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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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倒影-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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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师羞赧地低下了头,就像是犯了错被抓住的孩子一样,“我打得实在是太快了,这有违真正的制剑之道。”

“你打得太慢了!”我紧贴着这个温文尔雅的精灵大师的耳朵,几乎是把自己的声音直接灌进他脑子里的。我制止了他的反驳,大声说道:“你别说话,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去管什么曲面、气流和什么眼睛看不见的人体……成功学……”

“是工程学。”他纠正说。

“它爱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管不着!”我觉得自己的理智在崩溃,“总之,不要去管它们了。我要的是剑,你知道吗?只要它开了刃、能砍能刺能杀人就够了。还有,我希望您能够每天起码制作出十把制式长剑,如果有可能的话,越多越好。我们是要打仗,您知道吗?不是要开博览会。什么花纹、什么装饰、什么……啊,其他的一切东西,统统不要,一点都不要。您、明、白、了、吗?”

“不要花纹?”大师惊骇地叫嚷着,仿佛是听见了这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东西,“那还能叫做剑吗?”

“那你说这是什么!”我从身旁卫兵腰中抽出他的制式佩剑,用力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这不是剑吗?”

“这似乎是个模具……”泰肯大师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失态,他忙拣起这把佩剑,仔细地研究起来:“又好像是根铸铁。哦,开了刃的铸铁,真稀奇,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它的外形轮廓和剑有些相似,不过,除了外形,先生,我看不出这东西和剑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胸口一阵咸咸的,有些什么激愤的东西似乎想要从我的喉管中挤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如果再在这间屋子里呆下去会干出什么没有理智的事情来,为了泰肯大师的生命安全和我们与精灵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相互信任、友好的关系,我及时地冲出了房门。走了大约一百步之后,我揪过紧跟在我身后的副官多布斯先生,目露凶光地对他说:“你,回去找那个该死的老不死的长耳朵的完美主义者,用你最友好最恳切的态度告诉他和他的朋友们,我不要剑了,只要那些开刃的铸铁,你明白了吗?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生气,绝对不能让那群变态认为我是在羞辱他们精湛的技艺。无论他们说些什么,你都要和颜悦色,懂吗,和颜悦色!”说到“和颜悦色”时,我几乎错手掐死了我忠心的副官。

“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做那种东西,我会很荣幸地请卡斯特长老带他们回家。现在就去!”

“遵命,长官。”多布斯上尉不情愿地对我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向来路跑去。

“先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又把多布斯上尉叫住了:

“把他那里的‘废品’统统拿过来,尤其是那把护手花纹雕错的,把它送到我房间去,明白吗?”

“是,长官。”上尉一挺身,忽然面露笑容,凑近我小声问道:“那……长官,另外那把……就是他说什么‘人体成功学’的那把,能不能让我……”

“随便你……”我挥手赶走了我的副官。

第二天,制式长剑的生产速度果然大幅度提高了。而作为这件事最大功臣的我,那时正腰挎一柄崭新的佩剑,挥舞着一具皮甲对着另一个精灵大师大叫着:

“不要烙花,不要银线,不要镶嵌,不要……”

第十七卷:纷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射人不射马

绿影溪谷,月溪森林西北侧的一块相对平坦的谷地。谷地被银星河的上游分割成东西两部分,在它的东北、东南、西南方向各有一座高大的山峰。由于山头的阻挡,使得这片谷地接受日照的时间总是比较短,即便是在赤日炎炎的夏季,这里也总是显得有些阴冷。在山影的覆盖下,谷地的藓类植物格外茂盛,墨绿色的地衣的布满了大片的土石,看起来又湿又腻,让人感觉不舒服。这也正是“绿影”这个名字的由来。

昨天傍晚,我们得到伦布理侦察兵的报告,大约有三万温斯顿人今天将会横渡银星河,向月溪森林更深处的地方进发。而我们,则要趁着他们渡水的机会击溃他们。

从战术角度上说,这是目前我们与温斯顿人交战、并将他们逐出月溪森林的最好时机了。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找到这样一个敌人兵力分散,又有机可趁的机会来与他们交手。但从更大的方面来讲,我们实在不愿此时与温斯顿人交兵:大批的土著战士还有待训练,我们的精灵盟友也尚未完全摆脱对鲜血的反感,我们的大部分士兵还都聚集在翁伯利安山口,在罗迪克、罗尔和普瓦洛的率领下防范着克里特人的突袭——我们不敢也来不及召回他们。如今,我们唯一可以放心倚仗的力量,仅仅是五千轻装步兵和三千星空骑士。即便如此,那五千名士兵也还只是半年前跟随休恩来到圣狐高地后加入的新兵。如果再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不,哪怕只有一个月也好,我们的兵员就会比现在要宽松得多。

