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看着我那意思是问我:“怎么办?”
“不管他是不是地先生,先吓唬他一下!我敢肯定,他对水库废楼的事儿肯定知道一些。不过,走江湖的人,一般都不太爱说真话,只能试试了。”
我看着老陈道:“这事儿得你来。”
老陈无奈道:“怎么让我做这种事儿,我可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你夹着一摞子报纸出去干什么?”
我眼看着老陈夹着一摞报纸进了审讯室,打开灯坐到了刘耗子对面。
刘耗子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同志,你看……”
老陈板着脸从报纸里抽出来一根一尺多长的电警棍,也不说话,推开开关就往桌子上的闹钟碰,打得那个闹钟啪啪直冒火星子。
刘耗子的脸色当时就白了:“同志,有话你直说,这是干什么?”
刘耗子看老陈半天都没动静,不由得急了:“我告诉你,现在可不兴刑讯逼供,我身上要是有了伤,出门儿就告死你。”
“嘿……”老陈乐了:“你觉得我能让你出门么?这不是派出所,是刑警队!我说关你半个月,结对不会让你在十四天就出去。等你伤养好了,谁知道我揍过你?”
刘耗子懵了,也不管老陈比他小多少,当时就用上了敬称:“大哥,大哥……有话你直说吧!别这样啦!”
老陈后面说出来的话,差点把我都给噎死:“你情绪有点激动,平静平静,咱们再说。”
“我平静的了吗?”刘耗子差点疯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给个痛快吧!”
老陈坐了起来:“说,干盗墓贼多少年了?盗过几回墓,都倒卖过什么文物!”
“屁啊!”刘耗子叫起了撞天屈:“大哥,咱们这儿是东北好吧!不是中原那!哪有什么墓可盗啊?清代十三陵倒是大墓,那是能盗的地方吗?”
老陈拿过记录本,一边写一边嘟囔:“嫌疑人承认,自己是盗墓贼,曾预谋盗窃清代十三陵,后因看守严密,放弃。”
“别别……”刘耗子也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盗墓贼了?还有,你写的那都是什么?”
“你不是盗墓贼?这是什么?”老陈站了起来,把洛阳铲塞到刘耗子手里:“这是你家抠耳朵勺啊!”
“这是洛阳铲不假……”刘耗子快哭了:“可这是我当时看着好玩,从一个朋友手里盘过来的。我都不会用……。哎你……”
刘耗子拿着洛阳铲凭空比划了一下功夫,老陈就倒地上了。
老陈不仅倒了,鼻孔和嘴里还一块喷出了血来。
老陈有气无力的指着刘耗子叫了一声:“你敢袭警!”就昏了过去。
“大哥,哥呀,咱们不带这么玩的呀!”刘耗子吓得把洛阳铲扔出好几米,整个人差点跪在地上:“哥呀,不,爹呀,我亲爹呀!咱别这么玩儿行不?”
老陈从地上坐起来了:“别喊了,那边摄像头都关了。录不下来。还有件事儿,我得先告诉你。我练过内家功,只要一装死,在医院仪器显示的结果就是生命微弱!”
第四十章 细说当年
刘耗子服了!
老陈这要是玩个昏迷不醒,跑医院去躺个三五天,刘耗子袭警的罪名可就落实了。判个三五年不成问题。他能不服么?
刘耗子就差没跪在老陈边上了:“大哥,您说事儿,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好使!”
“懂事儿!”老陈笑呵呵的给刘耗子点了根烟:“跟我说说水库废楼怎么回事?”
刘耗子刚刚叼在嘴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古怪的看了老陈十几秒钟之后,扯着嗓子嚎开了:“王魂,王魂哪!你个王八犊子啊!你害我啊!你可坑死我啦!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得!都是聪明人。
我一看也不用藏了,出去吧!
不过,我也没给刘耗子赔笑脸:“老子今个儿就坑你了。我还坑完了。你能怎么着吧?”
“小兔崽子,你缺德啊!”刘耗子气得手都抖了。
我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跟前:“你放心,只要你配合。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你敢坑我们嘿嘿……”
“进来个人!”老陈往门口喊了一声叫进来一个警察,指着刘耗子道:“这个是我线人。我最近要带他出去办点事儿。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你发通缉令,全国通缉他,罪名就是盗墓,袭警,畏罪潜逃。袭警的视频监控器里有。第二,出去到处嚷嚷他是我线人,把最近这十年破的案子全都安在他身上……”
“明白了!”警察转身就走了。
“别!您千万别……”刘耗子真的懵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别闹着玩抠眼珠子啊!玩的太狠了。”
我冷笑道:“给我说实话,水库废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耗子眼泪下来了:“我们老刘家,可让那鬼楼给坑苦了,我不就是存了点唬弄别人去拼……去接手的小心思么?谁知道,你们玩得这么狠哪!”
