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苏城自己嗅着鼻子，问舒兰。
“这就是牛排？”舒兰惊讶的看着整块的牛肉和简单的刀叉。
这年月，吃肉依然是高水平生活的标杆，油田工人的福利待遇不错，倒不至于没有肉吃，但整块的牛肉就不一样了。就是食堂里做的大盆土豆烧牛肉，怕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牛肉。
苏城得意的贼笑。在拥有2万美元之前，他要这么奢侈的吃牛排，非得攒好些天的工资才行。
“我教你用刀叉。”苏城自动自觉的坐到另一边，将叉子放在舒兰的左手，刀子放在她的右手，然后再分别抓住她的手，在肉上轻轻切割。
舒兰一下子醒悟过来，霎时间脸红如酒。
“会了吗？”苏城依旧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舒兰“嘤咛”一声，几乎倒在苏城怀中。
16岁的少女，柔嫩的一塌糊涂。苏城本想装一下正人君子，转念一想：骗谁呢。
于是，他继续握着舒兰的手，帮她切一块肉，再喂她一口。让她帮自己切一块肉，再喂自己一口。
两人偎依着，将两块牛排给吃完了。
“好吃吗？”苏城愉快的问。
舒兰像白兔一般，躲在她的怀里。红酒的醇香让人浑身发软，或许还有男人的气息。
苏城乐呵呵的道：“我也觉得好吃。”
却不知他在说牛排还是人。
天色，逐渐昏暗了。
待到外间纷纷开灯的时间，舒兰才惊醒般的跳起来，红着耳朵，道：“我得回家去了，否则……”
“我送你出去。”苏城大方的起身。
舒兰赶快拦住他，摇头道：“不要，会被人看到的。我……我还没毕业呢。”
“对哦。”苏城恍然大悟似的，同时无比的痛恨学校。中国的机构，真是什么都想管，花一般的女孩子，竟用各种网儿罩起来，急煞蜜蜂了。
舒兰整好衣服，才在苏城火热的目光中冲出房间，一路疾跑，到了大院的墙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至于笑什么，大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第一台实验型抽油机，只用了一周时间，就伫立在了总部12号井。
只见它的井架稳稳的站在两个油井之间，一头稍高，一头稍低，上下起伏，左边提油的时候蓄力，释放后又轮到右边提油蓄力。
哪怕是外行人，看它一台抽油机做两台抽油机的活，也能感性的理解，人们所言的高效率。
井站处，两排穿着夹克和西装的干部，对着双驴头指指点点。在油田工作三五年，做后勤的也会不懂装懂了。何况，边上还有采油工艺研究院的钱院长做讲解：“我们研究的这台双驴头游梁式抽油机，除了效率高和节省电能之外，还有一个很好的地方，就是零件尽量采用现有抽油机使用的零件，从而使得50％以上的零件互通，能够通过改造的方式，替换现有抽油机。”
工艺研究院的袁院长不好意思的望了苏城一眼，微微摇头。
苏城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他要是普通的研究员，工作成果说不定真会被钱院长抢走。但他早在图纸出来的时候，就向林书记汇报过，又有申请专利，采油工艺研究院只是徒做恶人罢了。
不过，他也不能直接站出来开骂。如今的国企人事，与政府几乎一模一样，讲究坏水儿使劲冒，脸儿涂的白亮亮，让钱院长吃瘪是两败俱伤，不吭声才让他在领导面前失分。
林永贵见苏城似乎没有丁点反驳的意思，不由用饶有兴趣的眼神关注着他。
钱院长见苏城一点反应都没有，越吹越高兴道：“我们做了最少3组双驴头的设计，现在拿出来的，是能够进行改装的丙型。另外还有最高效的A型和最经济的B型……”
“A型和B型的图纸在哪里？”林永贵突然问了一句。
钱院长顿时傻眼了，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要再找一下。”
“这种重要的东西，怎么没有带来？”
“我马上派人拿来。”钱院长说着就用眼神示意苏城。
苏城不跳出来说他就不错了，又哪里能给他擦屁股，装模作样看不懂，光是一个劲的眨眼睛。
钱院长无奈，干脆咳嗽一声，道：“苏城，你去拿吧？”
苏城毫不客气的道：“我又不是钻井采油研究院的，哪里知道你们院的抽油机设计图在哪里。”
言下之意，我跟你不是一个系统的。
跟前的官员几乎要笑出声了。
大家谁不知道双驴头是苏城做出来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当场揭穿钱院长罢了。
不过，苏城已经够矜持了，的确没有给他使唤的必要。
林书记微微一笑，道：“那图纸在哪里？”
“我设计的，自然在我这里。”苏城报以一笑，将图纸拿了出来。
钱院长气的牙响，暗道：这苏城还是只不叫的咬人狗。
“做的很不错。”林永贵只大致看了两眼，对苏城笑道：“基础五小刚刚完成，还没有论功行赏呢，你又整出这么个东西，要是真能节省30－％的电力，你就是我们油田的大功臣。”
