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人竟是谢小桃。
琅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奇怪,她怎么会来这里?”未等询问储沂轩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就见谢小桃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很是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小桃花!”一边喊叫,一边快速冲了过去。
谢小桃从地上站了起来,只一眼便瞧见了匆匆赶来的琅少,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还没有完全消散,就看见了跟在琅少身后的储沂轩。奇怪,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我们来调查红色泥土的事情,结果查着查着就查到了这里。”琅少解释。
原来是想到一块去了。谢小桃放下心来。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琅少关切地问。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脚。”谢小桃适才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又把刚刚绊过自己的地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根藤蔓?”按理来说,山野里长藤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杂草堆里就只长了这么一根就显得很是怪异了。
谢小桃又用鞋子踢了踢,刚好把藤蔓踢倒,然后更为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他们的耳畔响起了“咕隆隆”的响声,紧接着石壁上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大门似的洞。
314主动牵手
谢小桃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一个无意间的举动会有这样的效果。她定定地盯着墙壁上的洞口,仔细地看了半晌儿,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与她一样反应的还有琅少和储沂轩,不过后者比他们更为懂得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罢了。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就是这么一面普普通通的石壁竟然会暗藏玄机。
三人面面相觑着,还是琅少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里有个洞,我们该怎么办?”其实,他很想进去瞧瞧的,但考虑到现在身边多了一个谢小桃,所以显得很犹豫。
谢小桃似乎是看穿了琅少的担忧,未等他把话挑明,便道:“我想进去看看。”
储沂轩微微一怔,静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只在那张白皙的脸庞上看见了认真。他明白她不是随口说着玩的。“好,我们一起。”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足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琅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阿轩,这样不好吧?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啊?毕竟小桃花一点武功都不会,而且身子板还很……”
储沂轩微微一笑,“咱们两个大男人,还怕保护不了一个弱女子吗?”
话是这样说的,却仍是无法叫琅少打消顾虑。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那两人就好像约定好了一般,竟然已经迈着脚进到了里面。
呃……琅少欲哭无泪,在心里对着储沂轩狠狠地比划起拳头来。阿轩,要是小桃花出了什么事,别怪我翻脸啊!想罢,也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他们在洞穴里才走了没几步,原本敞开的穴口,竟然鬼使神差地合上了,与石壁又重新混为了一体,只留下了一片深沉的漆黑。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琅少的心头蔓延开来,他试着在石壁上摸索,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点裂缝或痕迹,“完了,我们好像被困在里面了。”如果只是困住也就好了,关键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连火把都没有。他想到了谢小桃,“小桃花,别怕。”
谢小桃忍不住莞尔一笑,尽管这样的笑容已被黑暗吞噬,“放心好了,我还没有那么胆小。”说话间,她注意到储沂轩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莹莹的亮光,便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指了指那片微红的光芒。
可能是因为亮光就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缘故,使得储沂轩将谢小桃的动作看得真真的。他低下头,看了看,“是一对玉佩。”这对龙凤血玉玉佩,他一直都戴在身上,除了当初为了隐藏自己是面具人时摘下来过一段时间。如今见着谢小桃这样问了,他便主动解下了其中一块,塞到了对方手中,“你拿着照亮儿。”
“啊……”谢小桃连忙向后躲闪。她虽然不太懂玉器,但也明白这样的血玉并不常见,“锦儿不敢收……”
“有什么不敢的?”储沂轩的声音阴冷了几分,好像是生气了,也不管谢小桃愿不愿意,便是将它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小心。”看得出,他不太擅长说这些关心人的话。
盛情难却,谢小桃只好暂时收下这块血玉佩,明明只是一件小小的玉佩,可她却恍惚觉得好似千斤巨石般地垂在胸口,沉重得叫她抬不起头来。
三人继续摸黑朝前走着,走着走着,眼睛便慢慢适应了这片黑暗。
“这条路到底是通向哪里的啊?怎么这么长?”琅少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沿着石壁慢慢摸索,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有洞口之类的感觉,终于是沉不住气地问。
“不知道,总之小心一点。”谢小桃提醒道,心里却在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这个洞穴到底和瑞王爷储沂烨有没有关系。
“咕隆隆——”
突然间,石壁发出一阵挪动的声音,却比上次要果断了许多。
“我……”琅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惜还没等说完,便戛然而止了,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阵“咕隆隆”的声响。
谢小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刚才……难道说,琅少……
她不敢相信地转过身子,用手开始拍打石壁,“琅少!琅少!”可惜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是没有找到暗门或者机关。
黑暗中,储沂轩也如同谢小桃一般的反应,不住的在石壁上拍打着,拍着拍着就拍到了谢小桃的手上。
“啊……”谢小桃吃痛地缩回了手。
储沂轩感觉到了异样,把谢小桃的手往自己的面前拽了拽,闻见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的手受伤了?”
