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以,当。。。当然可以。刘爷请,请。”那几个平常仗势欺人的打手如今看见了刘一疤,就好像看见了阎罗王一样害怕得魂不附体。好不容易看家刘一疤走进了景春楼的院子里头,领头的打手才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说道,“不好,刘一疤不是在牢里头的吗?听说已经是被判了重刑,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另外一个人想了想,说道,“这事情我们管不了,得尽管跟上头说。要不然火气下来,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人商量成一气,马上飞奔着朝里头跑去。
刘一刀刚刚走进了景春楼的大堂里头,就看见有些客人在搂着女人一边喝茶一边调笑着,在这样的地方,怎么玩都不过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天亮,大多数沉醉在温柔乡里面的客人还没有起来,戏台也空置着,所以人虽然不少,但是也不嫌太吵闹。
刘一把慢慢走到一张空桌子边坐了下来,将帽子往桌面上一放,提高了声音,说道,“给我上好茶好酒,再给爷我叫小媚春过来陪着。”
刘一疤声音洪亮,尤其是叫着小媚春的名字,把不少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不少外地的客人不认识刘一疤,只是非常好奇这样不入流的人怎么也到景春楼这样的地方来了,而且脸上的伤疤还让他显得可怕,所以一直在看着他。不过,少数上海本地的客人还是没多久就把刘一疤给认出来了。那些陆陆续续认出刘一疤的客人,全部没有了刚才同妓女调笑的心情,都一个个地惊恐着脸色,想要说什么,嘴巴里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都在忌惮着刘一疤。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敢相信真的是刘一疤出现在这里。
“这位爷,想喝什么样的?”下人闻到声音,一路跑了过来。一看见是刘一疤,立马脸色就全变了,牙根害怕得直抖颤,眼珠子都白了。上海本地的,有几个没有听说过刘一疤的大名,不少人还见过他,这样熟悉却又陌生的人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
刘一疤当然也知道所有人的反应,他不以为然,不经意地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的伤疤也在跟着动弹,片刻,冷静地说道,“怎么着?你大爷我刚刚出来,不记得我了?”
“记。。。记得,当然记得。”下人双膝一软,忙不迭地说道。
“去,给爷我上酒菜,再给爷我找小媚春好好乐乐。等爷高兴了,立马走人,不会给这里添一点麻烦。”刘一疤似乎非常满意下人的反应,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明晃晃的金条,啪的一声放在了桌面上,说道,“叫你们管事的来见我。这用剩下的,都换成现钱给我,要不然,别怪我的刀子不长眼睛。”
“是,是,刘爷,马上给您办好,爷先候着,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下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连忙鞠躬,说完一溜烟跑开了。其他的客人见状,一个个都不敢吱声,知情的人急急忙忙地搂着女人上楼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生怕刘一疤的刀子会随时飞过来。
老鸨是个四十几岁不到五十的半老徐娘,年轻时候也是个出名的当红妓女,跟过不少男人。年老色衰以后索性也靠关系做起了这一行当,多年来的纵情声欲,虽然说已经容颜不再,可风韵却是依然不减当年。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就被下人火急火燎起吵醒了,还以为是哪个客人撒酒疯砸了院子,谁知道听到的却是刘一疤的事情。
老鸨披着一件蚕丝外衣在房间里头走来走去,在想想着办法。刘一疤年初的时候已经被闵松良抓到了牢里面,判了重刑,甚至还把告示贴在了街上,上海谁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现在才刚刚关了几个月,却突然间出现在了景春楼里面,还是在快天亮这种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是个人都要被活活地吓一跳。眼下跟景春楼有关系的主只有黄家跟青帮几个头目,黄家后面是曾局长,官虽然大,可是却不可能管这样的事情,青帮虽然是江湖中人,可是跟刘一疤却没有瓜葛,倘若自己先挑起这样的事端,那刘一疤跟青帮的人都会把罪名算到自己头上。可是,刘一疤始终是个危险人物,不明不白地出现在了这里,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老鸨拿不准主意,这件事情到底要跟谁去尽快说才好。
打手急了,满头大汗,想起刚才刘一疤一眨眼的功夫就砍下了两个人的手指,打手还觉得心有余悸,说道,“老板,您给拿个主意要怎么做,刘一疤肯定是趁警察局不注意逃了出来,哪里都不去,偏偏到了咱们景春楼里面,您说说,这不是要摆明了找事吗?”
