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肖又说话了,用是那种礼貌地压低了音量、但偏偏能吸引周围所有人注意力语调;那种自从斯内普本人在霍格沃茨上学以来,几十年里经常听到语调;那种意在传播无聊小道消息和桃色新闻语调。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呃,抱歉?”绿色生物听上去很困惑。斯内普叹了口气——不立刻给出解释简直是正中对方下怀,按照通常经验,接下来那男孩就要进一步爆料了。
“我只是好奇您和斯内普教授交情是否非同寻常。”
果然,克伦肖清了清嗓子,把嗓门稍稍提高了一些——可见他已经成功获得一批听众了。
“我是说,斯内普教授显然不热衷于艺术和音乐,而您从霍格沃茨毕业后还上了四年麻瓜大学,这才刚回来教书,上又是教育改革之后全新选修课,看上去实在不像和魔药大师有很多共同话题人;我还记得您在上学期间经常被斯内普教授处罚劳动服务呢。”
教室里一片让人胃里发紧寂静,斯内普几乎可以嗅到飘在空气里好奇和躁动;他紧紧抓住绿色生物口袋边缘缝合线,尝试克制从脚底一路烧上来狂怒——很好,克伦肖,你将为这些龌龊猜测付出惨重代价!
片刻后,绿色生物给出了回答。
“我和斯内普教授已经订婚了,如果这就是你想确认事情。”他安静地说,不知为何声音里带着笑意,“克伦肖先生,我想你和你朋友们曾经就我和斯内普教授手上戒指是不是对戒而争论过?我希望你赌是否定答案,因为它们只是碰巧式样相似;可见我和他也不是全无共通之处,对不对?”
鸦雀无声。学生们肯定因为过度惊讶而傻乎乎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现在,还有谁想就教师之间私人关系提问?”绿色生物等了片刻,“没有吗?那就把注意力转回你们坩埚上吧。如果下课之前有谁没能交出让我满意成品,我也不得不学着斯内普教授样子罚你们劳动服务了;我保证,这不会导致你们和我或者其他任何教师订婚。”
又是一阵低低笑声,比起刚上课时那次多了点讪讪尴尬;斯内普冷哼一声,因为没有听到更多鲁莽发言而从气得发抖状态里稍微平复了些,同时认真策划起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无耻小怪物方案来。
绿色生物开始移动,教室门打开又合上;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他停下脚步,把斯内普从口袋里捧出来,用亮晶晶双眼看着他。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你这个——”
“傻瓜。呆子。口无遮拦蠢货。”绿色生物不以为意地接下去,“西弗勒斯,你觉得让流言不攻自破最好方法是什么?我认为是向众人大声承认流言正是真相。”
斯内普瞪着眼。
“人们向来喜爱猜测胜过坦白,失去了神秘感事情很快就会过时。”绿色生物笑眯眯地说,“再过半个月,你就会发现学生看着我们眼神一点儿也不新鲜啦。”
斯内普张开嘴,好一会儿后惊讶地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但是……
“无论如何,我要好好整顿那群欠揍小鬼!”他拾起几分钟前暴怒,高声吼道,“我要把他们往死里罚,两个学院都要遭殃!”
“那样可是在抹黑我名声,孩子们一定觉得我对你打小报告呢。”绿色生物软语哀求,“放过他们吧。想想你上学时候那些喜欢私下里向老师告状孩子待遇——”
“你是教授!”
“才刚开始教书教授,比起你们来,我更需要爱戴而非威信。拜托了?”
斯内普紧抿着嘴。
“我就当你答应了。”对方欢喜地说着,看了看表,“我猜他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什么?”斯内普不解。
绿色生物停下把他放回口袋动作,眨了眨眼:“哦,你该不会想不到吧?我一离开,教室里必然爆发一阵激动喧哗,所有那些窃窃私语、洋洋得意和后知后觉惊讶…… 想想看,我宁愿给他们十分钟,让他们现在就谋划好流言最终版本,然后给传闻画上句号——这可是免费服务,省了我们多少口舌啊。”
“……”
斯内普目瞪口呆。
绿色生物在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六)
“早上好,斯内普教授。”
走廊上几个斯莱特林齐声问好,难得一大早就神清气爽斯内普桀骜而短促地点了一下头,大步流星走过;当发现这群小鬼里竟然混着一个拉文克劳时,他惊讶地顿了顿,犹豫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
“早上好,斯内普教授。”
这次是两个赫奇帕奇。
斯内普沉下了脸,冷冷扫视他们一眼,对方没有惊恐地逃开,反而恭敬地站在原地任他打量;斯内普用轻哼掩饰了他吃惊,甩着长袍走开了。两秒后,背后传来咯咯傻笑。
斯内普僵了僵,更加挺直脊背。
他衣服很整洁,他脸和头发也没有问题——出门之前在镜子里确认过。
“早上好,斯内普教授!”
