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在地上己然滚成个泥人,再滚两下,发见仍是无人好心来扶自己,遂觉闹了个无趣,摸摸脸皮,正待爬起,猛听得遥遥一声怒吼:“哪个混帐王八蛋敢伤我心爱徒儿。”声未完,人己到,但见一个脑袋奇大,利齿阔嘴,蚕豆眼的汉子纵进楼内,喝道:“好大的胆子,快滚出来给老子喀喇一声扭断你的脖子。”怒吼声震得楼内轰隆作响,有怕事者己然悄悄离去,余者各挑墙根躲下,偷偷露出半个脑袋瞧热闹。陈雨安心怦怦怦直跳,如何不识得那人?原来门外那滚成泥人的汉子名唤陈三霸,定州人氏,性好j□j,屡为陈雨安撞破坏了事,心内怀恨,寻机抱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拜得这样凶悍的师父。测度间,忽然给陈泰安一把拉将过去,护在身侧。原来陈雨安与人博斗时,他一直挺身护在楚凌飞身前,怕拳脚影响到他吃饭。陈雨安心中登时一暖又是一酸,两种滋味在心中翻绞:“那楚公子是你什么人,吃个饭都要哥哥你倾身相护。”却也身不由己得挺身护住那人左侧,兄妹俩欲联臂抗敌。
却在此时,楼外突然飘来一阵笛声,清亮激越,片刻间便响进门内,门口转进个武官打扮的汉子,形貌高雅,双手持一枝铁笛,凑在嘴边吹着。陈雨安一见,喜上心头,颤声道:“泰哥”那武官放下笛子,道:“雨妹勿急,我且先来会一会他。”那蚕豆眼大汉一听,登时大喜,他正愁找不出人来打架,呼的一声,纵身向那军官扑去,那军官“咦”了一声,猛觉拳风滚滚,一只大拳头当面挥来,他挥笛一挡,顿觉右臂沉痛,左手急运内力强抑抵上,那厢右爪如勾向他脖颈抓来,他大惊之下,分腿袭向他的下盘,两下错开,被那蚕豆眼汉子震退几步。
陈雨安道:“泰哥小心。”身子己然挣开陈泰安的手,跃到那军官身边。那军官道:“南海鳄神岳老三驾临敝境,幸会,幸会。大理国该当一尽地主之谊才是。”不料这话正踏中南海鳄神的痛脚,岳老三目中凶光大盛,大吼道:“我是老二,不是老三,你快跪在地下,求我莫拧断你的脖子。”话声甫毕,但听一人温柔和煦道:“陈姑娘还有那一出场便要先吹笛子的官爷且先退下。”岳老三定睛一瞧,道:“妈巴羔子的,又来一个,来吧……你们几个一伙一起上,待老子一手捏死一个。”
那军官兀自呆呆不动,陈雨安伸手拉了拉,还是不动,心思一转便即明白。她的泰哥名唤高升泰,甫出师门不久,便被大理段皇室拜为鄯阐候,正是意气风发,却在此刻遭此强敌,锐气受挫。正想开言安慰,却见高升泰己自行移位。原来,高升泰心里纠结的是:“我自拜入师门以来,练的便是笛子,我吹笛子走进来原是错的么?但从未有人与我提及……”他虽听不懂“出场”是什么,却识得出那人声音里的笑意,心下十分委屈。
楚衣凌叹了口气,终是放下手中美食,站起来回住南海鳄神的话头:“不忙,他们歇息,我一人足矣。”接过陈泰安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广袖低垂。南海鳄神一怔,想了半天,想不通他为什么打架前要先擦手,难道他嫌自己脏了他的手么?想通此点,哇哇大叫,纵身一跃,拍向楚衣凌。岳老三此人,头脑迟钝,武功可着实了得,这一拍携着万钧之势罩面而来,众人皆感热浪扑面,正替那灰扑扑的人着急时,却见岳老三一拍至楚衣凌身前,被轻轻柔柔一个挥袖化开了,岳老三砰砰砰踉跄五步,大惊之下,急运全身所有内力,就地一滚,欲出脚攻他下盘。
