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腻歪了一阵,林瑾衡从重华怀里仰起头来问道,“可十二姐姐能依吗?”
重华一挑眉,“不依又怎么样,是打算寻死还是觅活!”拍了拍林瑾衡的背道,“你也不必和她说这个,四房的事,由他们自己处理去。”
“我才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林瑾衡嘟囔,她吃饱了撑着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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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姑娘有大志向;可林瑾衡相信胳膊扭不过大腿;古代父母的权威几乎是不可违逆的,看来十二姑娘注定要被十一姑娘“压”一头,林瑾衡想着也不过是哭闹一番之后认命,但事实证明,林瑾衡的想象力有多贫瘠;或者说她太乐观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如今林瑾衡正探头看着案几上摊着的礼单;随意一扫,便知是孕妇用的东西,遂问道,“谁家有喜了;”让重华亲自准备贺礼,也就没几人,林瑾衡脑海中一划拉,想不到符合的人。
重华欢喜道,“是你大姐,妍儿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忠义侯府刚传来的喜讯。
惊喜来的太突然,林瑾衡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迎接,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喜上眉梢,扬声确认道,“大姐怀孕了!”语气还有点不敢置信。
重华微笑颔首,叹道,”可算是有了。“大姑娘这日子总算是圆满了!”
“我要去看大姐,”说完,林瑾衡突然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
重华看她模样,岂不知道她又在杞人忧天了,“你就爱瞎想,赵氏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旨意是你外祖母下的,赵家就该迁怒我们林家的姑娘了。或者因为我没求情,赵家就要怪我,凭什么啊,她可差点害了我们林家,我还没迁怒他们呢!赵家自己教不好女儿,还有脸怪别人,要怪就怪诚亲王去,要是他把关系处理好了,岂会闹到这地步。你且放心吧,只管开开心心去看你大姐,赵家不是那等不知进退的,赵家老夫人最是个知分寸的。这个节骨眼上只会供着你大姐姐,你大姐姐历来喜欢你,你去看她她只有高兴的。”赵老夫人这个做娘都不计较,还指望兄弟嫂嫂侄子侄女计较吗?
林瑾衡被说的满脸通红,忙讪讪的拿了册子,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指过去,恨不得都搬到忠义侯府去,“这个好,这个也要,还有这个……”
重华看着林瑾衡笑,女儿小心思她当然知道,就是用这些厚礼告诉赵家,卫国公府对大姑娘的重视。
娘儿俩有商有量的把礼单定下,一事毕,重华就想起另一件事,理了理林瑾衡的鬓角,问芷言,“东西可都备好了?“
芷言上前一步躬身回话,“公主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林瑾衡笑着道,”母亲放心,芷言几个再妥当不过的。“
皇帝安排了为期三天的秋猎,娱乐是幌子,主要是向来朝见的诸国炫耀武力,林延恩独家提供的消息,当日有神枪营的表演,凭这,大历夷平了黔屼,说白了就是震慑!看谁敢不安份!
皇帝点了不少宗室贵胄随行,因为带了后妃公主,遂特许近臣可带家眷,林瑾衡就被她爹打包带上了,而重华守孝不好出门,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怕是京郊,照样担忧。
重华揉揉林瑾衡的头,有意逗她,遂和她打商量,”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不过打猎嘛?”
林瑾衡不依,“我都没见过神枪营表演。“
重华笑拧林瑾衡的脸,”你个小没良心的!“
林瑾衡团团笑,少不得上前捶背按摩,好话一串一串往外冒。
三日后,在重华的依依不舍和千叮万嘱中,林瑾衡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一朵朵白云,微风徐徐,实在是郊游的好时节。
这样的日子,合该白马轻裘,踏马而行,才快意,不过此时林瑾衡乖乖的坐在车内和十二公主下棋,骑马,算了吧,咱们到西山再骑也不迟。
她是被十二公主拉上车的,公主的车辇大约有二十多个平方,里面床榻、案几,小书架,暖笼,一应设备应有尽有,端得好气派,比她的郡主辇轿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遂林瑾衡也不客气,且旅途漫漫,有个人打发时间也是好事。
下完一局,林瑾衡拿起白瓷茶杯润唇,环顾四周放松眼睛,瞥见杨婉月坐在窗边的杌坐儿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
林瑾衡视线一顿,突然觉得这样的杨婉月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更令她古怪的是,过了这一会儿,杨婉月似乎都没有察觉她的视线,眼睛还望着手上的书,但林瑾衡觉得她的焦距肯定不在书上。
十二姑娘也注意到杨婉月的异常,望过去后笑了笑,”她最近老是出神!“
杨婉月终于发觉这边的动静,神色一动,抿了抿嘴,解释道,“春困秋乏,总有些精神不济。”
林瑾衡和十二公主一笑,也不多说,三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西山。
等着英明神武的皇帝射杀了一头意义非凡的鹿之后,大家终于可以大胆的自由活动,年轻爱玩的撒丫子跑进山里。
而林瑾衡也和周颖带着侍卫加入打猎大军,十二公主骑术不精,她就是来秋游的,作为十二公主伴读的杨婉月,没入宫之前根本不会骑马,后来因为需要才学了马术,也不过能勉强跑马,打猎是不能够的,遂两人都没兴趣。
周颖瞧着林瑾衡身边皮毛油光水滑的猎犬,怅然道,“十步还能打猎,我的千里已经老了!“当年,林瑾衡和周颖各养了一头猎犬,分别取名十步,千里,取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后来十步被姚以安误杀,他赔了一头几乎和十步一模一样的猎犬给林瑾衡,正是眼下这头,正当壮年。而周颖的千里已经步入老年,如今在府上安享晚年。
又想起当时她恨不得撕了姚以安,虽没有冷嘲热讽,但也几乎没给好脸色。可世事难料,如何也料不到现在的光景。
林瑾衡不由得唏嘘,“想不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本来是感伤的气氛,周颖却被林瑾衡逗的笑出声,看着瓷娃娃一样的林瑾衡老气横秋的感慨,实在是有趣,尤其她还不是故意,那么的一本正经!
