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还真不知道,他大哥呀,您坐车到那儿一问不就清楚了?”
话说得没错,可现在时间紧迫,谁知道这二梁屯是在永新林场的南面还是北面、东面还是西面?到了林区,到处都是山,看着不远,跑起来要命。二百里地公共汽车一走也得近一天才能到永新林场,再问来问去的赶到那个什么二梁屯,还不知得几天。
李春明心里着急,他拿出五十块钱递过去,让她帮忙问一下服务员或者其他住店的人中间有没有熟悉二梁屯的。大婶连忙推辞,说,服务员就别问了,就她的三个女儿,肯定不知道那地方,住店旅客中倒想起来好像有一个赵老头就是永新林场人。说着她便拨了内线电话上去,电话那头答应得挺爽快,说是马上就下来。
看得出这赵老头是店里的常客,说是老头,其实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只是因为留了大胡子,面色又十分黝黑,沟壑纵横,所以显得老了。听说李春明在找二梁屯后,赵老头呵呵大笑起来:“您算是找对人了,我就是隔壁屯子的。你们一共五个人是吧?这样吧,明天早上九点钟,你们在楼下等着,我叫我家二小子把车开到这里来接你们,一车就拉过去了,省得你们跑来跑去的找不着道儿。”
李春明大喜,口里还说:“那怎么好意思?”
“我们也是刚好送点山货过来,顺便再买点日常物资回去,车不大,五六个人还是够坐,顺捎的事儿。”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夏晨他们也十分兴奋,经赵老头这么一安排,无论在时间还是精力上都要节省很多。三人浑身放松躺倒便睡,一时呼噜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第二天一早,赵家二小子八点钟左右就来了,十岁的棒小伙子,开着一辆蓝色的农用小卡车,驾驶室是普通的单排座,车后斗上加了个厚实的墨绿色帆布篷,倒是晴雨两便,在山林地区是极为适用的。
赵老头从旅馆里拿了几捆麦竿撒在车厢里,又扯了一些报纸铺在上面,几个人将就着也能坐了。本来他还要一个任晓雯或真真谁去坐驾驶室里的,到底暖和些,可就一个座位,谁都不愿意去。赵老头干脆自己也挤到后车厢里,说是六个人还可以顺便唠唠嗑。
一路颠簸,人坐在里面时间长了就跟散了架似的,浑身螺丝都松了。幸亏赵老头极为健谈,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从山货买卖到风靡东北的二人转,他都能侃上一阵,间或来几句风趣的点评,乡土味浓,但感觉还挺贴切,逗得几个人时不时大笑,寒冷和疲劳也就在笑声中慢慢化解了。
就这么坐了五六个小时,就着矿泉水吃了一些赵老头带的糌粑面馍,也算对付着不饿了。下午近两点时,车速慢了下来,赵老头望了望外面的景致,说是二梁屯马上就要到了。几个人顿时有点紧张,夏晨多了个心眼,他让大家都坐着别动,拜托赵老头帮助找个路人问问宋狗子家住的具体位置。
赵老头出马,省却了很多麻烦。宋狗子这人他也见过的,能够描述出大致的相貌特征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住址。在离村子还有一里来地的高坡上,刚好碰到了一个扛着耙箕到山上去砍柴的,经过他的指点,宋狗子家就在村头顺数第五间。
从高坡上看去,这里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的单层房,一般分为前后两院,前院的围墙用砖头砌成,算是房子的一部分,门脸大多高大方正。后院则围了一圈低矮的土坯墙,里面多是室外厕所、猪圈之类的所在,这是附属设施。宋狗子的家跟旁边的其他建筑完全一个样式,没有什么特色。
村子的周围都是山,地势稍低点的地方不是开了路,就是建了房舍院落,因此村子相对建得还比较集中。因为天气寒冷,村子里都看不到几个人在活动。
在车厢里推来推去打架似的硬塞给赵老头两百元作为车费后,夏晨等人与他们父子告了别。车子又倒出去一段距离,转向另一条岔路,往附近的屯子去了。
夏晨将其他四人招呼到高坡旁边一个村人为了打土制砖坯挖出来的低洼地里,商量该如何行动。他心里的打算是,为防止丁彪发现他们后立即逃跑,应该是先将他制服,然后再私下里说明是于飞让他们来保护他的,争取到他的配合。同时,可以让真真去作说服工作,这样才能顺利带回。
