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第二天,闹钟都没能叫醒他。等到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睡过了,一二节的课赶不上了。他想了想,干脆翘掉得了,就给白赫打电话。
“喂。”白赫接起了电话,正好是课间,背景是一片喧闹声。
“是我。”
“哦……”
“我今天有事,不来上课了,老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病了。”
还没等白赫回答,夏彬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要不这样吧,明天后天我也不来了,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
“嗯……嗯。”
“……”
夏彬忽然觉得有些违和,白赫怎么话变这么少了?他就问了句:“你怎么了?难不成你倒是生病了?”
“啊,没有,没有……”白赫支支吾吾的,“那个,夏彬……”
“嗯?”
“唉,算了,等你上课的时候再说吧……”
“有什么事该说就说,你这么要说不说的我听着很不舒服。”
“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有些突发奇想……我还没想好,想好再和你说吧。”
“哦。好吧,那就这样。”
夏彬挂了电话。虽然觉得白赫有些奇怪,但他并没完全放在心上。
周三,他吃过晚饭后就哪里都没去,在家中苦等。事先李广榆便已说好,不许他去接机。飞机到达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十二点刚过,夏彬就开始在客厅里焦虑的来回走,电视开着,停在新闻频道,一遍一遍播着他听不进去的各种新闻。等李广榆敲响家里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两点。门一响,他几乎是扑了上去,打开了门。
李广榆站在门外,微低着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夏彬连忙伸手从他手中拿过行李箱,道:“累了吧,赶紧进来,洗洗就休息吧。”
李广榆没说话,进来关好门。夏彬将他的行李箱放到卧室,转身出来,见李广榆仍然站在客厅,四处端详。夏彬走过去。
“你走了这么久,我卫生保持得还行吧?”
李广榆看着窗户,道:“你是这两天才打扫过的吧?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夏彬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由去摸自己的鼻子,偷眼看李广榆。而李广榆正好转过头来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上了。
只那么一瞬间,夏彬连呼吸都忘了。
体温急剧上升。好想抱住他。真正分别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两个月,可是思念却每一次都比之前一次更为强烈,眼前的这个人,神色淡然,淡然到让他痛苦。夏彬承认,他其实更愿意用下半身去思考,他想将李广榆狠狠推倒在床上,或者沙发上,或者随便哪里都行,然后剥光他的衣服,和他肌肤相亲,和他结合,和他融为一体,然后永远不要分开。他不求李广榆像对待周越那样对待自己,只要看他的时候,能够再稍微,稍微有一点点情意,他就会满足。
可是……
什么都没有。李广榆首先转开了视线,道:“我很累,我先去睡了。”他转身往书房走去,夏彬要说的话还没说完,便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那什么……”
李广榆打开书房的灯,愣了一下,转头看夏彬。
“我的被子呢?”
夏彬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用手比划了两下,道:“之前总让你睡在书房,我觉得这样挺不好的……我已经搬回我的卧室了,你那什么……你可以回你以前的卧室去睡了。”
李广榆这次没再看夏彬,只点点头道:“我睡这里睡习惯了,不想再换了。”
他顿了下,又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死党
李广榆回来的那几天,夏彬一直没去上课。其实第二天李广榆就开始上班了,可是他仍然翘了课呆在家里。等到十点多的时候,他给李广榆打电话:“中午吃什么?”
李广榆似乎是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我想吃你做的鸡蛋煎饼,可以吗?”
“可以。”
“那好,家里没鸡蛋了,我去买鸡蛋。”
李广榆顿了下,问道:“你没去上课?”
夏彬狡辩道:“我就翘这一天,一天没事儿的……哦,还有别的要买的吗?”
李广榆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才道:“就今天这一次,以后你可要好好去上课。早上我去厨房看了看,缺的东西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你照着买就行。”
夏彬信誓旦旦的答应。“嗯,没问题。”
说是这么说的,第三天夏彬还是翘了课,理由是帮李广榆收拾行李——事实上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天已经是周五,接下来的两天自然也不用去上课,想到两个人可以整整两天在一起,夏彬心里就美滋滋的。
周六晚上,李广榆做饭的时候,夏彬以学习做饭为名一直黏在他身后。李广榆将菜炒好,盛到碟子里,夏彬连忙接过准备放到桌子上,李广榆却在身后道:“这个先放着,一会儿晾凉了放冰箱里,明天中午你热着吃吧。”
“嗯?”夏彬回头看李广榆,“为什么?你明天有事?”