可是我们不能拖延,我们必须遵守与精灵们的约定,尽一切努力将战争抵挡在月溪森林之外,不让战火殃及更多的精灵族土地。

我躲藏在山中茂密的林木之后,看着我周围的各色战士们。精灵们在艾斯特拉的指挥下隐藏的很好,从他们的脸上你很难看出惊慌、焦虑和犹豫的神情,我真希望这是他们战斗经验丰富的沉着表现,但遗憾的是我很清楚,这是精灵族一贯的生活习性和骄傲沉静的性格导致的。我甚至有些担心当战斗真正打响时,这些沉稳得有些过分的精灵们是否会有足够的激情去面对他们的敌人。

和精灵们迥然不同,那些由土著战士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们则都是一副紧张和兴奋的样子。漫长的等待挑战着他们的耐心,他们中有的人不时焦躁地昂起头左摇右晃地向前方张望,有的摩拳擦掌,发出兴奋的低吼声,还有的则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武器摩擦着树干,发出刺耳的声响。一个罗里格族部落酋长摇晃着他那巨大的身躯,在我的身旁不住地来回踱着脚步,不时用质疑的目光看我一眼。如果不是艾克丁再三劝阻,或许他早就已经不站在这里了。

正当那个那个酋长嘈杂的脚步声把我弄得心烦意乱时,谷地传来了一声马嘶。继而,温斯顿人的大军出现在银星河的对岸。我们所藏身的山林中瞬间传过一阵杂乱无章的声响,一些焦急的土著战士们几乎就要大叫起来。这时候,弗莱德的声音低沉有力地从我耳边流过:“保持安静,没有命令不许进攻!”

四周的士兵们立刻用低沉的声音把他的话传递了出去,被我们分散在丛林四周的士兵和接受过训练的伦布理族战士们把它传得更远——原本把他们聚合起来更有力量,但是我们必须依靠他们的纪律性约束我们冲动的土著盟友。弗莱德的命令以一种整齐的节奏在丛林中传递着,传到哪里,哪里就再次变得一片寂静。暂时的寂静让这支几乎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稍许有了些肃然的感觉。

温斯顿人先是派出了几个人探查水深,当发现最深的地方也只能没过裤腰后,他们的指挥官命令士兵们除下了沉重的铠甲,将铠甲和武器顶在头上,横渡这条并不湍急的河流。温斯顿士兵的行动是迅速高效的,很快,大约一半的步兵涉过了河水。

我们所期盼的混乱场面并没有出现,最先渡过河流的温斯顿士兵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而后排列成一个最基本的防御阵形。随着渡河士兵数量的不断增加,这道防线也在逐渐加固中。我们的敌人在渡河时表现出了我们无法比拟的军人素质,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破绽。刚刚浸泡过河水,上岸后又被秋日带着层层寒意的轻风一吹,那些温斯顿士兵们冻得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们嘴唇泛青,皮肤发白,有些人的手几乎无法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但即便如此,这些战士依旧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丝毫的忙乱。

不能再等下去了,无论如何,我们的敌人是不会给我们留下进攻机会的。弗莱德很快就认清了这一点。

“全军准备。”弗莱德翻身上马,拔出战刀指向前方。他的命令再次迅速有效地传达开去。随着这条命令的下达,清晨静谧的丛林中忽然弥散开一种紧张的气氛,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随着一声大喊,弗莱德、红焰和凯尔茜率领着三千星空骑士跃出了我们藏身的丛林。一面象征着弗莱德国王权威的黑色战旗随风飘扬,旗帜上的九颗连星在风中翻腾。

不需要更多的命令了,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土著战士们被撩拨起了嗜血的愿望,他们成群结队冲向河边,向着占领了自己家园的敌人挥舞着复仇的武器。作为他们的指挥官,我和艾克丁并肩冲锋,率领着他们扑向我们共同的对手。艾斯特拉带领着精灵族的射手紧跟在我们身后。

借助魔法的力量,弗莱德他们很快就与温斯顿人接触了。就好像一柄致命的刀子终于找到了它的目标,在两支军队相交的地方迸发出刺目的红色——那大多是温斯顿人的鲜血。红焰酣畅的呼啸声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传递出来,无敌的双刀勇士毫不留情地将死亡撒向面前的敌手,犹如一团妖艳的火光正在吞噬着温斯顿人的生命。

“为了我的族人!”他大叫着,一道鲜艳的光辉闪过,一个持枪的温斯顿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他濒死的声音让我想起那一天在高台上那个被活活折磨死的精灵战士。

“为了你们所干的!”红焰的脸狰狞地扭曲着,不知是因为复仇的快意还是因为仇恨的苦痛,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伤痛并没有消磨掉他的意志,反而更加激发出他凶残的性情。在不久前那个救援的夜晚,当红焰用双刀亲手解脱重伤被俘的族人时,也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一个温斯顿军官勇敢地迎上了红焰,刀剑交错,红焰以他的勇力彻底压倒了他的对手。那个不幸的温斯顿人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听见了红焰怀恋又仇恨的喊声:

“你们杀了海伦娜!”

