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闻此言,琅少赶忙上前,去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在秦楚衣的脚踝上缠着一个用来捕捉野兽时才会用到的铁夹,尖尖的夹子刺已经深深扎进了她的血肉里,将半条裙子都染红了,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怎么会这样?”
秦楚衣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在她成功的从那个长相可怕的人身边逃离以后,还暗自庆幸自己只是摔伤了胳膊肘,哪曾想才上到了半山腰居然会一脚踩进了这该死的陷阱之中!为此,她也十分郁闷,暗自把埋下这陷阱的人里里外外骂了不下十遍。
“原本,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可能是因为遇见了琅少的缘故,本来已经哭干了的眼泪再一次决堤。当着对方的面,秦楚衣又一次将自己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说的是实话,在她落入这该死的陷阱以后,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种绝望是任何痛苦都无法比拟的。
琅少顺着秦楚衣的话语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这种想法很正确。”他顿了顿,用手小心翼翼地试了试陷阱的力道,“被这么一个铁家伙抓住了,就算不失血而亡,晚上多半也会被豺狼虎豹叼走,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就是它们所喜欢的。”
听闻此言,秦楚衣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被吓得血色全无,“啊……真的会这样吗?我不要……”说着,她开始放肆地哭出了声音。
听着那迅猛如洪水爆发般的哭声,琅少的心也被揪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份愧疚。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下好了,直接把人弄哭了。
他可不是什么风流公子哥,最怕面对的就是女人的哭了。每一次见到,都会变得手足无措。
他投降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你别哭了,好不好?权当你凤姐姐嘴没把门的,胡说八道,行不行啊?”说着,他掏出帕子,去帮秦楚衣擦挂在脸上的泪痕,不想才一松开陷阱,对方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嘶——”秦楚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痛得连哭都不能继续下去了。
见状,琅少适才想起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把帕子又揣回了身上,“我先帮你把陷阱取下来,会有点疼,你忍着点。”他将手再次移回到陷阱上面,双手向外同时用力拉扯,很快便是将陷阱毁坏了。
这时,谢小桃也已经从山上走了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只一眼便是瞧见了秦楚衣那条已经被血水模糊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裙子。
“楚衣的腿被野兽夹夹到了,流了不少血。”琅少回答。
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谢小桃便是快速扑到了秦楚衣身边,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势,便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洒在了对方受伤的地方,然后掏出了帕子去包扎。
琅少一直都在观察着谢小桃的动作,很快便细心地发现一条帕子根本无法将伤口全部包扎起来。未等谢小桃开口,他便主动交出了自己的帕子。“够不够?”
“要是再来一条好了。”谢小桃回答道。
秦楚衣偷偷把手藏在了身后,将那条已经被血水弄脏的帕子压在了自己的身子下面,显得很是窘迫。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一件东西而感到羞愧。不过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她的这点小动作。
一番包扎之后,谢小桃终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好了。”要是再晚来一步,极有可能秦楚衣就要命丧于此了。她仔细地环顾着四周,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锦儿,你在找什么?”一直注意着谢小桃的秦楚衣好奇地问。
谢小桃笑笑道:“我只是随便看看。”说着,收回了视线,“对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着跑着就没有路了,原本是想停下来的,哪曾想脚下一滑就从上面摔了下来。”秦楚衣如实回答着,却是刻意回避着与那个人遇见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一次算你好运气,只是弄伤了腿而已,万一遇见野兽什么的,恐怕连命都没有了。”谢小桃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说完,又开口道,“好了,先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先上去再说。”
“对,先上去再说吧。”琅少也是认同了这个提议,说话间便蹲下身子,在谢小桃的帮助下,把秦楚衣驮在了自己的背上。
……
半个时辰后,谢小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琅少打了眼色,两人便心照不宣的向前迈开了步子。他们走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谢小桃才缓缓地开了口,“在喝了安神汤以后,她已经睡下了。”
“嗯。”琅少应了一声,算作回应,然后向谢小桃询问,“你说那种地方怎么会有捕兽夹呢……”
这个问题也是谢小桃想知道的,既然琅少问了出来,她也是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楚衣受伤的地方处于落霞山的阴面,有野兽出没是不假,但一般猎人都不会去的,又怎么可能会埋下陷阱呢?”
