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一直在主母身边侍奉的亲姐姐,又怎么会看得上她们这对不太得势的母女呢?
杨姨娘也是同样的疑惑,“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没着没落的,总觉得那丫头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娘的意思?”苏云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莫不是她已经知道是我给自己下的药了?”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抓住了杨姨娘的手臂,“娘,那野丫头打算从我这里套话,是不是?”
杨姨娘被苏云绣抓的有些疼,“好了,你也别胡思乱想。”她看着女儿,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套话可能是真的,但察觉到你给自己下药就未必了。谁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自己用这么凶的药?”
听闻此话,苏云绣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回了原处,有些释然道:“还好,她什么都没有套出来,否则……”说到这里,她的眼底多了一些狠色,“至多再等一个月,就叫那野丫头滚出侍郎府!”
杨姨娘却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之前,按照原来的计划,她们打算等苏云绣的病重一些的时候,对霜姨娘下手,不过现在看来,要改变一下时间了。“我觉得我们不能再拖了。”
“啊?”苏云绣先是一愣,旋即便又想到了杨姨娘为何要这样说。既然谢小桃已经开始怀疑了,拖得越久对她们越不利。“那娘打算怎么办?”
……
从走出绣禾居来以后,谢小桃就一直在想苏云绣的病。
“小姐,您说二小姐是真的病了吗?”绿屏持怀疑态度,什么被鬼怪吓到了,依她看,全是在她们母女俩在故弄玄虚罢了。
谢小桃却给出了一个令她失望的答案,“的确是病了,而且不单是身子虚弱那么简单。”她能肯定苏云绣的病和苏婉婷的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叫绿屏联想起谢小桃刚来侍郎府时生的那一场病,便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压低声音问:“小姐,难道说这是夫人做的?”
谢小桃摇头,“不是她。”
绿屏认真地思考起来,旋即想明白了为何谢小桃会如此的肯定。
陈玉珍可没有那么笨,她是当家主母,要惩罚一个庶女还不是随便一个理由就能解决了,何必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更何况,她对苏婉婷的在乎程度要远远大过于一切,是决计不会对其来下手的。
“那……”绿屏又把谢小桃之前的反常之举联系了起来,“小姐是在怀疑杨姨娘?”
“你觉得呢?”谢小桃笑着反问,看起来胸有成竹。
“那二小姐的病?”绿屏略一沉吟,“难道是她自己下的?”说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会有对自己如何狠的人?那她们打算干什么?”
连对自己都能狠下心来,那对别人也就不会心慈手软了。看来,她们是打算下狠手了。谢小桃忽然笑了起来,“这府上大概又会有热闹瞧了。”
绿屏不明白谢小桃为何会笑,很是担心地问:“那小姐岂不是又要有危险了?还有您刚刚一反常态,向她们示好,她们一定会怀疑的。”万一打草惊蛇了,那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怀疑吗?如果连友善的关心都要理解成试探,那就只能说她们是在做贼心虚。”谢小桃笑得更为灿烂了。刚刚,她的确是在试探,目的不是为了问出来什么,而是叫她们自乱阵脚。这样这一场戏里,她才有机会插上一脚。
“小姐,您就不怕吗?”
“怕什么?”谢小桃不以为然道,“闹得越乱越好,我就喜欢看热闹。”说着,在绿屏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
继苏云绣病倒以后,霜姨娘那边也传来了生病的消息,进而当家主母陈玉珍也跟着倒了下去。
短短几日的光景,府上便有三位主子出了事,矛头再次指到了谢小桃的身上,有的说她是灾星降生,克夫克母,有的则是坚持她是冤魂重生。总之,谁也不敢靠近花槿阁半步,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谢小桃倒也是不太上心,自绣屏绣好以后便是安安分分地在花槿阁里呆着,不管外面的流言传得如何凶猛,也依然保持着那份与世无争的淡若
与她相比,杨姨娘这边就显得要舒服很多了。自陈玉珍病倒以后,她便暂代陈玉珍掌管中馈,看起来好不得意。“那野丫头是什么情况?”
沫儿如实回答,“一直在花槿阁里呆着,没见到有什么动静。”
“那就叫她再好好活一日吧。”杨姨娘扬起了唇角,鲜红的唇犹如染过血一般,“对了,你那边可准备好了?”