我冷着脸道:“你给我好好说!”
“我说,我说,我们老刘家有个祖传的手艺。吃得就是地先生这碗饭。我爷爷外号:穿山甲,在地先生里面是这个……,”
刘耗子挑了下大拇指,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可他,可他死在鬼楼里了。”
穿山甲在地先生这行里赶了四十年,能活到他这个岁数才金盆洗手的人实在不多。
他自己对这事儿都挺庆幸,带着一家子人离开了中原到东北落了户,不为别的,就因为东北这边吃土里饭的人太少,躲到穷乡僻壤,以前那些关系差不多也就断了。
他本来是想吃几年太平饭,谁曾想却在自己家边上遇上了当时水产中专。
本来穿山甲也有心不管闲事儿,可是干了这么些年的地先生,遇上凶鬼闹事,让他袖手旁观,他还真做不到。
那时候,他谁都没跟谁说,就自己一个人天天往山上跑,在现在水库废楼的后山坡上,一坐就是一天,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水库楼,什么都不做。
学校里的人都觉得他是疯子,还特意派人赶了好几次。
不过,他不在乎,还是那么坐在山上不动。但是,静坐的时间,却从白天改到了晚上。有时,还特意拿手电往楼里照。
那天,穿山甲正在拿着手电晃楼道,他身后来了个人,穿山甲认识他,那是当时水产中专的校长王建国。
王建国大概六十来岁,头发有点白,眼睛却挺亮,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挺有学问的人。不过,穿山甲也不会把他当做书生看,从他走路的姿态上,就能看出来王建国是当过兵人,而且他身上有杀气,肯定打过打仗。
穿山甲见到王建国愣了一下,马上向对方点了点头,收拾起东西要走。王建国却走上去拉着他坐了下来:“老哥,怕是看出这地方不对了吧?”
“房子盖得有点歪,别的还行。”穿山甲的心里画了个圈儿,没敢说实话。那年头打牛鬼蛇神打得厉害,今天你敢宣传封建迷信,明天就有人拉你游街。
王建国笑了:“有些个事儿,不是大伙都不说就不存在。老哥,觉着我一个当兵的,为什么会被派到一个水产学校当校长。”
穿山甲眉头一动:“你属虎?”
王建国笑道:“姓王,属虎,还是金命。八字里占了四成金!命硬的很呐!我还是下山虎。”
要说鬼怕什么人?除了术士之外,一个是当兵杀过人的人,他们身上有杀气,一般鬼魂不敢靠近。再就是命硬的人,命太硬的人能克百物,就算遇上鬼也一样克住他。
话说到这份儿上,穿山甲再不明白王建国是专门来镇场子的人,那也就不配叫术士了。可是,穿山甲还是没吭声,在他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弄准了好。
王建国看对方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八分,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桃木印章来:“这个物件,老哥应该是认识吧!”
穿山甲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了。那印章上没刻别的东西,只有四个字“奉旨镇魂”。
穿山甲颤着声儿问道:“老弟是天印王家的人?”
“旁支的,本家早就金盆洗手了。”王建国轻轻叹了口气道:“要是本家的掌印使在,何必这么麻烦。”
穿山甲这回信了。
天印王家是正牌的术士世家,传承的年代比一般的术门还要早。王家人很少跟术道儿上的人打交道。因为,天印王家从出现那天开始,就是公门中人,为朝廷服务。最主要的手段不是法器而是大印。
王家人虽然不一定是官,但是身上肯定配着印。
传说,在古时候,哪个地方闹邪闹得厉害,朝廷肯定会派一个姓王的人过来当官,他的官位也不固定,有可能只是个从九品小官,也有可能是个没品没阶的仵作,说不定可能是一品大员。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在那地方不多呆,最多半年就会走。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天印王家的人,给他们一个官位,他们就能拿着大印借来皇朝气运把鬼给镇了。
这个王建国任的是校长,按行政级别来说,他这个校长跟县长平级,放到古代就是正七品。看样儿,他的话是假不了了。
穿山甲干脆坐了下来:“老弟,咱们唠唠吧!你叫我穿山甲就行,我是地先生。”
王建国指着山脚下的学校道:“这所学校建于民国,那时候还仅仅是个学堂,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解放前又重新翻建了一次,才盖成了现在的样子……三星困月。”
“啥?”穿山甲吓了一跳:“你是说三座楼中间有块空地?”