“30％节电肯定没问题。”
“我们拭目以待。”
林书记这么说，一群人还真站在那里，等油井的实测数据报上来。
第三十四章实测数据
“时间到！”负责测算的研究员，用翻斗量油取值，稍停喊道：“4个小时，1。4立方米出液量。”
钱院长眼睛一亮，忙道：“每天8。4吨了，这两个井原来的产量是多少？”
“5。6立方米。”
“整整提高了50％的效率。”钱院长的嘴都裂开了，又问：“耗电量多少？”
“原油吨耗电量，24。6度。”
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连忙查数据计算，道：“以前12号井用普通抽油机，吨耗电量是59。4度，现在只有以前的41％，节电近60％。”
钱院长惊讶的口水横流，大声道：“好！大进步啊。我们这个抽油机，有大进步……”
“苏城是我们的人。”袁院长不是不争，是没有利益不争，现在有了超出常规的抽油机，再没有丝毫示弱，道：“苏城上一次做胀套联接的时候，就是我们院的人了……”
“他的关系又不在你们院。”
两人吵吵嚷嚷起来，再不顾林永贵在跟前。说起来，他们与主管生产的林永贵，也不是一个系统的。
这就是中国官场的有趣之处，婆婆多了，谁的话都不停，婆婆少了，只听婆婆的话。可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那就当作没看见婆婆。
林永贵也是一路抢食升上来的，让他们先咬着，很自然的招招手，叫过苏城，道：“节电60％，而且增加了50％的效率，没想到啊，我们每天都喊着追美赶日，结果让你这个小家伙给完成了。我刚才说了，要是节电30％，你就是我们的大功臣，要论功行赏。嗯，你想要点什么？”
“油田要是愿意使用这款抽油机，能让我付出的劳动，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原油，就是对我的最大奖赏了。”苏城真心实意的说。
林永贵笑呵呵的道：“你可要浪费一个好机会了。”
“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苏城望着周围激动的工程和技术人员，语气更加坚定。
这个时候，他更希望纯粹的享受过程。
他追求的不是富贵权势。
如果他追求富贵权势，自不必放弃国务院、外交部等超级衙门。苏城选择石油部，又从石油部跳到油田来，都是为了能够用得上自己的专业，为了不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
自从有了那2万美元，苏城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要满足个人的奢侈欲望是很容易的，真正困难的，是成就事业，富强国家。
对大多数人来说，富贵权财是实在的贴近自己的，富强国家和成就事业是虚无缥缈的。对苏城来说，则恰恰相反。回溯20年的经历，让他有足够的资格，去做有益于国家和民族的事情，其他的，仅仅是附带的优惠而已。
林永贵深深的注视着苏城。
他是个会看人的人，越是如此，他就越看不懂苏城。
一个20岁的年轻人，也许愿意放弃金钱，但却很少有人愿意放弃荣誉和权力的。那简直比美女更令人沉醉。
“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苏城再次摇头。
“那专利费，你也不要？”林书记关心的事，自然有人帮他查的妥妥当当。
苏城笑了，道：“国内授权生产，我可以不收钱。出口国外的另说。”
原以为抓住他脉搏的林书记再次迷惑了：“你知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台抽油机在工作？你哪怕收1块钱专利费，也够吃喝一辈子了。”
苏城哈哈笑了起来，毫不掩饰的鄙视道：“几十万块钱，哪里能吃喝一辈子。”
林书记“呦嘿”一声，失笑道：“你一个月才百来块的薪水，还看不上几十万块？你不算算自己多久才能赚到几十万。”
苏城摇摇头，道：“我哪怕收1块钱，也会有人红眼的。现在推广它最重要，收钱之事，可以无限期押后。”
假如他没钱吃牛排了，那就应该考虑收取专利费不怕辛苦，不怕流言蜚语。但他现在有钱吃牛排，那就懒得与人扯皮了。
改革开放快10年了，中国专利法仅实施5年，人们已经开始熟悉和知晓这个新兴事物，但面向国家收取专利费，仍然是极少的。
苏城不想将时间用在这种地方。而且，以某些国企的奇葩程度，为了不缴纳1000元的专利使用费，说不定宁愿自己用5年时间，100万元做研究。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倒是另一边，钱院长和袁院长扯皮到没有尽头，互相拉着到了林永贵面前，道：“林书记，您给评评理，苏城是不是应该算是我们院里的。”
