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生生的巴掌声打断了苏婉怡的喋喋不休。是谢小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然站起了身子,对着苏婉怡丝毫不留情面地教训道,“五妹妹,不管你怎么污蔑我,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偏偏容不得你说景康!他已经够可怜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苏婉怡,被谢小桃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但回过味儿来以后,则是更为强烈的愤怒,“你敢打我?果然是野种的姐姐,和那野种都是同一路货色!”说得越来越难听,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生气归生气,但仍是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什么,所以你才着急堵住我的嘴巴?苏云锦,今天咱们就好好把事情捋清楚,一旦被我查出来什么,我会连着这一巴掌一并讨回来。”说完,她看向了那两个家丁,“你们两个,跟我好好说清楚了,今天到底有没有见过四小姐,或者她身边的人!?”
两名家丁依旧摇头,否定着,“没有,我们两个真的没有见过四小姐。从我们俩当值开始就没有任何人去过后门!”
“放屁!那我且问你们,我大姐姐是如何企图通过后门逃走的?”苏婉怡语气越发的不善,“是不是非要我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才敢招认?”
526动手打人
未等声音落下,从苏婉怡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霸道之气就足以叫两名家丁胆战心惊了。
两名家丁被吓得哆哆嗦嗦,还是如刚刚一般地摇起了脑袋,“五小姐,我们兄弟俩真的没有见过四小姐或者她身边的人。”
“那就是你们两个擅离职守!”苏婉怡还是那般的不客气,仿佛是不达目的就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那两名家丁都快被吓哭了,连呼冤枉,“五小姐,我们兄弟是冤枉的,一直都在后门那边守着,除了三更的时候去一趟茅厕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
“胡说!”苏婉怡不客气地打断了,却是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俨然成了一场闹剧。
一直隐忍了很久的苏绍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够了,不要再瞎胡闹了!”
“父亲,女儿没有再瞎胡闹!”苏婉怡不肯就此结束,很是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
“是不是你非要闹得全府上下的人都起来,你才满意?”苏绍的声音阴冷了几分,真的是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忍不可忍了。如果说方才她不顾姐妹情谊把苏婉婷送到澜宁院这边来,是从大局上考虑的,那么现在对谢小桃的不依不饶完全是在无理取闹。这样闹下去,只怕连府上还没有睡醒的人都要被吵醒了。
从小到大,一向恃宠而骄的苏婉怡哪里受过如此委屈,听见自己的父亲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帮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她又是如何能受得住这口气?“父亲,女儿只是想叫你们知道,眼前的这个野丫头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乖巧。她是一肚子的坏水,指不定哪天就要害得我们苏家家破人亡了呢!”
“够了,看来你也要和你大姐姐一样好好在屋子里学习礼仪了!”苏绍厉声道,吩咐家丁将苏婉怡连拖带拽地送回了属于她的院子,并下令禁了她的足。
只不过一夜之间,侍郎府的两个嫡出小姐都被关了禁闭,事情发展之突然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特别是陈玉珍也是有些接受不了,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面对这烂到不行的烂摊子了,“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里的仆人们行了礼,纷纷退了下去。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苏绍、陈玉珍和谢小桃三人。
这个时候,陈玉珍才是注意到了谢小桃的存在,“锦儿,你怎么还不走?”
