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提着几个袋子,边下楼边皱着眉想对策。把身边能想到的人全都罗列了一遍,居然连一个夏姓的都没有。
这好了!
她头疼地拍拍脑门。
刚出宿舍楼,手机又响了,她以为还是夏清,接起就说:“清清,我刚想到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你姓夏,可我哥他姓禾啊,这你怎么蒙混过关啊……”
手机那头传来陶德福好笑又纳闷的问询:“小禾,遇到什么麻烦了?”
“咦?陶叔?”禾薇连忙拿下手机,看清上头的来电显示,正是毓绣阁那边的分机号。
“可不就是我嘛。”陶德福在电话那头爽朗笑道:“你这丫头,从京都回来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来,别不是把陶叔给忘了吧?”
“哪能呢!”禾薇听是陶德福,开心地说:“这不是毓绣阁生意红火,怕您太忙了没工夫听我瞎唠呗。”
“少来!我昨天碰到你爹了,说你上个月底回来过两天,你看看你,在家歇两天,都不来店里看看我,准是把我给忘了……”
“真没忘真没忘。”禾薇连声保证。
陶德福笑呵呵地说:“成,那放寒假了过来看我啊,陶叔给你留了好茶。”
禾薇眼眸一亮。
连陶德福都说是好茶,那一定是好茶,忙不迭应道:“我放假就去看您,我也给您备了点小礼,就是不值几个钱。”
是她拿贝壳做的贝壳画,装裱后挂办公室还是蛮不错的。
“只要是你做的,陶叔都喜欢。”陶德福哈哈笑道,随后问:“对了,小禾,刚刚听你在唠什么夏不夏的,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哦,对。”禾薇想到正事还没处理,脑仁又胀疼了,挑紧要内容和陶德福说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陶叔,那我先不和您聊了,您放心,一放假我就去店里看您。”
“哎哎哎你别急,你不是想找个姓夏的吗?你忘啦,恒城的毓绣阁分店掌柜老夏不就姓夏嘛,我上午和他联系,听他说这两天就在海城,你赶紧把派出所地址给我,我让他跑一趟。”
“那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他知道是你找他帮忙,高兴都来不及咧。”陶德福从她口里问到派出所地址和电话,就去找夏礼堂了。
禾薇心里其实挺忐忑的,生怕夏礼堂不愿跑这一趟。
毕竟只在她初一那年去京都参加刺绣pk赛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并没什么交集。何况又是去派出所这种平时没事绝不可能光顾的地方。
可迟迟没等来陶德福的电话,只好先去了梅记。
把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交给梅子,又拉过她交代了几句。让她暂时别和她爸说,免得她爸给夏清父母打电话、然后夏清父母急吼吼地从老家杀过来。人急容易出事故,索性等这事了了,再让夏清自己同她父母解释去。
梅子心领神会,提着袋子回到店里,听她爹问起禾薇两个咋还没来,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了。
禾薇从梅记出来。打了个车直奔派出所。
半路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夏礼堂打来的。
“小禾啊,老陶和我说了。明春派出所是吧?我这就过来。除了签字,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禾薇受宠若惊,正襟危坐地回道:“签字就可以了,谢谢夏掌柜。”
“诶。说啥谢不谢的,能帮上忙就行。”夏礼堂说着。瞧了开车的外甥一眼,笑眯眯地说:“我和老陶同年进毓绣阁,年岁上差不多,你喊他一声叔。干啥喊我掌柜呢,这不见外嘛。”
“夏叔!”禾薇立马改口。
“这就对了嘛!”夏礼堂哈哈一笑,说:“那成。有什么事咱到了再聊。”
“好。”禾薇连道了几声谢,松气地挂了电话。
那厢。夏礼堂收起手机,笑着对开车的外甥说:“这小姑娘真叫灵光,可惜年岁小了点,今年才上高一,你要不急,等她考上大学了老舅给你牵线咋样?”
“噗……咳咳咳……”夏铮呛得俊脸通红,无奈地说:“老舅,你别遇到什么姑娘都要介绍给我好吗,我才二十三,不是三十二,更不是老光棍一条,你急啥呀。”
“正是因为二十三了才急呀。真等你老光棍了,你想找这么好条件的小姑娘,我还没脸做介绍人呢。”夏礼堂斜眼瞪了外甥一眼,哼道。
想到病故的亡姐,夏礼堂又忍不住叹气:“你也别嫌老舅啰嗦,你妈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依老舅说,趁着年轻,好好相看个姑娘,差不多了组建个家庭、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别让你妈在地下挂心。至于你渣爹那边,你还有什么可企盼的?还没和你妈离婚,他就在外头有女人了。你妈还病着,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办手续赶人,要不是你制止,我当时就想削了他,什么东西……”
“老舅。”夏铮头疼地捏捏额角,“即使你想削他,也削不着了。”
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啥用。况且以他娘那么软的性子,没准儿在地下又被他那个渣爹钳制住了。
“这就是老天开眼啊。”夏礼堂没好气地哼哼。
“对了,老舅,你刚说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儿来着?”夏铮总觉得他刚刚说的那名儿挺耳熟。
“禾薇,清市上来的。哦,对了,听老陶说,她老家和你渣爹是同一个地方的。”
“禾家埠?”
