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以及一个大柜子,剩下的什么都没有。哦,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少女。
十分钟后。
香织毫无淑女风度的跨坐在椅子上叫道:“啊,好无聊啊!小叶子,小奈美,我们打扑克吧。”
“不。”奈美的回复很简洁。
“等我写完这段的。”许天叶咬着笔头,愁眉苦脸的看着纸上的文字。
香织眼前一亮,连忙凑到少女身边:“给我看看!”
“嗯,‘taiyanzhixiaocaochangzhishangwomenzaihuisaqingchunhanshui……OK,剩下的看不懂了!”香织在这时候依然满是元气,哪怕纸上写的全都是她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在许天叶的熏陶下,她和奈美都会一点中文的,只是熟练与否罢了。
许天叶不准备吐槽她,因为这是奈美的工作。
“笨蛋,那是‘taiyangzhixia’,那两个字应该读‘yang’和‘xia’。顺便说一句,你的语调很奇怪。”
“嘛,小叶子不回****我就没必要学好中文了啦。”
“多学一点对你没坏处。”
“我是笨蛋啊,怎么可能学的好。”香织理直气壮。
“叶子,咱们可以回家了。”奈美默默地收拾东西。
“喂喂,笨蛋怎么了,不要歧视笨蛋啊魂淡!”
“笨蛋学不会乐器的。”
“我可以抱着吉他做做样子啊,主唱就是我了!”香织再次擅自订下了什么。
“哈,我就知道。”奈美头疼地道。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那个,这里是轻音乐部吗?”门口的是一名少女,头上还梳着双马尾。少女的大半个身子都在门外,只有一个脑袋伸了进来。看到有人看向她,她慌张地缩回了头。她看起来极为胆小,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着。
香织眼前一亮,发出意味不明地“哦!”声。
“好可口的少女啊,我燃起来了!”
奈美一书包将她拍到了桌子底下,微笑着道:“请进,这里是轻音乐部。”她的笑容无可挑剔,亲切中带着温和,令人一眼看去就会心生好感,与平时那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别。按照她的说法,这是“商用微笑”。
门外长时间没有声响,奈美无奈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少女,道:“某个笨蛋,人已经走了。”
“诶?走了?我可口的少女啊!”香织一跃而起。
“嗯,被你吓跑的。”
“不要啊啊啊啊!”
“那个,我是不是该走?”胆小的少女再次将头伸了进来,满脸恐惧的表情。
“不,是我们失礼了,请进。”奈美再次挂上“商用微笑”。
门外的少女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身子几乎缩成了一个球。
“那个,初次见我,我是一年E班的宫泽理惠,请多关照。”少女颤抖的愈发剧烈,鞠躬时差点没摔到地上。
“初次见面,我是二年A班的相川奈美,请多关照。”奈美同样行了个礼姿势优雅而又标准。
“我是二年A班的许天叶,请多关照。”
“天,****人?”少女睁大眼睛,惊讶地道。很明显,她的惊讶压过了恐惧,没看连身子都挺直不抖了么。
许天叶一阵苦笑,11区的****人经常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也许她下一句就是“滚出11区你这个支那人”也说不定呢。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可每次再碰到不认识的面孔说出这种话时还是会心中发痛。
她真的很不理解这两个国家之间的人。明明一国用着另一国进口的车、手机、电视、家用游戏机,玩着另一国的游戏,看着另一国的动漫,学着另一国的语言;另一国则进口着这一国的东西,学习这一国的汉字和文化,偏偏两国之间却总是水火不容。
高层的博弈底层人民不懂,受苦的却只是底层人民。
什么世界啊这是。
“嗯,小叶子就是****人,怎么了?”香织有些不善地道。
名叫宫泽理惠的少女被吓的缩了缩身子,细弱蚊呐地道:“我,我只是好奇啊……”
“好了香织,你看她都要哭了。对不起,请别在意,她就是这个样子。”
“我怎么成恶人角色了……”香织蹲在墙角画圈圈。
“我,我不在意的……”真的哭出来了。
“你要加入轻音乐部么?”奈美轻声问道。在这么下去,我们这群笨蛋身上又要添一笔“吓哭新生”的帐了。虽说以前恶作剧时的确吓哭过,不过两者之间意义不同。一个是能一笑置之的恶作剧,另一个完全可以定性为“欺负”。
“是,是……”
“那好,请填一下这份表格。”奈美打开香织的书包,从里面那一沓表格中随便抽出了一张。话说这家伙准备这么多到底是想要招多少人啊,这么多表格全部填满的话都能组建一个大型乐团了吧。
宫泽理惠颤颤巍巍地接过表格和笔,当着三位少女的面填了起来。
“好,好了……”
“OK,这下你就是我们轻音乐部的一员了!我很看好你哦,宫泽!”香织元气十足地拍着少女的肩膀。
奈美拍开香织的爪子,依然微笑着道:“你学过乐器吗?”
