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的姓名,还喊得是那样的理直气壮。
苏婉婷被甩飞了出去,就算不看,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狼狈。
曾几何时,她哪里有过这样低人一等的时候?在她嫁到瑞王府时,又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可惜,今昔不同往日,她苏婉婷已经被面前的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了,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拜自己被毁去的脸所赐。
见着苏婉婷恍若木头一样,傻呆呆地愣在当场,储沂烨便觉心烦无比,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回侍郎府吗?”
“回侍郎府?”一时之间,苏婉婷没有反应过来。
储沂烨也才意识到苏婉婷应该还不知道陈玉珍已经病逝的消息,“差点忘记跟你说了,你的母亲昨天晚上病逝了,所以,本王打算带你回去吊唁。不管她曾经对你是如何的残忍与冷漠,终归都是你的亲生母亲,身为女儿的你总应该去看看的,不是吗?免得到时候会被人说是不孝。”
苏婉婷也才回过味来,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不过听见储沂烨这样说了,她也就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想到苏婉怡的事情,她的心中就是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陈玉珍的突然病逝也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关系?
然而,这个想法也仅仅是存在于苏婉婷的脑海里,她根本没有勇气问出口。说实在的,她是真的有些害怕储沂烨,生怕他会像对待苏婉怡那般来对待自己。
少了苏婉婷的吵闹,瑞王府变得安静了不少,然而此时的侍郎府却是在闹个不停。
书房里,习秋跪在地上,向苏绍哭诉道:“老爷,夫人并非是是死于疾病,而是……而是被人害死的!您可一定要为夫人伸冤啊!”
647书房对峙
伸冤?
依照苏绍对习秋的了解,知晓对方从来都不是那种爱信口开河的人,如今见着她这样说了,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疑惑。
他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追问了一遍,“你说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习秋点了点头,凝重的神色没有半点造假的意思,但凡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相信在看见那样的神情以后,一定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苏绍也是这样的感觉,却还是端出一副谨慎的态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问还好,一问倒是叫习秋忍不住落下了泪,“老爷,夫人真的是被害死的啊。”说话的时候,她竟是哭出了声音,“之前夫人一直都是好好的,可在四小姐看过她以后……”
“四小姐?这件事跟锦儿有什么关系?”苏绍有些听不懂了。
习秋却是泪眼婆娑道:“自从四小姐来看过夫人以后,夫人就开始狂呕不止,呕着呕着就呕出了血,最后才导致……”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似乎仍是很难接受陈玉珍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的这个事实。
“你的意思是锦儿害死的夫人?”苏绍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叫他听起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习秋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说完,她停顿了片刻,“如果不是四小姐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或是刺激道了夫人,好端端的,夫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病情加重?”
听见习秋这样肯定的声音,苏绍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叫他相信对方所说的话,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毕竟现在的他对谢小桃还是比较信任的,否则也不可能将偌大的侍郎府的后宅交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
可如今有了习秋这样一闹,若是苏绍就这样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叫这件事过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府上就会被流言所扰,更何况苏绍也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绍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招来了身边的陪侍,在对方的耳畔道:“你去前厅把四小姐请过来。”
现在这个时候,谢小桃应该是在前厅忙着陈玉珍入殓的事情,这也是她这个后宅之主的分内事。
半柱香的时间后,谢小桃在家丁的引领下姗姗来迟,才一踏进房门,就见到了仍是跪在地上的习秋,心中隐约猜出了一些端倪,却是还保持着方才的那副沉敛模样,清清淡淡的向着苏绍行了礼,“不知道父亲把锦儿叫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苏绍对着谢小桃轻轻颔了首,又看向了那跪在地上不知道多半天的习秋,“现在四小姐已经来了,你就把刚刚跟我说的话,同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刚刚说过的话?谢小桃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自己的直觉是对的。看来这个习秋果真是跟苏绍说了些什么。
不过,谢小桃并没有觉得害怕,相反比之前还要更加踏实了,因为从苏绍的态度里,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信任。有了这份信任,她还会害怕一个小小的习秋吗?