“有!应该是这样的。”王建国用三块石头在地上并了一个三角形:“不过,中间那块空地位置非常小。你不站在楼顶上是看不见的。”
穿山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当时在这里盖学校,也是为了镇邪!糊涂,糊涂哇!”
放在古代用学堂镇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古代学子修身,拜圣人与其说是用学堂镇邪,不如说是圣人在镇邪。更重要的一点是,古代的学堂没有女人。现在的学校却是男女都有,纯阳之气自然会被削弱不少,想要镇邪只能在建筑上下功夫。
但是,一旦建筑阵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那就是后患无穷。
“这地方盖学校有什么用?”穿山甲气得直跺脚:“学校外面的是水库,不是河。水不流动,阴气自然会聚集。加上水库还是建在山坡背阴的地方,阴上加阴,能不出事儿?”
穿山甲越说越激动:“这种情况,不盖庙镇压就算了。还要弄个学校出来,这不是,拿人命往里填么?”
王建国摇头道:“现在有几个人信这些?又有哪个领导会把人命案往鬼神那方面联想?这不是古代,这种事情只要按鬼神案往上报,不仅上报的人会倒霉,连领导也要跟着遭殃!”
穿山甲看着王建国愣了半天:“那你是怎么来的?”
王建国苦笑道:“原先军区想要在这儿修个兵营,负责看守水库。结果连续死了好几个工程兵,我也就被派来了。为了这里的事儿,我可以给组织上打了报告,到这儿当了校长。”
穿山甲默默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带我到学校里面看看。”
“跟我走!”王建国把穿山甲带到了学校楼顶上。
穿山甲这才看见,三栋楼的楼边上都挂着一个横匾。三块匾的正面学着楼号,北面却画着像是老虎的猛兽。
“狴犴!有人把这儿当成大牢了?”穿山甲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狴犴又名宪章,龙生九子中排行第七。形象似虎,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牢房上挂狴犴,为的就是看守监狱中的恶鬼,不让他们随便进出。
有人在楼上挂狴犴,守的不就是下面的那块空地么?
王建国没有接腔,指着楼下道:“你再往下看。”
穿山甲伸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座圆形的蓄水池,池子里还养着两条红鲤子。
第四十一章 当年斩鬼
穿山甲沉默了片刻道:“水池子下面究竟有什么?妖尸,还是凶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双鱼镇魂的风水阵肯定是你摆出来的。”
王建国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来这儿之后不久,就发现三栋楼之间有冤鬼游荡。我试过几次,那些鬼根本撵不走,就算灭了,第二天也会换成别的鬼再出来……”
穿山甲不等他说完,就疾声道:“有几个鬼?怎么个走法?”
“一共七个,不多不少。”王建国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一个跟一个从北往南走。”
“丝……”穿山甲倒吸了一口凉气:“七鬼巡山!怕是下面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王建国也跟着点头道:“所以,我才没敢去挖。就这么把他们镇在那里了!”
“你糊涂!”穿山甲气了个半死:“那是能压住的事儿么?压得太久了,下面凶气早晚得爆发。到时候,整个学校的人都得被你害死。”
王建国面色一下白了:“老哥,怎么办啊?”
穿山甲猛的一跺脚:“通!你过几天派人把墙角那边弄开一块,再把里面的那两条鱼给收了。我想办法把里面的鬼魂给引出来,弄到外面收拾它!”
王建国咬了咬牙道:“我听你的。咱们先准备着,等弄好了,我给学生放几天假。”
两个人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连夜赶到山下。带着车在县里转悠了好几天,才弄着几颗上年头的桃树。穿山甲用这些东西打了一辆囚车,又做了几个断头牌。
王建国又偷偷摸摸跑到文化局,从他们库房里弄了几件戏袍子。那年头儿,除了样板戏,不让演别的。大部分戏袍子都没收了,想弄出来,还费了一番手脚。
等这些事情做完,王建国把学校里的学生、老师都撵了个干净,自己和穿山甲动手在水边上搭了一个木头台子。两人一块做到半夜。
王建国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该动手了?”
“弄吧!行不行都这么回事了!”穿山甲狠狠一跺脚,从木头台子下面抽出一串脚镣子,拖在地上一步步往楼边上走。
故意的扭动着手腕子,让铁链在地上上下乱蹦,硬是把在石头上敲出来一串串火星子。更怪的是,铁链跳动的叮当乍响中还能清晰的听见穿山甲的脚步声响。
脚步声,铁链声,交错着向楼道缺口接近时,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也油然而生,那仿佛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提着枷锁信步走向待宰的囚徒,他每走一步都代表着对方的生命在缩短一分,恐怖的杀气几乎可以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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