海伦娜?我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名字。那个傲慢自大的女精灵似乎从来没有干过一件正确的事情,她将自己的心门关闭,排斥一切外来的事物。当她活着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可是很奇怪,当她像那个样子带着几分壮烈惨死在我面前之后,我似乎把她做过的那些愚蠢的事情全部忘记了,一件也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既很讨厌她,对她又有几分尊敬。不管怎么说,她自始至终都坚持着自己所相信的东西,并且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了它。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仅仅站在她的立场上,我想,我们也可以说她很高尚。

为她报仇?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想法。

面对这支强大如同天神一般的敌军,温斯顿人展现出了他们英勇强韧的一面。那些刚刚渡过河川的士兵一边打着寒噤,一边不屈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在这道强大的冲击面前,他们并没有如我们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对手一样分崩离析,严密的阵形和过硬的素质帮助他们抵挡住了魔法骑兵的冲击。当然,他们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和全军崩溃无可救药的败局相比,这样的代价花的值。

一击不奏效,弗莱德率领着星空骑士绕过温斯顿人的阵列,从左后方兜了个圈子,准备整理部署,发起第二次冲锋。就在这个时候,徒步上阵的我们已经冲到了温斯顿人的跟前。

土著战士们的仇恨找到了宣泄的目标,当武器装备不逊于对手时,他们展现出了自己强大的一面。来自于北地游牧民族的温斯顿战士原本就比南方的德兰麦亚人和克里特人要高大魁梧得多,这也是温斯顿帝国军力远较周围其他国家强盛的一个主要原因。可是此时,生长在圣狐高地的这群蛮人以自己天生的武勇占据了上风。艾克丁,土著战士中的佼佼者,右手将精钢打造的短矛深深扎进一个敌人的胸口,左臂顺势夹住一柄刺向他的长枪。随着他一声大喝,那柄长枪的拥有者——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士兵——居然被他生生拖出了自己的阵列。那个倒霉的家伙惊恐地用力往回拉扯着自己的长枪,想要夺回自己的武器。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将长枪从艾克丁手中夺回分毫。

这可怜的家伙显然有些吓傻了,他没有想过,只要松开手,他还有机会逃回自己的阵列,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四五把闪亮的武器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修复的伤痕。在他的惨叫声还没有停歇时,一把大号的战斧平削去了他的头盖骨,立时断送了他年轻的生命。

在豪勇的土著战士的压迫下,温斯顿人的防御阵形开始向后收缩起来。为了给后续部队争取时间,那些刚刚爬上岸的士兵们连衣甲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抓起武器投入到了残酷的战斗中。没有了衣甲的保护,这些勇敢的人们很快就伤痕累累。原先不具任何攻击力的无力挥砍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带血的痕迹,甚至要了他们的命。可我得说,他们确实是忠贞勇敢的一群人。即便是承受着刀斧加身的痛楚,他们也没有辱没了“战士”这个钢铁般的字眼。尽管他们的出色表现还不足以扭转整个阵地收缩的事实,但确确实实为自己的战友赢得了更多的时间。

温斯顿人渡河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在银星河的那一侧,侵略军的士兵们连甲胄都不脱就跃入河中,用最快的速度向这里赶来。

忽然,一阵熟悉的密集鼓点声从彼岸传来,让我的心跳猛地收缩了一下。我砍翻了一个手拿长剑几乎赤裸的温斯顿人,向河对岸看去。

河对岸,一群黑甲的骑手已经跃入河中。全身披挂的战马轻快地践踏着河水,发出哗啦呼啦的水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从这群沉默的骑士中间传出。

重装骑兵,温斯顿军中的骄傲,传奇般的部队,无坚不摧的冲击者,被誉为“破阵铁骑”的光荣师旅。在这支军队无数的战绩中,或许只有一次败于数量相当的敌人之手。

那是在两年前,达沃城下,星空骑士开创传奇的初战,为卡尔森队长的复仇之役。

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次交手我们是借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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