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的唇角依旧向上扬着,唇未动,却发出了声音,“什么都别说,只听我说就好。”这样的声音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
长东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阿夏,我什么时候吼了啊?为什么不叫我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他在抗议,但也懂得什么叫顾全大局,所以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只有他与阿夏才能听见。
然而,阿夏却没有理睬他,“爷只是叫你去阻止这些百姓而已,你那么大声的吼叫,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欠了你银子似的呢!”一边说着,一边又在长东的肩膀上捏了捏,并没有给长东再行开口的机会,转过身子,向储沂轩回复道,“爷,这个长东还真是一根筋儿,虽然方法用得有些过激,但好歹也是不辱使命,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
长东只觉得莫名其妙,奇怪,主子什么时候有交代任务了啊?
从始至终,他们都在最外面看着,长东完全可以用人头担保,储沂轩根本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储沂轩静静地听完了阿夏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长东一眼,“下次不要再吼了,野蛮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好了,别愣着了,先把人从架子上放下来吧。”
阿夏颔首,拽着还在一旁没有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长东便向着那还在燃烧的十字木架上走去,忍不住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这块木头什么都没有问,要不谁来替琅少收拾残局呢?
看到这里,在场的百姓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刚刚的吼叫声是从储沂轩的贴身侍卫长东的口中发出来的,只不过当时他是站在琅少的身后的,难怪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呢。
感慨之余,有人反应了过来,“王爷,那对兄弟分明是妖孽,凭什么放了他们?”他的责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储沂轩的身上。
407暴民闹事4
感慨之余,有人反应了过来,“王爷,那对兄弟分明是妖孽,凭什么放了他们?”他的责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储沂轩的身上。
那样的声音分明是在质问,质问着这个貌若神祗的男人,从声音中不难听出对方对储沂轩的不满,然而,这样的不满并不仅仅是一两个人才有的,恐怕在场的每一位百姓都是同样的怨声载道。
储沂轩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眸子在众人身上依次扫了过去,不疾不徐,但谁看了那样的眼神都会觉得背脊上生出了好一阵寒意,这大概与这位绝世王爷身上所独有的气质有关系吧?想想也是,放眼整个大越,除了荣王爷储沂轩外,谁还会带着那股仿佛与生俱来,从骨髓中透出来的寒意呢?
从始至终,储沂轩都没有说一个字,而琅少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相识多年,他已经完全可以从储沂轩表情里读懂对方的心思。他明白,这一次是自己连累了这个兄弟,如果不是他没有分清楚现实与回忆,如果不是他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如果不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他们这一行人又何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境界呢?
良久的沉默过后,储沂轩终于使缓缓开了口,“先把人放了。”只有短短的五个字,说的时候,他的目光竟是一直停留在那个与之叫板的年轻男子的脸上。
长东看着储沂轩,完全忘记了刚刚莫名其妙的烦忧。他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自家主子,心里还在想着他家主子是不是真的生气,还是为了震慑住这群不老实的百姓故意装出来的。
就在长东想得正投入之际,忽觉有人从背后结结实实撞了他一下,还未等转头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耳畔传出了阿夏的声音。
“呆瓜,还愣着做什么?爷叫咱们去救人呢!”阿夏压低声音,提醒道。
“啊?”长东后知后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反应过来,却不代表别人也如同他一般。
听见储沂轩亲口说出要救人以后,为首的那名百姓就忍不住开头道:“凭什么放了他们?他们是妖孽,就该被活活烧死!荣王爷执意要放了那对妖孽兄弟,莫不是收了陈家人的好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陈家人用金银收买的官员可不在少数,不说远的,就只说刚刚被摘去了头顶上乌纱帽的县太爷,在他在任期间,年年都要从陈家捞到不少好处。不过,陈家也是家大业大,从来都不在乎这些金银,在陈家人看来,那些金银不过是为了买一个平安罢了,既然县老爷爱财,就尽管投其所好。
可储沂轩与县老爷根本不是一种人,也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如今被人说成了是收受了贿赂,而且还是收了陈家人的,简直就是在侮辱他!像储沂轩那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旷世美男,又岂会在乎那一点点儿的小金小银?
