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打的实在是太惨了,就是他们和北洋老兵对抗之时,在最初的几场战争之后,都没有再打过如此惨烈的仗,到后来,北洋军对他们已经变成了驱逐。
而昨夜,这些乱匪们在军师的强力压制下,简直和送死一般没有什么区别,数千数千的人往守军枪口上撞,完全变成了送死一般!
当然,并不是说没有收获,但是在上千人牺牲之后,换来的不过是在城墙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罢了,虽然有数次部分乱匪爬上城墙,但是却被狠狠的杀退,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于是,那冰冷的城墙和冲锋的路上,乱匪们用鲜血在城墙外的土地上留下了一条条凝固的小溪,以及墙面上被染成暗红的血褐sè!
乱匪大帐里面,刘麻子此时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战况,正满脸yīn沉的盯着下面稳稳坐着的刘尚,眼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凶光,目露杀机,似乎是想要看穿刘尚身上所有的一切,或者是把刘尚生吞活剥了!
然而刘尚却是恍如未见,坐着一动不动。
最后,刘麻子眼中接连闪烁了几下,终究最后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把手下众人都赶了出去。
“军师,咱们现在该如何?昨夜实在是惨烈了一些,听着喊杀声和手下的哀嚎声,我心头总是忍不住乱跳。”刘麻子强忍住语气中的杀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些。
刘麻子知道,这时候不是敲打对方的时候,纵使是贪财如他,但是毕竟做过很长时间的老江湖了,手中一直死死的攥住大半的军权。
不过昨夜一战,自己掌控的大军,竟然伤亡近千,刘麻子本能的感受到了这里面的猫腻,心中多次安慰自己要忍下来,但是语气之中的冰冷怎么都掩饰不住。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麻子语气虽然冰冷,但眼中的凶光似乎已经散尽,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刘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从死人堆里数次爬出来的,对于杀气格外的敏感。
因此,在刘麻子刚刚露出杀气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寒毛直竖,心头jǐng兆大生,仿佛被一头饿狼盯住一般,但是,这时候他却不害怕了!
“刘麻子现在,不过是一头病的快要爬不到的老虎罢了,而自己,却是将要坐上新的王座!”刘尚低着头,心中渐渐热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刘麻子一眼,心中忽然坚定了他要提前下手的决心——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
不过,当刘尚抬头看向坐在上位,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依然穿着一身雪白的狐皮大衣,缩在椅子上的刘麻子时候,脸上重新挂上了恭敬和惶恐之sè:“大当家的,这件事情怪手下无能,没有做好大当家交代的任务,手下甘愿受大当家处罚!”
“你呀,不要总是这样客气,咱们说起来也是老搭档了,你还能不知道我?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实在是对方站着地利之便,这才把我们压下去,不过损失却是有点大,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手下弟兄们的士气很是低迷,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先绕过此城?”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害怕了,还是另有想法,刘麻子看了看刘尚脸sè,试探xìng的说道。
刘尚心中暗暗鄙夷一番,这老东西看来是真的不适合在这个位子上坐着了,都到这时候还想着退路,难道不知道亳州后面还有涡阳这块更难啃的骨头,要是再次被拦下起来,到时候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刚想回话,忽然抬头瞥到大当家以为深长的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刘尚心中一动,忙把眼中的不敬收敛起来,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道是老家伙想趁机把我手中的兵权夺了去?!这才说要绕过此城,到时候对外面的手下说,是自己坚决主张进攻亳州城的,一些已经快到绝望的手下肯定会把自己恨死,老东西接着站出来,以自己无视兄弟们的生命为由,然后把自己逮住杀了,也是不无可能的。”
想着这些,不知道怎会回事,忽然想起了那个寒冷的深夜,那个破碎的山寨,和瞬间被大当家丝毫不顾旧情残忍的乱刀分尸的二当家,接着,就是刚刚大当家yīn冷的眼神涌上他的心头,刘尚心中瞬间一片冰凉。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看谁的刀子快了!”刘尚瞬间似乎是想通了一切,但是真的能顺着他计划的那样进行吗?