楚衣凌见那胖乎乎的身子在地上滚的伶俐,便点头开口赞道:“滚得好。”遂即右手运劲,长袖轻轻抵住岳老三才滚到面前的身子,再一托,左手运劲挥袖将他送出门去。众人看他像拍皮球一般将那胖子拍出门外,登时拍手叫好,也不躲藏了。当下仅有几人,看出门道。陈泰安恭敬愈甚,陈雨安、高升泰及门外孙三霸、南海鳄神,均己冷汗沉沉。
岳老三受此大辱,登时大怒,又心知己非敌手,陡的抓起泥人孙三霸,几个纵跃,纵出几条街外。高升泰及陈雨安,自此对楚衣凌心悦臣服,执礼甚恭。
作者有话要说:
☆、对街三戏
楚衣凌手执铜壶正在内院花园中浇花,陈泰安突然气急败坏的闯进来,道:“先生,有人散布谣言,说您是个受。现下满定州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楚衣凌淡淡道:“你就为这事闹得如此急惶惶?无须惊惶,谣言止于智者……你的气度犹是不够,还要再加历练。”陈泰安听罢,登时大悟,一脸崇敬,躬身而退。
随侍在侧的陈雨安见哥哥出得门,遂轻声道:“先生……那散布谣言者现在仍在前院……”
楚衣凌放下铜壶,道:“是么。”
陈雨安道:“是。前日张三献上来的鳄鱼一直锁在地下水牢内,至今不曾喂食……不如……”
楚衣凌执起剪子,道:“牙口如何?”
陈雨安沉吟道:“可比精钢。”
楚衣凌抚袖叹道:“甚好。将那人围在前院,放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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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一头老毛驴儿,缓行在人潮如涌的街市上,驴上灰扑扑一人,不紧不慢,走的很悠闷。那人正是百无聊赖的楚衣凌。赶着老驴儿,四处瞧,四处看,觉着一切都是新鲜。虽则原来也曾踏出过谷,但毕竟没离开无量山地界。
突然间,四匹快马,自楚衣凌身旁疾奔而过,马上人各个疾服劲装,腰佩长刀,似有紧要之事,滚滚荡起一阵沙尘。集市顷刻间寂声,片刻后,又恢复热闹。有一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乞丐自街角转出,脸上手上脏乱一团,早己瞧不出本来面目,他礼礼头上歪斜的破草帽,拣了原来的地方坐倒,背靠客栈墙角,乌漆眼珠兀自盯着地上空碗,作愁眉苦脸状。
楚衣凌拍驴自他面前停住,看着他的发顶道:“吃些馒头可好?”那少年乞丐倏地抬头盯着他,楚衣凌一屏,心里赞道:“好双狼崽儿眼”手却掏出覆在驴背上的半袋馒头,递了两个过去。那少年乞丐初时以为又来个戏弄之人,却见眼前灰扑扑之人手上递出俩个大胖馒头,登时惊诧,这一路自北而南,还从未有人问他是否想要吃东西,莫不是勿勿扔下个钱就走,便是低头啐他一口。颤声道:“要的。”遂伸手去接,一口啃去半个,一双眼兀自晶亮的盯着楚衣凌手上剩余的半袋馒头。
楚衣凌摸摸鼻子,松了松袋口,往小乞丐眼前送进半分,又拎回驴背系好,拍驴往来时路走,口悠悠吟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走远两步,驴背上系着的半袋馒头忽然袋口一松,摔出个白胖馒头,又走两步,又摔出个,行出三丈远,地上己然滚落五个馒头,而他犹不自知,只一味催驴快走。那少年乞丐眼神陡现喜光,忽然想起什么,又一黯,他思潮起伏不定,终于还是抢上前去,拣那滚落的几个馒头,揣进怀里,回身抄起地上的破碗,擦擦灰尘,掉头而去。
