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锦……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却是无法说服自己向别人这样介绍自己。
见着谢小桃迟迟不肯告诉自己,琅少也没有再逼问,“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桃花,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小桃花好了。”
“小桃花?”谢小桃幽幽地重复了一遍……
自那一夜以后,琅少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好了。谢小桃又去了几次,然后去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由最初的一夜一去,慢慢变成了三天一去,去的时候也是帮着琅少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然后再包扎一番。
又过了十余天,谢小桃在帮着琅少包扎上新的纱布,一边包扎,一边凝视着那已经差不多快完全恢复的白净皮肤,道:“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剩下的便是调养了。”
“谢谢。”琅少又道了一声谢。
“别谢我,要谢就谢谢佳甜吧。”谢小桃笑着说。佳甜是她在破庙里遇见的那个女人的名字,是小关和小怀的母亲。当时的谢小桃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琅少会被这件事记在心上,并且把那可怜的母子三人接到了山庄里。
这些日子,正是因为有佳甜的照顾,琅少身上的伤势才能好得这样快的。
伤口包扎好了,谢小桃便是撸起衣袖,洗了一把帕子,交到了琅少手上,“擦擦吧。”
琅少接过了帕子,又一次注意到了谢小桃手腕上的特殊的暗纹,忍不住问道:“你手腕上的暗纹是木槿花吗?”
谢小桃放下了衣袖,抬头看向了琅少,隔着一层银色的面具,并不能看清对方此时此刻的神情。她道:“好像是吧。”
“这个是胎记?”琅少又问。
谢小桃犹豫了片刻,“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从记事以来就有了。”而且这个暗纹很奇特,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清晰。上一世时,记得它完全长成木槿花的时候,是在自己十五岁及笄的那一天,的确是一朵很好看的木槿花。
“很好看。”琅少夸赞道,说得有些言不由衷,然后,没正形地说了一句,“说不定这是你父母给你定下娃娃亲的标志呢!”此话一出,遭来谢小桃的好一阵白眼。
在送走谢小桃以后,储沂轩缓步走进了琅少的房间,向着他询问身体情况,“你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我想以后可以不用她来了。”琅少回答,想到谢小桃为了照顾自己已经一连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放松过了,他的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滋味。说完,他又想到了谢小桃手腕上的木槿花暗纹,“对了,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
“嗯?”储沂轩疑惑,不明白琅少为何这样问,“她算是侍郎府的四小姐吧。”
“侍郎府的四小姐?”琅少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同时也对谢小桃的这个身份产生了质疑,“可我在她的手腕上发现了暗纹,已经可以看得出木槿花的雏形了。”
“我知道。”储沂轩道。
“她会不会就是……”琅少试探着问,可还没等说完,就被储沂轩的声音打断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一切都要等她及笄那一天才能知道。”储沂轩是这样搪塞琅少的,但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一切根本不用等到谢小桃及笄那一天。在他发现谢小桃所拥有的那块玉佩的那一晚,他就已经可以肯定,只是那个秘密一直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阿轩……”琅少欲言又止。
“好了,暂时先不要想这件事了。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吧!”储沂轩主动跳开了话题。这半年来,因为余毒未清的缘故,使得琅少整个人都混沌不清,更别提把整件事都完完好好地复述一遍了。
琅少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暂且忽略掉有关于谢小桃手腕上的那朵奇特的暗纹,然后开始向对方讲述起自己是如何中毒的经过。
250师姐到访
琅少的身体彻底的康复了,谢小桃的日子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遍一遍重复着简单而单调的生活,不知疲倦。
一日,谢小桃正在山上和秦楚衣一起晾晒衣服。这时,一名女人忽然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谢小桃微微诧异,以为是路过的行人,走得口干,想要到这里讨些水喝,便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考虑着要不要提前进去,把水端出来。
哪曾想,那名着粉红罗衫的女子在踏进篱笆后,直直的便朝着她奔了过来,然后一脸震惊地问:“锦儿!真的是你吗?”