“大当家,万万使不得呀!”此时刘尚脸上的表情显得如此的情真意切,似乎是说服对方也是说服自己。
“咱们一旦绕过亳州城,手下们的士兵们会如何想,到时候那些人怎么会想到大当家的是为他们好,在他们心中,肯定会以为是大当家的害怕了,这才想着绕道而走,本来士气就低下的手下们,到时候更是无力打仗,弄不好到时候被人抄了后路,全军溃散,兵法有云‘所谓哀兵必胜’咱们只要三天之内拿下此城,到时必然会士气大增,就是整个皖北一带,今后也会俯首听命与大当家。”
要是以往,刘麻子只要听到“兵书有云”四个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下来,而今天闻言,却是若有若无的笑了笑,不但没有当时就答应下来,反而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看到刘麻子这种表情,刘尚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动声sè的站着,室内一时有些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麻子似乎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这才妥协似的说道:“好吧,也许军师说的是对的,看来我的确是有点老了,今后还要靠你们这些人啦,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刘尚连张口安慰一声都没有,双方从刚才的交锋中都探知到了对方的心思,此时也没有必要说下去。
至于刘麻子所说的自己老了,刘尚也就是听听罢了,就对方如此贪婪之人,狡诈如狐,估计到死的时候,都不会感觉到自己老!
第二百零九章:乱匪的暗战
刘麻子yīn沉的一直看到刘尚走出营帐,这才伸出自己的一双枯瘦的手指,捂住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咳嗽了一下,待低头看到手上沾染的血丝,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然后,刘麻子似乎并没有在意,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认真的擦拭了一番,仿佛是对此已经早就习惯了一样。
“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念在你给我管账的时候,手脚还算干净,到时候给你留个全尸也就罢了,至于其他,嘿,这个世界上,有野心的人不少,可是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是我给你的,我既然能给你,自然能够随时要过来,你真以为我刘麻子老了就不中用了?但是想要收拾你这个白眼狼,还是足够的!”
把手中染血的手帕随手揣在怀中,刘麻子冷哼一声,yīn沉的说道,然后重新坐在身后的躺椅上。
他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的却是真的已经快撑不住了,但是自己手中的东西,他宁愿毁灭,也不会交给别人!
眯着眼睛,刘麻子似乎是累了,想要休息了一会,不过不久之后,身边忽然传来一个脚步声,刘麻子这才睁开眼睛。
看到身前的那个仿佛整个身体,都隐藏字暗处的影子,刘麻子的眼神却是不易察觉的柔和下来。
“这么多年来,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呀。”刘麻子似乎是感慨的说了一句,随着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越发的柔和起来,看着下面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慈爱之sè。
要是其他人看到此时一向凶狠的刘麻子表情,定会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刘麻子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那位全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并没有答话,只是身体似乎是动了动,然后重新恢复平静。
刘麻子眼神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才缓缓的说道:“这些年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不过没关系了,估计我也撑不了多久,这两年我得到的钱财都已经都转到你那里,我这是干着断子绝孙的买卖,但是能有你我就满足了,你别说什么不要,反正都给你了,在我走后,你想怎么处理随你。”
“在外人眼中,都以为我没有子嗣,他们哪里知道,我要是没有子嗣我要那么多钱财干什么?!你马上就离开这里,带着你娘,你们远远的离开这里,到时候找个安稳的地方,过上太平的rì子,然后找几个漂亮娘们,好好地为我们刘家生下几个娃娃,我在下面也就满足了,快去吧!”
黑衣男子听到这似乎是遗言一样的话,身子颤了颤,终究狠下心说了一句:“我不是你儿子!”
“对对,你不是我儿子,到外面也不要说你有个我这样的父亲,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赶紧走,赶紧走···”
听到对方如此说话,刘麻子并没有丝毫恼怒的地方,反而是开心的说道。
黑衣男子沉默了一会,终究是站起来,不过在临走之前,还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反而是扑通一声跪在刘麻子身前狠狠的磕下几个响头,转身离开。
“这天气已经是越发的寒冷了,一点也不像三四月的天气。”看着那人远去,刘麻子感慨了一句,然后重新把身上的狐皮大衣再次裹紧了一些,身子往躺椅里面重新缩了回去,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大营外,刘尚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得胜一筹而放下心来,他似乎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接下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是太多了。
因此,刘尚想要趁着自己还掌握攻城之权的机会,下午将再次让手下展开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如若攻下来,那自然就更好了,趁着声威把刘麻子鸠杀,要是失败,没有退路的他,那就只有放手一搏,而且还可以继续消耗刘麻子实力,何乐而不为?!
