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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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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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客运码头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宽阔了,原本凹凸不平满是积水的地面变得非常的结实平整,来往的大小船只在新军官兵们的低声引导下,纷纷靠向两旁临时搭建的木板小码头,把大半个码头让给一艘崭新的英国内河客轮。

合江亭下,码头四周,全都是前来为总督赵尔巽送行的文武官员和各界民众,以码头为中心的锦江两岸,人头攒动,旗幡如林,本是一场四川文武官员发起的送别,变成了成都和周围十几个县民众都来参加的盛大仪式。

百姓从心底里感jī这位给自己带来四年安定生活的总督,虽然他身穿满清的官服,但他是个汉人,而且是名扬全国的大儒,仅此一点就让无数民众从心底里尊重他,何况在他近四年的治理下,四川全省风调雨顺、百业复苏了。

码头上,处在数百文武官员簇拥中的赵尔巽神情jī动难以抑制,他遥望四周高呼“大人保重”、“一路顺风”的数万民众,眼泪是擦了又擦仍然滚滚而下,为官数十年,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离开的时候,得到四川民众如此厚爱。

码头上众官员中年纪大的忍不住呜咽起来,年轻的也都频频叹息感动不已,心想将来自己若能获此待遇就不枉此生了。

搀扶着赵尔巽的是师爷袁金铠和shì卫长郭铁城,身穿笔tǐng副参领军礼服的萧溢茗站在赵尔巽身后,紧靠萧溢茗的女子一身白sè印花旗袍,头上戴着顶小巧的遮阳帽,一圈白沙将她的容颜笼罩其中,就像薄雾中的合江亭一样,亭亭玉立,婀娜秀美,她就是萧溢茗的心上人易姐。

冗长的告别完毕,官员中响起古老的送别歌声,随即引发所有官员的共鸣,歌声越来越大,苍凉而又低沉,整个天地似乎都因歌声而变得一片萧瑟。

难以自制的赵尔巽挥挥手,在袁金铠和郭铁城的搀扶下登上客轮,萧溢茗拉着易姐的手,领着一队shì卫跟随而上,身穿洁白礼服的英国船长和大副带领十几个船员整齐列队,举手敬礼。

汽笛鸣响,客轮缓缓驶离码头,在成千上万民众的祝福声中顺流而下,缓缓消失在雾茫茫的江面上。

客船驶出数里,客舱里的赵尔巽终于平静下来,他叫过萧溢茗,拉着这位后辈的手不悦地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萧溢茗眼珠子再次发红,深吸口气,低声回答:“到下游十五里码头小侄再下去。”

赵尔巽长叹一声,握着萧溢茗的手低声叮嘱:“你现在是边军参领了,不能再有这么多的婉转柔肠,带兵的人就该有带兵的样子……易姑娘,老夫恐怕无缘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今后要是有机会,老夫也活得长一点的话,别忘了和溢茗一起带孩子给老夫看看。”

“师伯……侄女记住了。”

易姐跪下行大礼,珠泪再次夺眶而出再也不能言语。

赵尔巽伸出手虚扶一下,两个女仆已经上去左右搀扶,赵尔巽再次转向萧溢茗:“今天这场劳民伤财的送别,是你捣腾出来的吧?”

萧溢茗如实回答:

“码头是提督府和成都府衙临时修补的,工商界人士感jī师伯数年来的轻徭薄赋大力扶持,是自发前来相送的,小侄只叫来这艘江川客运公司的船,让这艘船把师伯送到上海,免去途中辗转更替徒增劳累。

“至于数万民众汇聚锦江两岸,小侄事先也不知道,也想象不到,这都是师伯的仁政感动巴蜀万民的结果,师伯不是曾对小侄说过吗?‘百姓心里自然有杆秤’,小侄今天总算看到了这杆秤的威力。”

赵尔巽大为欣慰,不知不觉望向窗外,看到江岸上不时有民众肃立静观,其中不少人还对着客船挥手致意,禁不住再次长叹:

“是啊!民心……老夫自问对得起巴蜀百姓,可数年来也只是抱残守缺,甚少建树,离开时竟得到万民相送,感动之余也深为羞愧,这民心啊……

“溢茗,你的老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临走之前,老夫没什么送给你,就越俎代庖给你改名字吧,你心地善良,暗存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远大理想,就把溢茗改为益民吧,你在短短数年中突飞猛进,方方面面成绩卓然,大有一鸣惊人之势,所以老夫再给你取个字号,就叫一鸣吧。”

“谢师伯!师伯的恩情,益民永铭肺腑,恳请师伯安顿之后,时常来信教诲小侄”

萧溢茗再次跪下泪流不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赵尔巽扶起箫溢茗,哦不,现在该叫萧益民了,两人一起来到窗边低声说话,周围众人随着赵尔巽的目光望向舱外,叹息声声深受触动,箫益民更是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C!。

