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侍卫紧张忙碌的时候,阁楼里又闪出一个人影,熟悉的影子让项靖宁大吃一惊,因为那个人竟然是这些天来潭州军士一直搜寻不到的独孤云鹤。
“独孤云鹤竟然藏在潭州王府里,莫非王爷真的是潭州城里的内鬼?!”这个猜测立马打破了项靖宁刚刚平静的心,只是这一次不是乱而是兴奋。
“管他谁是内鬼,今天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项靖宁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人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独孤云鹤跟四周的暗卫对了一下手势,又吩咐侍卫队长要小心警戒之后,反身回到阁楼内,几只像是找不到巢穴的小鸟跟在他的身后也飞进了阁楼。
“表哥,怎么样,我这一招还可以吧。”当翠竹丛里的黑牛看到这一暮的时候,得意地对身边的福家琮道。
“哼,可不可以,现在为时尚早。”福家琮轻哼一声,得语气却显得轻松了很多,探头看了看阁楼周围的动静之后,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父亲和舅舅还等着我们的消息了。”
随即老猫的干嚎又在夜空里响了起来,而这声音正好掩盖了福家琮和黑牛从翠竹丛里撤出来的轻微响动。
“就这样退了?”一边的项靖宁没有听清福家琮哥俩说了什么,见两条人影飞速地撤出了翠竹丛,着实不解。虽然没有弄明白福家琮等人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否达到,但他并不觉得一晚上白看了戏,毕竟,独孤云鹤竟然暗藏在潭州王府里是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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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机关(一)
虽然项靖宁很想知道阁楼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仔细察看了一下阁楼外的警戒,一时也难以找到突破口,又挂记着福家琮几人来这里的目的,因此只能鱼与熊掌做了一番取舍,最后选择继续尾随福家琮等人离开了王府,重新钻进了那条暗道。
令项靖宁和福家琮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等他们来到暗道的分岔口时,居然见到了几个想不到的人。
“大将军!”
虽然,项靖宁离着福家琮还有一段距离,但看到那几个人时,四人竟然异口同声的惊诧出声,但四人所惊讶的却不是同一个人。
福家琮三人惊讶的是露着一脸玩味笑意的赵卫孝,而项靖宁更惊讶于在他身边的那个露着一脸无奈却让人无时不感受到威严气势的人,因为他就是几个月前搅动南秦朝堂而后一直不见踪迹的福玉青!
“哈哈……”看着四人一脸的惊诧,赵卫孝大笑出声,得意地对福玉青笑道:“老哥,我说了会把他们都吓一跳吧,你还不信,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你啊你,都一大把年岁了,还用这一招吓唬小辈们。”福玉青苦笑着摇头道。
“我这一招怎么了,哪及得上你那招厉害!”赵卫孝一脸不甘,为自己分辨道:“我不过是吓他们一跳,你那招差点把我干女儿都害死了!”
“瑶儿……”福玉青脸上的苦笑更深,看向项靖宁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瑶儿她还好吧?”
“好不好,难道你还不知道?”一旁的赵卫孝愤愤不平道:“要不是有这么好的干女婿,十个瑶儿都跟公主嫂子相会去了!”
“大将军,想必岳父大人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项靖宁为人向来厚道,而且,福玉青也一直是他崇拜的偶像,见赵卫孝一直针对福玉青,赶紧打圆场道:“折腾了一晚上,想必大将军和岳父大人都想知道福大哥此行是否达到了预定的目的吧?我们不妨先回将军府,听福大哥说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说实在的,虽然我一直跟在后面看戏,可真就没有看明白他们干的那些事究竟有什么用。”
听了项靖宁的话,福玉青神色凝重地问向福家琮:“你们弄妥当了?”
“应该弄妥当了,父亲。”福家琮很恭敬地回答道。
想不到福玉青听了福家琮的回答,竟然双眉紧锁,一副压抑着自己怒火的样子喝道:“应该弄妥当了?难道你忘了几个月前就是因为你的一句‘应该……’累及多少无辜将士丢掉了性命。”
“姑父请息怒,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一边的黑牛赶紧保证道:“姑父不信表哥和黑牛,也当信得过姑姑。”
“咦,黑牛少庄主的父亲又是哪位王爷啊?”住嘴不到一分钟的赵卫孝抓住机会问出了项靖宁也很疑惑的问题:“难道几个月前老哥损兵折将是因为收到了假消息?”
“呃,这个……等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还是先办了正事要紧。”福玉青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项靖宁,怕被赵卫孝这个不知轻重的老顽童继续纠缠,转身就往暗道口行去。
“哼,老狐狸,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居然就想这样搪塞过去,门都没有。”赵卫孝见福玉青急着走,立马追了上去。
虽然很好奇几个月前和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福玉青不说,项靖宁也不好从旁打听什么,就想跟在两位大将军身后出暗道。
不料刚一动,福家琮却轻轻地将他一把拉住,小声问道:“项将军,难道你不奇怪父亲、黑牛和我之间的关系?”
