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泰使上十二分内劲,尾随英雄身后,跑得是气喘吁吁,疲劳不堪。
越过两个山头,己在虎头山脚下,陈雨安目力可见,山腰上那正向山顶纵跳的竹竿子不是第四恶人云中鹤又是哪个?满腔羞恨齐涌心头,手不自禁地颤抖,怒骂道:“淫贼,姑娘来取你狗命了!”楚衣凌观她反应,知前面那人便是云中鹤,更不停步,运起内力,顷刻间便至云中鹤身后,高升泰远远落后,只剩小半条命时方到得山脚,遥遥望去,山腰上的楚衣凌己然将云中鹤制住。
楚衣凌凌空掠至云中鹤身后,陈雨安忽地将手中柳叶双刀向云中鹤掷去。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待多言,尚未照面,直接开杀。
陈雨安劲力己足,自半空中掷刀更是角度奇诡,迅捷向云中鹤后背招呼过去。楚衣凌见她尚在自己怀中便出此招数,心想:“悍妇。”垂眼又见她一脸怒容狰狞,心里不自禁翻了个白眼,暗道:“以后必是个泼妇。太不文明了。”眼见双刀在云中鹤背后仅离丈余,那云中鹤突然反身,自怀里掏出支判官笔,横至头上方挡格双刀,左脚后退半步,借力跃起,利落一个翻身,双腿将双刀踢向楚衣凌。云中鹤便是在为人背后掷刀的情况下,犹不豫令刀口转向娇娇美人,却是全部打向楚衣凌,欲至之于死地。
楚衣凌脚一触地,便即右手一送,将陈雨安往身旁推出丈余。这时,见双刀向自己打来,仅离身前尺许时,抬袖一卷,轻轻将柳叶刀圈住。云中鹤大惊,需知陈雨安自半空中掷刀,又被他用独门手法反踢回去,这两去相加,去势不减反增,来时有多迅猛,此时便是那时的双倍,却见那灰扑扑之人抬袖间便接下两柄刀,如何能不惊吓。心念疾转,便知此人功力高出自己一筹,是极为难缠之对手,当下不愿恋战,趁他挥袖将双刀送回给陈雨安时,转身便展开身形欲逃脱此间。要知他云中鹤别的不行,便是轻功最为拿手,当世间能与之匹敌之人屈指可数。
只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他身子甫刚离地不过半尺,身后便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将他拖了回来,回头一看,那灰扑扑的人己欺至身后,登时吓得冷汗透背,回神时,身子己然被点住穴道,再也动不了了。两人不过一个照面,他便己被制住,心下暗道:“我命休矣。”随即出声哀求,道:“好妹妹,我再也不敢了,瞧着我这次有眼无珠的份上,饶了我罢……”他不向楚衣凌哀求,反开口向陈雨安哀求,便也是为了存自己的唯一一份傲气,宁肯死,也不愿开口向人求饶,但这当然不包括向美人求饶命,是以开口便向陈雨安求原谅。哪知陈雨安听得他话后,陡地大怒,道:“淫贼,谁是你的妹妹,看姑奶奶我不杀了你解恨……”当下,陈雨安便握住柳叶刀,缓缓向云中鹤行来,心下思索着,这淫贼残害过多少女子,我这便杀了他,为受害的姑娘们报仇……”云中鹤见陈雨安果真提刀来刺,登时急得满头大汗,满嘴胡言道:“好姐姐,我不敢了,饶了我罢,好姐姐……姑奶奶……放了我吧……”陈雨安双刀提至云中鹤胸前,便待刺下去,忽然间心念一转,一个念头上心:“楚先生凛性高洁,以他那样的绝世武功,要取这些狗贼的小命不是易如反掌?他却从未下过重手伤人……我现在在他眼前杀了这淫贼,他以后不知要如何看待我?”陈雨安思潮如涌,心里几番挣扎,几番思量,最终想在楚衣凌心上留个好印象的念头占了上风,遂开口对云中鹤道:“哼,淫贼,姑娘我不欲取你性命,但你作恶多端,为妨你以后继续为恶,我需得挑了你的手筋,再挖了你的眼睛,使你以后再无力为恶,你服是不服?”云中鹤听得她道不取他性命,心下一喜,又听她道要废手筋挖眼珠,脸色大变,心道:“苦也。”但留得性命在,总比没命好,他并非顽固不化之人。当下,更是睁大双眼,想将最后这一幕望进眼底,这世间彩色最后一眼。
