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穆寒嘴角有了笑，那深邃的眸子里甚至也因为他这深邃的笑而变得温暖。〃漫焉知道本王听到这句话有多么的高兴吗？本王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了，上次应该是在本王的母妃死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是从来不说的，但是因为现在在他眼前的是程漫焉，他想要她知道关于他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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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三章 仇恨之始（3）
程漫焉的心动了一下，他竟然在自己面前提到了自己的娘亲，而她也好想对谁说说自己的娘亲，但是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耶穆寒。〃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想多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多知道一分，她就动摇一分。她必须让自己坚定下来去杀了他。
耶穆寒把她拥到床边坐了下来，脸上全是温柔，〃你的身子需要多休息一下。〃他不介意她的表情，这本就是他欠她的。
程漫焉坐在那里看着他，〃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让耶穆寒嘴角有了笑容并且逐渐加深。
〃说给本王听听。〃他的声音中带着轻快，而好久都没有这么轻快了，上次，也是自己的母妃死之前的事情了吧。
程漫焉突然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六皇子她又坚定了起来，〃我要王爷收回漫焉的命运由王爷掌控着这句话。〃顿了一下她又道，〃漫焉的命运只有自己能够掌握，只归漫焉一个人，和任何人都无关。〃
耶穆寒沉默了，嘴角的笑意亦消失了，空气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样的对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漫焉。〃耶穆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叹息，〃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是连我自己都改变不了的，这是上天的决定。〃
程漫焉眸子里闪过恼怒，〃程漫焉是从来不相信上天的，程漫焉只相信命运在自己手中，而我此刻呆在这里只是命运对我暂时的不公，我终究会杀了你夺回自己的命运！〃她说得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回荡着，她感觉自己的脑海有些空白，但是既然这些是她发下的誓言，那么她就一定要做到。
耶穆寒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他的笑容让程漫焉愣了一愣，若是他之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话，她不否认自己亦是为这样的笑容动心的，但是他是自己的仇人，想到这里，她的心竟然有一阵刺痛。
〃本王从来都是相信漫焉的，本王也在等待着那一天。〃甚至他的眼角也带着笑意，能够看到这样有信心的程漫焉，耶穆寒并不在意她说什么。
〃那么，〃程漫焉想对他发火，却又不知道自己的火要从哪儿而来，〃王爷什么时候会给漫焉这个机会。〃她是在问他什么时候会给她机会杀了他。问得这么明目张胆，这么不加修饰，这就是程漫焉。
耶穆寒嘴角的笑意加深，〃本王说过漫焉要给本王足够的时间去证明本王对你的爱，时候到了不需要漫焉开口本王自然会把自己的命给你。〃他说的仿佛是和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他的命也仿佛只是她的陪衬。
程漫焉深呼吸一下，〃漫焉已经不想和王爷讨论这个问题了，时候到了王爷告诉漫焉一声就好，但是在王爷告诉漫焉之前王爷还是要小心自己的命什么时候被漫焉拿走了。〃她在床上躺了下来背对着他，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耶穆寒却不那么在意她的态度，〃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或许你听了会高兴一点儿。〃见程漫焉并没有要回他的话的意思，耶穆寒继续说了下去，〃明日起我们就不用再呆在这里了，本王会带你去一个比较安定的地方。〃让一个女子整日呆在军营里似乎不妥，这一点耶穆寒早已细心地发现了。
程漫焉心里一惊，又再次坐了起来，〃你要带我回魏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终于要离开北凉，离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国家了吗？即使自己对这个国家处处都不满意，也是自己的国家。也或许她还心存希望，希望耶穆寒会手下留情。
第22节：第三章 仇恨之始（4）
耶穆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漫焉似乎对现在天下这个大形势并不了解，现在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前赵、后赵、前秦、后秦、西秦、前燕、后燕、南燕、北燕、夏、成汉都早已经被毁灭了，而现在北凉也已经被征服了，现在是大魏的天下，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大魏了。〃看着程漫焉那震惊的眸子，耶穆寒知道自己的话吓到她了。
〃这些东西本也不是漫焉该知道的，这是一个趋势，即使大魏不攻打北凉，北凉在外界的孤立下也一样会灭亡，这不是漫焉的错也不是本王的错，这就是战争，国家早晚要统一，这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看着程漫焉的眼睛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些东西，但是他希望她能够清楚现在天下这个大趋势。