“啊?!”项靖宁一怔,他还真没有想到福家琮会主动提起这事,毕竟,刚才福玉青的表情很是尴尬,说不定这其中的隐情是不足以对外人道的,于是微微笑道:“岳父大人不说,必定有他不说的道理,我虽好奇,也不好强求他说出来。”
“其实,你早晚会知晓的。”短暂停顿之后,福家琮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抓住项靖宁的手道:“靖宁兄弟,你答应我,到时一定要帮我。”
项靖宁本来就是个侠骨义肠的人,再加上福家琮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情绪,他很坚定地答道:“大哥,你是瑶儿的兄长,我们是一家人了。就是有天大的事,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就一定会帮你。”
听了项靖宁的话语,福家琮却伤感道:“要是父亲早点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母亲又怎么会惨死,他又怎么会惨败!”
“这……”项靖宁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起了福家琮的伤感,他又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正不知说什么,就听得前方暗道一声响,一行人已经到了暗道口。
虽然知道暗道连通的一一间房,但让赵卫孝和项靖宁感到意外的是,这间房竟然不是当初他们俩下去的那一间卧房,而是一间看上去装扮得很雅致的起居室。房子空间不是很大,暗道口合上之后就是一个巨大的藏宝阁,项靖宁习惯性地瞄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虽然没有什么地方明显不对,但整个屋子里透露的气息却让他觉得有些诡异,这种感觉使得他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发现藏宝阁上竟然都是不同造型的瓶子,其中还有一只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只花瓶不是放在自己和瑶儿的卧房吗,怎么这会儿到了这间房里?疑惑的眼光就向福家琮瞟了去。
还不待项靖宁和福家琮进行的眉目交流有结果,福玉青就自然而然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太师椅对赵卫孝道:“请坐吧,我的赵老弟!虽然你们在这宅子里折腾了十来天,但这个地方你没有来过。”
“福大哥,你这一说,还真让我毛骨悚然啊。好在我和干女婿在这里没有干什么对你不利的事,要不然你要了我的老命,我都不知该跟阎王爷说什么了!”赵卫孝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上的一张太师椅上,嘴里却调侃着福玉青。
“嘿嘿,女婿是我的半个儿子,他怎么也不会跟你混在一起对付我的。”福玉青倒不计较赵卫孝的态度,指了指待客的椅子对项靖宁道:“虽然这宅子被皇上赐给了你,但这屋子里,你可只能坐客席了。”
“是。”项靖宁在第二张椅子上依言坐了下来。
虽然福玉青要他第一个坐下,但福家琮毕竟是他的内兄,他也不好坐了第一把椅子。
奇怪的是,福玉青并没有要福家琮等人坐下,只是对跟随他一起来的几个侍卫挥了挥了手。待他们悄无声息地隐退下去之后,福玉青却站了起来,走到项靖宁刚才注意的那只花瓶边,轻轻一扭,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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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机关(二)
“咦,这是何人在说话?”赵卫孝一听到声响,就如好奇宝宝一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发现声音是从寻藏宝阁里传出来之后,立即跑了过去,一会儿摸摸这个瓶子,一会儿摸摸那个罐子,最后奇道:“这声音从何而来,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这应该是失踪的前中军副将萧铨将军的声音。想不到,他也一直藏在潭州城里。”项靖宁有些感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大哥跟少庄主还有东方老板刚才在那边忙碌的结果吧,少庄主果真是好手段啊,竟然弄出这样妙的机关,不知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嘿嘿,项将军这样说,真是羞愧死我了,如果不是姑父早有准备,我哪有这等本事,我只不过是放了几只姑姑从小调教的柳鸷而已。”黑牛嘴里谦逊着,脸上却露出一副重释清除之后的轻松表情。
“什么机关,什么柳鸷啊,我怎么一样也听不懂?!”赵卫孝见项靖宁和黑牛打哑谜,一脸郁闷地嚷道。
“嘿嘿,大将军,我们现在听到的声音就是通过姑父早年安置在潭州王府内的机关传过来的,至于柳鸷嘛,只不过是一种生活在北戎的鸷鸟而已。”黑牛笑着解释道。
“柳鸷?就是今晚在阁楼外惊起其它飞鸟,最后跟着独孤云鹤进了阁楼的那几只鸟吗?难道是它们帮你连通了最后的机巧!”项靖宁诧异道。
“项将军可不要小看这几只柳鸷哦,它可是我姑姑从小调教出来的神鸟!”黑牛一脸得意:“这种鸟本来生活在北戎的苦寒之地,但它们的个头却没有其它鸷鸟大,为了获得充足的猎物生存下去,因而特别聪慧善斗,一经驯服,它们对主人也极其忠诚。今晚用的这几只柳鸷,就是我父亲当年在北戎猎来特意送给我姑姑把玩的几只幼鸟,后来竟然被我姑姑训练成连接机关机巧的高手,今晚它们果然不负众望,竟然把阁楼里的机巧连通了。”
“原来如此!我当时还奇怪你们怎么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最后又无功而返了。这一招真是妙啊,阁楼里的守卫再森严,他们也不会对几只飞鸟起疑心的。”项靖宁叹服道。
“好神奇的鸟啊!”赵卫孝难以置信的脸上慢慢变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黑牛侄儿,不知你姑姑是哪位,她那儿还有没有这种神鸟啊?要是有的话,借一只给我耍耍,我保管不弄丢她的。”
“这……”黑牛望着福玉青,眼神闪烁道:“这事,你还是问我姑父吧。”
“你姑父?哦!”随即就转过弯来的赵卫孝立马大踏步走到福玉青面前,不依不饶道:“好你个大哥,有这等宝贝竟然藏私,我不管,你得送我一只!”
