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绿色生物慢条斯理地回答,“要吃点宵夜吗?”
“红茶和芝麻薄饼。”
“待会儿我给你送。”
鸦雀无声。
哼,就该让这群小鬼见识一下成功人士的家庭生活。
……
“啊,我真是受够了!”
一直到西弗勒斯站在了三楼书房的窗口边,楼下才遥遥传来波特从喉咙里挤出的一声吼叫:“告诉我,安提亚斯,你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每次他叫我‘波特’都像香槟酒塞子喷到半空!”
西弗勒斯抽出魔杖施展了一个滤音咒,让对话声更加清晰可闻,然后听到绿色生物镇定自若的回答:
“哦,你该听听他发火时怎么叫我的全名——没有一次它不是满身擦伤地从那两排牙齿里硬挤出来……好好思考一下,哈利,他其实是想告诉你别从事像傲罗那样危险的工作。”
半晌静默。
完全可以想象波特小子惊疑不定的抓狂神态,西弗勒斯满意地哼了一声。
堂而皇之的冷嘲热讽固然有趣,但魔药大师并不想冒险穷追猛打,在一群嫩崽子面前被看不过眼的绿色生物反将一军(诚实地说,这种情况确实偶有发生);相比之下,适时撤离、见好就收,听听他们在背后会说什么样的坏话更加有趣。
(三)
经过两个月的忙碌,希尔塞德展露出了昔日容貌,绿色生物对园艺的独到理解则有望让它更进一步;沐浴在日渐明媚的阳光下,西弗勒斯放眼望向花园,注意到土地里已经显出欣欣绿意,心中极为满足——尽管客观地说,他在这幢老房子旧貌换新颜的过程里并没有做出很大贡献,反而用不断更添的防护措施给一帮劳力找了不少麻烦。
……
顺着房檐绕满了整栋屋子的铃铛忽然振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这是有人试图进入庄园的信号(在另一个户主的坚持下,魔药教授不得不用它们换掉了原先的报死女妖的尖叫警报);绿色生物从他正在栽种的一排灌木上方抬起头:“西弗勒斯,有客人!”
魔药大师撇了下嘴角,第无数次提醒:“你以为屋子里那么多镜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先看清是谁再开门!”
绿色生物叹了口气,眯着眼看向放置在门廊上的一面落地镜:“啊,是个老夫人。”
“谁?”
“我不知道。也许是你的亲戚?”
“极其无趣的笑话。我没有亲戚。别开门,让她自己走开。”
十分钟后,大门外的不速之客用蛮横挥舞的小手杖和恶声恶气的嚷嚷告诉了他们她决不打算自己走开;当她拔出嵌在手杖里的魔杖,开始对庄园的防御动手动脚时,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从二楼露台跳下来,在漂浮咒和加速咒的辅助下瞬间冲到大门前:“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隔着保护层,这老巫婆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好用手杖胡乱戳向她认为是说话人所在的位置:“我来找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怎么认识他?”
“无礼的小子,你难道不该问我为什么要找他吗?”老巫婆不客气地反问道,“从什么时候起亲戚间的往来拜访要遭受这样的盘问了?”
“……亲戚?”
“我是克里奥佩特拉·普林斯…格林斯坦,西弗勒斯的外祖父的姐姐!”
“……”
一瞬间,魔药教授产生了朝对方扔个阿瓦达索命咒的冲动,但在他举起魔杖之前,对面的老女人恶毒地眯起了眼睛:“让我猜猜,你就是西弗勒斯,嗯?”
(四)
“克里奥佩特拉?”绿色生物瞪大了眼,“呃,是古代埃及女王Cleopatra的那个克里奥——”
“我会拼自己的名字,年轻人。”老女人挺直腰板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大扶手椅里,俨然一家之主的傲慢神气,“话说回来,你是谁?”
“我是安提亚斯,瓦拉·安提亚斯,正式的姓氏是冯·格拉夫——”
“啰嗦。”手杖在地板上敲得咄咄响,“当我问你叫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最简单的部分,以便让我对你有个称呼,懂吗?难不成我们还想知道别人所有的中间名或曾用名?”
“……是。”
“那么,你是谁?”
“安提亚斯。”
“蠢男孩,我这次是问你的身份!你是我侄孙儿的什么人,为什么也住在他的房子里?”