谢小桃显得很是为难,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是开了口,“父亲、母亲,方才锦儿不是故意打五妹妹的,只是因为她对景康实在是太过刻薄了,锦儿才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她想方才的那一巴掌,苏绍、陈玉珍夫妇不可能不在意的,与其叫他们两人先嫌弃了自己,倒不如来一个先下手为强,就算抢占不了先机,也总能给自己争取一点儿表现的机会。
“你是因为她辱骂了景康,所以才会动手打了她一个耳光的?”苏绍试探着问,好像是不太相信谢小桃的那一巴掌完全是因为苏婉怡骂苏景康是野种一般。
谢小桃未作迟疑,点头道:“是,景康是由我亲自接生出来的,不管别人承认与否,他都是我最为宝贝的弟弟。一直以来,锦儿都很遗憾,没有能够在他最为需要我的那段时间守护在他的身边,以至于害得他注定要在悲惨中度过。”
听见谢小桃这样说,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心态的陈玉珍脸色立刻变得不同寻常了,却是隐而不发。
“悲惨中度过?”苏绍摆明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他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极为宠爱有加的,只可惜为了能与辽安萧家结盟,他不得不牺牲了霜姨娘母子,以便叫陈玉珍的娘家人帮着一块当说客。
谢小桃兀自笑了笑,笑得极是牵强,“不过过去是怎样的悲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只希望景康能在我的守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起来。”
“好了,折腾一夜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苏绍对谢小桃下了逐客令。
谢小桃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施了礼,缓步走出了这间房间,才一踏出院子,就看见连翘快步迎了上来,连忙询问情况,“小姐,好端端的您干吗非要留下来?老爷夫人没有为难您吧?”要知道她家小姐可是当着苏绍和陈玉珍的面扇了苏婉怡一个耳光的。
谢小桃摇头,“没有,他们并没有为难我。”在她看来,没有为难才是最大的为难。陈玉珍可不是那种心胸开阔的人,如今她的两个宝贝女儿都吃了亏,无论如何,她都是咽不下那口气的,不过至于苏绍他们会怎么想,谢小桃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琢磨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正如谢小桃所预料的一样,自她们离开以后,陈玉珍果真是与苏绍开始对今日所发生之事开始讨论,“老爷,你觉得锦儿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因为景康才会动手打了婉怡的?”
“是不是的,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不过,婉怡那丫头的嘴巴倒还真是毒辣,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就她那性子以后多半会吃亏!”
原本还想要再劝说劝说苏绍不要把两个嫡出小姐都关禁闭的陈玉珍,在这一刻也是说不出来什么了,只好知趣地选择了沉默。
相反,则是苏绍没有忍住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叫婉婷那丫头嫁给瑞王爷,我还直觉得可惜,现在想来,其实一点儿也不。叫她嫁到瑞王府,对她来说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陈玉珍一惊。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一连被苏绍吓了两次,“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与瑞王爷结盟了?”在大越有那么多的王爷都可能一登帝位,怎奈何苏绍会偏偏选择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瑞王爷?
“我也只不过是打算趁着婉婷那丫头没有闹出什么事端以前把她送出去罢了。”对于一个只想着自己,而不顾整个苏家的自私自利的女儿来说,苏绍简直是失望透顶。苏婉婷不是想要逃离侍郎府的禁锢吗?那他成全便好了!“至于与瑞王爷结盟一事,急不得。”虽然当苏婉婷被嫁到瑞王府以后,外人便会认定侍郎府与瑞王爷已然成为了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但苏绍还是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向对方透露自己的实力。
……
回到花槿阁的时候,已经快到寅时了,被困倦之意紧紧包裹着的谢小桃也是没敢多耽误工夫,脱下外衣,便是钻进了锦被下面,可感觉还没有睡多久,天就已经亮了。因为今日不用到太医院当差,而她又处于疲惫当中,也就没有打算这么早起来。
可偏偏有时候,老天爷连叫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一大清早,原本安安静静的小院子就被一阵叫嚷声打断。
“苏云锦,你给我出来!”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大少爷苏景坤,在谢小桃的印象中,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踏足过这座花槿阁的。
吵吵嚷嚷中,谢小桃也只好勉强睁开了眼睛,在绿屏的精心伺候下,穿戴整齐,走出了自己的闺房,“大哥,不知你这般急急忙忙的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是当真不知道吗?”苏景坤将双手负在身后,用一种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苏云锦,真没想到你的本事可还是真不小,不过一夜之间,我的两个好妹妹都被关了禁闭,而你却相安无事,躲在房间里睡大觉!”
就算谢小桃再傻,也是听出了苏景坤的意思,“原来大哥是为了大姐姐和五妹妹的事情专程而来啊。”说的时候,她故意说重了专程二字,“可惜,她们被父亲关了禁闭一事与我无关。”的确是与她无关。苏婉婷之所以会被关禁闭,是因为半路杀出来的苏婉怡,如果没有苏婉怡,只怕现在的苏婉婷早就已经逃离的上京城;而至于苏婉怡为何会被关了禁闭,完全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她当着苏绍的面那般嚣张,也不可能会落得如斯田地!