沫儿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说着,她又看向了杨姨娘,“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冒险又怎么能铲除那个野丫头呢?”杨姨娘的脸上渗出一层寒意,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也部署了很久,就算时候苏绍真的怪罪下来,她也已经把谢小桃除了。她是为了苏府上下的安危考虑的,理由充分且光明正大。
翌日。
一名装束奇异的神婆子跑到苏府讨水喝,才一进门便嚷嚷着不走了,非说府上阴气甚重,必须尽管做场法事。
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肯定,惹来了不少下人的围观,加上之前的风言风语,又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就连原本打算轰走神婆子的杨姨娘也只好暂且将人请进大厅。
“夫人,敢问贵宅最近是不是总有奇怪的事情的发生?”见杨姨娘不想回答,她又道,“您还是如实说得好,要不就是出人命的大事了。”
声音落下,几名小丫鬟都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
杨姨娘比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自镇定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就是府上总有人生病。”
神婆子微微点头,“那就对了,府上有妖邪作祟,家宅难宁啊。”
“仙姑,这种话不可乱说。”杨姨娘拉下脸来。
“妖邪作祟恐怕已有一段时日了,至多不过三日,这府上就会出人命的。”神婆子断言道,然后缓步走了出去。
还没等声音完全消散,便有一名小丫鬟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还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看起来格外难受,“姨娘,救我……”
“这是怎么了?”杨姨娘急道。
在场的几名小丫鬟方寸大乱,当即跪在了地上,“姨娘,这恐怕真的是妖邪在作祟,求您留仙姑看看吧。”
大厅里乱作一团,看着纷纷对自己磕头的小丫鬟,杨姨娘只好妥协,吩咐沫儿把神婆子叫了回来,仍是不确定地问:“仙姑,您当真觉得我们府上有妖邪在作祟吗?”
“是不是的走上一遭便知道了。”神婆子自信地笑了起来,绕着苏府走了一圈,“夫人,妖邪附在人的身上,就呆在西南方位。”
“西南?那不是花槿阁的方位?”一名小丫鬟多嘴道,整张小脸都被吓白了。难道妖邪真的就是四小姐?
103开坛做法
“敢问夫人,那院子里住的可是什么人?”在听见小丫鬟的话后,神婆子问道。
神婆子不知道,不代表下人也不知道,只是他们不敢说。
杨姨娘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了,鲜红的唇瓣微微翕动着,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似是在思考着如何替谢小桃辩解,几经挣扎,有些忐忑地问:“仙姑,你是不是弄错了?”
“是与不是,还要烦请夫人将里面的人都请出来。”神婆子神情坚定得叫人无法怀疑。
杨姨娘有些为难,不知是谁说了句,“姨娘,还是把他们叫出来的,我们虽然是下人,但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个人说完,得到了大伙的认同。其余下人也是鸡一嘴、鸭一嘴地叫嚷起来,局面变得十分混乱。
杨姨娘只好点头,“那就把四小姐和她的那两名丫鬟都请过来吧。”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被动,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趁着请人的空当,神婆子吩咐人在院子里摆上了香案,准备开坛做法。
很快,这件事在府上传开了,沸沸扬扬的如同一锅滚开了的水,盖都盖不住。
听到消息的苏婉怡乐呵呵地跑到了澜宁院中,“母亲,杨姨娘请来了一个神婆子,要在府上开坛做法呢。”
听闻此言,躺在床上的陈玉珍顿时被气得精神起来,坐起身子问:“她想干什么?”许是起来得太猛,竟是勾起了肺火,换来好一阵猛咳。
一旁的习秋连忙帮陈玉珍顺气,轻拍起对方的后背,一边拍,一边看着苏婉怡,眼底隐有责备之意。这个五小姐,仗着老爷夫人的宠爱,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气着夫人吗?
“母亲,你没事吧?”苏婉怡也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话不经过大脑,但想到府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心里又是被一片欢喜占满了。
这个时候,陈玉珍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快跟我说说,杨柳她请神婆子来府上干什么?还嫌府上不够乱吗?”府上流言一直就没有断过,已经搅得人心惶惶了,现在还要再火上浇油不成?
“还不是因为那个野丫头。”苏婉怡如实说,“那个神婆子说咱们府上阴气太重,在府里逛了一圈以后,说阴气来自西南方位。”
那岂不是在针对花槿阁?陈玉珍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杨柳真是恨透了那丫头,非要将她处之而后快。“不行,我要去看看。”不管怎样,她都是当家主母,哪能允许别人跑到自己的庭院里装神弄鬼?这要是传出去了,叫他们侍郎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习秋看着陈玉珍,隐约在对方的话音里听出了几分不情愿,主动替其分忧道:“夫人,不如就叫杨姨娘先去闹一下吧。现在流言蜚语都纷纷指向了四小姐,倘若咱们强行阻止,只会叫人更加怀疑,倒不如叫仙姑帮忙确认一下,说不定也可以帮四小姐正名,那样的话,那些流言蜚语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如此一说,刚好给了陈玉珍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由,她放缓了动作,“也好,那就先叫他们折腾,咱们沉一会儿再去收拾残局。”
“沉一会儿?”苏婉怡有些失望,那她岂不是没有热闹看了?“母亲,不如叫女儿先去看看,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及时告诉给您。”
知女莫若母,陈玉珍没有戳穿苏婉怡的鬼心思,“也好,那你就去吧。”
“是。”苏婉怡用力地点了点头,兴冲冲地向着做法事的地方跑去,一边跑着,一边想杨姨娘会用给谢小桃一个怎样的死法?是沉塘还是火烧呢?