听闻此言,琅少笑了起来,看来他们的关注点果真是一样的。“这个问题我会好好查查的。”
谢小桃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捕兽夹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而且对她的复仇很有帮助。
她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亦有另外一批人追踪到了困住了秦楚衣捕兽夹那里。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其中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人问。
几人纷纷摇了摇头,“还没有。”
蓝衣男人皱起了眉头,眼底拢上一层薄怒,“废物,连个受伤的人都找不到!是不是不打算要命了?”说的同时,脑袋也在飞快地转动。按道理来说,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是不可能跑这么远的,除非还有其他人接应。
这时,一个眼尖的发现了草丛里的捕兽夹,“老大,你看!捕兽夹上面有血迹。”未等对方开口,他便快速冲了过去,又看见了被丢在草丛里的那一方丝帕。
蓝衣男子将帕子夺了过来,望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并不清楚一个受伤的人与一条染血的女人帕子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却是在潜移默化间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追!”就算掘地三尺,他们也要把人揪出来!
270逛街事件
两日后,是荣王储沂轩和大铭公主回宫的日子。
早早的,一群人便都聚集在了山腰的管道边上,为这两位尊贵的人物送行。
大铭公主的脸上挂满了失落,一张小嘴巴也是从早上便撅得高高的,似是在抗议这么早就离开。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可能会由着她的性子来。
“锦儿,我们这就要分开了,要等很长时间才能重聚,临行前,本宫想抱抱你。”大铭公主祈求着。
谢小桃微微一怔,旋即笑着对大铭公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虽说这样的亲昵的举动显得有些反常,但谢小桃真的不想拿那些繁文缛节来约束她们之间的友谊。
声音落下,大铭公主便是欢喜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谢小桃。她把下巴放在了谢小桃的肩上,唇瓣凑到了对方的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锦儿,不要怕。这一年来,你就老老实实在戚川呆着吧,本宫会想办法叫他们把你接回去的。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本宫在,你是本宫最为珍惜的朋友!”说完,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复又恢复成原本站立的模样。
谢小桃微微错愕,没有想到大铭公主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正欲开口表示感谢的时候,却被对方的声音打断了。
“唉,真是可惜,原本以为能在这里玩个痛快才走的,哪曾想就呆了这么几天,短暂到用一个手指头就能数清楚!”大铭公主又是翘起了嘴巴,十分不开心地抱怨着,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命道,“不过这一次是为了给太妃扫墓的,若是真的玩个一年半载的,恐怕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
难得见着大铭公主有这般“深明大义”的一面,谢小桃不由得笑出了声,如果放在两年以前,她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话是从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嘴里说出来的。至于现在呢……也顶多是一半一半吧,一半相信,另一半则持怀疑态度。
“笑什么笑啊!不许笑!”大铭公主“厉声”呵斥道,然后对着谢小桃说,“实话告诉你,等本宫回去了就找人给你送些医书过来。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本宫可是要见到一个医书卓绝的苏云锦才是哦!”她对谢小桃眨了眨眼睛,“不但是送医书过来,本宫还打算叫父皇调一个太医过来,教你医术!”
“啊?”这话果真奏效,才刚刚落下,谢小桃果真是不笑了,而且一点笑的心思都没有了,“公主,这个玩笑未免开得有点大了吧?”