“呃,我——”
“在盘问我们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对自己做出更详细的介绍?”不能容忍一个陌生老太婆在自己的领地里指手画脚、对自己的人恶行恶色,西弗勒斯阴沉地插入了对话,“在你出现之前,我从不知道我有个姑婆;我也没有义务相信随便哪个开口就自称是普林斯的人。”
老女人哼了一声:“你当然不知道我,就连你母亲也只见过我的照片;我移居苏门答腊已经六十七年了,自从我那犹太丈夫去世后,我就寻思着离开那个热得要死的小岛,花费了几年工夫才打听到你的存在,要说……”
“我不给人养老。”魔药大师拉下了脸,“如果你是来投靠我,指望一个未曾谋面的亲戚在你老死之前照顾你最后几年,我不得不说你打错算盘了。”
老女人粗鲁地大笑起来:“小子,好好看看我的样子,我像是需要你供养的垂垂老妪吗?”
这倒不是假话。这老巫婆看起来并不拮据,身体也硬朗得很,恐怕要她抡起拐杖把霍格沃茨校长打翻在地都完全不成问题。
西弗勒斯不屑地喷出鼻息,对方居然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听着,西弗勒斯,和你预料的恰恰相反,我不是来要钱的,而是来给钱的——我丈夫是他家族的最后一个,而我们唯一的孩子在年轻时就出了意外,现在我已经孑然一身、毫无牵挂了;即使把所有的不动产捐赠出去,我也还剩下一大笔钱告老还乡,考虑到这些年来我没为家里做过什么事,把过世后的遗产留给最后一个普林斯也算——”
“普林斯早就没落了,我也没打算光复它。”被极度不舒服的感觉侵袭着,西弗勒斯勉强按捺胸口鼓胀的愤怒,沉声道,“想要个能振兴家族的后代?抱歉,走错门了。我不需要你的钱,拿着它们去别处做慈善吧,现在离开!”
……
不幸的是,当天晚上的餐桌边终究多了个挑剔得让人发狂的客人。
以及接下来一周的每一天。
(五)
“嗯,克里奥,你想要红茶还是——”
“叫我‘夫人’,绿毛小子。你不是自家人,不能这么亲热地叫我。”
“……”
“那么,我要红茶。”
“安提亚斯,别理她。”
“红茶。”
“别理她。”
“红茶,两块方糖,不加牛奶。”
“闭嘴,你这老巫婆!”
“滚开,你这臭小子!安提亚斯,我要红茶!”
绿色生物从瞠目结舌里恢复过来,去厨房泡茶了;西弗勒斯抱着双臂怒视老女巫:“你到底想赖在这里多久?”
“关键是我想赖在这儿干什么——我说过我要你接受遗产,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很好,钱给我,你可以滚蛋了。”
老女人暂停了一下手杖
229、番外 婚前不速客(全文完) 。。。
乱舞、唾沫横飞的激烈表演:“你倒干脆。不过在签订遗嘱之前,我还有个条件——你不能和那个绿毛小子结婚。”
“什么?”
“看在梅林份上,你是最后一个普林斯,我至少要确保我的钱能落进你儿女的腰包!”
“想都别想,滚!”
“那就没得商量了,我还要待在这儿——安提亚斯,茶!”
生平第一次,魔药大师斯内普差点儿被别人气晕过去。他可以对着伏地魔口蜜腹剑,在一打食死徒的围攻下面不改色,把学生吓得魂飞魄散,让同事噤若寒蝉,所到之处如鬼神降世、摩西分海;但他从没学习过要如何对付一个强买强卖、寡廉鲜耻的老姑婆。
(六)
“点脑?对我解释一下。要知道我们普林斯从来没有僵化的头脑,一向对新事物保持开放的——”
“是电脑,夫人。”
“——无论如何,我们的态度相当开放。西弗勒斯,你不来弄弄这玩意儿吗?”
“我对网上冲浪没兴趣。”
“网上……冲浪?”
“因特网是以电脑作为载体的一种资源信息汇总,夫人;简单来说我们可以通过它访问全世界,人们用‘网上冲浪’来形容这类事情。”
“那现在你想用它知道什么?”
“画廊最近的交易状况。我正在接收邮件,夫人。”
“这东西能送信?”
“是的。”
“哎呀,我可真吃惊。它还能干什么?”
“浏览网页新闻,下载音乐影视作品,在线玩游戏,去论坛和聊天室跟人交流,也有即时沟通工具,比如MSN——”
“MSN又是什么?”
“安提亚斯,别理她。”
“哦,西弗勒斯,你这没有求知欲的傻孩子!”
“我在人生的第十个年头就学会了摒弃多余的好奇心。”
“好奇心从不多余!如果你不好奇,又怎么会跟一个男人谈起恋爱来?”
沉默。
“回答我呀!”
“我拒绝回应奇蠢无比的问题。”
“哼。安提亚斯,你来说说,当初你为什么偏就好奇了男人和男人的事情?”