楚衣凌行至街尾一株百年榕树下,伸袖拉拉驴耳,老驴儿停下来,他摸摸驴脑袋,道:“好驴儿,且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将它拴牢,遂即展开身形,遥遥尾随在那少年乞丐身后,见得他七拐八拐,拐进一处庙宇。里头尚有四个年纪不等的少年,衣衫破落,皆是作乞丐打扮,却是满面憔悴病容。其中两个,看廊阔便知是双生兄弟,比余下三个看起来骨架要稍好些。双生兄弟均是圆形下颚,唯一点不同在于鼻子,稍老成些的长了个“君子鼻”,概是能吃苦,耐得劳,情深义重之面相。
街头那少年乞丐自怀里将馒头取出,一人一个分毕,又将最后一个馒头取出,分成四份。几个少年均己饿极,拿起馒头便咬,三两口就水吃下,脸色稍稍舒缓。那君子鼻少年皱眉道:“小戈儿,咱们自北而南,现在进大理,往后该怎么走?”少年乞丐沉吟道:“定州乃大理一小城,大理虽是南鄙小邦,教化未深,却也安定富足,况你等染疾未愈,不若先在此地停留,而后谋定?”四人听罢,都点头称是,显是以那少年为尊。余者各人又拉起话题,无非是,哪片地方好讨到食物之类。楚衣凌倚树,遥遥将这一切纳入眼底,一语不发,遂即转身离去。
昱日,楚衣凌拍驴又自少年乞丐身前停住,却是一身酒气,下驴时犹显踉跄,他按住瘦削少年的肩头道:“你怎地又在此处?唔……又想偷我馒头?可今日我没带馒头……”少年一怔,大急:“我何时偷你馒头?那是你自己掉下的……”楚衣凌道:“嗯?那我馒头掉了,我自己不会捡起来么?你还道你不是偷我馒头?小贼跟我走,我带你见官……”说罢,拎起少年衣领。那少年挣扎道:“你怎地不通人情,那是你自己掉下来不要的,我己见你走出街去……你快放下我。”少年己然语无伦次。楚衣凌听罢,心下好笑,嘴却道:“我走出街外?你跟踪我?说吧,你有什么企图,为何要跟踪我?”此时,四周己然围上许多人瞧热闹,指指点点,窍语四起。少年的脸己涨了个大红,急挥双手,脱口而出:“我那是捡馒头回去还你。”话声甫毕,方觉自己撒了个大谎,登时耳朵也红了。楚衣凌这才朗笑出声:“啊哟,我原是错怪了你。”放下那少年乞丐,又道:“小兄弟莫怪,方才我错怪你了,我给你赔礼,瞧……我身上有银子,我给你赔礼……”说罢,自袖兜内掏出几块碎银,放到少年乞丐手上,似不放心,又伸手进另一个袖兜内,又掏出几块碎银,这才晃晃灰扑扑的长袖道:“别无长物,唯有几块碎银聊表心意,你拿着自去买馒头吃……”那少年大羞,哪有拿人钱财自去买东西吃的道理?正待推拒,却见那灰扑扑之人的长袖己然拖住自己的手,道:“咱俩一起去买馒头罢……东街老王包子铺,馒头做得甚是好吃,我带你去。”少年见他硬是要带走自己,登时大急,用上内劲,挣开楚衣凌的袖子,心下不容多想道:“我识得路,我自己会去买。多谢兄台的好心。”说罢,长揖到地。楚衣凌见他拒绝自己,也不生气,点头道:“如此甚好,小兄弟,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那少年一听他明日还要再来,登时脸色大变,嘴却回道:“明日见。”侧身送走楚衣凌,又见围观众人散去,方转身遁走。回庙众人商议后,决定换个地方,避开两日。没想到,第三日少年进城抓药,脚方踏出药店门口,手却被个灰扑扑的人抓住,那人喜道:“小兄弟,两日不见,我找你好辛苦。东街老王包子铺的馒头好吃罢?”少年头一昏,几欲跌倒,他哪有什么闲空去吃什么东街老王包子铺?抬起脸,冲对方灰扑扑的斗笠道:“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馒头。”嘴角却不自觉得抽了抽。