“是啊,不过她爹妈很早就出来打工了,她是在清市出生的。”
“啊!”夏铮想起来了,猛一拍方向盘。
“叭”的一声喇叭响,吓了夏礼堂一跳。
“你小子干啥呢?有事不能好好说啊,差点被你吓出病……”
夏铮歉意地朝他老舅笑笑:“这就专心开车。”
实则心潮翻腾。
禾薇啊……
禾薇此刻已经在派出所门口了。
海城一高到明春派出所不远,但因为路上堵车,耽搁了不少时间,估摸着夏礼堂快到了,便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等。
这不,没几分钟,就等到了。
“小禾!”
“夏叔!”
两方在派出所大门口碰了头。
等人的时候,禾薇就想通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人情肯定是欠下了。
好在夏礼堂是毓绣阁恒城分店的掌柜,双方日后总有机会碰面,到时再还他这个人情吧。
所以碰了面,她反倒没电话里时那么拘谨难为情了。
夏铮把他舅放下车,然后开去外来人员停车场,停好车回来,在大厅门口和禾薇两人汇合。
夏礼堂正式介绍道:“小禾,这是我外甥夏铮,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一年多了,大三时在海城大学附近开了家户外用品店,毕业后把网店也搞起来了,生意着实不错,你要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去他店里看看,一定给你最惠价。”
夏铮在禾薇看过来时,朝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怎么说呢,总感觉怪怪的。
可禾薇没工夫多想,夏清还在里头等着他们呢,于是领着夏礼堂舅甥俩边往报案大厅走,边歉意地说:“夏叔,今儿真是麻烦您了,让您百忙之中还得往这儿跑一趟……”
夏礼堂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跑哪里不是跑啊,当是来散心呗。”
跟在后头的夏铮差点喷笑。
上派出所散心?亏他老舅想得出来。
禾薇也忍不住笑了,对夏礼堂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就对了嘛,小事而已,那么大压力干啥,你瞧好了,我立刻把人给你领出来。”夏礼堂爽朗一笑,拍拍禾薇的小肩膀,率先跨进了派出所大厅。
不愧是一店之长,夏礼堂拿出随带的香烟,几下周旋,就和大厅里几个值班警员混熟了。
趁着夏礼堂和警员东拉西扯的时候,夏清扯扯禾薇的袖子,凑到她耳边问:“我以为你找的是你堂哥……”
“本来是想找堂哥帮忙的,可他姓禾,你姓夏,你俩的身份证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你说那些警察蜀黍会信么?”
夏清恍悟,随即后怕地拍拍胸脯:“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挨坐在一块儿,悄声商讨怎么感谢夏礼堂舅甥俩。
夏清说:“不如请他们吃顿饭?我卡里还有两千多,够吃一顿好的了吧?这之后等哪天我老妈心情好了,和她说说,她骂我几句,肯定会给我转生活费的。”
禾薇觉得不是很妥。
倒不是请吃饭不妥,而是一出派出所就请人吃饭,感觉像是在拿这一顿饭打发他先前的帮忙。
再说了,梅子和她爹为今晚的火锅足足准备了一个礼拜,要是她和夏清都不回去吃,父女两个,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呢。倒不如邀夏礼堂舅甥俩一块儿去,反正火锅嘛,人多更热闹。
第275章 渊源还是冤家
于是,等夏礼堂办好手续,轻轻松松把夏清领出派出所后,禾薇开口邀请:“夏叔,夏大哥,已经到饭点了,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块儿去吃火锅怎样?不是外面卖的那种,是我室友和她爸自己做的,羊腿、鸡肉都是农家自产自销的,蘸酱也是自己配的。你们要是吃不惯火锅,我给你们炒几个家常菜也成,食材保证新鲜……”
她刚刚和梅子通过电话了,说是要邀两个朋友一块儿回去,梅子听说夏清的事搞定得亏了这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忙活开了。
火锅嘛,浓浓的大骨汤底早就备好了,半只羊腿片成的肥羊卷装了好几盘,家养的小母鸡做的白切鸡,也是扎扎实实的两大盘。还有老吴这个月送来的冷冻牛腱子,让梅子带去煮成了五香味的,切片后当冷盘再好吃不过。还有各种适合下火锅的蔬菜、海鲜……总之,食材只多不少。多两个人,无非是添两副碗筷的事。
夏礼堂正愁没机会让外甥和禾薇多处处,一听这话,哪能不乐意啊,没等禾薇说完就爽快地点头:“那我俩就不客气了。”
夏铮正要去开车,听到他老舅状似垂涎的应答,脚下一个踉跄。他这个老舅哟。
……
车上的时候,夏礼堂问禾薇还有没有在陶德福那儿兼职,禾薇摇摇头:“高中功课紧,没精力绣,就没再接活了。”
夏礼堂点头表示理解:“高考确实不容易,是该下点工夫。横竖你有那个底子,等上了大学再好好练手,早晚能拿下高级证书。对了,我听老陶说。老板娘要收你做徒弟?那日后多半要留在京都发展了吧?”那要不要让他外甥转去京都开拓事业呢?