“这个，你们应该问苏城嘛。”林永贵一招太极推手，就将人给甩到了苏城面前。
“苏城，你想到哪个院。”袁院长顺溜的过来，喊道：“梁师傅早就邀请你了，要来也只能来我们院啊。”
钱院长曲线道：“苏城，咱们钻井采油研究院才是油田的核心院，多少领导都是从咱们院里出去的，你现在过来，待遇肯定要顶格走。”
袁院长怒道：“我们难道穷了不成？”
“你们还不穷？”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苏城连忙拦住，道：“我一直没准备去研究院，我耐不住性子做研究。如今在计划处，就挺好的。”
“苏城，你可想好了，工艺研究院可是正厅级的院，位置比那计划处，可是多的多了。”
钱院长知道自己留下的印象不好，于是更直白的道：“小苏，我这个人，好邀功，但等你到了咱钻井采油研究院就知道了。全油田，就数咱要来的经费最多，整来的人才最多。什么工艺研究院，那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只够吃我们剩下的。”
苏城笑着摇头。
袁院长和钱院长再次虎视眈眈的看向林书记。
林书记于是打圆场，指着苏城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小苏啊，原先是有机会去国务院的，就因为某位同志说了咱们石油战线上的辛苦，他就毅然放下优渥的工作，自愿进入石油部。后来，又自愿来到咱们胜利油田，从最基础的采油工做起。咱们油田，既然说着尊重人才，引进人才的口号，那现在面对人才，就要尊重他的选择，是不是这个道理？”
旁人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望着苏城，有如神人。
国务院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住在新闻联播里啊！
袁院长和钱院长互瞪一眼，突然一齐直奔林永贵而去，口中喊道：“这个抽油机，是我们院配合设计的，应该算我们院的产品”
第三十五章新长征突击手
苏城揣着两包牡丹烟，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走进油田总部食堂。
到了后厨，就看见正在准备食材的范大厨。
同样是做大锅饭，别的厨师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大胸大肚。范大厨却是一身彪悍的肌肉，黑铁塔一般站在人群中，露出两臂那上好的腱子肉。
苏城每次见到他，都要暗自叹息：这得浪费多少蛋白质啊。
范大厨回头也看到了苏城，热情的招呼道：“哎，苏科来了，我正想你呢。”
“都说叫我小苏了。有好事儿？”苏城笑呵呵的。自从知道油田食堂能弄来牛肉，他就没少往这边跑。
范大厨不言声的扯着他，到了后厨的一个角落，揭开外面的遮盖布，道：“看看，特意给你留着呢。”
“这家伙……怕有3磅重吧？”苏城看着案板上红白镶嵌，脂肪交杂呈现大理石纹路的牛肉，忍不住叹息。
“四斤二两。按照你说的，牛脊背第10根到第7根肋骨之间的夹花肉，我分成了两片，都选最嫩的部位。”
“牛眼肉！还是两块！”苏城突然有种幸福感。快5磅重的牛眼肉，即使在21世纪的中国，也是极难买到的，有幸遇到一块2。5磅重的，就该谢天谢地了。
而且，位置这么好的大块牛排，价格是极贵的。每磅30美元都别嫌贵，一些黑心的店里，假借出售给老外的名义，生生能将价格抬高到100克600元人民币，相当于1公斤1000美元，绝对让老外吃不起。
现在，苏城面前就放着两块绝版5磅牛眼肉，且是在牛肉稀少的1987年，怎能不让他热泪盈眶。
苏城擦擦口水，将嘴里流出来的热泪抹干，笑逐颜开的道：“范大厨，您简直是天上的御厨下凡，这两块牛肉，都让给我吧。”
“就是专门留给你的。”范大厨一边说，一边给他包起来。
苏城立刻的掏钱，顺便将两包牡丹烟塞进范大厨的口袋，口中道：“这次来的匆忙，下次再补上，这肉可真是好。”
“下次还想要？”
“要，有就一定要。”苏城毫不犹豫的说。
范大厨咧嘴一笑，指指兜里的烟，道：“你下次要是还想要，就把烟收起来吧。”
苏城一愣，笑道：“看您说的，带这么一块肉多辛苦，拿两包烟算什么……”
“带肉给苏科，不辛苦。”范大厨将手在围裙上一擦，再拍在苏城肩膀上，道：“你的事，我们后勤的师傅们都听说了。北大的学生到我们油田来，从采油工做起，打拼到今天，多不容易。要是想吃块牛肉还不能平价买，让别人知道了，那我们还是人吗？”
他一挥手，止住苏城的话头，继续道：“你知道这块肉是怎么来的？是我们的小周师傅，半夜3点在大连抢到手，用冰块一路送回来的。要说这份辛苦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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