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陲呆下去了。”你们自然也就可以团聚了。话是如此,但大铭公主还不曾喜欢过一个人,根本不能体会到秦楚衣的心情。
秦楚衣低下了头,“我只希望六皇子能平安,立不立功根本不重要。”这本是一句恬不知耻的话,却因为她的娇柔,反而叫人越发心疼了。
谢小桃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心田里弥漫出一股淡淡的酸涩。那位阿尔哈图王子的确是野心勃勃。自他成为单于以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整顿朝纲,铲除异己,将内部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后,便率领着将领,向大越发动进攻。
如果一切都不会有偏差的话,融夏和大越的战争应该是发生于十二月底,而秦楚衣一心一意惦念着的六皇子储沂轩亲自迎战,与对方苦战两月,最终落败,死于转年,也就是泰安二十八年二月。
“锦儿,你在想什么?”方才,秦楚衣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把目光移到谢小桃身上时,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听。
“啊?”谢小桃意识回笼,“没,没什么……”
远处,一袭飘逸的白衣隐匿在游廊之下,他捋着长长的胡须,望着谢小桃的眸子里多了丝意味不明的光亮。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叫做千机的老人。
“先生觉得她会是个有故事的人吗?”太妃缓声问道,口中所指的她便是谢小桃。
125姐妹冲突
可能是因为想到了六皇子的事,从听秦楚衣说起时,谢小桃的心情就变得十分低落,仿佛心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又仿佛头顶积聚了好大一片阴云,再不似以前一般明透,直到走出永安宫的时候,情况依旧不见改善。
她开始回忆起前世之事,泰安二十八年二月,六皇子储沂轩死后,瑞王储沂烨向皇上请命,亲自领兵出征,于同年六月击退来犯敌军,成功由一位没有实权的王爷变成了上京城内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尊贵非凡。若非是后来太子一党构陷,恐怕会使皇上萌生出改立储君的念头。而谢小桃与储沂烨相遇的那一年,正逢他被削权的低谷……
想到这里,谢小桃拼命晃了晃头,逼自己把这些回忆统统逼回到记忆深处。
她闭上了眼睛,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亦如她现在的处境,异常混沌,全然看不清未来的路。
“苏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突然,面前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熟悉到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依然能辨认出对方是谁。
谢小桃心头一震,稳了稳心神,睁开眼睛的时候,清亮的眸底并不见一丝慌乱。“王爷。”
“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啊。”储沂烨朗声道,声音浑厚、有力。
谢小桃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旋即莞尔,道:“是缘分吗?”她反问,心里却把这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认定是阴魂不散。她恨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偏偏又是动他不得,那股明明恨得彻骨却又无计可施的无奈,宛如蚀骨毒药般慢慢从心底最柔软的的地方开始侵蚀。
只是,她忽略了,上一世的恩恩怨怨也注定了这一世的纠缠不清,哪怕她努力改变,不叫自己重蹈覆辙。
“本王倒是很好奇,四小姐是用了怎样的办法,把府上的姨娘逼疯了的?”储沂烨依旧在笑,笑容深邃、阴沉,看着谢小桃的目光也是多了些许探寻的意味,仿佛是在质问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布了一个局叫杨姨娘自己钻进去。
谢小桃浅笑两声,“依王爷所言,锦儿还是那洪水猛兽不成,居然有本事把一个好端端的人逼疯了?真是可笑,锦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没有王爷说得那般强悍。”
“是吗?”储沂烨挑起了眉梢,“可本王听说,从你来了以后,侍郎府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
“王爷都说是听说了,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又怎么可信?”谢小桃仰起头直视着她,乌黑的眸子里映出了对方的影子,却是被恨意包围。“王爷若是想对锦儿问罪,最好找出真凭实据。”
四目在半空中相接,强势对抗,如同沙场上的兵刃相抗,擦出了一阵浓郁的杀意。
半晌,谢小桃错开了目光,“王爷要是没有别的事,恕锦儿告退。”说着,从储沂烨的身边走了过去。
储沂烨眯起了眼睛,“看来苏四小姐是做贼心虚了。”他可不相信谢小桃如外表看上去的一般单纯。他倒是好奇,一个仅有十岁大的小女孩是如何把侍郎府搅合得鸡犬不宁的,但更好奇的是,为何每次见着自己,对方的眼神里总有着一层不加掩饰的恨意。
谢小桃没有理睬他,继续向前走着,很快便拐过了这条游廊。她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才发现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透。她告诉自己:谢小桃,就算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帮你,你也一样可以报仇,不要怕,不要畏惧!