“你哪只眼睛看见王爷收受陈家的钱财了?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最好给我闭上那张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未等储沂轩动怒,琅少已然开了口,气势汹汹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十足十的“悍妇”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储沂轩,绝对不允许!
可惜,为首的那名百姓并不会因为琅少赤裸裸的威胁而产生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反倒是振振有词道:“如果没有收受陈家的钱财,为何一开口便是要求放了那对妖孽兄弟?”
琅少被噎得哑口无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储沂轩之所以会要求将陈家那对兄弟放了,也不过是被他所连累,方才要不是他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储沂轩何至于出头来收拾这烂摊子?
见着琅少无言以对之际,有眼尖的百姓已经忍不住尖叫出声,“不好,他们已经把火扑灭了!”原本,那火就是才刚刚烧了一小会儿而已,阿夏和长东只是稍稍抬了一下腿,便是将那松散的火堆踹散了架,那火也就渐渐被迫熄灭了。
“不行,绝对不能叫他们就这样救了那对妖孽兄弟!”
“对,不管怎样,都要阻止他们!”
……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百姓们又开始变得如烧开了的水一般的沸腾起来。
吵嚷间,甚至还有人把矛头直接抛到了储沂轩的身上。
“乡亲们,这个王爷和那对妖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咱们不能叫他们得偿所愿!”
还未等声音落下,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将那人的声音硬生生地打断了。
不用怀疑,这次出手的是琅少,方才他明明已经说过了,叫那些人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儿,如今他们还这样说,不就是摆明了是自己找死吗?
被打的那个人半张脸都已经被扇飞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却有人开始大吼大叫,尽情煽动着在场的一众人等,“看见没,看见没?他们见咱们说的是事实,说不过,就改动手了!”
“过分,真是过分!以前还觉得这个荣王爷和别的官员不一样,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天下乌鸦一般黑,就别对这位王爷心存侥幸了!”
储沂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何至于要像个哈巴狗一样需要这些不分事理的百姓对自己“心存侥幸”?
“真是一群愚不可及的人!”这一次说话的是谢小桃,大抵是因为看见琅少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动了手,抑或说是害怕琅少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
“苏医女,莫不是你也想帮着他们?”在谢小桃说完那一句话后,那些百姓便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纤瘦的女孩身上。
“她本就是荣王爷抬上来的医女,两人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她不帮着他,又去帮谁呢!”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站了出来,“乡亲们,他们只是一群外人,早晚都会离开这里。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死呢?”
“是啊,那对妖孽是在咱们戚川出现的,就算是诅咒,也不会应验在他们身上的。他们是收了好处就不管咱们的死活了,既然如此,咱们就算是拼了死命,也要将那对妖孽处以极刑!”这算是一种自救的方法吧。如今也只有烧死陈玉寒兄弟,才能换得这群百姓些许的安慰。
“糊涂,一群十足十的糊涂蛋!”谢小桃终于忍无可忍地教训起他们来,“你们认为把陈家那对混账兄弟活活烧死就能解决眼下的难题吗?你们就那么相信,他们的死就能把那些害了霍乱的亲人朋友医治好吗?别天真了,烧死了他们,你们一个个的也逃脱不掉律法的制裁!”大越是以法度治天下,又怎么能允许人被活活烧死的事情发生呢?