禾薇抿唇笑笑,没多做解释。
这个消息,她也是从圆圆口里听说的。
起因是乔依玲的爹乔志达私底下在查她和圆圆的家世背景。为了震慑对方,贺迟风和顾绪商量后,对外透露了这层关系。
她师从周悦乐,周悦乐又是毓绣阁的老板娘,意味着整个毓绣阁成了她坚实的后盾。
再加上禾、贺两家的干亲关系。乔志达想要动她。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够不够重。
可这一点,禾薇心里清楚,夏礼堂不知道啊。以为她是真的被毓绣阁老板娘收做徒弟了。且以禾薇的手艺,日后足以堪当老板俩口子心目中的“爱徒”,这么一来,自家外甥和她的距离。还没缩短呢这又拉远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
可这么有才华又懂事的丫头,实在舍不得肥水外流啊……
夏礼堂越想越郁闷。恨铁不成钢地朝开车的外甥瞪了一眼。
夏铮接收到他老舅投来的目光,无辜地摸摸鼻子。
好在前面就是梅记小笼,他把车子靠边停稳,一行人还没下车。梅子欣喜地从店里跑出来相迎:“是不是堵车了呀?我往外张看好几次了。”
跟着梅子出来的贺许诺,一看到禾薇,屁颠屁颠迎上来:“姐。你没事吧?”
他刚到店里,听梅子背着她爹偷偷和他说禾薇去派出所了。差点没把他吓死。等梅子说完来龙去脉,才松了口气。可人没回来,总归还是有些担心,为此犹豫了老半天,到底要不要向老大汇报啊。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倒是你,说好室内攀岩的,怎么跑户外去了?”禾薇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止的少年,想拍他的肩还得踮脚尖。
贺许诺咧着嘴,讨好地笑着说:“室内的多没意思啊,听说新开的度假村有攀岩,就上那儿玩去了,我和你说哦姐,那个度假村建设得真不错,除了攀岩,还有好多户外的娱乐设施呢,下回我带你去玩啊。”
梅子和夏清对俩姐弟的互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对贺许诺口里的那个新开发的度假村挺好奇的,凑过去问在哪儿、离学校远不远、里头都有什么好玩的设施。
“都进来聊吧,起风了,外头冷。”梅荣新转着轮椅,娴熟地滑出店门,朝众人含笑招呼。
禾薇忙把夏礼堂舅甥俩介绍给梅荣新,又对夏礼堂说:“夏叔,梅叔是梅子的爸爸,为了照顾女儿,特地来我们学校对门开了这家小笼包店,他做的小笼包味道好极了,连影视城那边拍戏的演员都来电话订外卖呢,待会儿你和夏大哥一定要尝尝。”
“是吗?那我一定要多吃几个。”夏礼堂热情地和梅荣新握了握手,说:“老大哥,不怪我们来蹭吃蹭喝吧?”
梅荣新打从小笼包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后,整个人开朗不少,闻言,爽朗笑道:“欢迎都来不及。只是店里挤了些,还请两位别介意。”
一旁的夏铮,听说梅子和她爹是从梅县上来的,又看到梅荣新坐着轮椅,店里就父女俩忙里忙外地张罗,不由联想到某些事,面色有些古怪。
夏礼堂和他想到块儿去了,凑到外甥耳边嘀咕:“我怎么记得,你渣爹续娶的那个女人,也是梅县出来的?”
夏铮点点头。
不止如此,他那个名义上的后妈,十有八九就是梅子的亲妈,不然不会这么巧。
可即便如此,他没打算挑明。
他娘和渣爹都死了,再翻这些十几年前的老黄历有什么意思。何况,人家父女也是受害者,和他、和他娘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
只是想到这些,夏铮不禁脑仁胀疼。
今儿遇到的几个人,怎么都和他那个渣爹有关啊……
可夏铮没打算说,不代表夏礼堂不叨念。
热腾腾地火锅开席,家酿的高粱酒你一杯我一杯地落肚,夏礼堂的话匣子打开了:“……老梅啊,说起来咱们还挺有渊源的哈……你看你是梅县人,我那个混账姐夫续娶的婆娘也是梅县上来的。没准儿你认识……阿铮,那不要脸的臭、臭婆娘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等夏铮使眼色,夏礼堂猛一拍额头,想起来了,继续往下说:“哦对!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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