“是刚刚摔倒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一些皮……”谢小桃解释,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只蹭破了一些皮而已,但刚刚因为太过急切地想要找到琅少,那小小的伤口就被磨大了。
储沂轩从怀中掏出帕子,帮着谢小桃包扎好伤口,然后命令道:“别拍了。”他想刚才一定是他们不小心碰到了机关,才会导致琅少意外失踪的。谁也不知道石壁后面的是什么,如今,他也只希望谢小桃平安无事,“咱们继续朝前面走。”
“可是,琅少呢……”谢小桃不甘心就这样抛弃琅少。
“他不会有事的。”储沂轩风轻云淡地说,心里想的却是,先把谢小桃送出去,然后再折回来找琅少。“现在,你的安全最重要。”惶恐谢小桃会像琅少那般平白无故地消失,他便是绕道谢小桃的另一边,抓起了对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的,“苏四小姐,这般冒犯实属无奈之举。”
谢小桃没有说话,心里边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温暖,仿佛自己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因为害怕走丢了,所以才会这样被家人小心翼翼地牵着向前走。家人?她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联想到“家人”这个词。她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了?更何况,像她这样内心阴暗的女孩儿又怎么配拥有那些美好呢?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与储沂轩交叠在一起的手,尽管只能勉强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还是本能的想要逃避,可惜手却被对方死死抓住,完全挣脱不得。
或许是这样的动作太过亲昵,她的脸颊不由得滚烫起来,庆幸的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
两人手牵着手,缄默无声地朝前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无法估算时间,眼前的黑暗忽然变得不再如刚刚一般深沉,再渐渐的,整个视野也变得通透起来。
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环境,储沂轩反而是更为用力地攥紧了谢小桃的手,似乎要她的手与自己的揉为一体。
突如其来的细微改变,叫谢小桃从心猿意马中回过神儿来。她对着储沂轩浅浅一笑,“王爷,已经能看清路了。”
听见她这样说,储沂轩也只好放开了那只好不容易才捂热的手,才一松开,那只小手便如同小鱼似的急速逃离。一切又都恢复成原样,但储沂轩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残缺。
“小心,可能会有机关。”储沂轩关切地提醒道。
谢小桃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储沂轩在前面保持着与谢小桃相隔半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探着路,在确定没有危险以后,才敢领着她走。
谢小桃在后面跟着,尽管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但那颗冰冷了太久的心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温暖。
兜兜转转,转转绕绕,不知又走了多久,还是没有走出去。这时,储沂轩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面那块光秃秃的石壁。
“怎么了?”谢小桃试探着问,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只是还没有等她看清楚,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到底怎么了?
只见,储沂轩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石壁上刻了一个很小的记号,然后轻松地笑着说:“没什么,忽然想起来没有做记号,继续走吧。”
真的是这样吗?谢小桃持怀疑态度,却是没有多问,就这样默默地跟着储沂轩继续前行,看着他在石壁上不停地做下标记。
每标一个,谢小桃都会在心里帮他记着数,一直数到了一百八十三个,终于是看出了端倪,“我们好像在绕圈。”在储沂轩标下记号不远的位置也有一个相似的标记,说它是曾经有人恰好也这样标记过的吗?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储沂轩没有表态,用手摩挲着眼前的两个几乎无异的标记,专注得好像是在欣赏一幅水墨风景画。
谢小桃在一旁看着,忽的,听见储沂轩问:“你怕吗?”