天啊,格兰芬多!
斯内普开始对着教员休息室冲刺。
……
半掩门缝里飘出大笑,菲利乌斯·弗立维声音尤其响亮,其中还夹杂着——看在梅林份上,米勒娃·麦格!
斯内普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屏住呼吸。
“后来呢?”每年有一半时间都粘在扫把上罗兰达·霍琦催促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如果你是说今天早上话,”绿色生物一本正经声音传来,“我在路上碰到了超过一打学生,每个都这么说:‘早上好,冯·格拉夫教授!我有事找斯内普教授,请问您没和他一起吗?’看来他不过病了两天,孩子们就能积攒出不少事情呢……”
又是一阵大笑。
斯内普死死咬着牙关,一忍再忍,终究忍无可忍,把手收回来,一脚踹开房门:“瓦拉·安提亚斯!!!”
“啊,西弗勒斯。”令人惊恐地,阿不思从角落里一把舒适座椅上站起来,笑容慈祥而宽慰,“真高兴见到你,感冒好了吗?”
番外
愚人节宠物
(一)
四月一号早上,斯内普没有像平时那样刻意错开他和绿色生物出门时间,而是和对方一起走出地窖,沿途每遇到一个冲着绿色生物露出不怀好意诡笑(或者仅仅多看了一眼)学生,他就用百倍阴冷目光把那小鬼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直到诡笑褪去,换上惊慌、恭敬、面无表情。
哼,想作弄教授,这群小混蛋还嫩了点。
“别一副呆头呆脑任人欺负模样。”斯内普一边大步行走一边低声训斥,“板起脸来,如果你不想在早饭之后一小时内阵亡话。”
教龄不足一年新手忍俊不禁:“这是你经验之谈?”
斯内普抛出一声不屑鼻音:“这是我对同事一点告诫。我假定你不希望变成另一个弗立维?”
“哦,西弗勒斯,你真刻薄!”绿色生物假模假样地责备道,“菲利乌斯和学生们一向很要好,如果你指是这方面。”
斯内普对这种明显装傻充愣不予理睬。等着瞧吧。
(二)
不管情人节还是愚人节,碰到西弗勒斯·斯内普通通只有粉碎命运。
执教生涯第二十年,魔药大师又用自己铁腕把这谶语书写了一回。忽略掉空气里轻微兴奋和躁动,他度过了和平日无异一天,收拾好教室,狠罚了两个胆敢把粪弹带到魔药课上傻瓜,然后去大厅吃饭。
绿色生物不在。
西弗勒斯皱起眉头,随后想到他很可能是去把回来休假一周白猫再次送往纽蒙迦德开始第三阶段高等变形研究,便抛开了这个念头,匆匆吃过晚饭回到地窖——今天巡夜轮值不归他管,让那些精力过剩小怪物们自己去闹个天翻地覆吧。
客厅里空无一人,壁炉却燃得很旺,所有蜡烛都燃烧着,一片灯火通明。西弗勒斯四处查看,没有发现绿色生物踪迹,却在浴室里发现了一个被打翻香皂盒,空气里弥漫着柠檬沐浴乳气味;他谨慎地抽出魔杖对着空气划过一圈:“人形显现。”
毫无异动。
西弗勒斯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刚要收起魔杖,浴帘后面一点响声又让他绷紧了神经:“谁?”
帘子晃了晃,西弗勒斯用魔杖对准它:“出来!”
片刻安静。
“喵……”
一声细弱猫叫,西弗勒斯愣了愣,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子:“恩底弥翁,你什么时候又抛弃了尊严开始——”
讥讽戛然而止。
一浴缸泡泡,中间漂浮着一只猫,一只辛苦地用狗刨式泅着水、看上去累得快要晕倒了猫。
迅速从震惊和好笑里恢复过来,西弗勒斯警惕地盯着它:“你不是恩底弥翁。”
“喵。”
“你是谁?”
“喵!”
西弗勒斯沉默。不是所有猫都能说人话,和某只白猫在一起生活太久,他几乎遗忘了这个常识。
“别游了,出来。”他定了定神,严厉地说,“这不是你浴缸。”
“喵!!!”
猫凄厉地尖叫,扑腾着游到浴缸边缘,却无论如何攀不上那湿滑六英寸白瓷,一次又一次在徒劳无益挣扎中滑回泡沫里;西弗勒斯压下即将爆发笑意,挑起眉:“需要帮忙?”
“喵!”