习秋看了看苏绍,又看了看谢小桃,眸中似乎是闪过了某种一样的光彩,但只停留了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
习秋明白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她有了退缩的念头,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怯场,不但不会给陈玉珍报仇,甚至十有八九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死不瞑目的陈玉珍,习秋只好挺直腰板,将刚刚说给苏绍听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老爷,夫人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人陷害的!”同样的一句话,但现在说起来的时候,态度要明显比刚刚强硬了许多,看得出说话之人并不想在谢小桃的面前自行矮上三分。
哦?谢小桃饶有兴致地看着习秋,没有接声,好像是还在期待着习秋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见地似的。
习秋根本没有理睬谢小桃的沉静自若,张开嘴巴继续道:“早上的时候夫人还是好好的,可自从四小姐去看望过夫人以后,夫人就不行了。奴婢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到夫人一直吐啊吐的,根本无法停下来。吐着吐着就吐出了血,最后……”说到这里,习秋的声音戛然而止,就算她不说,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明白她那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
过了片刻之后,习秋又道:“老爷,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不是四小姐对夫人做过什么,夫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反常的举动?”
“所以,你认为是我害死了母亲?”在听完习秋完整的陈述之后,谢小桃不疾不徐的开口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习秋不依不饶。
谢小桃不由得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刺激的?怎么就不可能是其他人?再说了,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习秋恶狠狠瞪了谢小桃一眼,“四小姐,奴婢知道你是天生的伶牙俐齿,但这件事最不该怀疑的就是奴婢了,因为之前与你有过一些不开心的经历,夫人害怕你见着奴婢会心烦,所以在你来之前,夫人就将奴婢遣了出去,而且事后我也向院子里的下人们打听过了,整个早上除了你去过澜宁院外,就没有其他人再去看望过夫人了。”
“你就这么肯定?”谢小桃求证一般地问。
习秋点头,“这件事奴婢已经问过了,可以非常肯定!”
“就不怕别人骗你?”谢小桃又问。
习秋终于恼了,“四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奴婢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经过好一番求证的。四小姐莫不是在怀疑奴婢?”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激动。我只是在想,身为母亲贴身婢女的你,居然要靠向别人打听,才能得知到底有什么人来看望过她。这算不算是一种失职呢?”
听闻此言,习秋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太一样了,她甚是羞恼地等着谢小桃,“四小姐,你明明知道奴婢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夫人遣走的,你居然同着老爷的面说这样的话!”
“可就算母亲是因为不想叫咱们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才把你遣走的。可你未免走得时间也太长了吧?居然长到连什么事情都要去靠问别人,不是擅离职守,又是什么?”
这样的话落入苏绍的耳朵里果然是激起了不一样的浪花,不管习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身为贴身婢女的她就不应该离开自己的主子,更何况陈玉珍还生着病呢。
“四小姐,你还真会恶人先告状。”习秋恨道。
“恶人先告状?怕是这话该是我对你说的吧?”谢小桃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要知道她可是刚刚才被人叫过来的。
察觉到谢小桃与习秋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苏绍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锦儿,你与习秋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节?”他是真的想要弄清楚习秋与谢小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过节的话,那么今天习秋所说的每一个字极有可能是一种诬陷,是想借着替陈玉珍伸张正义之名,行对谢小桃打压之实。
谢小桃将注意力转移到苏绍的身上,向着对方道:“父亲,只不过是一些小过节而已,如果习秋愿意主动说出来的话,就叫她说比较好,免得又有人说我在故意添油加醋。”
苏绍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以往若是芝麻大的小事,谢小桃多半会说“这就是件小事而已,根本不足去提”,可是现在,她说的却是这样一番话,足可见这其中还是存在着问题的。
苏绍看向了习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习秋又不傻,哪里肯说自己曾经逼迫谢小桃贡献出自己的血来给陈玉珍治病?可苏绍那边却是逼问的紧,一时之间,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当中,“老爷,其实是……”
“是什么?其实你是不想说了吧?好,那咱们姑且不说这件事,”谢小桃并没有太过为难习秋,“咱们继续说刚刚的事情,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害死母亲的,那我来问问你,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动机呢?”她沉吟片刻,“如果我真的想要害母亲的话,当初大可拒绝为她看病,岂不是比现在这样要来得容易很多?习秋,东西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可以乱说,我根本就没有伤害母亲的理由,你最好张开眼睛给我看仔细了!”