便在此时,山顶上传下来声怒啸,那啸声如潮水急涌,声势猛恶,渐涌渐近。楚衣凌挑眉侧身看那自山顶上滚将下来的胖肉球,不正是南海鳄神岳老三么?岳老三身形跃至三十丈外远,己然看清制住穷凶极恶云中鹤的人正是酒楼内那灰扑扑之人,心下惊惧:“此人是何来路,为何一直与我们过不去?”嘴上却是粗声骂道:“妈巴羔子的,吵得老子不得安宁,是哪儿来的兔崽子?”他嘴上吼的凶恶,其身形却不由自主的缓慢下来。
陈雨安见形势有变,敌人来了帮手,当下更不多言,双手伸出一刺,便刺瞎了云中鹤的眼睛,又迅捷挥刀挑了云中鹤的手筋,云中鹤惨叫一声,却苦于被制住穴道无法动弹,血混着泪自眼窝处淌了满面,楚衣凌见此情景,当即挥袖解了云中鹤身上穴道,那云中鹤登时瘫倒于地,瑟缩不止,不知该用手去捂脸,还是用脚去捂手。
作者有话要说:
☆、四大恶人(中)
南海鳄神岳老三大愕,见阻止己然来不及,又见云老四痛极难忍,心下愤懑。他虽与云中鹤并无深交,但同样顶着四大恶人的名号,此时见他受辱,便如那疼痛也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几天前将他摔出门外,当众折辱于他的仇尚未回报,此时新仇旧恨,加杂在一起,登时气的脸色焦黄,喝道:“欺人太甚,看招。”身形暴起,右手斜挥,左臂横劈,朝楚衣凌攻去,却见那人身形一幌,己在三丈外远,又抬起个袖子,道:“我无意与你争斗,你快快去救治他吧。”岳老三落到地上,见离那灰扑扑之人尚有丈余的距离,心下凄凉一片,两者间的差距相形见拙。要知道向前跃与向后退,这两者出力用劲全然不一样,能向前跃出二丈却不见得能向后跃出一丈,而对方轻飘飘便退后三丈余远,此人轻功内力己然登峰造极,世间绝无可能再找出第二人。
岳老三圆睁豆眼,既惊且佩,喃喃道:“他奶奶的,好家伙,妈巴羔子……”忽然他的身后,伸出一根细细的铁仗,嗤的一声响,疾点那灰扑扑之人的‘天池穴’,岳老三登时大喜,心道:“这便好,老大来了。”念头一闪,身后那根铁仗又嗤的一响,发出一指,点向灰扑扑之人的‘巨阙穴’,两指齐发,迅猛无比,却见那灰扑扑之人“噫”了一声,不退反进,一幌身,脚下带起两块石子,将点向他的一阳指力,尽数击落。
楚衣凌早己见得一着青袍的铁仗客,以两根细细铁仗代替双足,自山顶掠下,只见他每根铁仗都有七尺半长,双足凌空,下岭迅捷如飞,足见其内功之强劲,心下便己猜的这人便是他们的头目,又见他伸仗发出指力,手法甚快,认穴甚准,当下起了嬉闹之心,涌身前跃,用脚下石子将其指力击落。楚衣凌不知道,在他眼里看来,那铁仗客认穴甚准,手法甚快,在常人眼里却是认穴极准,手法极快,遂在场余下三人心下大怔。