李广榆正在用清水冲炒菜锅,这时停了下来,关掉水龙头,扶了扶眼镜,道:“周越带着他的夫人回国了,在松榆办答谢宴。”
说到“夫人”两字的时候,夏彬听得出,李广榆的声音抖了一下。
他的心也就跟着抖了一下。
“……哦。”
第二天中午,他送李广榆出门。李广榆郑重的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像是要去什么重要场合一般。夏彬很想说不就是个答谢宴吗,你何必如此认真,开口却是:“你自己开车过去吗?”
“车检过期了,不能开。我出门打个的好了。”
“哦。”他看着李广榆打开门,在身后道:“早点回来。”
李广榆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李广榆走了后,夏彬也不愿再在家里呆下去,他没去吃李广榆给他留好的饭菜,就出了门。
他爬上能化院大楼的天台,在空无一人的天台抽烟,看天空中刺眼的阳光和随风飘动变幻着形状的云朵,心里像那些云一样,乱成了一团。其实他根本不愿意李广榆再去见那个周越,不论他有没有结婚,和谁一起来的。可是他不敢阻止李广榆,他怕李广榆更伤心。原本以为周越结婚后,李广榆的心或多或少会回到他这里,可是,一切都似乎事与愿违。自从得知周越结婚的消息后,李广榆的表情看起来比以前还少了,整个就像个木头人。夏彬真的有些怕,怕他的那种表情。
手机突然响了,他吓了一跳,接起来,却是白赫。
真是稀罕,今天可是周末,白赫居然会给他打电话。
“你在哪儿?”
“我在能化院的楼顶。”
“……你能不能在个稍微正常点的地方?”
“怎么了?”
“……不怎么。你等等,我过去找你。”
不一会儿,白赫便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夏彬看他,道:“爬个天台就能把你累成这样?”
“别提了!”白赫有些恼火,“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电梯,我是爬楼梯爬上来的!”
“……”夏彬震惊的看着白赫:“你真是笨死了。”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尤其讽刺啊……”白赫在夏彬身边坐下,看了看周围满地的烟头,道:“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污染能化院的天台?”
“没什么。”夏彬看着天空,“来这儿想事情。”
“哦,不过他们这儿的天台怎么不锁门?”
“李……”夏彬差点就直呼李广榆的名字,又觉得不妥,才改口道:“我爸有天台的钥匙,我从他那里拿的。”
“这样啊……”
白赫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夏彬看了他一眼,道:“大周日的不去陪女朋友,找我有事?”
“嗯……”白赫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夏彬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之前打电话的那次,白赫也是这样吞吞吐吐,以这家伙的个性来说,这太不正常了。
“到底怎么了?”
“是,是这样……”白赫低着头,道:“夏彬,那天,上周天吧,那个,就之前我们一块儿吃过饭的那个摄影师,蒋余来找我了……”
夏彬顿时明白了。他看着白赫低到不能再低的脑袋,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白赫像是不敢看夏彬一般,埋着头道:“……说了什么你大体也明白吧?就那么些事儿……但是我今天主要来不是为这个,我是有个事想问你……”
白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猛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夏彬的眼睛,那神情都把夏彬吓了一跳。然而,比起接下来的话,那根本不算什么。
“夏彬,你该……该不会是喜欢你爸吧?”
夏彬惊呆了。虽然白赫说的是“喜欢”,可他明白白赫要表达的意思。他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仍然看着白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而白赫露出确信了什么的表情,垂下了头,抱着脑袋开始揉头发。
“卧槽,卧槽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暴露。夏彬大脑急速运转着,想说些解释的话,可是他明白,他了解白赫,白赫也了解他,他心里清楚,现在说什么,白赫也不会再信了。
“白赫,我……”
白赫忽然站起来,两步冲到夏彬面前,夏彬立刻看出了他的意图,可是他没有后退。
嘭的一拳,实实打在了脸上。夏彬只觉得眼中金星直冒,脚下站立不稳,朝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等他捂着脸坐起来,寻找白赫的身影,却见白赫躲在通风管后面,瞪着他。
夏彬一下笑了出来。
“瞧你那点儿出息……”
“我就这点出息了怎么了!”白赫仍然躲在通风管后,大声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我真的很想揍你,我能怎么办!”