“大胆,见到长公主,为何不行礼?”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小桃一怔,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见一名如玉雕似的美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在竹林里遇见的倾城女子。原来她竟是长公主。
今日的长公主着了一身暗金色宫装,高耸的结髻上装饰着几支金色琉璃梅花簪,搭配着同款式的配饰,将整个人都衬托得益发雍容华贵,与之前在竹林里的装束大相径庭,唯一不变的便是与身居来的优雅和出尘气质。
这样一个如同谪仙似的美人,在煦煦阳光下,散出了淡淡的柔和光芒,却是刺得谢小桃有些睁不开。
“看什么看,还不快跪下!”那名太监厉声提醒道,但用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表述出来,却是没有那股慑人的气魄。
谢小桃敛回神,微微垂下了眼帘,对着长公主恭敬地福下身子。
长公主微微一笑,道了一句起来吧,便是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向前走去。
就这么走了?谢小桃以为对方还会与自己寒暄几句,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了。看着那如众星捧月般渐渐远离的高贵女子,她忽然又笑了起来。那位可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又怎么会当着一众宫人的面与自己客套?
如此一想,谢小桃便有些释然了,只把竹林里的对弈当做是一场过眼烟云。
……
侍郎府里,谢小桃安静地在前面徐步而行,身后跟着的如画却是一脸困惑的神色,撞着胆子试探道:“小姐,您从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可是在宫里头遇见了什么事?”
谢小桃停下脚步,“依你看来,我得说很多话才是正常?”
如画明白自己冲犯了她,连忙垂下了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着小姐。”
担心?我看是没安好心!谢小桃没有理睬她,今番带如画入宫也是无奈,毕竟她的花槿阁里需要人看护,崔妈妈依旧是个粗使下人,身份及不上身为管教妈妈的陈氏,所以,她才会将绿屏留了下来。
“小姐,若是您在大铭公主那……”如画继续道,还未等说完,就被谢小桃的凌厉眼神打断。
“怎么?你还想我出事不成?”谢小桃轻轻挑起了眉梢,隐隐间有寒意传出,再不似以往的温顺可人。
如画立刻噤了声。她只是好奇谢小桃是如何摆平性格古怪、刁难的大铭公主的,毕竟那宫人在召她们进宫的时候,可不是一张笑脸。
见着她沉默了,谢小桃这才收回眼神,重新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起风了,一片黄叶从树枝上落了下来,飘飘然然地落在了她的脚边。她蹲下身子,将之捡起,放在阳光下把玩。看着那片呈半透明的叶子,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突然,假山尽头传来了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叫她把头抬起来!”
谢小桃回过了神,暗忖着苏婉怡又在和谁争执,虽是如此想,却没有打算理会这些寻常琐事,毕竟这位五小姐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
“小姐,她是四小姐院子里的婢女。”这一次说话是苏婉怡身边的丫鬟香菱。
声音落下,谢小桃的脚步又是一顿。我府上的丫鬟?到底是谁?难道是绿屏?想着,她快步向着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
假山后,香菱正揪着一名着粉红色对襟小袄的丫鬟,瞪眼道:“说,你藏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没有……我只是路过而已……”那名丫鬟发髻散落,长而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却是能从声音里听出,她是连翘。
谢小桃悬着的心落回原处,可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又是蹙起眉头,不明白连翘为何会和苏婉怡冲撞上了。
“路过?我看你分明是在跟踪五小姐!”香菱不依不饶着,这个架势跟苏婉怡神似得很,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连翘急道,怯懦的声音里晕染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委屈地替自己辩解。她跪行到苏婉怡身前,“五小姐,奴婢只是刚好经过而已,真的不是跟踪您啊。”
苏婉怡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伸出手,撩开那额前零散的发,“此话当真?”
就见连翘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迎上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登时,她被扇倒在地,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五小姐,奴婢……”
“大胆贱婢,以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糊弄我吗?!说,是不是……”苏婉怡喝道,她刚想说,是不是谢小桃派来监视的,还没说完,就见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转怒为笑,笑得十分诡异,“呀,四姐姐怎么也过来了?”