陈雨安眼见贼人又来一个帮手,虽对楚衣凌的身手满是信心,却也不由得大怒,道:“兀那贼子,活得不耐烦了么?还不带了淫贼快快退走?”忽然一个声音接道:“我确是活得不耐烦了。”陈雨安眼见那人口唇未动,却能应话,她曾随父亲及兄长走遍大江南北,见得不少世面,稍稍思索,便即得知那人使得是一门腹语术,只是要说得如他那般清楚明白的,却委实不易,足见其内功深湛,念及此,不免要为楚衣凌暗捏一把汗,转头去瞧楚衣凌脸上表情,不转头尚好,一转头便暗骂自己发傻,那人全身灰扑扑罩绸袍下,哪里有什么表情可瞧,他现下是哭是笑有谁晓得?跺了跺脚,索性转回头专去看那铁仗客,那铁仗客看来不是别人,该是首恶‘恶贯满盈’了,‘四大恶人’恶名传遍江湖,众人却只听得了个首恶‘恶贯满盈’的名号,却不知其人真名为何。
原来这四大恶人几年一次聚集,乃是为了比斗,争那首恶的位子,旁人看来甚是不解,这首恶之恶名有什么好争的,于他们来讲却甚为重要,便似常人争名夺利般比斗抢那首恶之名号,只是铁仗客段延庆功力高出余者甚多,己稳坐首恶多年。七日前便己定下今日之约会,三恶己集,独不见四恶云中鹤到来,三人便笃定,这云中鹤定是途中又去掳人女子,犯了事这才担误约会时辰。‘无恶不作’叶二娘仔细了下老大的神色,便自告奋勇下山寻人,只余下‘凶神恶煞’岳老三及首恶段延庆二人在山顶。段延庆自恃身份,脾性向来不耐,更不用提等候他人之事,当时己是满脸寒霜。叶二娘走后不到半刻,山腰上便传来一男一女的呼喝声,男的极是耳熟,便是令他们在此处等候之人,女的却是不识,当下便遣了岳老三下山,他自己却掠上树梢,从高处往低处瞧,岳老三几个纵跃,却在十余丈外远身形忽变凝滞,显是心下有所疑惧,到底不放心,遂尾随在岳老三身后。但见那灰扑扑之人一幌身的身法,便知此劲敌世所罕有,遂一见面便拿出绝招,段家一阳指功,任他轻功再快,也快不过他的出指。连出两指,想将那人吓住,谁想那人奇诡至极,不退反进,更是将自己得意之技轻巧打落,这还得了?当下凝目肃神,运起全身内力发指朝那灰衣人攻去。
楚衣凌瞧那铁仗客认穴甚准,有心与他比试一番,遂运劲至脚底,将身侧的石子踢去回击那一阳指力,他玩得不亦乐乎,段延庆则是运起全身功力在与他比试,一盏茶后,段延庆己是气喘吁吁,他瞧那灰扑扑之人仍是意态潇洒,登时满脸惊异之色,实不信世间居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能耐。
楚衣凌己察觉段延庆气力难继,心下叹息,遂也放慢回击的速度。他身侧两尺为圆内,竟再无石子了,正待放宽步伐,一念上心,道:“不好,中他计了,我只得这么双鞋子,踢坏了可到哪再去寻一双来?”遂即不再玩闹,段延庆再打来,他只侧身避过,再不去接。延延庆见得那人再不接他的一阳指力,暗道那人是鄙夷自己技不如人,陡地停住了手,再不发指。
楚衣凌见他脸色惨绿,青中带灰,心下不忍:“此人周身残疾,自是性情大异,一切不可以常理度之。”正待开口解释自己对他并无敌意,却见那垂首之人抬起头,眼湛精光,道:“我今日技不如你,这便认输……我与你约个五年,五年后我再与你好好斗一场。”楚衣凌见他并未受到刚刚比试的打击,反是振作精神,心内赞道:“败而不馁,好气度。”抬袖拱了拱道:“好说,五年后再比,一决胜负。”
作者有话要说:
☆、四大恶人(下)
首恶段延庆遂一手抄起云中鹤,一手支着铁仗,几个纵跳,纵出山后。楚衣凌深深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似乎有什么话得对他说,但忽又记不得该说些什么。他在以前,也仅仅是因着母亲对那剧情的喜好,吃饭时偶尔与他说起几句,但其实对他们段家恩仇并不十分清楚,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哪还记得这许多。不过,回想起来,那段誉的父亲却是极让人厌恶的……突地脑中电光一闪,遂即一伸袖抓住正待纵身跳走的岳老三。岳老三一回头见那灰衣人又来抓住自己,登时大怒,他南海鳄神可不是怕死之辈,怒吼出声:“做什么,要杀便快杀,痛快些。”