这一声问话,叫原本还在院子里忙活的秋月和秦楚衣纷纷将视线移了过来,皆是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们。
谢小桃略略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惶恐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她又谨慎的在脑海里回想了好半天,也是没有搜寻到关于眼前的这个陌生女人的相关记忆。
见着谢小桃迟迟都没有说话,秦楚衣主动上前,帮着解围道:“这位姑娘,你是来找锦儿的?”
这名陌生女人想也不想的便点了头,硬是将自己的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状,“是,我就是来找锦儿的。”
秦楚衣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谢小桃,发现对方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然后,又向女人询问道:“你看清楚了,这个锦儿可是你想要找的那个锦儿?”
陌生女人又是很用力地点头,“是啊,这就是我所要找的锦儿。”然后更是变本加厉地伸出手紧紧拥住了谢小桃,“锦儿,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可是好苦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小桃不由得凝起眉头,快速从女人怀中挣脱出来,毫不客气地问:“你到底是谁啊?”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长出一张可以叫其他人认错的大众脸,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被别人认错的这个事实。若只是认错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动手动脚的,这一点就叫她无法接受了。
女人怔了一怔,对着谢小桃眨了眨眼睛,“我到底是谁?”她问,然后又抬高了语调,重复了一遍,“我到底是谁?”
谢小桃认真地点头,“是啊,你到底是谁!”她虽然已经沦落到了戚川,一切都要靠自己,但还不至于到了那种是个人都可以随便往她身上贴的地步。
声音落下,秋月和秦楚衣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异样,看样子都是察觉到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女人显得有些不自然了,“我?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她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看清楚,是我啊。锦儿,才多久不见,怎么你就把我忘得这般彻底?”
谢小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不是忘,而是根本就不曾认识过,好吧?她淡若地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想不起来?”女人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如同一根娇弱的细柳,软软地倒在了谢小桃的身上,“锦儿,你是不是失忆了?怎么连我,你都不认识了?要知道以前,别说是我的这张脸,就是单看身子,你也是只一眼便能认出我来的!”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刹那间,谢小桃恍如五雷轰顶,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僵硬在了原地,然后揣测对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之类的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在她思考该如何甩开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女人时,一股淡淡香气扑了过来,是杜衡的味道。
谢小桃不确定的又闻了一遍,然后,小声地询问:“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子都被你看了个精光,这么快,你就不知道我是谁了?”女人的声音自她耳边小声的响了起来,娇娇柔柔的,却是带着叫人不容忽略的坚定,仿佛不叫谢小桃对她负责就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一般。
若是但凭着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谢小桃还真就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可如今闻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杜衡香气后,再配合着这句话,所有的不确定就都变成了确定。
尽管如此,谢小桃还是不愿意给对方好脸色看,“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聪明就不该这样躲躲闪闪。”说着,小拳头暗自发力,照着对方的小肚子便是顶了过去。
女人吃痛地皱起了眉头,想要咳,却偏偏要忍着,不知不觉间竟是慢慢放开了手。
谢小桃便趁此机会,如同一只灵活的小蛇,快速从对方的怀抱挣脱了出来。
女人稍稍缓过了神,忍着那股痛意,道:“你当真不认识我是谁了吗?我们以前曾经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说名字!”谢小桃仍是端着刚刚那副冰冷的模样,一点也不给对方留情面。
够狠!女人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逼到了绝境,“我……我……”情急之下,大声吼道,“我是你师姐!”说完,又在考虑,要不要给她点别的什么提示,免得她再这样“翻脸不认人”。
熟料,在说完这句话后,谢小桃竟是不受控制地怔在当场,愣了好半天,才微微缓过来神,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打量着女人,“师……师姐?你是我师姐?”
变化之突然,着实是叫女人吃了一惊,她甚至以为是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真的叫谢小桃想起了记忆深处的某位师姐来。
更夸张的还在后面,谢小桃又道:“你是我的五师姐?那个在四年前因为被师父罚去打扫茅厕而负气离开的五师姐?”