“怕什么?”
“走不出去。”
谢小桃笑得嫣然,好似三月灿烂绽放的粉红桃花,“不怕。”她连死都经历过了,又怎么会怕这个?大不了就是等着被石穴的主人发现。
见她笑了,储沂轩也觉得轻松了不少,他该感激,今日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谢小桃,而非那些遇见事情只知道哭闹的莺莺燕燕。“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我们接着走。”说着,又一次主动牵起了谢小桃的手。
315心的距离
自己的手再一次被那只温暖的大手包围,谢小桃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她严重怀疑自己被对方当成了小孩子,而且还是那种一不留神就会跑丢了的孩子。
这人……谢小桃在心底抱怨着,发现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搜寻了良久,也只好作罢,“王爷……”
“嗯?”储沂轩没有转头,“是走累了吗?”
“不,我还好。”谢小桃如实回答。说一点儿也不累,那是假话,但还不至于到累得走不动道的地步。
“累了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讲完这句话后,储沂轩便重新迈开了步子。
谢小桃应了一声,跟着他继续走了起来,走着走着,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好像被对方拐跑了。她明明是想说叫他松开自己的,哪曾想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别的。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表明态度,却发现那些话竟然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根本说不出来。
……
又是一圈。
石壁上的标记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们又一次走回了原点。
挫败之感如同被大雨浇灌过的杂草,肆虐的在储沂轩的心头生长开来。他从小便在战场上拼打厮杀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又有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石穴困住,而且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谢小桃看着他,开口道:“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话音一出,刚好缓解了储沂轩的尴尬。说着,她便坐了下来。
储沂轩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头一次见到像我这么不修边幅的女孩儿?”谢小桃自嘲地问。席地而坐,的确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举动,但她本来就没有以大家闺秀自居,更何况如果这个时候还故作矜持,宁可站着,也不愿意坐下来休息,又怎么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寻找出口呢?
“是,第一次见。”储沂轩大大方方承认,然后对着谢小桃笑了起来,而谢小桃也用同样的笑容回应他。两人就在这个极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洞穴里相对而笑,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储沂轩坐到了谢小桃的身边。两人就这么靠着墙坐着,两颗心的距离也仿佛近了许多,“我在边陲也看见过很多奔放的女子,但还没有见过像你这般的。”其实,奔放和不修边幅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但为了叫谢小桃觉得不怎么难堪,他还是强行将它们混淆成了同一种。
谢小桃不再笑了,眼底多了一丝好奇,“你说的是那些草原女子吧?”以前,她在书上看过有关于其他地方风土人情的介绍,上面说草原女子奔放、热情,与大越女子那种腼腆内秀的性格完全不同,敢爱就爱,敢恨就恨。
“嗯。”储沂轩点了下头,“在大越和融夏交壤的地方有一片草原,那里生活着一群靠游牧为生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活得都很快乐。”
虽然关于那群人的描述只有寥寥数语,但谢小桃还是可以想象一二,忽然觉得很羡慕,甚至有些向往,“没有烦恼,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真好。”
储沂轩呵呵一笑,“你不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没有烦恼呢?只不过他们比其他人要想得开一些。”
谢小桃想起了净空师太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承认自己就是那总爱自寻烦恼的庸人,却也坚信如果有人和她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也一定会选择做这样一个庸人,“他们是从融夏来的牧民吧?”她想可能融夏来的牧民活得都比较简单,比较快乐。
“不,”储沂轩否定,言辞干脆,“他们不属于任何一国。”
这话倒是叫谢小桃听不懂了。人从生下来就决定了归属,生在大越就是大越人,生在融夏自然就是融夏人。那些存活在两国交接处的人自然也是如此,只要他们有父母亲族,就一定会有归属国,除非他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们全都是被两国遗弃了的子民。”储沂轩解释,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有一部分是从融夏往大越行商的商人,爱上了大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