林瑾衡莫名其妙,疑惑,“怎么了?”
周颖忍住笑,不想被报复,遂也不说,只扯了扯手中缰绳;笑道,“还不快点出发,待会儿垫底,这脸上可不好看!”女眷之间也有比赛。
林瑾衡顿时斗志满满,双腿一夹马腹道,“我们走!”
两人带着侍卫穿梭在林间,也不知运气太背还是今天高手如云,眼看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还是一无所获,连只兔子都没有,这不科学!要知道今儿可是专程放了不少猎物出来,就是防着僧多粥少,扫兴。
林瑾衡和周颖面面相觑,林瑾衡摸着弓箭,咬牙,“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真要空着手回去,可太丢人了。
“不怕,不怕!”周颖看着林瑾衡背后忽然笑的暧昧!
坐在马上的林瑾衡下意识回头,就见姚以安和林延愈从西边走来,马上还挂着不少战利品,马上也笑了起来,这下,不会丢人了!
两人驱马上前,姚以安一扫两手空空的二人,非常善解人意送上猎物,话说的相当漂亮。
林瑾衡和周颖从善如流的笑纳。
林瑾衡盯着姚以安手上的长耳兔,眼神一亮,这种兔子狡猾的要死,数量又少寻常根本打不到,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它的肉质极其鲜嫩。
姚以安一笑,将之递给林瑾衡的侍卫。然后林瑾衡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就差竖起大拇指了。
看着林瑾衡和姚以安已经其乐融融的开始商量晚上怎么烤兔子更好,周颖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林瑾衡对古玩字画,首饰衣裳都兴致缺缺,顶多也就是三分钟热度,唯独美食,那是她的真爱!
可怜姚以安在衙门被林家兄弟使劲刁难,什么困难,什么让他干,还得绞尽脑汁淘美食!
“我还找了一些山菌,”姚以安道,“弄成酱抹上去味道更好!”
闻言,林瑾衡抬眸一笑,“这个主意好,否则太腻了。”
姚以安看了眼这林瑾衡因为跑马而染上浅浅红晕的白皙脸庞,姚以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又见她依旧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兔子,姚以安笃定林瑾衡肯定还在想着怎么做味道好,给父兄送哪一块……
事实就是他还比不上一只兔子有吸引力,然后身子一僵,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和一只兔子比了!!!
旁边的林延愈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瞪着姚以安,偏对方还不为所动,马上驱马插到二人中间,没好气道,“颖表姐和妹妹差不多该回去了吧!”然后对姚以安一抬下巴,“我们再去打点,这么点回去也不好看!”你个登徒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再看,再看,小心我揍你!
等二人走远了,周颖清了清嗓子挪揄,“恩呀呀,那……”
林瑾衡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威胁到,“再说话没得吃!”
周颖想起那味道,屈服道,“哎,吃人嘴短!”
“就你话多!”林瑾衡笑骂!
两人嘻嘻笑笑的离开,却不知自己成了某些人的风景。
站在远处的八公主直挺挺的杵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停,明明早就知道,见过不止一次,以为麻木了,但是再见……八公主咬着粉嫩的唇瓣,几乎咬出血来,哪怕隔得远,听不见声音,看不清表情,八公主都能想到到,姚以安肯定目光温柔,眼神发亮。
八公主握着马鞭的手发出轻微的声响,为什么她明明才是公主,过的却是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就怕哪一天从云端掉进泥里,而林瑾衡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众星捧月。
八公主心中腾地升起不甘来,泄愤一般的用马鞭抽着眼前的大树。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心情正不好的八公主厉声道,“谁!”说着循着声音转身。
不远处,周瑶款款从林间走来,一脸的关切,“八姑姑这是怎么了?”