第五十八章新鲜出炉的“振字营”

更新时间:2012…6…269:58:15本章字数:5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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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年新历二月下旬,军部电令终于下达:

因康藏地区战事激烈,兵员物资耗费甚巨,特准四川边防军增设“振字营”,驻地成都,负责边军各营军需物资储运事务,兼具招募训练之权责。

四川常备军分成两个部分,新军和边防军。

边防军在分驻四川各地的镇边营、靖边营、泰安营、达字营、寿字营之后,增加了一个驻扎成都的振字营,原有的成都将军府的两个营内卫部队继续保留,直属北洋军部管辖。

成都北校场如今已是一片荒芜,只有坐落在大水塘西南角的破庙被修葺一新,首任振字营管带、陆军副参领萧益民此时正端坐在大殿之中,这座破庙,乃是数年前那个冬夜,他和兄弟麻刚栖身的地方。

大殿北面的菩萨塑像已经没了踪影,约为一百平米的大殿中的原有陈设已被清理一空,整面墙壁变成一副巨大的川康地形图,边军各营的驻扎地点在图上标注分明,(纵)横交错的河流和山川路径清清楚楚,只是没有里程和标高等数字。

原本方方正正的香案供桌均已撤去,换上了实木制作的厚重文案,大殿两侧整齐摆放两排高背椅子和间隔的茶几,墙壁粉刷得洁白耀眼,左边墙上还挂着面硕大的瑞士机械钟。

振字营新任参谋官、正军校郑长泽站在文案旁向萧益民报告:

“江汉路延长至西城墙的工程完工大半,估计十五日后铺就沥青路面,大营东南角紧靠汉江路的警戒塔开始修建,工程营询问是否顺便修建围墙?”

萧益民摆摆手:

“不急,不急,围墙不但不能修,营房暂时也不急着修,只需修好大营四个角的四座钢筋混凝土棱堡就行了,中间荆棘丛生、断垣成片的区域都不急着动,只需修好东面三个池塘的堤岸即可,这样就能与在建的军火库连成一体。”

郑长泽会意地笑了笑:“成都警察总局的局长陈光远大人派人送来请柬,邀请大人三日后赴宴。”

“赴宴就免了,把大营外靠城墙的五十多亩地划给他们也是赵大人的意思,不用谢我。”萧益民实在没工夫赴宴,振字营正处于草创阶段,诸多事务都需要他拍板定夺。

身穿正军校军服的枟毅大步进来:“大人,新军统领朱将军携程参谋长、尹参领到来。”

萧益民一愣,连忙站起来出门迎接,看到朱庆澜和程潜、尹昌衡在卫兵的引领下,艰难地绕过几丛荆棘和乱石,转过倒塌一半的墙壁小心走来,忍不住咧嘴一笑,大步迎上:

“朱将军、二位老兄,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有事派个人过来叫一声即可,小弟肯定随叫随到。”

朱庆澜几个纷纷笑骂萧益民口是心非,言语间似乎毫无芥蒂,比以前更为亲近了。

这也难怪,总督赵尔巽调离之后,萧益民也离开了油水横流的兵备处,调到边军统帅赵尔丰麾下。如此一来,萧益民与新军各部没了利害关系,新军将校们自然也就心情大好,面对急流勇退的萧益民也亲切很多,就连萧益民破格连升两级担任新成立的“振字营”管带,大家都认为是应该的,不少人还说,以萧益民的能力和学识,哪怕连升三级也不为过。

尹昌衡满脸堆笑地打完招呼,几步跳上一旁的小土包,遥望满目荒凉的校场,连连摇头:“溢茗老弟,西教场不是剩下很多好营房和操场吗?将军府的两个营只有六百余官兵,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怎么把你打发到这片废弃的地方?”

萧益民看到朱庆澜和程潜都感兴趣地上去观望,只好跟上去,指着校场南面正在施工的江汉路延长线解释:

“等前面的道路修好,也就没这么难看了,几年前北校场还是挺好的,虽然坐落在成都西北角交通不便,但胜在清净,地盘也够宽,慢慢修吧,总有一天能修出个样子来的。”

“是个好地方,可惜了!溢茗老弟也够辛苦的,估计是凤山将军不愿意让你的振字营驻扎西教场,才把这地方指定给振字营的吧?”朱庆澜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程潜却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这地方非常好,要是资金充足,建好后绝不逊于东校场和东郊新大营。”

萧益民苦笑着说:“关键是没有资金啊!否则那里能轮得到小弟?”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尹昌衡指着汉江路南面的大片库房,问道:“成都府不是要重建常平仓吗?怎么没见动静?”