“刚好路过而已,听见这边有争执声,便过来瞧瞧。”谢小桃温声解释,眸光落在了还趴在地上的连翘身上,阳光下,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五妹妹这是怎么了?何故下这么重的手?”
听闻此言,倒在地上的连翘眼前一亮,如同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子,想要向谢小桃寻求庇佑,还未等开口,就被一个尖酸的声音逼了回去。
苏婉怡冷哼一声,“那就要问问她了,为何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说罢,直视着谢小桃,盛气凌人道,“四姐姐,这丫头可是你院子里出来的,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126暗中监视
“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面对苏婉怡的兴师问罪,谢小桃只当自己愚钝,装傻道。
苏婉怡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又岂会容许她这样糊弄过去?抬起胳膊,指向了前面的连翘,“就解释解释她为何会跟着我!”
“跟着五妹妹?”谢小桃疑惑地重复了一句,见着苏婉怡面色不善,忙又补充了一句,“五妹妹先别着急,容我把这件事问清楚了。”
“是啊,可得问清楚了。”苏婉怡顺着谢小桃的声音道,说话时的语气依旧如刚刚一般强势。她呵呵一笑,“要不,我会以为是四姐姐特意派这贱婢来跟踪我的呢。”
听着对方故意咬重了“特意”二字,谢小桃旋即变了脸色,对着地上的连翘呵斥道,“你这个贱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翘被吓得一愣,跪在地上怔了半晌,才压下去没多久的泪水,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紧抿着嘴唇,委委屈屈道:“四小姐,奴婢没有跟踪五小姐……”大抵是因为太过害怕的缘故,说出来的话都是颤的,“奴婢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苏婉怡身边的香菱双手插在腰间,“你分明一直从南院跟着我们到这里的!”从南院走到这里,可是一段不小的距离,这样一说,无疑是坐实了连翘跟踪的罪名。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连翘拼命地摇着头,真叫人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把头摇下来。
“那你可去过南院?”这一次问话的是谢小桃,完全无视了香菱咄咄逼人的目光。
连翘还是摇头,“奴婢没有去过,奴婢今个就是从花槿阁里出来的,根本没有去过南院那么远的地方。”
谢小桃微微一笑,“五妹妹,依我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看看,香菱说连翘是从南院一直跟着你们过来的,而连翘却说她不曾去过南院……”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把后面的内容留给他人自行补充。
“四小姐,你什么意思?”香菱柳眉倒竖,把话锋抛给了谢小桃,“你是说我冤枉你院子里的人了?”
“有吗?”谢小桃不以为然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说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你这般着急承认我冤枉你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又是半句话,但这一次没有说完的话都是大家清楚的。她是在质问香菱,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你……”自小就跟在苏婉怡身边的香菱,纵然只是个丫鬟,还不是仰仗着自家小姐的威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日里连一个白眼都没有受过,又哪曾受过别人这般指桑骂槐?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婉怡一个眼神打断,立即换了一副神色,语气也恭顺了不少,“四小姐,刚刚是奴婢鲁莽了。在南院的时候,奴婢也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正巧在假山后面把连翘抓了个正着,就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从南院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的。现在想来倒是奴婢唐突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误会了。”谢小桃淡淡道,只当那是对方给自己的台阶,全然无心去计较谁对谁错。
“香菱,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柔了?”苏婉怡作势训道,“被人跟踪的是咱们,你就是怀疑了,我相信四姐姐也是不会怪罪你的,毕竟这贱婢可是在假山后面藏了有一段时间的。”说罢,看向了一旁的谢小桃,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瞧着那不依不饶的架势,谢小桃缓缓吐纳着气息,似是在给自己更多思考的时间。
见她不言不语,苏婉怡又道:“四姐姐,咱们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给我解释,为何这丫头会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呢!”你想息事宁人,也得看看我乐不乐意!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谢小桃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看向身前的连翘,“你在假山后面到底在干什么?要说实话,否则就算我想护你,也是无可奈何。”
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连翘哪里还有脑子去琢磨说什么谎话?听着对方这样问了,便如实回答道:“奴婢只是想要来找找镯子……”
“什么镯子?”谢小桃作势问道,“可有找到?”
连翘摇头,“镯子已经碎了。”
一旁的苏婉怡笑出了声,轻蔑地看向了谢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