眼喊道,“哄一群娘们玩吗?”
这姑娘怎的如此粗俗,守卫们不由皱眉,但坚决不让步。
郑姑娘的护卫急匆匆的跑过来,抹着头上的汗,靠近她说了几句话。
“急什么,我这不是正往家走呢吗?”她瞪眼说道,带着不耐烦。
“老爷说了,有贼奴破了山西境了,咱们快些回去。”护卫急声说道。
“怕什么?”郑姑娘撇撇嘴,“来了正好,我正好杀贼…。哎喂。。”
她说这话又往营房里走,被守卫拦住。
“那女人怎么能进去?”她指着一方说道。
守卫看过去,见一个粗壮军官正一脸怒气的走向营房,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女子。
“军中之人,自是有公干。”守卫说道,转过脸不再看。
“那女人我是说那女人”郑姑娘瞪眼喝道。
“我也是说那女人。”守卫对这个兵备千金丝毫没有什么敬畏,也瞪眼说道。
“啊?”郑娘子被瞪得愣了下,看着那女人进了营房。
武大群站在营房里,情绪激动。
“大人,你要是看我不顺眼,该怎么打怎么出气尽管来,只是别这样羞辱我武大群”他瞪眼喘气说道。
卢岩等七八个将官停下商议,看过来,目光扫过站在武大群身后的谢四娘。
“我知道,”武大群喘着气甩着头说道,“当初是我不对,是我老武耍赖,可是老武我已经光着膀子跪在你门前任你打罚了,你当时装的好好的,还把我老武升官到这平阳卫,我就知道,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你就是钝刀子割肉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怎么割你肉了?”卢岩淡淡问道。
“你把一个娘们塞我队伍里是什么意思?”武大群涨红了脸也红了眼伸手指谢四娘,“你这不是笑话我老武不是个男人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花枪
第二百五十一章花枪
武大群说完这句话瞪着眼气呼呼的看着卢岩。
“谢娘子在我河东盐巡多次随军出战,技艺非凡,武大人放心,非是儿戏。”卢岩说道。
“爱谁要谁要,反正我不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武大群梗着脖子说道。
“武大群,你这是抗命不遵了?”屋中其他将官顿时喝道。
卢岩抬手制止他们,神色依旧淡然。
“武大人,你要说是因为谢娘子是个女人,就觉得看不起人,那你就错了,”他微微一笑,“以厉害不厉害论是不是男人的话,那跟谢娘子比,你还真不是个男人。”
有将官忍不住笑出声,武大群脖子都气粗了一圈。
“姓卢,有本事你…”他几乎要跳脚喊道。
卢岩上前一步,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沉腰发力,武大群脸红脖子粗的动弹不得。
“我的话你还别不信,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卢岩说道。
不待武大群再说话,又看向谢四娘。
“谢娘子,武大人手下强兵云集,你若想留在他的麾下,便要通过他的考核,如果通不过,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卢岩说道。
“我自会回去,无半句话说。”一直静默不言的谢四娘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清丽,让屋中的将官们不由多看她几眼,看着这个单薄秀丽的女人,觉得卢大人这话说的也太过了吧。
武大群虽然草包了一些,但毕竟从军多年,能做到松山堡操守的位置,也不是靠耍无赖耍上来的。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武大群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好,这是你说的,别怪我赶人走。”他哼声说道,抱了抱拳转身就走出营帐。
谢四娘转身也跟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刚出门还没走几步,久候多时的郑姑娘就跳出来,拦住了谢四娘。
“你是这军中之人?”她看着谢四娘,瞪眼问道。
谢四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郑姑娘等不及她答话,目光看向谢四娘的腰间,看到那里果然挂着一个木牌。
“哈”她说道,伸手就扯了下来。
这是一个木质腰牌,大周所有营兵适用,随着职位的高低而材质不同,最低等的便是这木质腰牌。
郑姑娘在手里翻来看,见上面篆刻“平阳卫总兵乙队军士谢四娘”几个字,侧面另有小字刻明“平阳卫勇字伍千肆佰贰拾柒号”。
此腰牌便是一个兵士的身份证明,遗失是要论罪的。
郑姑娘自然明白这个腰牌的意义,眼睛瞪得更大了。
谢四娘从她手里夺过,一声不吭的越过她向武大群的方向追去。
“喂,喂,你是不是很厉害?”郑姑娘哪里肯放过她,女子从军,这等稀罕事她还是第一次见,追上去,一叠声的问道,“你拿的是长枪,你枪术怎么样?怎么会被允许加入这军中?谁批准的?卢岩吗?真厉害还是别的什么,你跟卢岩什么关系?喂,看你长得不错,不会是卢岩的小老婆吧…。。”
她的这句话出口,原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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