程漫焉的小脸上满是苍白，〃是你，这十五个国家的灭亡都和你有关。〃她不是在问他而是在肯定一件事情，而她是那么的平静，这样的平静并不是个好征兆。
耶穆寒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漫焉我已经解释过了这是天下的大趋势，不统一就会有战争，战争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即使这件事情不是我来做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若是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了。〃他是如此疼惜她，也希望她能够懂得这个事实。
程漫焉看他的眼神是耶穆寒从来没见过的，以前的程漫焉只是把自己的仇恨隐藏起来，但是这次却是那么的深切，是真真实实的恨，〃不要拿这些大道理来掩盖你杀了这么多人的事实，全天下谁不知道左贤王耶穆寒杀人不眨眼，而现在你灭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亲人还冠冕堂皇地告诉我这是天下的大趋势。你滚，滚出去！〃程漫焉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着，手指着王帐的入口处，她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但是她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她就有恨，她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她眼角的泪水却是骗不了人的，她的恨太深切了，让她心太痛，而泪水只是软弱的表现。
程漫焉不断地用手推着耶穆寒的胸膛，〃你出去，出去啊！〃
耶穆寒轻轻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为什么漫焉就是不肯理解本王呢。〃他声音中的叹息是那么的明显，亦是为这样的她心疼的，只能用拥抱来让她平静下来。
程漫焉不断挣扎着，用尽力气号啕大哭，再不愿在这个仇人的怀抱里多呆一分钟，她对他现在只有恨，只想要杀了他，可是她挣脱不掉，就像他说的，他们的命运是相联的，谁也摆脱不掉谁。
等到程漫焉挣扎累了，哭累了，在耶穆寒那从不停止的〃漫焉想哭就哭吧，不要老是放在心里，本王永远都是你的心靠岸的地方。是本王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是本王的错……〃他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一般让程漫焉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王帐里只剩下安静。
只是不知道外面的人听到程漫焉如此的话联系到平日里冷酷的左贤王是怎样的想法。左贤王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女子这样对自己又吼又骂？
时间就像细沙流过，没有任何痕迹。
就像耶穆寒说的那样，她的确不必再留在军营里了，但是她也绝对没想到自己此刻竟然是站在这里。而她身边是嘴角带着笑意的耶穆寒。
程漫焉站在那里仰着脸看着大门牌，曾经她那么熟悉的门牌已经被摘了下来，现在换上的是贤王府，一样的地方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换了风月。她的内心多少是有些悲凉的，而耶穆寒此刻带她来这里是想告诉她什么样的事实？
。。 。。
第23节：第三章 仇恨之始（5）
耶穆寒的嘴角带笑，希望她能够喜欢这个意外的礼物，这是他特意为她挑选的。
〃王爷似乎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漫焉，我只是个亡国奴的事实。〃 程漫焉的心里一阵绞痛，这是她从小到大的家，即使对这个家并没有多少感情，回想到以前的事还是会让她感觉到一切转变的苍凉与无奈，而这些感觉全部来自于耶穆寒。
耶穆寒嘴角的笑容变得僵硬，为什么她总是误解自己的意思呢？〃漫焉知道本王并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声音也变得淡然了一些，而他的心情总是因为程漫焉而改变着。他爱她，希望能够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却总是看不清楚她要什么。
程漫焉转过身子认真地看着她，〃那么王爷带着漫焉回到漫焉以前的家是为了什么？显示王爷的大度？还是要漫焉接受自己的国家已经灭亡，而王爷却给漫焉吃好的穿好的，难道王爷是要漫焉这一声谢吗？〃她的话有些咄咄逼人，耶穆寒的眸子也已经变得冰冷。
他的手捏在她的下额上，从来没有像这样生气过这是他的女人，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柔，把整个天下最美好的都给她，可是她却是一再拒绝，〃程漫焉。〃他的口吻冰冷，若不是因为她是程漫焉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葬身地府了，〃不要一再地挑战本王的耐性，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并没有什么耐性，而本王也已经把所有的耐性都给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理解一下本王呢？若是你处在本王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即使本王不灭了北凉，北凉也早晚会自己灭亡。本王当时只是救你心切才提早出兵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呢。〃他把她当做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珍惜着，而她却是丝毫不领情，即使是石头做的心也会伤到，耶穆寒也不例外。
程漫焉忍着疼痛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身上散发出那冰冷而退却，听着他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更是心疼，〃王爷大可去找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漫焉是注定做不来了。〃