“还建个屁啊,三十万两特别拨款一下来,就被府衙和两个县衙那帮孙子私下分掉一半,振振有词地说要集中财力人力,全力以赴尽快修好御河两岸,为成都民众营造个花园式的安居区域。。。。。。这群***!要是制台大人还在,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现在可好了,换上王大人来当总督,那帮孙子开始肆无忌惮地贪墨了。”

朱庆澜张口就是一通牢骚,估计在新总督王人文那里没得到什么好处。

萧益民一听,不由乐了:“朱老哥,大人离开之前,不是刚给新军下拨三十五万特别款项购买火炮枪支吗?你怎么还有这么多牢骚话?”

朱庆澜收回目光:“今天哥几个就是为这事来的,走!到你的大庙里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大家一同走向庙宇,尹昌衡看到大门外空荡荡的也没个牌匾,纳闷儿下开口就问:

“溢茗老弟,怎么连牌匾都不挂一块?哪怕竖根旗杆挂上你的‘振字旗’三个大字也是好的,起码让人知道你的大营在这儿啊!”

“千万别,要是真挂上‘振字旗’,说不定一夜之间萧某就成为全军全城的笑话,知道原委的人不会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弟喜欢孤坟野鬼出没的地方呢。”

萧益民自嘲式的回答,逗得朱庆澜几个大笑起来。

想想也是,以前萧益民多威风?出入全是马队,公干在雄伟大气的总督府衙门里,时常伴随总督大人左右,吃香的喝辣的风光无比,掌管的是新军、边军所有的装备和物资,任谁见了都得挤出满脸笑容上前打哈哈,如今不行了,虽然说官升两级,可流落到了人人嫌弃的荒废校场,带的是苦哈哈的边军,而且大部分缺额还没影子,前后相比如同天地之别,说起来与明升暗降没什么不同,哪里还有脸皮到处说?

朱庆澜等人根本不知道,赵尔巽临走前,已将两百三十万元打入德华银行华西集团账户,以四川总督府的名义与华西集团签订了委托合约,其中的三十万是留给萧益民建设振字营的专款,而且靖边大臣赵尔丰还直接通过华西集团,一次性向德国购买五千支长枪和十六门克虏伯M1910型七五火炮,半年之内,振字营就会一鸣惊人,成为整个四川军队里装备最好、设施最全的精锐部队。

萧益民之所以严格保密,完全是基于掩人耳目的需要。

更为重要的是,萧益民清楚地知道,整个中国很快要变天了,在变天之前,萧益民绝不会让任何人看清他私下隐藏的力量和勃勃野心。

彼此落座,卫兵茶水奉上,朱庆澜才把来意说出:

“溢茗,我们新军两年来先后报废了二十一门火炮,前阵子划分营房时才从仓库里清查出来,其中有日本明治三十年七五架退炮、克虏伯1896式七五野炮、法国1902年生产的三磅炮。。。。。。这些老掉牙的火炮不是炮管变形就是底座断裂,跑栓轮子什么的都有问题。我们合计了一下,看看你们华西公司能不能帮忙修理?如果修不了,干脆当废钢收购了吧,也好腾出些钱来干点儿别的。”

萧益民毫不含糊地摇摇头:“修肯定是不行了,华西公司的工程师都是搞轻武器的,修补大炮,克虏伯公司更不会派人帮忙,他们一心想卖掉自己的新式大炮,根本不愿帮我们的军队修理旧炮,卖给华西公司钢厂不成问题,反正他们到处收购生铁和废钢,价钱也好商量,回头我就让老四去拜访你。”

朱庆澜满意地笑了,感觉萧益民还是以前那个仗义厚道的小老弟。程潜态度暧昧地看了萧益民一眼,随后望向同样一脸满意的尹昌衡。

尹昌衡喝口茶,不慌不忙地说:

“溢茗老弟,有件事得麻烦你,能不能先赊卖几百支驳壳枪给我们新军?五百支‘豹牌’二十响吧,还有配套的装具子弹什么的,成吗?”

萧益民想了一下:“可以,老哥亲自发话了,怎么不行?我看干脆用那批废炮抵扣得了,另外,新军各部不是还有换下来的两千多支坏枪吗?如果几位老哥愿意,也可以一起卖给华西公司,省得你们放在满是蜘蛛网的库房里生锈。”

程潜笑了笑,低头喝茶,朱庆澜和尹昌衡对视一眼,看到尹昌衡微微点头,便痛快地答应下来,当即表示明天一早就把所有废炮和坏枪送到钢厂去。

一项重要的生意就这么谈成了,萧益民也不问为何你们拿到几十万专款不去买克虏伯的新式火炮,而去买整整落后一代的日本火炮?朱庆澜几个也不问你要收购我们的两千多支日本三十式步枪干什么?是不是还想修好了,悄悄卖到西北去?

谈成生意的几个人有说有笑走出来,萧益民坚持把三人送到大路边,就在三人即将上马的时候,眼尖的程潜指向西面百米外满是野草的施工点问道:“溢茗,那是在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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