另外,需要考虑到的是,丁彪在村里住的时间不算短了,肯定跟村人都比较熟悉,要是因为他的反抗引起村人的反感乃至围攻,就麻烦了。
在以前的办案中,也曾出现过群众因为不明真相,为保护本村某嫌疑人而对执法人员进行集体围攻的现象。其结果就是执法人员只能放弃行动全速撤退,等跟村里协调好后才能重新进去抓捕。可这时抓捕目标早已身如黄鹤逃得不知去向,要逮住他可就得多耗费无数精力了。
但目前李春明和陈万海二人还并不清楚于飞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这次来逮丁彪走实际上都是于飞提供的线索,夏晨也没有得到授权可以将这个秘密告知他们。
所以,夏晨这次布置的方案主要在于怎么实施抓捕,以及可以在紧急状态下采取的非常措施。
真真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她紧紧地抓住任晓雯的右手,大气都不敢出。昨晚在旅馆时,她在跟任晓雯的聊天中,忍不住直接提出了对他们身份的怀疑。任晓雯索性全部告诉了她,并分析了丁彪现在的境况,讲明其中利害关系。真真默然好久,终于痛下决心要说服丁彪与边防部门全力配合,以争取日后的宽大处理。
布置停当,夏晨让任晓雯和真真就留在高坡处等着,自己和李、陈三人先是慢慢地向村头闲逛过去,边走还边四处指点,着装打扮感觉就像是到处走村串巷收山货的生意人。就一里来地,也没碰到什么人,三人顺利地向目标地靠近。
粗略看了看宋狗子家的地形后,李春明跑向房后的矮墙,夏晨和陈万海迅速向门口奔去。大门没锁,夏晨轻轻地推开厚重的老式院门,经过院中的天井就可以进入房间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谁知还没走几步,一只健硕的大黑狗突然从旁边的柴房中窜出,闷声向走在前面的夏晨扑了过去。饶是他反应快倒地一滚,左手臂还是给狗的前爪抓了一下,幸亏身上的衣服皮实,才没有伤着。
黑狗扑了个空,在地上一翻身又扑了上来。这时陈万海赶紧飞起一脚踹向狗头,却没有踢着,但明显的延缓了黑狗的速度。趁此时机,夏晨从地上跃起,抄起一棍木棍狠狠地敲在了黑狗的两只前爪上。黑狗顿时跌落在地上,一时痛得站立不起,终于大声吠叫起来。
惊出一身冷汗的夏陈两人立即掏出手枪冲向正房。
第七十二章——危险的保护
第七十二章 危险的保护
大厅里没人,左边两间卧室里没人。两人快速闪向右边房间,还是没人!难道是在外面的偏房?两人不敢停顿,从正房走出移向单独修建在旁边的厨房。
这时,只听得李春明在后院大叫:“快到后面来!丁彪,你站住,我要开枪了!”
夏陈两人立即又闪身进入右边卧室,刚才看到了这里有扇通向后院的小门,但因为关着,所以不及怀疑。这时一冲过去才发现门没有上锁,只是松松地掩着。
丁彪就躲在后院的一堆大石料后面,正好是个死角。刚开始看到李春明在拦截,他还不明白是些什么人,这会儿看到了夏晨,正是上次装作买他白货将他诱捕的“陈先生”,边防支队的“陈”警官!他立马骂上了:“姓陈的,你丫的上回骗了我,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今天你正好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晨藏在土坯砖砌的厕所后面,笑了一下回答说:“实话告诉你,我不姓陈,我姓夏,我今天不是为了抓你,而是来救你的。周雄派来追杀你的人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到了,你跟着我们走,幸许还能保一条命!”同时他向李春明和陈万海使了个眼色,李、陈猫着腰分头向丁彪包抄了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李春明的前额飞了过去。“你们最好别动。姓夏的是吧,你还想再骗我一次还是怎么的?你们就围过来试试,看看是你们当兵的跑得快还是我的子弹跑得快?”
可以想像,丁彪在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有些得意。瞧见了吧?虽然平时用枪的时间并不多,可这枪法,嘎嘎,差点就打中了!不过说实话,打中一个边防警察对咱也没好处,你可以理解为我故意没打中,只为起一个震慑作用,牛不?说不定他每打一枪,还得吹一下枪管上的硝烟。摆pose就免了吧,石料堆后面没那么大场地,也没观众不是?
