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有感觉到吗?”谢小桃微笑着反问,转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也对,都混进了苦药汤子里面,就是味道再重,也不可能喝出来。”
“混进药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玉珍困惑地看着谢小桃,但见谢小桃那一脸的淡然,她忽然生出了几分迟疑。每一次,她在谢小桃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以后,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母亲,正好今天我也带来了一样东西,你若是看了,想必就该相信我所说的话了。”谢小桃笑得益发深邃,“母亲,请稍安勿躁。”说着,走到了桌子边上,打开了那一只盛放药碗的食盒,从中取出了一个小碟子来,复又走了回去。
陈玉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谢小桃手中端着的那一个小碟子上面,里面盛放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但从外形上看应该是熬药生下来的药渣子。
“你拿这个来干什么?”陈玉珍看不明白了。
“当然是证明我早就已经开始喂母亲喝我的血了。”说话间,谢小桃已然走到了床榻边上,指着其中一个形状看起来好像是切碎的猪大肠似的黑乎乎的东西说,“不知道母亲可认识这个?”
那个东西陈玉珍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了,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吐出来,“我又不懂药,怎么可能会认识!”
“是吗?可是这并不是药材哦。”谢小桃笑盈盈地说。
陈玉珍忽觉得背脊泛出了一丝冷寒,不由得紧张起来,“不是药材,那是什么?”
谢小桃将那碟药渣子又往陈玉珍面前凑了凑,“是一只虫子身体的一小节而已。”
“虫子?!”刹那间,陈玉珍的脑海里便是浮现出那些令人极度恶心的小虫子来,可还是强行忍耐道,“什么虫子?”
“看来母亲是真的忘记了。记得我刚从建福庵被接回来的时候,母亲送过来一床锦被,被子躺的很舒服,却有一次被我不小心弄上了一些水渍,只好偷偷将它拆了,不想竟然在棉花中发现了一些肉肉的小虫子。”
“小虫子……你……”陈玉珍惊讶得张了张嘴,但随着谢小桃的描述,她也是已经想起了什么。难怪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谢小桃能那么快就恢复过来,原来是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可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又一直憋到现在才肯说?
“那些小虫子实在是太过特别了,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一些灵虫,就把它封在酒坛子里养了起来。后来在机缘巧合下,才知道原来它们叫婪,贪婪的婪。”说到这里,谢小桃还不忘看了陈玉珍一眼,然后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母亲可知道什么是婪吗?”
陈玉珍当然知道,可她还不至于傻到不打自招。
似乎早就料想到陈玉珍不肯说了,谢小桃也没有再行逼问,“书上说,婪专门靠吸食血液为生,一旦吸了血,就能变得比之前要大上很多倍。若是长时间没有吸取到血液便会陷入休眠当中。母亲,这听上去是不是很可怕?”
“的确是很可怕。”陈玉珍勉强附和道。
“在知道这些以后,锦儿就觉得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把这些小虫子挖出来,不想最近听习秋说,需要用到我的血。我想几年前的血液应该比现在的更为干净吧?”说完,谢小桃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母亲,最近这些日子,你可是一直都在喝用这些小虫子的尸体熬制出来的药呢,可是你的身子不但没有好转,相反还比之前变得更加厉害了,足可见是习秋欺骗了你。母亲,说句不该说的话,说不定就是习秋故意在整你呢,也说不定她是看中了咱们侍郎府的家产,打算将你害死!你的身边留了这么一位吃里扒外的家伙,也真是个问题。”
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落在陈玉珍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这些虫子你一直都留着?”未等谢小桃回答,她又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什么?锦儿不明白你所指的是哪一件。”谢小桃假装没有听懂。
“哪一件?你都知道了什么?”陈玉珍忍不住咳了起来。
“知道了什么啊,其实也没有知道什么。就是知道了母亲把婪藏在了送给我的被子里面,就是知道了母亲在放这些婪的时候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了我的性命,只是想以此来控制我罢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女儿。你们之所以把我从建福庵接回来,完全是一个局而已!”事到如今,谢小桃也不愿意再藏着掖着了。那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也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听完这些话以后,陈玉珍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样的打击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陈玉珍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叫你一声母亲?”谢小桃冷冷哼了一声,“当初是你们把我接回来的,害我离开了自小生活的建福庵,害我就是想回去都回不了了!但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离开吧?何况,就是我说走,你们真的会放我离开吗?你们根本就不会,甚至很有可能在我说出来以后,就打算杀人灭口了!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忍这么多年又能如何?更何况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侍郎府里站稳脚跟,不是吗?”