倘若他们今天没有阻拦,就那么任由着这群百姓把陈家兄弟烧死,不但瘟疫的事情没有办法解决,相反还会给储沂轩带来大麻烦。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官员合力弹劾,说这个王爷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居然纵容那群刁民胡作非为!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沉默当中,过了很久,才有人勉强回过了神儿,“可这对兄弟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杀了他们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恶人自有天收拾,轮得到你们吗?”谢小桃提高了声调,这群人一直标榜着自己是正义的卫道士,其实从骨子里也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而已。
见着谢小桃越说越激动,储沂轩不免生出几分疼惜,惶恐别人把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当成活靶子,主动接过了话茬,“如果你们有把握烧死这对兄弟,就可以叫那些害了瘟疫的百姓不药而愈,那本王就叫你们随意折腾。”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可倘若你们谁都没有把握,还想要执意烧死他们两兄弟的话,那就要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
这话一出,就连之前那个闹得最为凶悍的代表也是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怎么?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尝试一下吗?”储沂轩再次逼问道,精锐的目光再次从这一群人的身上依次扫过。没有人再敢正视他的眼睛,纷纷低下了头。
“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从这里瞎胡闹!你们只知道戚川出现了瘟疫,却有谁清楚,这些日子里,王爷和小桃花为了能控制住瘟疫,为了能尽快医治好你们的亲人朋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次觉了!”琅少为储沂轩他们鸣着不平,“是,这场瘟疫我们早在几天以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是,我们对大伙有所隐瞒是不对,可那一切的一切终归还是为了你们考虑,就怕你们知道以后会闹出乱子。就好像得知你们要处死陈家那对兄弟,我们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样,皆是为了你们考虑的啊,可你们呢?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还把矛头指向了我们,指向了王爷,竟然声称王爷是受了陈家人的贿赂!”他并不清楚这样的慷慨激昂能不能消除百姓心中的埋怨,他只是单纯的想为储沂轩和谢小桃讨一个说法罢了。
408暴民闹事5
琅少的话语几乎是一气呵成,连贯到连站在一旁的谢小桃都听得十分震惊。平素,琅少总是会夸赞她牙尖嘴利,不管遇见什么样的人,几乎都能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如今,在领教了琅少嘴皮子的功夫以后,她才发现原来琅少并不只会舞刀弄枪和喝酒,也是极其擅长与人交涉的。
只是,谢小桃并不清楚,今天的琅少之所以会说出这么一大通的话,完全是因为他的心,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皆是发自肺腑。
在琅少看来,既然事情是由他的口不择言所起,那么就应该由他自己来结束,更何况他说得没有一句谎话,其中顶多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的成分。
琅少并不确定自己的这番言辞能不能消除堆积在众人心头的愤怒,只是从心里希望,这些百姓在听完他说这一番话能有一些人被自己感染,不再继续胡闹下去。
正如琅少预料的一样,在听他说完话以后,有一些百姓真的是听进了耳朵里,就那么无言以对地站在原地,不再吱声,当然,也有一些百姓对他恳切的话语却是产生了质疑。
“当初,发现霍乱的消息是你们私下里隐瞒下来的,那些得了霍乱的乡里乡亲也是你们用花言巧语骗到一处秘密的地方的。我们大伙连他们被送到哪里都不清楚,你叫我们如何能相信你所说的话?说不定,你们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早就已经秘密处决了他们。”人群中,有人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声音才落,便引起了好一阵唏嘘,那些才被压制下去不久的愤怒,又一次被成功地勾了出来,特别是那些真的有亲人被谢小桃他们带走的百姓,无论他们如何的劝说自己,也是无法说服自己再选择相信琅少的话了,因为他们的的确确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过那些人了。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你几时看见我们秘密处决了那些可怜的百姓?”琅少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就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愚不可及、冥顽不灵的刁民存在?
“那你说说,你们究竟把那些人都带到哪里去了?”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着。
“你们尽管放心,他们现在被安置在一处很大的宅子里,有人负责照顾他们。”谢小桃替琅少开口解释,原本她只想问储沂轩借一处农家小院进行对那些害了霍乱的病患进行看护,可没想到储沂轩竟是将那些人领到了一处足有两进两出那么大的宅院里,说是担心那小小的农家小院盛不下那么多人。
“空口无凭,还不是任由你们说的算?你们敢不敢带我们去看看?”还真是朽木不可雕啊,这语气、这态度,真是能把活人气死!
熟料,在这名百姓的话音的带动下,便又掀起了新的一轮附和之声,“是啊,他们究竟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带我们去看看!”
“那座宅子在哪里?我们自己去也行!”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住在那座宅院里的人都是一些害了霍乱的病患,虽然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还没有完全医治好,就那么贸贸然领着这一大群的百姓前往,难保不会出现扩散的可能性!
考虑到这些人的安全问题,谢小桃自然是摇头拒绝,“不行,你们谁都不能去!”她的话直接而坚决,坚决到完全不给任何商量的机会。
这样的态度反而是激起了更多百姓的不满,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谢小桃这样做全是为了他们好,只当她是在逃避,是在心虚。
“你这摆明了是在敷衍!”只过了短短的一瞬之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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