“别慌,你急什么!”老鸨停下了几步,瞪着打手喝道,“你就是再急,能把他给轰出去?不想想刘一疤是什么主儿,在街上明目张胆地就把人皮给快刀撕了下来,这样的主你急就管用吗?让我再想想。”
打手不敢再说话,汗水打湿了全身,一边擦着。下人看见老鸨的房间掌着灯,门开着,大胆地往里面看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说道,“老板,有事儿跟您说。”
“进来说,别把客人给吓着。”老鸨一看下人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马上叫他进去。“给我说清楚点。”
下人镇定了一下,把刚才在楼下的事情说了一遍,问道,“老板,这。。。这可怎么办?”
老鸨彻底发怒了,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骂道,“一个个都慌什么!景春楼里头可是拿钱说话的地方,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是我们的客人,平常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刘一疤是怎么出来的,那是警察局该张罗的事情,咱们可管不着。不过我估摸着,刘一疤关了几个月,没吃过像样的,更加没碰过女人,肯定是憋坏了,来咱们景春楼就是要放松放松的。既然他自己也已经说了是找乐子而已,那你吩咐下去,就说我的话,开一个单间给他舒服坐着,给他上最好的酒菜,另外找几个有经验点的年轻姑娘去服侍他,就说小媚春已经出夜了景春楼,去服侍张司令去了,他刘一疤总不至于要较真。等他享受够了,赶紧把这瘟神给我送走。”
下人一听,连忙答应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了,老板。可刘一疤还说要换现钱?”
“让他先吃喝着,我估计着他那金条还有多半剩,我先准备着票子,等他快走时候你上来一趟。今天这事我会亲自跟上面说,你们谁要是多一句嘴,我先让人活活宰了你们。还有一件事情,让人在单间外头悄悄候着,看刘一疤有什么说法没有,让那几个姑娘想办法套套他的话,出去吧。”老鸨的脸色变得凌厉。
“是是是。”打手跟下人答应着出去了。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刘一疤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目是越来越可怕,吓坏了身边的几个女人,可谁也不敢流露出来半点,叫她们过来服侍的人交代过,眼前这个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让她们尽量小心点,多陪笑。
“没劲!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嫌弃你大爷我是不是?”正吃着差不多的时候,刘一疤把筷子狠狠地一扔,声音直震人心,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倒酒的女人手一阵哆嗦,酒洒了出来,赶紧将酒壶放了下来。几个女人吓坐了一团。
刘一疤一手扯过一个女人,大声地喊道,“是不是嫌弃你大爷我这满身的牢味儿?告诉你们,谁要是看不起我,早晚有一天,我也会亲手撕了他的皮!”
几个女人一听,花容失色,脸色发白,全没有了平日的春心。刘一疤一看,更加发火了,扭曲着脸色说道,“跟你大爷我说说话,快点。这几个月在牢里头,快把我给憋疯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听见没有,再不说话,剁了你们。”
几个女人被吓得手脚发软,动弹不得,浑身僵硬。一会,一个胆量稍微大一点的女人才努力地缓和了一下脸色,镇定地笑着说道,“爷,爷说哪里话?见着爷,我们高兴都来不及,都忘记说话了,哪里有嫌弃爷的说法?爷一来就委屈咱们姐妹几个了。”
话音刚落,其他的人赶紧都回过身来,纷纷点头附和,说道,“就是,就是,爷就是直性子,太不会疼人了,要罚酒一杯。”
刘一疤一听几个女人语音娇媚,再一看,全都香艳动人,说不出的舒坦,不禁高兴了起来,没有了刚才的凶狠,顿时变得浪荡。一手搂了一个女人,斜着眼眉笑道,“别急,等爷我吃饱了肚子,等会一个个疼。”说完几个人又是一阵狂笑。
“爷,青杏来这也有半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爷呢?”一个女人给刘一疤喂了一口烧肉。
刘一疤一听,笑了起来,说道,“小乖乖,你哪里知道你大爷我的苦处?这几个月爷我都在牢里面呆着,现在才出来。”
“这么说,爷往后可以天天来了,咱们姐妹几个也有个依托了不是?”女人一听,眉开眼笑地说道。
刘一疤一听,脸色顿时一沉,说道,“大爷我何尝不想天天来?可我没那个福分。趁天没亮,大爷我快活一下就要走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来。”
女人一听,不高兴了,嗔怒说道,“爷太坏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把我们姐妹的心都扬起来了,又说这样无情的话。”
刘一疤一听,也逢场作戏,一把抱住了她,笑道,“我的小心肝,爷怎么会舍得你们几个?只不过,爷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要是被警察局的人发现,就要被抓。先等着,等爷我什么时候方便了,会过来看你。”
俗话说戏子无情,妓女通常要比戏子更加绝情,妓女在风月场的话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呢?可刘一疤却太大意了。
一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往刘一疤的怀里钻,说道,“爷,你这是欺负我们几个没见过世面呢,尽说一些话来哄人。那进了局子里头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就看不住?要不是爷的本事太大,就是警察局的人太熊了,是不是?”