看着程漫焉忍痛的样子，耶穆寒不自觉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还是不舍得让她疼痛，〃好好养伤，这样才有力气杀了本王。〃他的手放了下来，不再碰触她，〃来人，带夫人去休息。〃他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冰冷的左贤王，甚至是在程漫焉面前亦是左贤王而不是那个要把天下都给她的耶穆寒。
看着耶穆寒的背影，程漫焉的心里竟然有一股失落，但是她有哪句话说错了吗？善解人意，程漫焉嘴角有着讽刺的笑。曾经六皇子就是最爱她这一点啊！
六皇子，程漫焉心里的失落越来越强烈，离开了军营，还能够听见那铃铛的声音吗？而六皇子又在哪里呢？
〃夫人请。〃下人恭敬地做出手势，程漫焉收回思绪，有多少年没有踏进这家门了？而自己的亲人也都已经死了吧？只有自己独活着，却是眼睁睁看着这每一寸她曾经熟悉的土地被践踏、被侮辱，就像她此刻的生活一般，身不由己。
程漫焉一步一步走进去，感受着她熟悉的一切，却是并不知道在街道的拐角处有一双深情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傍晚。
程漫焉就坐在耶穆寒身边，手却没有去触摸那筷子，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没有丝毫的食欲。
〃漫焉一个亡国奴怎么配和王爷坐在一起吃饭呢。〃从来没有和他坐在一起吃过饭，这么安静的环境，这么大一张桌子上只坐着两个人，仆人们仿佛都是隐身的一般，她的心里却是有些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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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三章 仇恨之始（6）
耶穆寒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来看她，〃以后你会习惯的。〃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丝毫感情，为什么她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在针对他呢。
程漫焉嘴角有笑，她就是要让他生气，或许他生气了她就真正的可以解脱了吧，至少不用在这样的煎熬中活着。〃漫焉不想有这样的习惯，而且王爷也早就说过漫焉是王爷的女儿，现在所有的人却都称呼漫焉为夫人，那么王爷今日就给漫焉一个明确的解释，漫焉到底是女儿还是夫人？〃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他的，他却并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那么现在她就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耶穆寒依然没有看她，〃任你喜欢。〃或许他是该冷淡一下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他给予的太多了让她一下接受不了？
程漫焉的心难受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态度，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王爷是在逃避问题。〃她要他的回答，可是他从来都不给自己一个正面的回答。
耶穆寒终于转过头来看她，〃漫焉，本王说过即使是拿江山来换，本王都舍不得你。你是本王的女人，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你的命运和本王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从来都不曾改变过，无论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是本王的女人，而你现在是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若是漫焉想要身份的话本王现在就可以把左贤王妃的头衔给你。〃他说得那么的轻松，似乎自己留了多年的空位也是一直在等她。
程漫焉眸子里闪过什么东西，〃漫焉不要，漫焉要什么，王爷比漫焉更清楚。〃她要的只是他的命，如此而已。
耶穆寒嘴角有笑，什么时候才能够听到她说要呢？而这个位置是他为她留的，无论她愿意不愿意都是要坐上去的。〃要本王的命，漫焉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他说过了会给她，但是并没有说什么条件。
〃王爷要的一切漫焉都给，甚至是漫焉的命。〃她说得那么坚决，只要能够报仇，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耶穆寒认真地看着她，〃本王不要漫焉的命，本王只要你的心。〃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深切的告白了吧，他眸子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也把他所有的认真都给了眼前这个女人。
程漫焉眼睛里完全是震惊，这就是他说的所谓的代价吗？他要她的心，他要她的爱，而这也是她最给不起的东西。〃漫焉没有心。〃即使有心，也早就给了六皇子。
耶穆寒的心疼了一下，〃本王说有，就有。〃
程漫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王爷似乎并不理解漫焉说的没有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让他知道她心里早就有了其他人，再装不下他了，她不需要他的温柔，不需要他的保护，她要的只是他的命而已。
耶穆寒眸子里闪过犀利，〃那你心里是有其他男人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她，杀气在其中凝聚着，无论那个男人是谁，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程漫焉为他眸子中的杀气震惊了一下，就像是看到六皇子死在他手下的情景，她不再往下想。〃没有。〃她否认，她不能让耶穆寒知道六皇子的存在，不然的话，六皇子真的会死，尽管她并不确定六皇子还活着。
耶穆寒看了她好一会儿，程漫焉亦是看着他，两个人的眸子对上，谁也看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