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又是哪家千金？”
张丹枫仗着自己年长，又与楚方白平辈论交，这小姑娘瞧着也就是楚方白子侄，这样相问，倒也不觉得失礼。
小殷尚未答话，便听那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道：“你便是名叫张丹枫？是也不是？”
张丹枫讶然，看那小姑娘，眼中流转神光，极是伶俐的模样，只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忙道：“我正是了。你却是怎么认得我？”
那小姑娘笑道：“家父曾言，他有一好友，是武林中人，却好作书生打扮，长得极是俊美，名唤张丹枫。你姓张，瞧着这般儒雅，又相貌好看，难不成不是张丹枫？”
张丹枫抚掌笑道：“正是了！小姑娘可真是聪明伶俐。”
随后张丹枫才想起小姑娘所言“家父”，收了笑容，带了些疑惑，问道：“只是……你方才说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你父亲……是谁？”
小姑娘歪着头道：“我如今叫做楚非烟。你说我父亲是谁？”
张丹枫大惊失色。他却是从没想过，楚方白会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这么一说，当年他们相识之时，楚方白的女儿便已经有四五岁了？
可真是料不到……
张丹枫面色变化，那小姑娘却看得开心。张丹枫却是没瞧见，小殷也在一旁忍笑，想要说什么，却被那小姑娘拦下了。
过了一会儿，张丹枫才慢慢道：“却是没想过……佩瑾已经有家有室了。”
小姑娘点头，认真地道：“我父亲与我母亲，可是老早就成亲了。然后便有了我。”
张丹枫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只对那小姑娘笑道：“你算来却是我的侄女儿了。只是我来时没想到，却是没有什么表礼给你啦。”
想了想，从荷包里将那串出门时父亲给他的价值连城的深海珍珠取出，挂在了小姑娘脖颈上，笑道：“就给你这串珍珠吧！日后等你及笄，叔父再给你补上一份大礼。”
小姑娘顿时张大眼睛，看着那串珍珠。
这时小殷才得空，抢上前来，对张丹枫笑道：“张公子，却是对不住了……”
张丹枫奇道：“你却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小殷道：“我虽是个下人，却知道公子脾气。这珍珠，小小姐是不能收的……”
张丹枫才想说话，小殷便从那小姑娘手里接回了珍珠，递还给张丹枫道：“实则……小小姐并不是公子的小姐，她……从来最好骗人！方才又是骗了张公子了……”
那小姑娘撇嘴，瞪了小殷一眼，将他推到自己身后。然后才对张丹枫一揖，道：“方才是弟子的错了，说了谎话。我是师傅的徒儿，不是师傅的女儿。本想着说那些话逗乐的，却没想张公子这样实诚人。这珍珠太过珍贵，弟子却是不敢要了。”
张丹枫顿时又是一愣，心中一紧，忙问：“你不是他女儿？”
小姑娘摇头道：“我倒是想……我爹爹妈妈早就过世啦。”
张丹枫又问：“那他……佩瑾可成家了？”
话才出口，张丹枫便觉自己问错了。哪有这样问的？
不过那小姑娘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仍是摇头道：“我倒是想要个师娘，可他不要。”
张丹枫听她这样说，吁出一口气，笑道：“你便是佩瑾的徒儿了？”
他又一想，笑道：“你是曲洋长老的孙女儿？”
小姑娘又张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张丹枫呵呵笑道：“你识得我，我自然也识得你。”
那小姑娘没得到答案，嘟起了嘴，不过还是没失了礼数，对着张丹枫躬身道：“弟子曲非烟，见过张师叔。方才是非烟无礼，张师叔原谅我吧。”
张丹枫自然只有说好的。一时无话，几个人便往那黑石庄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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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曲非烟和小殷在，张丹枫倒是不好暗自潜入黑石庄了。刚想着取一张拜帖，寻人找了笔墨，却不想，曲非烟一个小小女孩儿，也拿着一张拜帖。
她不过七八岁模样，却学着那些个江湖侠士一般，大模大样地将拜帖递了上去，偏那个接拜帖的黑石庄下人瞧了拜帖还对她颇为恭敬。张丹枫便知道那拜帖上的名字想必是楚方白的名字，而那下人听曲非烟自称是楚非烟，便以为她是楚方白的女儿了。
当下对于这小姑娘的性子有了个大概了解，张丹枫又想起了当年在楚方白身边见过的任盈盈，也是个伶俐聪慧的小姑娘，便忍不住心生喟叹。怎地楚方白养出来的孩子，个个都这样调皮？却瞧着着实讨人喜欢。