成功失败在次一举!
事情决定下来,刘尚倒也不耽误,出了刘麻子营帐之后,直接下去招呼手下们准备去了,当然还要趁着刘麻子既然答应了自己的意见,并且把攻城之事全权交给自己负责,在他没有后悔或者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定下来,省的到时候处理起来麻烦。
不过这事情不能太过于明显,如此一来,那些新裹挟而来的流民,则是再次被安排到挡枪子的位置上,后面则是刘麻子的手下。
至于这些人愿意就好,不愿意就更好,在刘尚心中,这些并不重要,新加入的流民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把他们屠杀就是了,然后让刘麻子的人马冲锋一阵,至于刘麻子的手下,有刘麻子的交代,那些人倒也老实。
陈锋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后方参谋部的争吵最终被韩争压了下来,也不知道乱匪之中已经是暗cháo汹涌,他只知道,自己还有两天的时间要坚决的守下去!
一箱箱的弹药被无声无息的抬上城墙,机枪重新架好位置,在那个曾经坍塌下来的一小段城墙那里,则是用沙袋堵严实了,并专门放了一组机枪阵地,把整个城墙守的是滴水不漏。
城内炮兵阵地,则是根据上午标注出来的坐标重新设置,这样也能防止对方炮火的压制,力求给敌军以最大的打击。
午时渐渐过去,士兵们被陈锋安排人都喊了起来,然后就是散发着阵阵香味的汤水食物都被抬上城墙。
因为上午大家实在是太累了,都没有吃太多食物就已经睡下,这时候醒来,正好饥肠辘辘的,吃着香喷喷的伙食,笑声渐渐的散发了出来,在此时,外面绵延不断的敌军阵地,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陈锋看到这些,心中微酸,这群可爱的士兵们!
看着那些士兵,陈锋忽然想起了韩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们的士兵是最好的士兵,有足够强壮的体格和不尽的潜力,但是领头的人一旦是只羊,一样让我们处处挨打,我们要做的,就是自己首先要成为一只狼,然后把我们的士兵都养成一群狼,那么他rì的天下,必是我们的天下!”
他已经忘记了当时自己听到这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这时候,他才似乎有些理解了自己司令的这句话,看着那些甚至在谈笑的士兵们,不禁在心中问了一句:“司令,这群可爱是士兵,你能带着他们把我们的这个破落的国家带上前进的道路吗,他rì的天下,能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吗。”
“团长,下午让我们预备营也上吧,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人看着兄弟们在前面打死打活,让我们却在下面看着,我们今后还怎么见人,预备营全体官兵要求参战!”
就是陈锋想着这些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这句声音,扭头一看,正好看到预备营的营长萧乾满脸郑重的向着自己敬礼说道。
显然是昨晚的战争刺激到了这些热血的青年,不愿意在下面做缩头乌龟,对方身后士兵,也是一群满脸青涩却是充满渴望的看着自己。
陈锋心中有些感动,但仍是板着来年说道:“胡闹!我让你们在下面不是让你们胡闹的,我是要留着你们大用的,大用懂不懂?!手下们不知道就算了,你怎么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赶紧的给我带着人下去,不要添乱,要是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却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军人吗?!”
“是!团长!”
“那就下去!”
“是···”
这些人受到团长的一番训斥以后,只好不甘的走了下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时韩争在军中经常强调了一句话,他们不敢违抗。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临了。
第二百一十章:最后的一次疯狂!
四月二十三rì下午,亳州城下。
不管背地里有多少yīn谋在里面,又或者有多少期待在里面,这第二场接触战,随着乱匪的再次进攻,终归是来了。
乱匪的这次进攻,甚至连试探都没有,二千多人嚎叫着,带着最后的希望,向着城墙shè出的弹雨迎了上去。
纵使是陈锋早有准备,一时之间也被对方这种不计后果的进攻震撼着,一个个生命,就在这片土地上,走完了最后一程。
太阳已经有些倾斜,随着战争的开始,城头的反击枪炮声发出,士兵们各就各位,拼命的狙击着前进的乱匪。
陈锋用冷水狠狠的洗了洗脸,然后坐起了疲惫的身子,在身旁卫兵的护卫下,站在城墙高处,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白天战争,对于攻守双方都有好处,进攻方能更清晰的发现哪里是防守薄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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