“我,我会用合成器……”
“可以当键盘手么……与我的角色有些重合啊,那我用鼓好了。”奈美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每一香织犯傻的时候,她都是第一个阻止的。当然,每一次犯傻最积极的那个也是她,说她是香织最大的犯傻支持者也不为过。
“我是主唱,我是主唱!”香织把手举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不到。
“我只会写歌词……要不我当吉他手?”许天叶有些无奈地道。
“你写歌词就好。”奈美心有余悸地道。叶子的吉他不是用来给人听的,是用来杀人的!
“OK,明天开始练习!”香织拍着桌子,决定似地道。
第二天。
“你说宫泽还会不会来?”许天叶有些担忧地道。
“肯定会的,相信我吧!”
“笨蛋,你为什么会选中她?她的性格很有问题,不适合面对很多的陌生人吧。不,即使面对我们三个就已经是那副样子了,你确定她面对更多人时还能动?”奈美看着那永恒不变的外文书,淡淡地说道。
“嘛,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不觉得,将一个这样的人调教成优秀的键盘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原来你只想调教啊,变了个态。看来以后不能叫你笨蛋了,变了个态。”
“喂喂,我这种想法所有人都会有的吧!你说是不是,小叶子?”
“诶?我?嗯,嗯……”许天叶在对方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下屈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宫泽理惠还是没有出现。
“看来你错了,变了个态。”奈美合上书,淡淡地道。
“奇怪,我不该看错人的啊。”
“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吧……”许天叶落寞地道。每次都是这样,是我害得她们交不上新朋友。
“不,怎么可能是小叶子的错。”
“叶子,在这么自怨自艾下去就会变成她哦?”
“什么?变成我?太好了,那样小叶子绝对会成为一个强者的!”
“不,我说的是她也许会变得和你一样变了个态。”
“呜哇,不要再说我是变了个态啊!”
第三天。
“还是没来啊……变了个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唔,唔,都说了别叫我变了个态……”元气的香织缩了缩脑袋,颇有宫泽理惠的神韵。
第四天。
“也,也许是生病了?”
“变了个态,你在找借口。”
第五天。
“一定是生大病了!小叶子,小奈美,我们过一会儿去看她吧?”
“只见过一次面就登门拜访,不觉得很失礼吗?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把我们忘记了。不,也许是从前辈那里听到过我们的传闻……这样明显更不妙啊。”奈美放下厚厚的书,摸着下巴道。顺带一提,她今天看的是俄文书,上次看的是法文。
“呜哇!”香织发出一声悲鸣。
许天叶叹了口气。
真的,不是因为我么?
“那,那个……对不起,我旷了部团活动!啊!”门口,宫泽理惠大大地鞠了个躬,这次直接摔到了地上。
“没关系没关系,能来就行!宫泽,能问一下原因吗?”香织眼前大亮。
“我,我住院了……”
“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事情。”香织愣了一下,真诚地道歉道。
“没关系,我本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能有社团收留我已经很开心了,还是我最喜欢的轻音乐部。”宫泽理惠苦笑着道。她的病经常发作,一发作就要住院治疗。因为这个原因,她参加过的社团到最后很少有能真正接纳她的。
实用主义,放之何处都是至理。
“你在哪家医院?”奈美突然问道。
“XX。”
“那下次去这家,就说相川奈美让你去的。算了,还是过一会儿我陪你去吧。”
“相川……是那个相川?”宫泽理惠捂着嘴,惊讶地道。
“嗯,就是那个相川。”
“别看她一副‘我是笨蛋’的样子,姑且也算一个千金小姐哦?”
“为什么最后要用疑问句,还有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变了个态。”
“呜哇,我伤心了!”