楚衣凌好笑道:“我杀你做什么,于我又没好处。我只是有些话,需你转会那位……”他不知那人名字,稍稍一顿,便接道:“那位撑铁仗的武功很是了得朋友,你且告诉他说,他在大理有个儿子,叫段誉,劝他不要灰心失望。”岳老三撇了撇嘴,只听进去一句武功很是了得,心下暗爽,暗道:“原来这人也知道厉害的。”余下的便只剩下个‘段誉‘两字,他心里又道:“什么断愈,断不断,愈不愈的,又断又愈的满大理都是,老子上哪找……”嘴上却嚷嚷道:“好啦,你说的我都知道啦,不杀我便快快让我走,罗唣什么呢?”楚衣凌双手揣进袖内,见岳老三那神色,一准没听进去,也不知能不能将话带去……身旁陈雨安却应道:“你这人当真无理,我家先生不与你计较,你却这般态度,好生叫人笑话了。”陈雨安瞥了岳老三一眼,又道:“先生,您不能放他走,他是个大恶人……”楚衣凌听罢,轻轻笑了,道:“我不杀你,但我要与你立下个规矩,以后不许随意杀人……不可杀好人,不可杀坦诚之人,不可杀无力还手之人。你做不做得到?”南海鳄神一听,哇哇大叫:“我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作事越恶越好,不杀好人,老子还混什么江湖。”楚衣凌淡淡的道:“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既让你无法随意杀人,又可以让你继续混江湖……我需得废去你的武功,你可愿意?”南海鳄神嘿嘿两声冷笑,说道:“老子没了一身武功还混什么江湖,这不比死还难受,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便是。”楚衣凌见他允诺,便挥袖让他走,南海鳄神乖觉,再不多话,几个纵跳,纵出山坳。
陈雨安见恶人都走光了,心下大喜,却见楚衣凌侧首向西边树丛道:“出来吧,将你手中孩儿放下……”一个满头长发,约莫三十几岁年纪的妇人自一株树后转出,幽幽说道:“这位爷台,奴家可没得罪过你,更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妇人相貌颇是娟秀但两颊上各有三道血痕,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原来叶二娘自山顶上下来,口中道是寻老四,实是借机偷小孩儿,她自荒路上见一落单小女孩,年纪虽是大了,但见她双眼水灵剔透,遂起了心思,掳了过来,却在半山腰上,见得老大与一灰扑扑之人正在比试,当下存了心思,点了女孩儿身穴,矮身一丛树后,不想却还是被那人给察觉了。
陈雨安悄声对楚衣凌道:“这人是那‘无恶不作’叶二娘。”楚衣凌颔首,三恶都己见过,这第四人,自当是那痛失亲儿,自此习性大变的叶二娘,他对这人却是记忆颇深,他的相好便是少林寺的方丈,儿子也是在少林寺养大的,思念及此,便柔声开口道:“不慌,放下你手中孩儿,你以后不必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