然而,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却是没有打动习秋,她马上反驳道:“不,你有!因为今天夫人决定……”话才说了一半,又一次停了下来。
“决定什么?”这一次问话的是苏绍。
“没……没什么……”习秋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到底是决定做什么?”苏绍再次向习秋发难。
习秋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便是把心一横道:“决定劝说四小姐答应她的请求,要她拿出一点点的血做药引子。老爷,一定是四小姐不愿意照做才会用卑鄙手段加害了夫人的!”
什么?用人血做药引子?在苏绍活着的这几十年里,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有人已经抢先了一步。
“大胆贱婢,我没有治你一个挑唆主子的罪名,你倒是反口诬陷起我来了。好,如今你已经把话说开了,那我就问问你,药方在哪里?你口口声声说要我用血给母亲做药引子治病,但药方子呢?”
用人血来给陈玉珍治病本来就是习秋编出来的谎话,这个时候,习秋又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看着习秋那般为难的模样,苏绍也是得出了结论,当即一拍桌子,“好一个大胆的刁奴,不但挑唆夫人与小姐之间的关系,还试图抹黑四小姐!”比起一个小小的习秋来说,他更在乎谢小桃多一些,如今府上就只有这么一位小姐了,又是一个能在皇上身边说上话的,他没有理由不袒护,“来人,把这刁奴先关进柴房去!”
648庭前吊唁
很快,习秋就把人带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大声疾呼:“老爷,夫人真的是被害死的!”可惜,就算她再说什么,也是无法再改变现在的局面了。
自习秋离开以后,热闹了很久的书房里再一次恢复成之前安静的模样。
苏绍将房间里面的闲杂人等都遣了出去,只留下谢小桃一人。
他问:“锦儿,这个习秋是什么时候说过要用你的血做药引子来给你母亲治病的?”
似乎早就料想到苏绍会问,谢小桃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启开粉唇,淡淡道:“已经有很多天了。”
“那你为何一个字都不肯说?”苏绍追问。
“父亲,整日为朝野的事情所缠,已经够累的了,若是锦儿再拿这种后宅的小事叨扰,只怕就是真的不懂体恤人了。”谢小桃很是乖巧地回答道,希望能消除苏绍的怀疑。
“可这毕竟是要用你的血啊。”苏绍又一次强调,但任谁都能明白,他这样说也绝非是出于关心那么简单。
“父亲放心,虽然习秋那婢子从很早以前就看锦儿不顺眼了,处处都想要处心积虑给我使绊子,但好在母亲一直都是个明白人。就好比这次的事情吧,在习秋说了那一番话以后,母亲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了,不会同意她的提议,相反,是习秋一直在一意孤行非要说服母亲。”谢小桃这样说,刚好又加重习秋的罪名。
从她的话语里不难听出这一层意思来——如今陈玉珍已经与世长辞了,习秋正好有动机来给自己穿小鞋,所以才会有今日的这场闹剧。
苏绍并不管谢小桃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听见她这样说了,还是忍不住安下了心,至少明白她并没有把过错怪罪到陈玉珍的身上,“嗯,你母亲虽然病着,但一直都不糊涂。好了,前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去吧。”
谢小桃却是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向苏绍道:“父亲,下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锦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苏绍欣慰地笑了起来,身为苏家当家人的他其实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什么事情,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感觉。尽管他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也不会希望再有第二次!
苏绍笑笑,“这后宅既然交到了你的手上,一切就全都由你拿捏分寸,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事事向我汇报了。”言罢,他对着谢小桃挥了挥手。
谢小桃便是施礼告辞,可还没有踏出房门,就见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道:“老爷,瑞王爷携王妃来给夫人吊唁来了。”
“瑞王?”苏绍惊讶。
储沂烨?谢小桃也是同样的反应。奇怪,他怎么选择这个时候过来?当真是来吊唁的吗?
想到这里,谢小桃并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苏绍,等待着那个男人做出反应。
见着苏绍还没有表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