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风从水面上吹来,撩拨着我的头发,也弹拨着我的心情。清晨明媚的日光从头顶温柔地撒下,为我面前的两个男子铺上一层暖暖的色晕。
还有什么比在晨风中两个相互行礼的军人更让人感动的呢?
(本章结束,亲爱的读者朋友,您…………吃过了吗?:》)
第五卷:破茧 第三十九章 拥有一座城
在取得坎普纳维亚防御战胜利的第十二天,我们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王都来的使者,光荣而伟大的德兰麦亚国王米盖拉陛下忠诚而值得信赖的仆人,内廷的书记主管,图萨克雷德拉瓦尔侯爵阁下。他给我们带来的,是国王陛下的嘉奖和表彰。
经过温斯顿军队近半年的攻击,德兰麦亚已经失去将近四分之一的丰饶领土,国王陛下英勇的战士们在敌人面前不堪一击,没有一次将甜美的胜利果实送到陛下的御前,这大大损害了尊贵的陛下的颜面。在这个时候,任何一场胜利——即便是无关大局的一座小城防御战的胜利——都是十分急切和必要的。隆重嘉奖获得了久违胜利的指挥官,这既是为了提高士气、稳定军心,更是为了挽回我们尊贵的国王陛下的一点颜面。
德拉瓦尔先生受到了我们的隆重接待,弗莱德礼貌得体地对这位内廷重臣表示了他的欢迎和尊敬,他优雅的仪表和无可挑剔的举止赢得了高贵客人的好感。作为皇帝的近侍官员,我们的客人大概已经作好了面对一群粗鲁无知的外省小贵族军官的准备,可当他看到弗莱德那即便在宫廷正式场合也毫不失仪的礼节时,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惊讶和欣喜。
当说起“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的家族谱系的时候,弗莱德早有准备地将自己的姓氏巧妙地与一个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没落了的高贵宗族的旁系宗亲的支系亲属联系了起来,根弗莱德所说,这个女性后代不甚繁盛而男丁更为稀少并多早夭的不幸宗族的上一位继承人——一个旅居国外的古稀老人在逝世前三年时间里搜遍了族谱,才找到了唯一的一个能够继承这份爵位的男丁,也就是他姑姑的外甥的表弟的侄女的堂兄的表姐的在战乱中失散了多年的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弗莱德自己。当有人通知弗莱德继承这个贵族爵位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值得骄傲的显赫家世。当然,这个家族并不是十分著名,尤其是没有现存的兴旺的族亲,但其中有些人物的名声也正好足以使德拉瓦尔先生听说过这个姓氏,而让这份宏大的族谱足以取得我们广博的客人的信任。这的确是份大得离谱的族谱,即便是集合所有国家专门管理贵族户籍的官员一起整理资料查找,都需要花费好一阵子的时间。
事实上,我感觉这份严密完善的族谱是没有必要的,我们的客人丝毫也没有怀疑弗莱德“子爵”爵位的由来和追究他在战争中失去了贵族凭证的过失。或者说,他也许怀疑了,但这场胜利必须由一个年轻勇敢的贵族军官来充当吸引民众注意力的英雄,而国王陛下选择了弗莱德,所以弗莱德就必须是个真正的贵族。
德拉瓦尔先生向我们宣读了国王陛下的嘉奖令:册封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为伯爵,除承认其对坎普纳维亚城的收益权外,赐封德兰麦亚北部卡勒镇所属土地(当然,这块地正被温斯顿人所占领),并赐予王冠骑士勋章一枚,授中校军衔。其下各级军官士兵,各有升赏。
经过了一个繁复隆重而没有必要的仪式之后,弗莱德真正成了坎普纳维亚城的合法拥有者。
颁布了嘉奖令,我们设宴款待了尊贵的客人。席间,德拉瓦尔先生和原本外出躲避战祸、现在陆续回到家中的商贾贵族们连连向弗莱德举杯祝贺,弗莱德也矜持有礼地回应了大家的祝福。可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犹豫和和寂寞。
宴席结束后,德拉瓦尔先生意犹未尽地缠上了弗莱德,那亲热劲简直让人受不了。在某些方面,弗莱德或许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但他在另外一些地方所表现出的不通世故却又实在让人好笑。看着困得直打瞌睡的弗莱德不开窍的样子,我不得不越权趁着游览城主府邸时将一个镶着精美象牙把手和纯金装饰花纹的、极有收藏意义的上等手杖送给了我们的客人,并一再向他表示这是“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伯爵”对侯爵阁下的一点“友谊的馈赠”,这才在午夜到来之前,将这个“正直、可敬、高贵”、缠人的访客送出了大门。
“你看起来不高兴,弗莱德。”目送德拉瓦尔先生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我小声询问着我的朋友。
“是的,杰夫。”弗莱德松下绷了一天的礼节性笑容,无奈地回答,“我很矛盾。”