“我这哪是藏私啊,不是一直没有见着你吗?”福玉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他对这位老顽童般的老弟还真没有办法,只好哄道:“好好好,送你一只,送你一只还不成吗。只是,你嫂子也是个爱玩的,我估计你得给她准备一样稀奇物件,她才会舍得让你弄走一只柳鸷。”
“嫂子?嫂子她不是……”这一次,赵卫孝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看了一眼项靖宁后,赶紧拉了福玉青的手就要往外走。
“老弟就不要拉我到外面去了,”没想到福玉青甩脱赵卫孝的手,径直走到福家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看了看盯着他看的赵卫孝和项靖宁道:“本来想着处理了潭州城的内忧外患之后,我就和琮儿他娘远走北戎过上一段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日子。既然今天说破了,我也就不瞒大家了,琮儿并不是我的义子,而是我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就是当年名满北戎和南秦的逍遥阁头牌玉琴姑娘。这些年来,让她母子二人无名无份的跟在我身边,是我为夫为父的无能,委屈他母子二人了。”
眼见着福玉青有些发热的眼眶,福家琮立马跪倒在地,低头道:“都是儿子不孝,累及父亲。”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能跟为父同心协力把这潭州城里的内忧外患解除了,以前的事就不必耿耿于怀了。”福玉青将福家琮轻轻扶起,不知何时,福家琮已经热泪满眶了。
福玉青父子相认,如果是旁人,当是得恭喜二人。但项靖宁作为福玉青的女婿,在这种场合还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应对,毕竟,这突然而来的亲哥哥会不会对福陈瑶造成新的打击,他还真有些拿不准。
赵卫孝虽然是个老顽童性格,但他比狐狸还精明,此时已经瞧出了项靖宁的尴尬,对他使了使眼色,就想让他悄然退出。
项靖宁倒也想来个溜之大吉,只是旁边站着黑牛和东方铭,他也不好移步。见项靖宁有些左顾右盼,进了门就没有声息的东方铭却突然在项靖宁耳边小声道:“项将军,其实,大将军认了福将军也不会少了对小姐和将军的关照,要不然,当初你们初入潭州,我怎么会让小姐当我们永盛行的顾问。”
难怪瑶儿赚起永盛行的金币会那么容易,最后租屋子还租到了福家琮的家里。原来,这一切都是福玉青在照拂。
项靖宁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如果让瑶儿知道了这一切,不知她会不会对自己的老爹吹胡子瞪眼睛?毕竟,福大小姐一直都认为她当上永盛行的顾问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再看向东方铭诚恳的模样,无辜的眼神,项靖宁只好拱手对他致谢道:“多谢东方老板当日的照拂。”
“宁儿就不用跟东方铭客气了,虽然瑶儿嫁到了你家,也还是他的主人,为主人尽心原就是本分,哪还有主人谢他的道理。”福玉青在一边插言道。
“是啊,是啊,项将军这真是要折杀小人了。”东方铭一脸惶恐,赶紧与项靖宁对揖起来。
“不谢东方老板,也该谢谢大哥,要不然初到燂州的日子,我也只能让瑶儿过上居无定所的日子了。”项靖宁乘机给福家琮行了一礼,也算是认下了这门亲戚。
“妹夫客气了,为兄无能,让妹妹、妹夫委屈了。”福家琮也赶紧还礼道。
赵卫孝看着眼前诸人,一个是人家的儿子,一个是人家的女婿,一个是人家外甥,一个是人家的家仆……
原来就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这郁闷劲啊,使得他大叫一声:“哎呀呀,你们都别儿女情长了,快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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