此话一出,女人恶寒,头顶上好像飞过了一群乌鸦,整片天空顿时变得黯淡无光。她暗忖:建福庵还有这么一个小尼姑?居然因为被师父罚去打扫茅厕而负气离开?她心有疑惑,但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甚至还要顺着谢小桃的话语往下编。她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你的五师姐,那个因为……”后面的话,她却是说不出来了,“唉,当年也是我年少气盛想不开……”
秋月和秦楚衣对视了一眼,然后向着她们走了过来,“既然是熟人,那就别站着说话了。”说着,请女人做到了院子的石凳上。
秋月走进了屋子,须臾,端着一壶水走了出来,“山野地方连茶都没有,就以水相待,希望你不要介意。”
“哪里的话,有水就很好了。”说了那么多话,女人的确是有些渴了,说完以后,便是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瞧着面前这个行为怪异的女人,秦楚衣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她偷偷将谢小桃拉到了一旁,“锦儿,你确定这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是你师姐吗?”
谢小桃对着秦楚衣微微一笑,“既然她已经认出了我,那就应该是吧,毕竟我也是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曾经在佛门中清修过的女弟子啊。”秦楚衣又道。
无独有偶,此时此刻,秋月也是用如同秦楚衣一样的复杂目光打量着那名女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
女人喝完了水,注意到那两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竟是一点不自然的感觉都没有,砸吧了一下嘴巴,道:“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不像了,但以前,我的确是和锦儿在庵堂中修行过。不过是因为后来离开了庵堂,还了俗,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见自己的心事被女人戳穿了,秋月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这大概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吧,否则你们师姐妹二人怎么会在这小小的落霞山重逢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没有想到,”女人附和道,仿佛一切能和谢小桃沾亲带故的话题,她都会极力认同,“刚刚打老远,看见锦儿的时候,我还不敢确定,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寻过来了,不想走近后竟然真的是她。”
秋月呵呵一笑,“没认错人就好。四小姐,你就好好陪陪你这位师姐吧。”
“好。”谢小桃微笑着应了下来。
女人便拉着谢小桃的手坐了下来,“锦儿,你比以前瘦了不少,恐怕是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吧?不如这样吧,咱们师姐妹难道见上移回,我带你下山去吃好吃的东西如何?”说着,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的秦楚衣,又道,“你们也一起去吧。”
秋月却是摇头拒绝,“不了,你们师姐妹相聚,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女人也没有再坚持,又聊了两句,便是带着谢小桃向山下跑。
看着那快速跑远的背影,秦楚衣不解地看向了秋月,“嬷嬷,你怎么就这样叫她把人带走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秋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放心好了,既然四小姐都承认对方是她的师姐了,就不会出事的。”就算不是,她相信谢小桃也不会平白无故就这么认下一个师姐的。那个小丫头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且绝对不会叫自己有任何意外的。
251变本加厉
谢小桃和女人向前走着,直到确定不会再被秋月和秦楚衣看见以后,才缓缓停下了脚步。她侧过头,仰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要高出一头的女人,道:“你这游戏玩的可有意思?”
女人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死不承认道:“什么游戏啊?”
面对着女人的“抵死不认”,谢小桃又好气又好笑地叉起了腰,道:“不是游戏吗?难道说你还真是我的师姐不成吗?”
“你觉得呢?”女人微笑着反问。
谢小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既然你说是,那就是了吧,不过呢,我好像并不记得自己有一位叫做琅少的师姐!”
听闻此言,女人便不再装下去了,恢复了自己真实的声音,“原来你都知道了啊!”这般浑厚的声音除了琅少外,还会有谁?说完,他又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是我的?”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啊。”谢小桃一边说着,一边又用鼻子闻了闻。没错,就是琅少身上才会有的杜衡的香气!
呃……
琅少沉默,过了半晌又道:“那你就没有想过我真的是你师姐吗?”他就不相信,谢小桃在建福庵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师姐!
谢小桃摇头,“不好意思,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第一,我在尼姑庵的时候并不叫苏云锦,自然就不会有你那般‘锦儿,锦儿’的叫了;第二,尼姑庵的女弟子都是出家之人,哪怕是还了俗也不会像你这般口不择言。”
呃……
琅少又是惊讶地愣在了当场,缓了好半天,才想到要和谢小桃理论,“我怎么就口不择言了?”
谢小桃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难道没有吗?难道你觉得你同楚衣她们讲的那些话还不够过火?”说到这里,她好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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