手枪这玩意儿,有个说法的。
要是遭遇的是职业型的,手枪托得稳,那你只管跑好了,要不要打中你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想要打中你,你躲也没用,露出个脚趾头来照样叫你残了,对付行进中目标、显隐目标等那都是专门练过的,没得跑;要是不想打中你,你就是站在那里不动,子弹在你身边飕飕地飞来飞去,也不会擦着你一根汗毛。
怕的就是那种曾经摸过枪,但没经过正规训练、摸得不多的人,就像丁彪这种人。自以为简单,手抬起来就打,枪口晃呀晃的没个准头,子弹是划着圆圈飞出去的,对跑动中的目标极具杀伤力,一不小心就可以让对方头破血流。
不过得特别说明一点啊,那不叫“被击中”,而叫“被流弹所伤”!伤得不明不白,呵呵。
夏晨迅即向李、陈作了个暂停、趴下的手势,大声说:“你再多开几枪吧,那帮追杀你的人正愁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呢,你把他们都引过来好了,我们无所谓,抓不抓得到你关系不大,反正你现在也是废人一个,除了躲在这个山旮旯里,你还能跑哪儿去?”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夏晨悄悄地探出头去,“砰”,又一声枪响。看来丁彪透过石料堆中的小缝,盯得很紧,三个人的藏身之地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夏晨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任晓雯带着真真听见枪声,猫着腰从房子旁边往后院这边过来了。夏晨做了个手势,任晓雯点点头,扶着真真的肩膀将腰猫得更低了,两人慢慢地靠到矮墙外蹲下,隔着墙与夏晨说话,很快明白了当前的形势。她低声提醒了一下说:“让真真出面。”
夏晨想怎么一急之下把这茬给忘了,他马上大声说:“丁彪,我让你见个人,你看仔细了,手别发抖,小心走火。”
矮墙后,真真缓缓地直起了腰,露出了大半个头,丁彪立马叫了起来:“臭丫头,你怎么过来啦?他们把你绑过来的?”
真真一听到声音,眼泪刷就下来了,她呜咽着说:“彪子,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这边呢,丫头。姓夏的,你就让她一个人过来,其他人谁都不准动。”丁彪大声说。
真真在任晓雯的帮助下翻过矮墙进到后院,快步向石料堆后面跑去。
石料堆后面刚好挖了一道宽大的排水坑,用水泥和小石块围砌着的。丁彪就蹲在坑里,看见真真过来,他低着腰一把搂进自己怀里,“臭丫头,你跑这里来干啥?凑什么热闹,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不管,我就想见到你。你这没良心的,这么久连电话都不给我一个,上次听六哥说你在南美出事了,我死的心都有,差点跳楼,幸亏六哥劝住我,要不我就见不上你了。”真真呜咽着双手猛擂丁彪的胸脯,头直往他怀里钻,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丁彪搂紧了她,轻轻地拍着肩膀。忽而又一把松开,问:“你怎么跟这些人搞在一起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昨天晚上才知道,是边防的,可他们说有人在追杀你,他们是来救你的。对了,来之前飞哥也是这么交代的。”真真眼泪还没干,说完又往他怀里靠。
“飞哥?他这么对你说的?”丁彪使了点劲,扳正她的脸直看着她的眼睛。
“对,我来就是他安排的,他让我跟着这些人来找你,让我劝你跟这些人走,还让我什么都别问,叫你也别问。”
“他安排的?怎么他还在动用边防的人?”丁彪感到十分纳闷。
派人来救他他是知道的,于飞给他打过电话,他也一直在等着。可今天一看姓夏的那帮小子来了,他慌了神,以为没等到救他的人来,边防的倒先找上门了。没想到来救他的就是这帮人,这不明摆着还是往虎口里送吗?丁彪百思不得其解,他急切地问,“飞哥有没有说过把我带回去后怎么办?”
“没有,他只说让你尽快离开这里,周雄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哼,周雄的人哪有那么快就能找到这山旮旯里来的?就是来了,就几个小毛毛也是送死。”丁彪对自己的藏身地点和实力十分自信。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瞄着夏晨的那个位置。夏晨的枪口露了一小截黑管在外面,一直没见动静。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两声低喝:“不许动!放下武器!”丁彪惊诧地抬起头来一看,一左一右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李春明和陈万海仍是猫着腰,警惕地看着他的手。李春明的枪口向上挑了两下,示意他站起来。
丁彪长叹了一声,将枪扔在地上,双手抱头慢慢地站起身来。夏晨从厕所后面闪出身,微笑着走了过来,“彪哥,好久不见!”
丁彪不说话,只是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李春明眼睛看着丁彪慢慢俯身,一只手抬枪,枪口仍对着他,另一只手将枪捡了起来,关掉保险放进了套在手腕上的黑皮包里。陈万海迅速上前,给丁彪带上了手铐。
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真真这时反应过来了,她就坐在水沟旁一把搂住丁彪的腰,哭着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他是个好人,你们放过他吧。”
任晓雯上前将她扶起,说:“真真,你别这样,我昨天晚上是怎么跟你说的?丁彪还有其他的案子,我们必须带他走,赶紧走,再不走就危险了。”
三人收起各自的手枪,夏晨看了看表,现在是三点一刻,还好,也就折腾了个把小时。他一马当先地仍旧从房间的后门进去,这个时候翻墙出去可不是好主意。李春明和陈万海架起丁彪紧跟而上,任晓雯扶着还在抽抽搭搭地抹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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