“……”
西弗勒斯用眼角余光瞥向哭笑不得的绿色生物。总体而言,对方一千来年的生活里被别人逼得无言以对的次数并不少,但也从不曾像面对这位可敬的姑婆时那么多。
(七)
“复活节快到了。”
“是的,夫人。”
“你不去买点糖果来制作彩蛋吗?”
“啊?”
“难道你以往都是坐等着别人送你东西而从来不肯回报的吗?哼,厚颜贪心的小子。”
“老巫婆,我警告你——”
“行了,行了,你不能要求一个老人对年轻孩子时时刻刻都说话客气。”
“别为你的缺德找借口。”
“你也很没教养,西弗勒斯!”
“谢谢,我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片刻寂静。
“安提亚斯,告诉我,你相信复活节小兔吗?”
“呃,我愿意相信,毕竟传说代表了人们的美好愿望——”
“啧,你这孩子的舌头简直跟头发一样长!别绕弯子,直接告诉我你信不信。”
“……我相信。”
老女人挥动魔杖变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它抖了抖耳朵,蹦跳着穿过客厅跑向门外。
“现在,去给我把它抓回来。”
“哎?”
“愣着干嘛?去呀!”
绿色生物被迫起身,奔向花园捉兔子去了;西弗勒斯从书里懒洋洋抬起头,睨着这个整日里想法设法吸引别人注意、一刻也不安生的老寡妇:“你又想干什么?”
“等着瞧吧。”
过了一会儿,绿色生物气喘吁吁抱着兔子跑回来,捧到老女人面前:“夫人,您的兔子。”
“唔,你倒跑得挺快。”
“他也就这个优点了。”
魔药大师一时没忍住,打破了两周以来在老姑婆面前极端护短的惯例;后者眯起眼,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的侄孙儿一会儿,矜持地冲着绿色生物点点头:“既然如此,它是你的了。”
“……嗯?”
他怀里的兔子忽然嘭的一声爆炸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彩蛋,蛋里还演奏着古怪的打击乐。
“咳咳,瞧你这咧着嘴傻乐的呆样儿。”老女人敲了敲手杖,“收起来,等到复活节那天再敲破。”
“好的。”
“忍住你的好奇心,不然一定会有厄运降临,懂吗?”
“是,夫人。”
“小心些,把这金贵的蛋儿放到保险柜里去。”魔药大师冷笑,“普林斯家的老寡妇能送出什么好东西?这里面多半住着个诅咒女巫。”
老女人对他爱理不理。
(八)
晚餐桌上,老女人用严厉的目光瞪着绿色生物:“看你这湿答答的头发,真不像样!哪有人偏偏赶在吃晚饭之前洗澡的?”
“可我刚种完玫瑰,满身是汗——”
“不许辩解。你就不能先给自己用个清新咒语吗?”
“他知道的咒语数量是普通巫师的十倍,但能使出来的只有他们的一半。”西弗勒斯冷静地代替绿色生物回答,“说实话,我至今都对他们愿意给他签发毕业证书感到惊讶;他的N。E。W。Ts甚至拿了十个‘O’,但那不过是考官画在成绩单上的惊叹表情罢了。”
这番陈述性的讥讽真是魔药大师一贯声誉的完美保证,坚强如克里奥也不由得张口结舌了一小会儿。
“可怜的孩子。”她罕见地让语调柔和起来,同情地望向绿色生物,“你的魔法天赋有问题吗?接近哑炮?”
对方张了张嘴,摇了摇头。
老女人桀骜地转向西弗勒斯:“即使他弱了些,你也不能歧视他。一个强大的巫师从不歧视弱者。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从不欺负弱者。你不是魔药大师吗,经常在科学杂志上发表文章的那种?怎么不想办法弄点改善他体质的药方?”
“他的体质好得很。”西弗勒斯干巴巴地回答。
“呸。”老巫婆用勺子敲了敲酒杯,“能陪你滚一晚上床单只说明他体力不差,却不代表他体质很好。”
“噗——!!!”
绿色生物呛了一大口果汁,咳得满脸通红;魔药大师的脸扭曲得就像刚咬了一口生柠檬:“你说什么?”
“我就住在你们隔壁的楼下,用点儿咒语再简单不过。”
西弗勒斯握紧了餐刀:“你窃听我们?”
“什么!我只是关心晚辈的幸福!”
“不劳你费心!”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吃完饭就给我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然我立刻把你扫地出门!”
老女人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目光巡梭着,最后落在绿色生物手上:“你的订婚戒指呢?”
“什么?”
“我确定你有一枚,和西弗勒斯手上那款很像的。怎么没戴着?”
“哦,我把它摘下来护理了一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