“与你无关?苏云锦,为了叫那俩看门的家丁为你办事,你一定下了不少血本吧?不过,你放心,我早晚都会撬开他们的嘴巴的。”苏景坤十分笃定地说。
谢小桃愣了片刻,“听大哥的意思,好像是把他们关了起来,是要准备进行一番严刑逼供吗?希望他们两人能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对我进行污蔑,否则只怕被连累的莫过于大哥了。”许是不想看见苏景坤的那张嘴脸,谢小桃迈开步子,走到了他肩膀附近,故意压低声音道,“大哥,父亲应该是快要给你安排官职了吧?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和的大哥有关系的事情,谁会深受其害呢?”
“你……”苏景坤无言以对,“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锦儿只是想说,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不管大哥如何刁难、我都不会亲口承认的。大姐姐打算离开侍郎府的事情的的确确与我无关。”谢小桃再次郑重道,也是最后一次解释。她承认自己的确是有打算去帮苏婉婷的,特别是想到可以借着苏婉婷逃跑一事引起苏绍、储沂烨之间的误会,就更是想要这样做了。但考虑到苏婉婷也不是那种十足十的可信之人,所以根本没有打算自己出手,至于为何会与苏婉婷约定是三更天过,也完全是因为上一世,她在柴房里偶然听家丁说到了所谓的守夜看门最多不过是挨到三更天而已。
既然谢小桃没有出面,那两名家丁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527风言风语
侍郎府里两个嫡出小姐在短短的一夜之间都被关了禁闭,这样的消息可谓是耸人听闻,原本还有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丫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见着大少爷苏景坤一大清早就去闹了谢小桃的花槿阁,就再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了。
一时之间,关于谢小桃的流言蜚语再次铺满了侍郎府的整片天空,恍如四年前一般。
“真是过分,明明就是大少爷先来闹的事情,凭什么就要怪罪到小姐头上?!”大抵是听见了外面的疯言疯语,才从外面回来的连翘就忍不住开始抱怨,气得连腮帮子都是鼓鼓囊囊的。
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女子,绿屏灰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是遇见了过去的自己。曾经她也是如连翘这般,听见别人对她家小姐指指点点,总是会生好一阵子的气,可如今听见那些人在背后诋毁,纵然生气,也不可能再像过去一般有勇气冲过去同他们理论了。这大抵就是岁月教给她的东西吧——在恶劣的环境下变得越发的逆来顺受。
“绿屏姐,你也是的,刚才他们那样骂你,你居然都能忍的下去!”连翘又道,可能以前她刚来的时候,绿屏对她并不算好,甚至是时时提防,处处小心,可她与谢小桃从戚川回来以后,便是明白了对方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的原因了。
她们的小姐性子寡淡如水,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容不下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女子,总是会想着明着暗着的百般算计,所以那时候的绿屏才会那般的小心翼翼。
“她们说什么,也不过是嘴上过过瘾而已,全当作没有听见便好。”与连翘的生气相比较,绿屏真的是平淡极了,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忍气吞声的地步。如果是以前,别人当着她的面骂,她一定会冲上去给对方一些教训,可现在因为瘸了的这一条腿,哪怕是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都不敢还击,因为那些人说的都没有错,她的的确确是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废物。
“绿屏姐!”连翘气得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几乎很难相信刚刚的话是从绿屏的口中说出来的。
“好了,你也消消气,现在小姐才从戚川回来没多久,正值风口浪尖,咱们就不要再给小姐添麻烦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绿屏依旧在劝慰着连翘。现在的她真的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模样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样一番对话,被正在屋子里画画的谢小桃听了个正着,刚好碰触了她心底的最为柔软的一片地方。她皱了皱眉头,对绿屏除了惋惜之外,还有愧疚。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免得叫小姐听见了。”在谢小桃沉浸在对绿屏的歉疚之际,外面又是传来了绿屏的声音,说得是那样的小心。
不消多时,那两扇原本闭合着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绿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了过去,“小姐,你在画画啊。”只一眼便是被谢小桃所画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咦,小姐居然在画山水!”以前她见的最多的便是谢小桃所画的桃花,如今见到的山川风景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谢小桃淡淡一笑,“桃花画得久了,换别的来尝试一下,就当调剂调剂生活了。”说着,她朝放置铜盆的地方走了过去,洗了洗手,“不过现在,我倒是想出去走走了。”
闻言,绿屏的脸色就变了,惶惶道:“小姐的画不是还没画完吗?”如今流言正盛,她怎么敢叫谢小桃出去呢?
谢小桃却是显得随意,“反正也是随手画画的,不着急画完。”也许这副画作根本没有画完的那一刻,就被她遗弃在了废旧的画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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