八公主脸色越加难看,尤其是在看清周瑶脸上的得意讥讽,以及眉眼格格不入的幸福,在周瑶的身后,戚威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两人九月已经完婚!
八公主淡淡的收回目光,当初周瑶为了戚威鞭打她,皇帝亲自问她,只要她愿意,就赐婚二人,但是她犹豫了一下便去拒绝了,在那之前,戚威是她不错的选择,但是那时就不再是了,且戚威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后来看着戚威平步青云,八公主后悔过,却也没有念念不忘。
周瑶走到八公主跟前,上下打量了一回,才满脸同情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一叹,“可是谁让他是林瑾衡看上的呢,八姑姑也只能谦让了!不过八姑姑也不必过于伤心,姚以安只能继承一个侯府,西宁王可有千里疆土,再说西宁王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姑姑嫁给他也不辱没了。”
说完,周瑶就见对面的八公主目光凶狠,恨恨的瞪着她,周瑶嘴角一扬,眼神冰冷的回视。
忽尔,八公主冷冷一笑,深深的看一眼戚威,慢悠悠道,“你说要是让戚威知道你和方五不清不楚,戚威会怎么想?”
本是来看笑话的周瑶瞳孔一缩,眼中带出了厉色,压低了声音道,“你敢!”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警告之色。
八公主做了周瑶的跟班十几年,岂听不出她已经慌了,心中大动,看来周瑶对戚威动了真心,否则如何会这般紧张。想到这里,八公主轻笑起来,她似乎抓到周瑶的把柄了。
短暂的慌张过后,周瑶很快就镇定下来,直视八公主的眼睛道,缓慢的说道,“八姑姑,我奉劝您一句,祸从口出。若是让我在外头的听到流言,“周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声音冷的像冰渣,“你是公主不假,我的确不敢明着收拾你,但是,”目光轻蔑的扫一眼八公主,“你自己有多少能耐,你自个儿清楚,想收拾你,没你想象中那么难,否则你何必这样坐立不安呢!”
八公主心中一凛,脸上是一种被戳穿的狼狈、羞恼,还有不甘,额头暴起几根青筋。她是得宠,但是依旧是无权无势的公主。
这次西宁诸国来朝贺,还想和大历联姻,他们送了三个公主过来,也想迎娶公主回国,所以她不安!如果皇帝决定了,她没把握说服皇帝改变主意,更没人会替她说话。
看着八公主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慌张之色,周瑶志得意满的挑眉微笑,“您好自为之吧!”说罢,就转身离开,脸上是得逞的微笑。
麻雀永远都是麻雀,不要以为飞上了枝头就能成凤凰,八公主骨子里就带着自卑。大历是战胜国,她祖父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用女儿和亲,能嫁个宗室女过去就顶天了,可是八公主就是害怕啊!周瑶就要她害怕,眼眸微动,人一害怕也许就会做点蠢事,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麻雀永远都是麻雀,不要以为飞上了枝头就能成凤凰,八公主骨子里就带着自卑。大历是战胜国,她祖父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用女儿和亲,能嫁个宗室女过去就顶天了,可是八公主就是害怕啊!周瑶就要她害怕,眼眸微动,人一害怕也许就会做点蠢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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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落半隐于山头;驰骋山林的儿郎满载而归。
比之早归来的林瑾衡与一干女眷坐在一边看着侍卫替各人清点战果,然后皇帝开始论功奖赏夺魁者。
林瑾衡咬了一口果子;对周颖低声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没头没脑的;周颖一怔,就见十二皇子步履稳健的走到皇帝面前;恭敬的接过皇帝手中的弓箭;这是皇帝早年最爱的弓箭;此次拿来做彩头。
林瑾衡往十二皇子处一努嘴;说道“哪一年不是大皇子上去领赏,今年风水不在他这了。”倒不是说大皇子身手最好;而是他是诸皇子中身手最好的,这样的场合,谁敢和皇子争辉,真论箭术,她几个哥哥哪一个比大皇子差了,不过是要避嫌罢了。哼,胜之不武!
今年总算不用看大皇子志得意满的模样,林瑾衡对周颖道,“你瞧他脸都黑了!”大皇子独领风骚的时代已经过去,且大皇子今年三十有八,显然开始老了,而十二皇子才十七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气势锐不可当。十二皇子丧母之后更是快速成长,同样尚武的十二皇子之崛起对大皇子的地位冲击甚大。
林瑾衡不由暗暗打量高台上的十二皇子,目若朗星,清隽英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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