“站稳脚跟?你到底想干什么?”陈玉珍无法想通谢小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亲眼看着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说这话的时候,谢小桃终于体会到了一丝复仇所带来的快感了,哪怕她现在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而已。“这些年来,我等的好辛苦,同时也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没想到老天爷待我不薄,终于叫我看见了这一幕。”说着说着,她将脸向着陈玉珍贴了贴,“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子女一个个离你而去的滋味如何啊?”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陈玉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和母亲一样,我也只是整个事件的见证者而已。”谢小桃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
“不,肯定是你在暗中做的手……”话才说到了一半,陈玉珍就觉得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烧得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别挣扎了,我在你的汤药中多加了几味药,恐怕你这辈子都很难再发出声音了。”对于自己所下的药,谢小桃还是很有把握的。如今她的仇还没有报,又是如何能够叫一个陈玉珍毁了一切呢?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毒哑她,“母亲,要不要我再喂你喝点药啊?这里面可是真的有我的血。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想到那些血是从丑陋的虫子尸体里提取出来的,陈玉珍就觉得恶心无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胃中好像升腾起层层巨浪,搅得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谢小桃没有理睬她,“母亲,你也是累了吧,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待明日我再来看望你。”
谢小桃以为还会能来再奚落奚落陈玉珍,不曾想在她离开以后,陈玉珍就因为受不了刺激,吐了血,当晚就不行了。
646崖下尸体
瑞王府。
梳妆台前,苏婉婷正在为自己益发严重的脸而发着愁,看着雕花铜镜里的变得越来越可怕的容颜,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剜着、割着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点一点看着自己变丑更可怕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好了,不好了。”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那么冒冒失失跑了进来。
苏婉婷被吓了一跳,无意间用指甲戳破了其中的一个小水泡,透明的液体便是顺势流了出来,使得原本就烦乱的心变得更加难受了。“大胆贱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名小丫鬟被吓住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妃饶命,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苏婉婷挑起了眉梢,没好气地问。
小丫鬟愣了愣神,“是……是奴婢……不对……是侍郎府……”她开始语无伦次,说的什么,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什么?你在说什么?”苏婉婷更显不耐地抱怨道。
小丫鬟缓了好一阵子,终于是缓过了神儿,对着苏婉婷道:“王妃,侍郎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夫人……夫人她……”
“夫人?母亲怎么了?”苏婉婷只觉得心慌意乱,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母亲出了什么事情?”
“夫人……夫人她……”小丫鬟不知道如何跟苏婉婷去说。
苏婉婷气得直瞪她,忍无可忍道,“你把舌头给我捋直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我亲自动手!”
在苏婉婷的施压下,小丫鬟只得逼着自己尽快恢复正常,过了好半晌才道:“侍郎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夫人病逝了……”
“什么?”苏婉婷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你再把刚刚的话给我重新说一遍!”
小丫鬟不敢违抗,“王妃,刚刚侍郎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夫人在昨天晚上的时候病逝了。”
苏婉婷不觉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胡说!母亲的身子一向都很健朗,怎么会突然间病逝了呢!?”
小丫鬟自觉委屈,可还是硬着头皮道:“王妃,奴婢没有胡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王爷,想必王爷那边是最先得到的这个消息。”
对!
苏婉婷这才想到了储沂烨。如果陈玉珍真的病逝了的话,他一定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找他去问一问,不就可以了吗!