“什么玩笑!这可是本宫想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做出的决定,并不是脑袋一热就想出来的!”大铭公主严肃地纠正道,办个时辰做出一个决定,对于她这种一向是想一出做一出的人来说,可谓是相当认真了。
“不,锦儿是觉得,太医在太医院里当值,专门为皇上妃嫔们治病,哪有时间教我这个黄毛小丫头啊?再说了,这也不合规矩啊。”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就算再得宠的小公主免不了也是一顿责罚啊。谢小桃对着大铭公主皱起了眉头,示意对方不可以肆意妄为。
见着谢小桃如此神情,大铭公主旋即明白了过来,“好吧,这件事本宫再考虑考虑。照顾好自己,本宫先走了。”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谢小桃又叮咛道,“替本宫同楚衣道个别,叫她好好养伤。”
一番惜别之后,大铭公主终于是在宫女的搀扶下,钻进了载着他们回去的马车。
谢小桃注视着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向着山下驶去,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了大铭公主在她耳畔说的那一番话,眼眶竟是不自觉的微微酸涩起来。她强颜欢笑的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一直挥到胳膊发酸,挥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踪影以后,才在琅少的提醒下缓缓放了下来。
“好了,又不是不会再见,该放下来了。”琅少温和地提醒道,“你不嫌累,我看着还累呢。”
谢小桃敛起了挂在脸上的淡淡伤感,虽然知道她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但有些情感就是这样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没有任何原因。
“好了,别想这些伤心的事情了,还是想想要怎么治病救人吧。”琅少又道,不单单是为了大铭公主临走前说的话,“这一次,荣王也是留了不少药材的,足够你好好学习的了。”
听说秦楚衣受伤以后,荣王爷储沂轩便是吩咐人去山下买了不少药材,其中还不乏有一些较为珍贵的补药,倒是能看出他的诚意来。
“医病容易医心难。楚衣的腿伤总会痊愈的,但心伤呢?”谢小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人之一生最难的就是一个情字,最难痊愈的就是情伤。对于秦楚衣来说,已经爱慕了储沂轩那么多年,又岂是说忘怀就能轻易忘怀的呢?
琅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无奈地耸肩了。他与储沂轩认识了这么多年,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的样的人——只要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任何都无法强迫的。
以前,他一直建议储沂轩同秦楚衣开诚布公的谈谈,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对秦楚衣的伤害那么大。不过说出来也比一直藏着掖着好,至少秦楚衣不用一直活在那不真实的梦境里了。
提及秦楚衣,谢小桃的心头难免又是一阵痛惜,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在储沂轩把事情说开了的那一天晚上,秦楚衣偷偷哭了一夜,把整个枕头都哭湿了的事情,伤情这种事,还是女孩子更为痛苦一些。
十天以后,大铭公主果真如所说的一般命人给谢小桃送来了一些医书,都是宫中的藏书,从浅及深,几乎囊括了寻常疾病的医治方法。这可是乐坏了谢小桃,没日没夜地读着,读到与净空师太的手札上面有冲突的地方还会誊抄一份,进行比对,分析,最后整理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月有余,终于在秦楚衣的腿伤痊愈以后,才总算是勉强地停了下来——因为琅少提议要带着她们下山去逛逛。
想到秦楚衣近两个月的唉声叹气,闷闷不乐,谢小桃也是认同了这个想法,便是由着琅少去准备。
山下还如之前一般的热闹,虽然远远及不上上京城,但与落霞山的清冷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谢小桃拉着秦楚衣的手穿梭在人群里,一直都在努力逗对方笑,奈何事与愿违。从始至终,秦楚衣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模样,哪怕连做做样子都办不到。
看着谢小桃这般卖力的样子,秦楚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锦儿,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勇气问你,如今我想……”
“你想问什么?”谢小桃笑着道。
秦楚衣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把埋藏在心里的问题说出来,“我想问那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被捕兽夹夹住的那日。”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长到几乎叫谢小桃觉得秦楚衣不会再问了,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是问了出来,“那天……”
“那天,我和小桃花在山上采药,走到半路便看见荣王爷身边的那名叫阿夏的侍女。她说你丢了,问我们能不能帮着一起去找。”未等谢小桃说什么,琅少便径自抢过了话,缓缓地解释着,说得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不会叫人产生怀疑,哪怕是一点点,“然后,我们就分头去找了。”
秦楚衣暗自垂下了眼帘,细细地回忆着那日的情景。她隐约记得自己在跑开的时候听见了谢小桃的声音,难不成是错觉?
是错觉吗?就当是错觉好了,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秦楚衣这样自欺着,“原来是这样,也亏了你们出来找我了,否则我真的就要葬送在山野里了。”
谢小桃拉起了秦楚衣的手,“楚衣,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见了,但还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有我,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冲动了。”
“是啊,这里可没有上京城安全呢!”琅少附和道。
说及上京城,秦楚衣倒是有些怀念了,那里毕竟是她的家,只是一年以后,她还有没有勇气踏上回程的路呢?她又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储沂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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