不愿意为一只陌生猫打湿衣袖,西弗勒斯懒洋洋挥动魔杖;猫腾空而起,缓缓落下,刚站起来又打滑了,四肢摊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西弗勒斯考虑了一会儿,大发善心地对猫施了个清水咒洗净它身上泡沫,然后来了个速干咒;猫皮毛干燥蓬松起来,呈现出一种亮丽浅绿色。
……
西弗勒斯皱起眉头,弯腰提起猫脖子上那块松软皮肤,把它一路拎到客厅沙发,用魔杖对准:“显现原形。”
猫打了个小小喷嚏。
西弗勒斯蹲下身子,和猫四目相对。它温顺而哀愁地看着他,碧绿双眼晶莹湿润。
“……安提亚斯?”
“喵!”猫激动地站起来,不太熟练地迈着四条腿往前蹭了几步,冰凉鼻尖凑到男人嘴角,“喵!喵!”
魔药大师猛地直起身子,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步。
(三)
“啊,很漂亮美卷耳猫,我在图鉴上看到过。”阿不思感兴趣地打量着被魔药教授一路抱过来小生物,伸出手敲敲自己面前桌面,“来这里。”
猫乖巧地跃到桌上跑向他,半途笨拙地打了个趔趄,四肢大张地滑到校长面前:“喵……”声音委屈得发颤。
“哦,可怜小东西。”阿不思同情地用食指挠挠它耳朵,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精致小盒子,掀开盖子放到它面前,“猫薄荷,要来点吗?”
猫鼻尖抽动了一下,魔药教授向前倾身,劈手夺走盒子:“阿不思,仔细看看他!”
校长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半月形眼镜,端详了猫一会儿:“很特殊毛色。至于眼睛,虽然这个品种里棕色和黄色更加常见,但绿色也——”
“阿不思!!!”
“唉,别着急,我孩子。”阿不思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猫脊背,“安提亚斯,你做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四)
盖勒特·格林德沃把猫小心翼翼安置在腿上,轻柔地按摩它脊背,猫在老巫师抚摸下舒服得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西弗勒斯恶狠狠瞟了它一眼,沉声道:“他说过他不可能学会阿尼马吉,所以这不是他化形。”
“当然。从严格意义上说他并非巫师,人体变形是他不能模拟魔法之一。我猜这也是人语魔药无法对他产生作用原因——他既不是真正动物,也没有真正魔力。”格林德沃沉思了一会儿,挥动魔杖变出一个大纸盒,把里面东西倒在茶几上,兴致勃勃地说,“来,安提亚斯,我们来拼字!”
西弗勒斯咽下了涌到嘴边一声怒吼,因为绿毛卷耳猫真跳上茶几,开始用爪子和嘴推动那些字母积木了:F;G;W;cookie。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送饼干。你就这么没戒心地吃下肚了,嗯?就没想想那有可能是愚人节礼物?”
猫点点头,发出喵呜哀叫。
“很好,我要扒了那两个臭小子皮!”
“等等。”西弗勒斯转身想走,格林德沃叫住他,满脸笑容,“如果你没有意见,由我来照顾安提亚斯如何?”
片刻沉默。
西弗勒斯上前几步,一把抱起竖着耳朵观察他们猫:“多谢,我情愿自己来。”
他大步走出门外,没忘了捎上那盒积木。
(五)
“那两只红毛臭鼬说这种恶作剧饼干可以抵抗一切逆反手段,让变形效果持续一周;考虑到你特殊体质,提早或延迟失效都有可能。”西弗勒斯阴沉地看着卷耳猫,“他们还说为了消除你戒心,他们几年来多次改良配方,终于让变形系列点心闻起来没有鲜牡蛎单宁味了。”
猫义愤填膺地叫了一声。
“哈,所以你就是无辜了?”西弗勒斯冷笑,“因为没有闻出异常,你就放心地吃了臭名昭著韦斯莱双胞胎寄来东西?对自己嗅觉如此自信,你怎么没变成一条寻血猎犬,啊?”
猫委屈地抖着耳朵,尾巴甩来甩去,在茶几上奔跑忙碌,最后拼出了一个词:提前。
“提前什么?”西弗勒斯架起双臂,“提前寄来礼物就不需要怀疑?我真好奇你身为人类大脑容量为什么还不如恩底弥翁那只猫。”
壁炉里适时闪动起一股绿莹莹火焰,白猫从里面跳了出来:“我听到了什么,‘恩底弥翁那只猫’?西弗勒斯,作为一个打出生起从未感受过身为四足走兽滋味人,你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妄下断论?”
卷耳猫惊喜得咪呜直叫,从茶几上跳下去,奔向“同类”——经过两天学习和调整,他已经彻底适应了现在行动方式。
西弗勒斯嫉妒地看到这两只明显沟通无碍。
“安提说,在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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