进了黑石庄中，四下里人可真是不少。
这三年来，张丹枫也没有少见识所谓武林盛会，前一年武当冲虚道长继任掌门的时候，他还前去观礼。他也不是当年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了，也有了些见识。不过此时见到这黑石庄中如此多的人，也不由得感叹石英的交游广阔。
来此的贺客竟是不比当年武当山上观礼的人数少。虽说不比武当山上当日都是些有名有姓的人物，因石英本人是独脚大盗出身，黑石庄中的来客也多是出身绿林豪强，或是市井侠士，免不了良莠不齐，可是这样多的人，也教人觉得蔚为壮观。
由下人牵引着走到了待客用的大花园中，园子里不见鲜花绿树，却是上百张大圆桌摆在那里。最前方居中搭起了一个大擂台，高可二丈有余。
张丹枫一笑，心中说道，石英想要给女儿比武招亲，原来却不是虚言。只他也不怕招来个不合心意的？若是个无恶不作，却武工力高强的，难不成石英也要把女儿嫁给他？
正想着，便听身边有人也说着比武招亲的话，只听那人道：“听说石姑娘貌美如花，若是万一，选了个满脸麻子的驼背，石老英雄也不觉得委屈了女儿！”
又听他身边一个黑衣干瘦的汉子笑道：“你当是谁人都能上去耍的么？原是因为沙寨主，韩岛主，林庄主，三家一同来求婚，石老英雄无法，才竖起了擂台，干脆来个比武招亲。谁打得赢他的女儿谁就是他的女婿，至亲好友，毫不例外。若是那人当真不堪，你道是那三家前来求亲的，会瞧着石姑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定是要有人上去，把那人撵下去的。”
张丹枫听了，这才知道了石英摆下擂台的原委，当下也觉得有趣。石英其实只是想在那三家公子里选出一个，做自己女儿的夫婿，又不想伤了其他两家面子罢了。只要不横生枝节，他的女婿都是那三家公子里的一个了，倒不怕当真一场擂台打下来，却所选非人。
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个石英，不过就从他的这个擂台，也能瞧出这位祖父老下属的后人，倒也不是一般角色。想必放在他那儿的那样事物，还好生存着的。就怕这人聪明过头，有了旁的心思，倒是反而不美。
耳边却又听见另一个人道：“石老英雄这法子，也不是万无一失。若是那赢了擂台的人工力夫倒好，可相貌品性却不能入眼，又待怎的？”
张丹枫闻声瞧过去，那说话的少年，可不正是先前他在曲阳酒楼上遇见，又在郊外破败道观里遇着的那个，和楚方白长得有些相似的少年？
那少年正唇角带笑，两只眼睛闪亮亮的，向着那黑衣干瘦的男子发问。
黑衣男子嗤笑道：“小兄弟，你是取笑于我么？山西境内，谁不知道就数沙家韩家林家的子弟出息？便是旁的人都败了，我老崔也不信沙家少主会败！”
少年尚未说话，张丹枫饶有兴味地瞧着他们，却忽地听到旁边有一个声音道：“那沙家少主那般厉害？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了。”
第三十一章 擂台比武
第三十一章 擂台比武
张丹枫低头，说话的那个却是曲非烟。她笑嘻嘻的瞧着那黑衣汉子，说的话似是挑衅，可脸上的神情，怎么瞧着都像是小孩子闹着玩儿。
原本那黑衣汉子被人质疑，还有些不快，见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当下只挥了挥手，道：“你小丫头细皮嫩肉的，当心沙家少主一口气就把你吹倒了！还见识见识！哼！”
曲非烟听了，当下便撅起了嘴，道：“只怕他还没那个本事！”
黑衣汉子还未接话，忽听得一片恭贺之声，满场坐着的人都站起身来，站着的人也翘首往花园入口那边看。当下没人再理会方才的斗嘴，都专心看着那边，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一路拱手，排开贺客，跳上了擂台。
便听四周不少人都在小声道：“那便是石庄主了。”
只是瞧着那石英，却有些心神不安的模样。这是他寿辰，他却是板着一张脸。张丹枫心想，莫不是黑石庄出了什么事情？若是要紧事，就冲着石英这么些年替他们张家看护那样事物，他也少不得要帮上一帮了。
石英站在擂台上，抱拳向台下一拱，大声说道：“小老儿的贱日生辰，承各位大哥赏面，不惜屈驾到这小庄子来，俺先敬大家三杯！”
台下贺客轰然道好，各自把酒都干了。
又听石英道：“黑石庄穷乡僻壤，无以娱宾，叫各位见笑了。小老儿想着俺那女儿还粗会拳脚，叫她练几路笨拳，给各位叔伯陪酒。只是她女孩儿家面嫩，怕练得不好叫人笑话，还在后面磨蹭着，有劳诸位稍等。”
然后石英便低头，朝着台下的两个下人小声吩咐了些什么。抬起头来，又笑道：“只是一人练拳，亦无趣味，敢烦沙寨主、韩岛主和林庄主的三位令郎，给她赐教几招。看谁练的最好，俺也有点小小的彩物，三位世兄意下如何？”
他虽没有明言比武招亲，台下众人却早知道他的用意，哪里听不出这就是要开始了。
韩岛主和林庄主先自叫道：“好极，好极！”带了儿子在人丛中便飞上台来，矫健之极。那沙寨主略一迟疑，也带了儿子纵上台来。