话一说完,另外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刘一疤也笑了,说道,“你个小乖乖,真是太懂爷我的心思了。说是逃,其实也没有逃,爷我可是不慌不忙从警察局大门走出来的。知道吗,这个年头,有钱就是好使,什么英雄,他娘的,还不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当初,可是闵松良亲手抓了我,可如今,闵松良收了我十根金条,就悄悄把我给乔装放了出来。你说说,他闵松良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
几个女人一听,笑得东倒西歪,说道,“爷,您太逗了,还有这等事情?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姐妹也可以在景春楼里边见见这位闵神探了吧?这满上海别提把他给传得多神了,原来也不过是这么回事。”
“对,他闵松良能有什么骨气,见了钱就跟其他人一样。这年头,不管你是什么人,那都是披了张披而已,骨子里全部是一样。那些让爷我看不惯的人,爷当然也把他的皮给撕下来。”刘一疤喝了一杯酒。
“这可是千古奇闻呀,抓了人,又收了钱亲自放了。看来这位闵神探又要成上海的红人了。都说咱们做这行的没有节操,可他闵神探的节操看来,还不如我们呢。姐妹们,是不是?”一个年纪最小显得最嘴巧的女人说道。几个人顿时笑得肆无忌惮。
候在单间外头的人一听到刘一疤跟几个妓女的这番对话,马上跑上了老鸨的房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闵松良是什么人,连黄家的地盘都敢砸了。这样的人既然亲手抓了刘一疤,又怎么会为了钱放了他?怎么想都不合情理。”老鸨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着。
“老板,我就在门外,那听的是一清二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老板如果不信,可以让那几个娘们上来说说。”下人连忙解释道。
老鸨一摆手,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要想清楚才可以。这当中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老板指的是什么?”下人好奇地问道。
“一个刚刚立功的人,闵松良怎么可能那么轻率地跟着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这种事情当然是越保密越好,刘一疤偏偏在这种复杂的地方大声张扬,这是不是有意冲着闵松良去的?”老鸨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片刻,她转身吩咐道,“你去,叫人看着刘一疤都快活到了什么地步,让我们的人抓紧点时间让他舒坦了。天完全亮以前让刘一疤滚出这里,要不然,有麻烦的是咱们景春楼。”
“是,我明白了,马上去。”下人马上冲楼下跑去。看见刘一疤已经搂着几个女人朝房间里面走了过去,马上上去通知了老鸨。
老鸨赶紧让人算清楚了刘一疤的花销,准备了票子,把用剩下的金条部分换现了给他,就等他出来了。老鸨来回想了一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自己不能够只手遮天,还是要跟黄家说一下,黄家跟曾局长都比较容易跟警察局那边有交涉,这件事情一定要跟黄家汇报。拿定了主意,老鸨一边着急地看着天色,一边将票子收拾好,马上就写了一封信给下人,叫人火速送到黄家,交到了黄如天的手上,请他定夺。
街上卖早点的挑夫开始了第一声吆喝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了,刘一疤才意犹未尽地出了景春楼的大门。老鸨在门口处看着刘一疤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说道,“吩咐下去,黄家没有动静以前,谁也不许提这件事情。警察局的人要是来问,就说刘一疤已经走了。去了哪里,不知道。如果警察局要搜查,给我死顶着,不能放人进来。惊动了我的客人,我还怎么做生意?”
“老板,我知道了。可是,有好些个客人都已经看见了,我怕他们会到处说。”打手问道。
老鸨沉思了一下,说道,“咱们可堵不住客人的嘴巴。他们要说就说去,不过,只要刘一疤不在咱们这里,就是说穿了天,咱们都不怕。”
“是是是。”打手赶紧下去吩咐。
上午光景,黄如天的亲笔回信送到了老鸨的手上。老鸨打开一看,只有两个字:无妨。老鸨心里面一惊,心想黄公子如此镇定,莫非这件事情黄家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当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如天拿着老鸨写的信,走到了黄有天的房间里面,看见黄有天正在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从镜子里面看见黄如天走了进来,黄有天不由得笑了,说道,“大哥,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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