“那你就出来,继续揍,揍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夏彬笑道。白赫满脸复杂神色,看着夏彬,道:“夏彬,我真的很想把你打醒过来,你……你怎么可以……”
“想把我打醒过来的也不只你一个。”夏彬站起来,走过去——白赫警觉的做出准备逃跑的姿势——背靠着通风管坐了下来,道:“白赫,我记得之前是你和我说,我太依赖李广榆了。你说得太对了,我承认,我离不开他,你再怎么说,再怎么揍我,我也不可能会改变了,我……”
他顿了一下,接下去的话太过直白,他自己也需要做个心理建设,而此时白赫迅速伸出手使劲摇晃打断了他。
“我求你别说下去我心脏不好谢谢!”
夏彬笑着摇摇头。他抽出一根烟来,递给白赫:“来镇定一下。”
“我不抽烟。”
“我知道你不抽烟。”
“你知道你还递个毛线!”
夏彬收回手,自己点着了烟,道:“抽根烟给你压压惊啊。”
“……”白赫无语。
到这里,夏彬已经看出来了,白赫就算再怎么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样便好。他想了想,问道:“蒋余是怎么和你说的?”
白赫整理了下思绪,道:“是这样,那天他来咱们宿舍门口,然后——”
“别总扒着通风管了,坐下来行不行?”
“次奥……”白赫嘟囔着过来坐下,道:“我本来以为我今天是来教育你的……”
“你没教育吗?你还打了我,白老师!”
“……”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也创造了一个奇迹。松榆范围内打了我还能毫发不损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真的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多歧路,今安在
白赫把和蒋余的对话大体讲了一遍,夏彬沉默了半晌,才道:“就凭这些话,你就认定我喜欢的是李广榆?”
“也不是,只是个猜测……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怀疑的,所以想了很久,准备来找你谈谈……”白赫划拉着地上的石子,道:“夏彬,真的,作为哥们儿,我真的要好好劝劝你。你得好好想想。不论怎么说,那都是你父亲,你……”
“李广榆不是我亲爸。”
“啊?!”白赫再次震惊。
夏彬叼着烟,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你应该记得,我问过你血型怎么遗传的吧?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的。我和我妈都是AB型血,李广榆是O型血。高中生物我也没认真听,我一直以为如果父母一方是O型血的话,孩子就会和另一方血型一样。问了你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亲爸是?”
“我不知道。”
“你爸……呃,李院长知道吗?”
“我想,他应该知道吧。不过我也没兴趣,丢下我和我妈二十年不闻不问的人,我也懒得管他死活。”
“……”
“所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恋爱,虽然年龄差得多了点,但是还是可以的。”
“愚蠢!哪里有那么简单。”白赫连连摇头,“就算李院长只是你的养父,以我国传统的伦理道德观来说,你这种行为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夏彬,我这么说是抛开了你俩是同性这回事的,就算现在突然天下大同了,所有人都认为同性恋合理合法了,仅仅只是他是你养父这一点,你们就不可能被任何人接受。”
“哪里有那么夸张,你不就接受了吗?”
“我接受你妹了!我还在苦口婆心劝你呢好吧!”
“好好好,好的,行。”夏彬笑笑,将吸完的烟头在地上捻熄,一脸轻松。白赫看了看他,长长叹了口气。“得,我是拿你没办法了。”
夏彬又开始看天上的云,道:“李广榆也拿我没办法,何况是你。”
“……李院长他知道?”
“知道啊,我跟他表白了。”
白赫真的伸出手按住心口,非常夸张的深呼吸了一口气,问:“然后呢?”
“然后他扇了我一耳光。”
“然后?”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然后?”
白赫连连点头,道:“嗯嗯嗯,李院长是正确的。李院长真不愧是高智商的教授。”
夏彬瞟了白赫一眼,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周越的事情,以及他和李广榆之间的种种。白赫想了想,又问:“可你和蒋余又是怎么回事?”
夏彬又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正在想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