楚衣凌听罢,甚是欢喜,伸袖扯去他的破帽道:“既如此,便为好朋友我做件事罢……。”少年乞丐一听,心下冷笑,嘴上道:“力所能及,不敢有辞。”眉目间却隐含煞气。楚衣凌视而不见,道:“很简单,你便为我送封信到兰溪郡找位柳庄主,此事甚急,托付于你,只因我离不得定州。”将信递入少年手中,又道:“切不可失,务必亲自送入柳庄主手中,切记切记。”少年心下狐疑,却是应承下来,心想:“此间事安排妥当,我到邻城去走个来回也费不了多少时间。”遂拜别楚衣凌,转身即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历数近年来官爆大事,1月11日委实是个好日子。
今日12时50分左右J…20成功首飞,很多军迷在那一刻放声大哭。。
今晚,官方正式向全世界发布丝带收费,部分军迷晚上将失眠。
从10年前亮相的歼10到现在上天的歼20,我们要向中国军工致敬!
年纪小的朋友很可能不理解这种情操,而且情绪极易受网上某些网特流言影响……但我想说,妄自诽薄很不好,我们的国家其实很低调很牛逼。丝带横空出世,战略意义,威慑意义不言而喻,犹其在当今世界形势下。
至于,国防部的,不针对任何人和任何国家。神马的发言,大家看看知道就好了,低调,低调。。
☆、四大恶人(上)
楚衣凌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双手揣进袖内,缓缓走回挽潮居。挽潮居背醉香楼一条街,依山而建,为镇海帮总堂,陈泰安父亲陈雷倚江而立,却誓与大海相攀比,硬是将定州风雷改为镇海帮,又将总堂挂为挽潮居,镇海、挽潮,实是吴下阿蒙陈雷绞毕生之脑汁而成就。
楚衣凌甫进大门,只见帮众来往匆匆配剑磨刀。楚衣凌何等耳目,不待帮众详诉,展开身形迳入内堂。那陈雨安己然哭成个泪人儿,衣衫破碎,左肩负伤。询问后方知,原是送高升泰回大理城返回时,遭遇第四恶人云中鹤,欲图不轨,力博不过,好在高升泰及时赶回,两人合力终是赶走恶人云中鹤,现下回得帮里,与哥哥一诉说,帮众震怒,正待收拾兵器寻那云中鹤的晦气,却见楚衣凌赶了回来。
楚衣凌仔细瞧过陈雨安伤势,确定无大碍后,道:“你可知他们在哪?”
陈雨安道:“他虏我去……,我听得他说什么要去虎头山等老大……”
楚衣凌道:“你认得路罢?”
陈雨安一怔,喜道:“认得。楚先生您这是……”
楚衣凌道:“我同你去。”转身看着杵在陈雨安身边急惶惶的高升泰,问道:“你可同去?”高升泰急点头。遂吩咐陈泰安留下,以镇帮众之心,众人闻知楚先生出面,登时大喜,纷纷放下兵器静等吩咐。楚安凌见诸事安妥,遂行至陈雨安身畔,拦腰一抱,凌空飞起,当真衣袂飘飘,飘忽若神。高升泰急运全身内劲,尾随在后。
楚衣凌美人在抱,跑得是雄姿英发,迅捷如风;
陈雨安安身英雄怀内,跑得是清眸流盼,腮晕潮红;
高升泰使上十二分内劲,尾随英雄身后,跑得是气喘吁吁,疲劳不堪。
越过两个山头,己在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