苏婉婷恶狠狠剜了那个小丫鬟一眼,“我现在就去,若是你说的是假话的话,我定然会撕烂你的嘴!”说着,擦去了脸上的液体,也顾不得再去用什么药膏遮盖住了,随便蒙了块帕子就兴冲冲地走出了这间房间。
苏婉婷先是去了一趟临湖小筑,但在里面只看见了桃枝和服侍的小丫鬟,便是打探出来这个时候储沂烨是在书房的。
苏婉婷也没有再多做犹豫,便是立刻向着书房跑了过去,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跑到门口的时候,竟是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苏婉婷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觉得现在门口把紊乱的气息调理顺了。
这个时候,恰好房间里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王爷,你打算怎么办?侍郎府人病逝了……”从管家的声音上听,完全可以说明方才的小丫鬟所言非虚,只是苏婉婷怎么也不能够相信之前还一直跟自己有说有笑的母亲竟然就这么突然死掉了。
然而,屋子里的那位爷似乎并不怎么关心陈玉珍的死活。储沂烨道:“先别说这件事了,你先跟本王说说,这一次你们去崖底可有打探到什么?”
听见储沂烨这样说了,管家也是不便再去对陈玉珍的事情进行指指点点了。他乖乖将话题转移到了这一次去崖底打探的相关问题上来,“王爷,这一次我们去崖底并没有找到苏家五小姐的人,但找到了一具与苏家五小姐身形相似的尸体。”
“身形相似是什么意思?”生性多疑的储沂烨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尸体的容貌已经被毁得看不清本来模样了,但从她的衣着和身形上看,十有八九就是苏家五小姐无疑。”在管家看来,他们所发现的那具尸体若不是苏婉怡的话,只怕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那么相似的人了。
“十有八九?本王要的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储沂烨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管家连忙改口道:“王爷大可放心,苏家五小姐已经被除掉了。”
“好极了,现在本王倒是要看看现在苏绍那个老匹夫还能倚靠谁来翻身!”储沂烨的语气听上去很是得意,“折腾了这么久,现如今这块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也不枉本王费尽心思派了那么多人出去去截杀!”
什么?截杀?苏婉婷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知道原来害得苏婉怡出事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储沂烨!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的缘故,苏婉婷突然间碰到了什么,发出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声音,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声音惹得房间里还在交谈的人立刻停了下来。
“谁?”进而,传来了储沂烨充满了警惕的声音。
糟糕!未等苏婉婷想好应对措施,就见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一道蓝色的身影。
“王妃,怎么会是你?”蓝衫管家略显困惑地问。
明白自己是避无可避了,苏婉婷只好硬着头皮,不顾管家的问话,走了进去,落落大方地承认道:“方才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已经听见了。储沂烨,我且问你一句,害婉怡坠入山崖的蒙面人是不是你派去的?”这话摆明是在明知故问,可眼下苏婉婷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了。
面对着苏婉婷的质疑,储沂烨回答的也是干脆,“没错,就是本王派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婉婷不解。
储沂烨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到了苏婉婷身畔,“本王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胡说!”苏婉婷可不愿意储沂烨打着自己的名号去胡作非为。
储沂烨却是笑了,“你大可想想看,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被侍郎大人赶出去的。”
苏婉婷自然是不会忘记,当时自己如何被自己的好妹妹苏婉怡陷害,最终被赶出侍郎府,落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结局的!
“本王这样做,也无非是想为你出一口恶气。你再想想看,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苏婉怡,你的父亲会着重培养谁呢?”
在侍郎府,除了苏婉怡外,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位嫡出小姐了。苏婉婷也不傻,自然是能想到这一层。
储沂烨却是捏起了苏婉婷的下巴,“好王妃,若是你还想光明正大回到侍郎府的话,就老老实实听本王的话!本王定然会叫你的父亲重新接纳你的,哪怕你这张脸已经被毁了。”
提到脸颊被毁,苏婉婷又一次被戳中了痛处,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着苏婉婷彻底变老实了,储沂烨才在唇畔勾起了一道满意的笑容,稍一用力,就是甩开了苏婉婷,“还有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就算你不愿意称本王一声王爷,也至少该明白本王还是你的夫君!”有道是妻为夫纲,哪有做妻子的直呼自己夫君的姓名,还喊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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