“怎么了?一切不是很顺利吗?你成了一个真正的贵族,这座城、这些士兵都是你的,真真正正属于你的,你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可我不想。杰夫,我不是个贵族,我讨厌贵族,我讨厌那些天生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是的,我想帮助更多的人,但不想通过这种方式,不想成为我从小痛恨的人群中的一个。我可以假冒他们,愚弄他们,嘲笑他们,但我不想成为他们。”
我理解,这是一种复杂的心理矛盾,就像我现在一样。我喜欢我的酒馆事业,讨厌成为一个士兵去战斗,但我暂时还没有选择。
“弗莱德,”我说,“你不会成为他们,我们都知道。你只是一时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记着你的理想,记着你对汤米的承诺。你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们。如果是这样,你不用介意是通过什么方式达到的目标。”
听了我话,弗莱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他的黑发在晚风中飘荡,变得朦胧而优雅,仿佛是一团明亮的雾气,遮挡在他英俊的面庞前。
“你说的对,杰夫,我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我会成为我自己,而不是他们。”他坚定地搂住我的肩,“无论别人说我是什么,我是弗莱德古德里安,你的朋友,仅此而已……”
取得了合法领导权的弗莱德很快就使这个城市的运转走上了正轨,我们每个人都承担起了相应的责任:达克拉与雷利着手重建城市的防御体系;罗尔负责起了城内的治安管理,他的沉默让他很好地完成了这项工作——市民们大多把罗尔的寡言理解为冷酷严峻,而不是羞怯;红焰对这场无意义地战争产生了兴趣,违背种族传统地执意留在弗莱德身边,成为了我们的客座骑兵队长——国王的慷慨让我们有了真正的骑兵——但他坐骑却仍是那匹异样的骡子,红焰早就把他坐骑违反自然法则的血统抛到一边了,现在谁要是敢当面说他的骡子一句坏话,就要做好被快刀剃光头发的心理准备。而那匹骡子也很争气,除了卡尔森那匹跛脚的红马,我还真没见过有什么马比得上他的的“千里骡”。
罗迪克协助卡尔森(他坚持让我们这么称呼他)训练我们的士兵,他们俩在战场上的战斗英姿成为了士兵参加训练最强的源动力。卡尔森仍旧坚持着对我们的训练方法,因此每天出入城门的人都能看见大群衣冠不整的军人们沿着城墙兴致勃勃地在玩一种名字叫做“官兵抓强盗”的恐怖游戏,没抓住“强盗”的“官兵”和被抓住的“强盗”都要接受卡尔森的“特别指导”,比如说在领子里扔进一只大个的毛毛虫,然后被命令在穿过城市跳入河中之前不许把它拿出来。那群被修理得奄奄一息、满腹牢骚的士兵们还不知道,这样的训练在战场上对他们有多重要——如果他们还有机会从卡尔森手中逃出命来上战场的话。
可怜的弗莱德除了要处理日常的行政事务和接待来访者之外,还有一个令人不怎么羡慕的身份——米莉娅小姐的全职病人。作为弗莱德的医生,米莉娅小姐有权在任何时间敦促他吃药和休息。这位冷傲的女士十分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她严格地控制着弗莱德的服药、进食和休息时间,从没出现过任何偏差。最让弗莱德痛苦的是,无论他身处什么场合,都必须按时服药,米莉娅小姐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而我明智勇敢的朋友似乎也对这位忠于职守的医生没什么办法。就在七天前,弗莱德在检查全体士兵训练情况时忘记的服药,米莉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给他灌下了一瓶被我们称为“辣盐汤剂”的药水,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种药水在补血和恢复体力方面效果很好,但味道既苦又辣,通常能够大剂量使用这种药物的人只有两种——最勇敢的人和没有舌头的人。当士兵们得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人间惨剧每天都要定时发生在他们年轻的领袖身上时,顿时觉得自己受到的严酷训练实在是小菜一碟。当然,在米莉娅小姐的悉心照料下,弗莱德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当德拉瓦尔侯爵离开时,他已经能够骑马了。
我自然也没有闲着,知人善任的弗莱德任命我为坎普纳维亚城的后勤补给官,负责打理军需物资的积累、调度工作,重新统计核算我们手头已有的物资数量。这项工作我倒是十分乐意接受的。