“那就一边伤心一边去颓废吧。”
“才不要。”
“你们关系真好……”宫泽理惠羡慕地道。因为这副总是生病的身体,她的交际圈和她的性格一样堪忧。
“哈哈,不要羡慕我们,因为你也是我们的一员了啊!”香织抱着奈美的肩膀,大笑着道。
“犯罪集团的一员么?宫泽同学,你还有退出的机会。”
“那,那个……我喜欢这里。”宫泽理惠弱弱地道。
许天叶和奈美以一幅“你完了”的同情表情看着她。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理惠,这么叫你可以吗?”
“嗯……”
“理惠,我一定会把你调……不对是培养成一个与你发型相配的人的!”
“诶?那是什么意思?”
“香织,你就这么萌傲娇么……”许天叶真的忍不住吐槽了。
友情,就是这么建立的。
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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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熟悉的日常一直在重复着。
那是充满欢笑,没有悲伤的日常。
然而,分别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小叶子,你一定要回去?”香织拉着许天叶的手,焦急地问道。
许天叶从没在这个满是元气的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那种强忍眼泪,似乎就要崩溃了一样的表情。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元气笨蛋都是笑着的,哪怕面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人向她投来的冰冷目光。
“嗯……”许天叶咬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为什么,你的家人回去就回去,为什么一定要带你一起走?”
“笨蛋,不要任性。叶子不止有我们,还有自己的家人,与家人团聚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奈美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和以往一样。可是她眼角的泪光告诉许天叶,她同样不能接受。
理惠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不要这样啊,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等着吧,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我们去同一所大学,那时我们还会在一起!香织是不回弹吉他的主唱,理惠是键盘手,奈美是毫无大小姐风范的鼓手,我就一直为你们写歌!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可是武道馆啊!”
“约定好了哦?”
“嗯!”
香织竖起尾指,轻轻勾住许天叶的手指。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呦?”
四个少女,在夕阳中抱着哭成一团。
——
友情,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将其斩断
你也有的吧?
那让你又爱又恨的朋友
那让你无法抛弃的朋友
当我们老去
老的连牙都没有
也会有人在你耳边说
“我们,再一起去玩吧?”
这就是友情
时间无法冲淡
世上
最珍贵的宝物
——
一年后。
许天叶走下飞机,迎接她的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流熙攘的机场。
谁都不在。
奈美怎么样了呢?
父亲的企业崩溃了,在一夕之间。奈美想要复兴父亲的心血,最终却被一个入室抢劫的强盗用刀捅死在家中。
那时,许天叶不在。
理惠怎么样了呢?
她的病没有夺走她的生命,是医生“杀”了她。为了打击奈美,她的敌人买通了医生,制造出一起医疗事故。
那时,许天叶不在。
香织怎么样了呢?
她艰难的支撑着乐队,却被向她告白不成的学长奸污,视频流的到处都是。最后,她哭着在电话那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时,许天叶不在。
不是不想在,而是办不到。哪怕她有另一个国家的国籍,想要脱离家庭的掌控也没有任何可能。
与不爱的人结婚。
这就是让她回去的唯一目的。
为了……
家族的繁荣。
机场里,谁都没有来迎接她。
等着她的,只有冰冷的墓碑。
仅此而已。
“说谎的,要吞一千根针……”
她说谎了吗?
约定,她有遵守。
她没说谎吗?
一生的朋友接连死去,她却不在身边。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世上的悲伤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上天却依然要不停地重复?
欢乐不好吗?
笑容不好吗?
她不知道,真的,一点点都不知道。
她能记起的,只有好友哭泣的诉说。
她能想起的,只有好友绝望的哭声。
那突然沉默的声音。
报复吗?
找谁?
这个世界?
她没有能力,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
一个,只有友情的女孩儿。
第二百八十六章血腥骑士
“又是这样……”少女落寞地看着手中的磁带,喃喃自语着。磁带已经走到尽头,记忆也一样。她努力地回想着,试图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然而记忆就是如此,当你记得它时,你会有“记忆”。一旦忘记了,那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每次,都是这样……”
我最珍贵的是什么?
对了,是正听着的磁带。
那是由我作词,奈美作曲,香织演唱的歌。我还记得,奈美是鼓手,香织是不会弹吉他的主唱,这是我临走前录下的歌。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盘,一共有四盘。可惜,我的那一盘被未婚夫烧了,这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