跑过去的时候,谢小桃和两名丫鬟都已经被带了过来。
神婆子绕着她们三人转了一圈,“果然是阴气环绕。”说完,又对杨姨娘叮咛道,“夫人,我可以十分肯定这三人当中有一人已经被妖邪附身!”
全场哗然,数不清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谢小桃的身上,也包括杨姨娘身边的沫儿。
小贱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装无辜!沫儿恨恨地想着,一想到谢小桃将要被当做妖邪处死,她的心里就好不痛快。
“你……”苏云轻想要上前为她们辩解,却被一旁的苏婉怡拦下。
“三姐姐,我们还是看着吧。”苏婉怡幸灾乐祸道,“你就算冲过去,也帮不了四姐姐的,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
苏云轻沉默了,锦儿,你可一定不能有事。想着,再次看向了谢小桃三人。
“你胡说,我们怎么可能会被妖邪附身!?”绿屏对着神婆子瞪起了眼睛。
一旁的红儿也是附和道:“是啊,我看你才是被妖邪附身呢!”
“还是那句话,是与不是,我自然会向各位证明的。”神婆子从容不怕地看向杨姨娘,“夫人,能否派三名力气大的婆子把她们绑了?我害怕一会儿,那妖邪会跑。”
声落,三名结实一些的老妈子便朝着她们三人走了过去。
谢小桃也是瞪起了眼睛,明亮的双眸中顿时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我看谁敢碰我!?”
三名老妈子皆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四小姐也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看着那双几乎能吃人的眼睛,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谢小桃也是怒了,将目光移到了神婆子的身上,仇视着她,问:“我是府上的四小姐,她们是我的丫鬟,又岂是你随意污蔑的?!”
“污蔑?”神婆子轻笑,“四小姐?如果你被妖邪附了身,谁又能保证你还是侍郎府的四小姐呢?”
“你什么意思?你这样弄虚作假,就不怕遭报应吗?”绿屏益发地愤怒了。
“你们一个个的,反应如此激动,莫不是都已经……”后面的话,神婆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已经什么了,已经!”绿屏作势要冲上前去,却被人从背后反手抓住。
“四小姐,您就叫仙姑验上一验吧。”下人们开始劝说谢小桃。大抵是冤魂索命的话太过深入人心,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死的人。只是,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人清楚,这其实是杨姨娘事先设计好的?
“小姐,你敢不敢呢?”神婆子挑衅道。
谢小桃依旧怒目而视,唇角勾出一丝寒意,“有一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向着神婆子走近了一步,逼视着对方,话锋一转,“只是,我好歹也是侍郎府的四小姐,若是验不出来,该怎么办?”
神婆子笑了,验鬼的符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只要对方肯验,就一定能验的出来。“你们三人阴气最重,又怎么会没有问题?若是真的验不出来,我愿意自毁仙身。”
“好大的口气!我呸!”绿屏啐道,“还仙身?依我看说你是个狗身子都是在侮辱狗!”
若不是要绷着一张脸,只怕谢小桃会笑出来。看着神婆子的脸色变了,又道:“好,我就姑且叫你验上一验。我就不信你这等江湖术士还能在我们侍郎府骗出一朵花来。”
验吧,等下有你哭的时候。杨姨娘对那三名老妈子使了个眼色,要她们将谢小桃三人绑了起来。
神婆子开始做法,在桌上点燃了香火、蜡烛,又捻起一把香灰往蜡烛上撒去。
“嗖——”的一下,一束火焰就沿着香灰抛洒的方向窜了起来,在半空中燃起一道诡异的焰火。她又抓起桃木剑,以剑尖挑起一张黄符纸,用烛火引燃,在半空中画下一道辨认不出是什么的符咒,然后浸泡在了事先准备的清水碗里。她拿起一张黄符咒,贴在了谢小桃的额头上,含了一口水喷了过去。符纸只是被水浸湿了,却没有看见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