原本我以为,我将面对的不过是些简单的核对接收工作而已,但经过系统的了解,我不得不敬佩我的前任在物资管理方面做出的惊人成绩,他干出了大量令人惊讶的不必要的工作。在这个死板的官僚眼里,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可以编号入库的。仓库中的每一柄长枪、每一顶头盔都有长达六位数的特殊编码,而仅仅是物资的编码表就多达到七只木箱,这被我那疯狂的前任得意地称为“数据库系统”,声称这套系统可以在大批量物资配制时可以将误差减少到历史最低点,并从根本上杜绝贪污行为——当然,这建立在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翻越那些足够压死大象的帐册的基础上。据说这位官员规定:每一件物品在分发时都必须有领取人的亲笔签名,而当物品遗失或损坏后必须由原主递交一份详细的物品遗失报告,经从仓库保管员到他本多达六层的审批,最早十五天后才得允许下发。这一系列的措施的确大大减少了物资管理的差错率,但同时也对降低工作效率、在后勤保管的岗位上养闲人也有着不小的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把大约三分之二的后勤人员踢回了战斗编制,取消了物资编码制度——我没有在每一支箭杆上刻下长长一串号码,并且每半年就要全部核对一次的自虐习惯——按照最普通的方法计数入库,分发物资时每个中队只需要中队长签字就可以取走,出现任何差错由中队长本人负责。为了杜绝有人谎称遗失冒领军用物资的情况,我对士兵的津贴费发放制度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将装备价格加到士兵的津贴中,对士兵装备进行不定期突击检查,如果装备丢失或者不正常损毁,立刻补充更换,同时将更换装备所需的费用从士兵津贴中扣除。我得承认,这些措施并不精细周密,但对于本身文化素质并不高的下层士兵来说却非常管用。更何况,我们毕竟身处战争年代,一切都必须以提高效率,保证军队战斗力为重。
事实上,经营一个城市并不比经营一个酒馆更困难,最起码我不需要为招徕客人的光顾而担忧。我很难不为自己的工作成绩而稍稍得意一下: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坎普纳维亚的军需管理运转状况明显好转,以往士兵们浪费一天的时间不吃不睡在仓库门口等待分发物资并且还要签名留念的情况一去不复返了,并且他们从没有对保养装备有如此浓厚的兴趣,毕竟,保养装备就是节省自己的津贴嘛。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坎普纳维亚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商人们重新活跃在河道商线上,给小城带来繁忙的贸易,我们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不久前城下那场埋葬了几千人的战斗似乎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而在河的对岸,温斯顿人好像也暂时满足了自己在战争中所得的成果,没有再像南岸发动攻势。一切是那么平静而自然,仿佛战争已经离我们远去。
战争当然还在,但人们不能在无休止的惊惧和恐慌中生存。在这毁灭与毁灭的间隙中,就请让平凡无助的人们感受一下这短暂的宁静安详吧。
也让那些注定要死在战场上的英勇战士们感受到生命的宝贵……
第五卷:破茧 第四十章 善行,恶行
这是我们自从当兵以来第一次穿上便装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嬉戏的孩子和踉跄的酒鬼从与我们擦身而过,没有人向我们多看一眼。街道两旁破旧的房屋中不时传来被粗暴的丈夫殴打的老婆的哭喊声,让整条街道都热闹起来。哦,大家不用为挨打的女人担心,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真正被痛打的女人是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的。在这种时候,男人的粗鲁和女人的哭喊只是表达夫妻感情稳定深厚的一种有效的办法而已。
我和弗莱德完全溶入了这条街道之中,在我们身边工作或是闲聊的人们把我们当成了两个年轻的游人,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正用友善和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打死她,带来厄运的不祥生物。”一个野蛮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群人的附和。
“对,打死他。”
“就是这个邪恶的生物引来的战乱。”
“吊死这个让我们不幸的根源……”
……
一次私下的审判?这是不被允许的。我的朋友皱了皱眉头,虽然仍然在用一种高雅的步态行走,但明显加快了速度。
我跟着他转过街角,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
这远不是一次普通的矛盾冲突引发的骚乱那么简单,足有两百人聚集在一个小型的广场周围,指着广场中央的一具躯体唾液横飞地高声咒骂。这个令他们激愤的目标口角正流着血液,奄奄一息地趴在台阶上,双手不住地摸索,在她身边不远处,几个好事的男子拿着一根木棍,不时在地上敲打,发出声响,引得她伸手过来,却又把木棍扔给同伴,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大笑。
这个受到捉弄和辱骂的可怜女性身材窈窕,面目也十分俊秀,她之所以在这里引起那么多人疯狂的骚动,完全是因为她的种族造成的。尖长的耳朵和漆黑的皮肤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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