那擂台高达二丈有多，沙寨主一跃即上，他的儿子脚尖在台边一勾，却险险跌了下来。台下众人，知道根底的，瞧着了都大为惊诧。
这沙寨主，在黑道上是顶儿尖儿的人物，武工力精纯人所共知。他的儿子家学渊源，尽得他的所传，心狠手辣，又兼人在壮年，在黑道上的威名，已赶上了他的父亲。
便像是方才那黑衣汉子，只料他今日必操胜算，谁知他一上擂台，就先给韩岛主和林庄主的儿子比了下去。而这一纵一跃，也大不如他平日的工力夫，这可真真出人意外。
沙寨主眉头一皱，瞧向了石英，讷讷欲言。却没等他开口，方才那两个去请石小姐的下人又奔了回来，两个人都是一脸惊慌失措。
那两人就要说话，石英却先拦了下来，问道：“那丫头还是不要出来？也忒地好面子！”
两个下人却都连连摇头，一人大声道：“庄主！却是不好了！小姐不见了！屋子里还有好大一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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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那下人的话，场中众人尽皆变色。台上石英的脸色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片煞白。
他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喝问道：“什么！小姐不见了！房中还有血！？真不是她自己跑走了的？”
那下人忙回道：“是小的亲眼瞧见，清清楚楚的，那血还没凝呢！”
石英顿时身子摇晃了两下，他身边站着的就是韩岛主，伸手扶住他，劝慰道：“老哥哥且勿要先慌了神！还是去瞧瞧侄女房里是个什么情形，才好说事！”
一旁沙寨主也道：“不是说血还没有凝吗？若是侄女真是被人劫走，那人定然去得不远。这时候咱们去追，还能追得上！”
其他人也连连说些安慰的话，石英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又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出了这样事情，倒是扫了大家的兴致了。只是此刻小老儿也没心思招待诸位贵客了，我那小女……唉……只好对不住大家了。”
众人自然都道，请老庄主先去寻找小姐。石英也不再多言，便匆匆忙忙下了擂台，朝着后院的方向去了。
主人走了，客人们却不便离开，就各自坐下，或是寻了自己熟识的人说话。桌上摆着的是现成的酒菜，又有下人在一旁伺候着，便有些人径自吃喝起来。
张丹枫倒是想趁着这会儿乱哄哄的，去寻他那样事物。他却是没有和石英相认的心思的，倒不如拿了就走，给石英留下个消息也就是了。
可转眼曲非烟又和那黑衣汉子争起长短来了。曲非烟只瞧见了刚才那沙家少主上擂台时身形笨拙，便道：“那也敢说是工力夫了得？”
她本是自言自语，那黑衣汉子却听着了，便接口道：“许是今日沙家少主受了伤的，才显得不爽快。你小丫头却是没见过他的威风！他在道上人称沙铁塔，一双毒砂手威力无比，那哪里是一个了得能说得了的？”
曲非烟瞪那男子一眼，怒道：“你这人怎么总叫人小丫头！”
那黑衣汉子笑道：“你不是小丫头，难不成还是个小小子？”
曲非烟眼珠一转，也不着恼，却是笑了。然后便听她道：“你是瞧不起我，是不是？我今日便叫你瞧瞧，我这小丫头是怎么把你口中厉害了得的沙家少主打趴下的！”
说完，便见她碧色身形一动，转瞬间人就到了擂台上了。
曲非烟仰着下巴，对那沙家少主道：“有人说你一口气就把我吹倒了，我却是不信的。今儿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我倒是要瞧瞧，是个什么样人，这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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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本待要拦住她，却不想着丫头轻身工力夫这般好，竟是从张丹枫身边闪过去了。张丹枫抓住她一截衣角，只那衣裳是上好丝绸料子做的，光滑得紧，曲非烟用力一挣，那截衣角便从手里滑了出去。待要再抓她时，曲非烟已经仗着身形娇小，从人缝里闪了出去。
只得瞧着她跳上了擂台，对着那沙家少主出言不逊，张丹枫心中叹道，佩瑾，佩瑾，你这却是教出来一个什么性子的徒弟！小姑娘家，却这般好斗！
曲非烟说完，那沙家少主沙无忌倒是愣了一会儿。想是他这辈子活了三十多岁，也没见过这样情形。
许是因为见曲非烟年纪小，人又漂亮，沙无忌倒是没有因为曲非烟的话生气，只冷冷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